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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喘籲籲道:“我看天色晚了,便送了熱水過來,兩位客觀早點歇息。”
安逸塵道了謝,遞了一桶撒了花瓣的水給寧致遠道:“別泡太久,水涼了就起來。”
寧致遠忍不住笑了起來,丢開木桶拍拍他肩頭道:“你這樣子倒像是我爹,唠叨個不停。”
他用指尖一彈耳朵,湊近安逸塵龇牙咧嘴地笑:“聽我爹說了這麽多年,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現在又輪到逸塵老弟來說,我這耳朵還能好麽?”
安逸塵仰着頭微微推了下靠的太近的那人,挑眉嫌棄道:“好好說話。”
寧致遠偏不,又往前湊進幾分,伸手一勾他脖子笑道:“不過看在你是關心我的份上,你說的我都聽。”
這話越說越不正經,安逸塵見他嬉皮笑臉的也不好發作,只扒下他勾在脖子處的手,皺眉道:“既然聽話還不快進屋,等會水都涼了。”
寧致遠這才拎着水進屋,關門前還不忘對他揮了揮手。
安逸塵渾渾噩噩的回屋,洗完澡躺床上時腦子有點懵。面對寧致遠越來越随性的親近,安逸塵微感不适的同時又隐約生出幾分希望來。
也許,到了那日,寧致遠真會如他所說的那般依舊追上他。
他翻來覆去無法安睡,又因認床的毛病這夜顯得格外漫長,安秋生為他調的那款助睡眠的香未來得及帶,待晨曦初現安逸塵仍睜着眼睛。他這一夜未眠清早人便有幾分萎靡之色,寧致遠一指他眼下,沉聲道:“昨晚沒睡好?”
安逸塵捏着鼻梁迷糊嗯了聲,解釋道:“我認床,昨晚還沒适應。”
寧致遠見鬼的猛一拍他肩膀,笑彎了腰:“你竟然認床?”
安逸塵眼中閃過微弱的光,卻彎腰輕拍寧致遠的背,低聲道:“小時候落下的毛病,新到一個地方總要适應幾天才行。”
寧致遠擡頭,抹了下笑出的眼淚,認真盯着他看了會:“你小時候怎麽了?”
安逸塵收回手,輕描淡寫的道:“以前的事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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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沒有再問,只是直起腰手搭在他肩頭攬着人道:“忘了便忘了,小爺今天帶你好好玩玩。”
安逸塵扭頭看了眼肩頭的手,寧致遠仍是笑:“走吧,今天你帶路,快和我說說你這身洋裝在哪買的?”
寧致遠來省城一是為了香料,二是為了安逸塵的洋裝。他觊觎了許久,終是逮到機會一償夙願。
洋裝也就這幾年才興起的,大多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及留學歸來的學子才會想要穿一身洋裝。省城做洋裝的店鋪只有幾家,安逸塵常去的那家因掌櫃的留過洋,款式比較新潮,很受年輕人喜愛。安逸塵是熟客,掌櫃的一見他帶了朋友過來,忙招呼道:“今天倒是稀奇,我還是頭一遭見你帶朋友過來光顧。”
寧致遠眼饞那洋裝,今日一見店內各色款式,不由大喜,在店內轉了一圈蹭到掌櫃的眼前,笑道:“我問你,逸塵老弟的衣服是不是都在你這做的?”
掌櫃微愣,片刻後點頭,寧致遠又道:“照他的樣式給小爺來幾套,要一模一樣的。”
安逸塵有些無奈,勸道:“挑你喜歡的款式。”
寧致遠切了聲,掌櫃的招呼人給他端了茶點過來,他便悠哉的坐下品茶将店內掃視一周,伸手點了點他道:“我就喜歡你看中的款式。”
掌櫃的暗笑許久,貼着安逸塵嘀咕道:“你這大哥挺有意思,這樣子怎麽像是纏定你了。”
安逸塵擰眉不語,掌櫃的低笑不止:“怎麽看起來卻是比你小,這張揚的性子你受得了?”
“沒什麽受不了的,他這性子挺好。他要做大哥便做好了,我比他年長理應讓着他。”
掌櫃的笑盈盈看着他,腹诽道:“左右這張嘴一說,全偏着那人。”
到最後夥計幫寧致遠量了身,雖做了一樣的款式,顏色卻是大不一樣。安逸塵性子沉穩寡言,衣服顏色大多暗色為主。寧致遠性情張揚,顏色自是活潑許久,大多以青色為主,看起來倒真是年輕的很。兩人倒真有一套同款黑色的西裝,是寧致遠今天特意新挑的款式,袖口的紐扣亦是十分講究,寧致遠十分喜歡,便央着安逸塵也做了一套。
寧致遠下了血本為自己從裏到外換了裝扮,這才神清氣爽的離開。除了身上新換的這件藍色條紋西裝,其他的衣服五日後便會打包送到寧府。
寧致遠哼着歌走在大街上,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安逸塵對他這急于炫耀的行為十分頭疼,上前拉住他道:“餓不餓?”
寧致遠愣住,反問道:“你餓了?”
安逸塵違心的點頭,寧致遠便帶着人去吃飯。這次依舊是按安逸塵的意思溫了一壺酒,兩人閑來無事這一頓飯倒是消耗了近一個時辰,那一壺酒也被兩人喝光。雖有醉意,卻因飲得慢出來被風一吹,酒意解了大半。寧致遠記挂着這一趟出門是來帶安逸塵見識一事,便拽着人挨個店鋪的逛,遇到好玩好吃的總要買來試試。寧致遠出手大方,不多時這城裏便知曉魔王嶺寧家香坊的少爺寧致遠來了。當着他面,有些人便會誇他為人豪爽,背地裏卻免不了啐他幾句敗家。
兩人逛累了,寧致遠便又臨時起意想去聽曲,也不問安逸塵的意思便包了場聽戲。安逸塵是鮮少聽曲的,這些富家子弟附庸風雅的事他沒時間去做。今天陪着寧致遠聽了一場,見臺上衆人淚灑漣漣,他卻是無動于衷,只是時不時抿口茶,專注打量寧致遠。
他本以為寧致遠這般性子是不喜聽這太過纏綿哀婉的曲子,卻沒料到那人聽的入迷,指骨不時扣着桌子,竟也學着臺上唱腔身段哼了幾句。安逸塵扭頭去看那戲臺,曲目已由原先的棒打鴛鴦變成了眼下的郎情妾意。
這出戲唱完天色已晚,兩人簡單吃了點便趕回醉雲摟。
安逸塵沒問,寧致遠既然沒說,明日怕仍是留在省城。安逸塵想到自己那藥箱有些擔心,也不知關潼這幾日可曾到太白樓找自己切磋醫術。
☆、章十一:重返魔王嶺
? 章十一:重返魔王嶺
省城的夜是熱鬧的,寧致遠透過窗探頭一看便見到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更有汽車的鳴笛聲,一片喧嚣中寧致遠卻覺得索然無味的很。
魔王嶺的夜也熱鬧,卻不似這般的吵鬧,他喜歡在夜色中行走,看那燭火微明,春風沉醉。那裏有寧府,熱鬧也好,靜雅也罷,都是他終要回去的地方。這省城再好,熱鬧再多,那股新奇勁也就幾日罷了。
寧致遠半傾身瞅了幾眼樓下呦呵叫賣的小販,咚咚的跑下樓。不多會便見他手拿個油紙袋子上了樓。路經安逸塵房間時他往裏瞅了眼,屋內燈火已滅,想來怕是歇下了。
他回屋将袋子随手擱在桌上,站着倒了一杯茶涼着,便坐下開始剝板栗。這板栗被小販用棉布裹在擔子裏,正熱乎着。寧致遠用嫩白的兩指一握,拇指指尖用力一掐,啪嗒一聲板栗裂開。他微微笑了下,沿着裂縫将板栗細細剝好。如此剝了十來個便停手,随手捏起一個往嘴裏扔。這板栗甜香,因火候适宜吃起來竟有幾分軟糯口感。他吃了幾顆便覺得膩,喝了口涼茶,想了想,抓好板栗,将那袋子往咯吱窩裏一夾,出門去了。
輕聲合上門,寧致遠溜到安逸塵房前,輕輕推了下門。那門吱呀一聲便沒動靜,寧致遠一手攥緊板栗,一手摸出個銀絲來,只見他将那絲線從門縫裏鑽進去,三兩下便将那門弄開了。
屋內暗沉沉的,安逸塵門窗緊閉将那光怪陸離的夜隔絕在外。寧致遠猛眨了幾下眼才勉強看清屋內情形,安逸塵正躺在床上。
寧致遠關上門,待眼睛适應黑暗後這才緩緩走向床榻。他不清楚這人是否清醒着,也不知道他認床的毛病有沒有好,只是貓着身子向前。
他半腰着腰,湊近他,近得即便在夜裏也能看清那人微皺的眉心、英氣修長的眉。寧致遠又湊近幾分,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問。他小聲地開口,壓低嗓子喚他:“逸塵老弟?逸塵老弟,你醒着麽?我給你送板栗來了。”
床上那人沒動,寧致遠不甘心又低喊了幾句:“逸塵老弟,你認床的毛病好了?”
他等了片刻那人仍無反應,寧致遠有些悻悻然,這人已經睡了。他又有些慶幸,方才他是撬了鎖進來,若不然豈不是把人吵醒。
他直起腰又仔細看了眼安逸塵,見他睡得沉便沒再多話。扔了顆板栗到嘴裏,寧致遠夾着袋子就要離開,不妨卻被人拽住了西裝袖口。
寧致遠一噎,猛的咽下板栗大聲咳了起來:“我說逸塵老弟你醒着,方才怎麽不說話啊?”
安逸塵閉着眼睛淡淡道:“我以為是哪個宵小溜進來,卻沒想到竟是寧家大少爺。”
寧致遠難得地紅了臉,幸好有這夜色遮掩,倒是讓這紅肆無忌憚在臉上暈開。
“我好心給你送夜宵,你倒好淨看我笑話,這樣做兄弟可是不夠意思。”将停在袖口的手拂開,寧致遠便去開燈。省城酒樓早已不用油燈,而是通了電,那燈用繡着花鳥的燈罩一罩,燈光一亮倒也好看。
安逸塵下床坐到桌前朝寧致遠招手道:“讓我嘗嘗你帶的板栗。”
寧致遠伸出手,手心裏只剩下兩顆板栗,安逸塵拿了一顆,剩下的那顆便又被他吃進了肚裏。他拍拍手,将包着板栗的袋子遞給安逸塵,朝他挑了挑眉。安逸塵打開紙包一顆顆地剝開,寧致遠也不吃,全都推到了安逸塵眼前。他吃飽了便逼着安逸塵吃,安逸塵作為一個大夫極為講究養生之道,夜間不宜飲食,他本不欲吃,卻見寧致遠不停地向他使眼色,硬着頭皮又吃了兩顆,剩下的卻是一顆也不再吃。
寧致遠趴在桌上手指撥弄着板栗,懶懶道:“早知你不吃,我也不必買這麽大一包,倒是浪費了。”
安逸塵将板栗包好:“放在我這吧,明早自有用處。”
寧致遠疑惑地看着他,卻沒反對,指尖點着桌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閑聊,安逸塵耐着性子陪他說話。又過了半個時辰,寧致遠腦袋一歪倒在桌上犯起迷糊來,那說話聲更是低如蚊音,含着濃濃困意。安逸塵拍了拍他臉,低喚了幾聲:“致遠?想睡了麽?”
寧致遠困得厲害,剛入睡就聽有人喚他,不由一揮手擰眉斥道:“別吵小爺,給我老實點。”
安逸塵自然不會老實,他又拍了幾下寧致遠的臉,皆被那人怒氣沖沖地揮開。安逸塵無法,只得用足了力氣将人晃醒。寧致遠一副生人勿近的煩躁表情,眉毛挑的老高,不爽地瞪圓了眼。待看清眼前的安逸塵,寧致遠這才回神一拍自個大腿懊惱道:“我怎麽睡着了?”
安逸塵看他眼中困意頓消,只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那可不行,小爺今晚可是特意來陪你的。”他說的斬釘截鐵,直勾勾地盯着安逸塵血絲滿布的一雙眼。
安逸塵閉上眼睛,須臾緩緩睜開,安撫道:“你大可不必在此陪我,你走了我便能睡了。”
寧致遠搖頭,安逸塵若未出手拉住自己,他也不會留到此時。他來本就是打定主意陪他說話,夜深不眠,有人陪着他也不至于太過寂寞。寧致遠有時會想安逸塵怕是個嘗盡寂寞習慣獨處的人,這才會在兩人獨處時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來。他好似不太适應自己的親近,有着微微地抗拒。寧致遠慶幸自己并未就此打住,而是越發地肆無忌憚,眼下安逸塵似已接受自己的親近,有時也會調侃自己兩句。這讓寧致遠感到開心,更有幾分志得意滿。事到如今,在寧致遠心目中他們兩成了親密好友。
既如此,安逸塵認床失眠,寧致遠自當前來相陪。寧致遠有些得意的想,他寧小霸王可是那魔王嶺響當當的人物,自是重義氣的很。
“你騙我!逸塵老弟,你那認床的毛病根本沒好。我走了,你豈不是要一個人睜眼到天亮。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我得陪着你。”
安逸塵很無奈,他今夜怕是無法安睡。
“我不睡,你也不用睡麽?”
寧致遠揉了幾下眼睛:“我陪着你不好麽?再說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熬一次夜又不會如何。”
安逸塵搖頭:“熬夜總歸傷身,哪能這樣任性。”
寧致遠不樂意,他一片好心,怎就成了任性。
“我說你這唠叨的毛病改了吧,今夜我是打定主意陪着你,可別想趕我走。”
這回便讓安逸塵見識下,他寧致遠是如何任性不講理的,也好讓他明白敢拂他的意便要想好對策。
寧致遠洗了手脫了鞋襪衣服上床,掀被躺下道:“你還站在那幹嘛,要我親自請你麽?”
安逸塵哭笑不得,硬着頭皮上床道:“你這是準備盯着我睡了?”
寧致遠雙手放在被外,抿唇一笑,頰邊露出一顆圓圓的酒窩,十分孩子氣。
“你睡我便睡,你要是醒着我便陪你說說話。”
安逸塵歪頭看他一眼,只看到他白白的頸窩以及圓滑的下巴。
“你有很多話要和我說?”安逸塵收回目光問道。
寧致遠十指交握輕點着,搖頭笑道:“沒有,不過你想聽的話,我就說。”
安逸塵想怎麽就成了他想聽了,他倒是佩服寧致遠這瞎扯的本領,他不說話只是睜着眼望着漆黑的床頂發呆。
寧致遠等了半晌,胳膊碰了碰他,哎了一聲:“你怎麽不說話了?”
安逸塵被他撞的一晃,抓住他胳膊擰眉道:“你睡覺都這麽不老實麽?”
寧致遠掙了幾下,見安逸塵沒有松開的跡象索性任他抓着,辯白起來。
“你這倒像是不老實的樣子。”
安逸塵被他說的松了手,寧致遠捏了下胳膊道:“還是沒有睡意麽?你這樣可不行,你自個不是醫生麽,這毛病就治不好?”
“都說醫者不自醫,寧大少爺博古識今,不會不知道吧。”
安逸塵的笑聲傳來,低低地有些啞,不同于他平日裏溫和的笑。寧致遠沒有心情開玩笑,言語間有些急迫:“要不回魔王嶺找關潼看看?”
安逸塵的笑聲大了起來,寧致遠察覺到床榻微微抖動,不由擰了下眉。
關心他有錯麽?這人怎麽笑個不停?
“你不是不喜歡關潼麽?”
“我怎麽不喜歡他了?他雖聒噪了點,又常拿我做實驗也沒什麽毛病。我這一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是他給我醫治,也算是個損友。”
安逸塵笑的歡,連連點頭:“是……是……你說的是。”
寧致遠打了個哈欠,埋怨道:“我上次兇他還不是因為他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不知道他那人最擅油嘴滑舌,一個不慎便着了他的道,你不就乖乖把藥送給了他。”
他說完還不忘冷哼一聲,安逸塵知曉若再糾纏于關潼,寧致遠下一句怕又要惱了,因此轉了話題道:“回魔王嶺再讓小關大夫看看,只是,你不困麽?”
寧致遠哪能不困,只是強打起精神與他閑聊,這夜越深,困意越濃,眼下已是一句低過一句,有上句沒下句。
寧致遠連打幾個哈欠,扁嘴道:“你不還沒睡麽?”
安逸塵将他雙手放進被窩,開口道:“我準備睡了。”
寧致遠不信,安逸塵便道:“你要是不信,十分鐘後再看看我。”
明知他在下套,寧致遠也沒精力反駁,大腦暈乎的厲害,腦中只有一個聲音,睡吧。
寧致遠很快便睡着,很多個十分鐘過去,醒着的人只有安逸塵。寧致遠溫熱的身體讓被窩裏的溫度高升,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寧致遠更是踢了被子,所幸安逸塵醒着起身又将被子給他蓋上。也不知是否寧致遠太過折騰的緣故,安逸塵今夜倒是睡了兩個時辰,精神倒不至于太過疲乏。
安逸塵醒的早,拿着板栗便下樓。寧致遠醒來洗漱好後便見安逸塵端了早飯過來。雖說這年頭西洋玩意興起,這省城許多大戶人家都流行起吃西式早點,寧致遠卻不喜歡的很。他吃慣了油條米粥,讓他吃那冷冰冰的三明治他可不樂意。安逸塵摸清他口味,并未選酒樓的西點,而是讓後廚在米粥裏放了板栗與其他雜糧,這才給寧致遠端來。
寧致遠喜歡人伺候,若那人是安逸塵,他心裏更是歡喜。他知道安逸塵與那些家丁夥計不同,這人伺候他是打心裏對他好,因這他一早的心情極好。兩人默默吃完早飯,寧致遠便拉着安逸塵又出門。
“你說送女兒家什麽東西好?”寧致遠站在大街上一臉為難:“胭脂水粉她都有,再買這些倒是沒意思。她最近也不知從哪聽說了什麽新式教育,這些東西怕也看不上來。”
安逸塵想了會,輕笑道:“你這是給寧佩珊買禮物?”
寧致遠極為帥氣地一甩西裝,掐腰露出裏面白色的馬甲套裝來:“她那丫頭太刁了,我買的東西從不合她的意。”
安逸塵掃了眼四周,拉住他一指商行道:“送點西洋玩意,她應是喜歡。”
兩人一道進了商行,寧致遠最終挑了把西式的洋傘,傘面上圍了一圈白色的兔毛,撐開後十分可愛。選定了寧佩珊的禮物,安逸塵又陪他去買送給寧昊天和福叔的禮物,就連阿三、阿四以及寧佩珊的貼身丫鬟他也考慮到了。
安逸塵看他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卻嘻嘻哈哈笑的開心,當真有幾分富貴人家浪蕩子的模樣,不由低頭暗笑了幾下。寧致遠将手裏的東西塞給安逸塵,拽着他停在了一家懷表店前。
安逸塵輕扯嘴角:“想進去看看?”
寧致遠點頭,二話不說便踏進去。安逸塵無法,只得陪着他一起進去。夥計很快迎了上來,寧致遠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安逸塵,朝他一勾手指道:“拿兩塊适合我們的懷表來。”
安逸塵忙道:“我就不必了,你買給自己就好。”
寧致遠一拍他胸膛,掐腰笑道:“說你傻你還不信,我也是做生意的,哪能不懂其中的貓膩。這兩件可比一件劃算多了,你等着他自會給我折扣。”
不多時小二便拿着懷表出來:“兩位先生,這是我們店新出的款式,金表銀鏈,就連這表針也是金的,最獨特的是這表扣,并不是一般的扣子,而是特意打造成牡丹花型。這花先生若是不喜歡便可以拆下,裏面還有一層暗扣,不是小的誇口,那暗扣亦是靜心雕琢而成。”
寧致遠來了興致,拿起懷表研究,對着那暗扣搗鼓幾下,果真解開。他便興沖沖地将懷表別到了安逸塵西裝上,那人本是躲着奈何兩手都是東西,被寧致遠按住硬戴了上去。
寧致遠打量安逸塵,十分滿意,幹脆道:“兩塊表我都要了,價錢你定,不讓小爺吃虧便是。若是買的高興了,多買幾件也是有的。”
他一說完,掌櫃的便拿着全盤過來。果不其然,當下便給他打了折扣,還附送了兩條表鏈。
安逸塵啧啧稱奇,寧致遠解下舊表将那新表戴上,頗為得意的道:“為商之道在于恒遠,若是只貪那蠅頭小利反倒是斷了財路。我看他這店十分氣派,定不是那目光短淺之人。”
安逸塵道:“經商之道我沒你看的透徹,不過兄弟之道我自是懂得,這表我不能收。”
寧致遠冷了臉,大大的杏眼中滿是惱怒:“你若是不收便是不認我這兄弟,送你東西怎麽了,你就不能幹脆的收下?”
“無功不受祿。”安逸塵言簡意赅。
“我想送就送,哪來的什麽功什麽祿?”寧致遠态度堅決,安逸塵推了幾次皆被寧致遠駁了回去。最終在寧致遠若他不收便扔了這表的威脅中,無奈收下表。
買完東西,兩人也沒耽誤,回了酒樓退房又牽了馬這才趕回魔王嶺。
寧致遠幾次邀請安逸塵去家裏做客,皆被他拒絕,理由僅是認床。
寧致遠想要笑他,見他一臉嚴肅,又想到省城那兩夜,心裏一軟沒再強求。安逸塵便将包裹塞給寧致遠,一人回了太白樓。
風塵仆仆的寧大少爺,興高采烈地站在自家府前,暗想我寧致遠總算回來了。?
☆、章十二: 藥膳
? 章十二:藥膳
寧致遠一進家門,便有家丁通知了寧昊天,寧昊天眉毛一挑,這小子回來的倒是快。他氣定神怡的喝着茶,寧佩珊卻是坐不住了,一合扇子敲着手心道:“回來的正好,我等他三天了。爹,你得給我做主,哪有答應了人,自個跑了的道理。您說我們寧家怎會有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爹,您自小便教育我們要重信義,這次寧致遠可是擺明了耍賴,不能饒了他。”
寧昊天被她抓住胳膊晃的眼花,擱下茶盞嘆氣道:“致遠這次不該撇下你,等下我一定替你好好說說他,哪有這樣當哥哥的。”
寧佩珊臉色一變,氣哼哼的嘀咕道:“才不是哥哥呢。”
寧昊天鮮少動怒,這次卻是重重的一哼,語重心長道:“他畢竟是你哥哥,兄妹間哪來的深仇大恨,你也別仗着我們寵着你就肆無忌憚。佩珊,你要知道,無論我和致遠做了什麽,都不會傷害你。爹就你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你即便是要那天上的月亮,爹也想辦法給你弄下來。”
“那月亮冷冰冰的,爹你摘下來,佩珊怕也不要。我和佩珊不一樣,我不要那些風花雪月,爹你給我買處新宅子吧。”
寧佩珊一聽這吊兒郎當的聲音,當即便松開寧昊天攔住寧致遠,拿那把熏了香的桃花扇子在他胸口直點道:“寧致遠,你行啊,竟敢放我鴿子。”
寧致遠伸出一指推開那扇子,指尖一點她腦門道:“是你自己笨,緩兵之計都不懂,合該被我耍了。”
“你……”寧佩珊氣白了臉。
他若低聲下氣哄她幾句,寧佩珊倒也不至于和他較真,眼下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張樣,寧佩珊那大小姐脾氣上來,哪能受得了。
她也不廢話,一擰他耳朵訓道:“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寧致遠捂着耳朵喊疼,寧昊天卻是無動于衷,寧佩珊膽子大起來,狠狠擰了一把這才松手。
寧致遠揉着紅通通的耳朵,一指寧佩珊道:“爹你怎麽也不管管她?”
寧昊天笑眯眯的上前,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寧致遠不由後退幾步,讷讷道:“爹……你怎麽了?”
寧昊天一巴掌拍他腦門上,怒斥不已:“給你買處新宅子?你成天不思進取給我惹是生非,現在倒想買宅子了?怎麽,你還想自立門戶不成。”
寧致遠抱着頭四處躲,護着臉不停求饒:“爹……別動怒,我不買了還不成麽?”
“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給我收起來,魔王嶺只有一個寧府,你是我寧昊天的兒子,早晚有一天寧府得由你主事。”
寧昊天長嘆一聲,擰眉道:“別躲了,給我站直了。我問你這幾天在省城有沒有給我惹出什麽幺蛾子來。不許給我打馬虎眼,若是捅了纰漏,我現在派人去處理還來得及。”
他這一本正經,寧佩珊一時也插不上話,站在一旁朝寧致遠不停使眼色,示意他不要隐瞞早點交代才是。
哪知寧致遠頓了片刻,開口卻道:“爹您放心,我這一去三天,省城裏都知道我寧致遠的大名,誇您教子有方,生出我這麽玉樹臨風出手豪爽的兒子來。”
寧昊天一聽這話,氣的直冒煙,這不是損他養了個敗家子麽。他這小子倒還在這洋洋得意,豈不是要氣死他。
寧昊天猛的擡頭,眼看着又一巴掌将要落下,寧致遠已抱頭護好自己,卻見寧佩珊挺身而出抓住寧昊天勸道:“您還不知道寧致遠的脾氣,好面子的很,出手大方才顯得我們寧家財大氣粗,讓他在省城給寧家長長臉也好。”
寧佩珊給寧致遠說起情來,寧昊天大感欣慰,火氣頓時消了大半,再看寧致遠那裝乖賣巧的樣,忍着火氣問:“你去省城就買的這身衣服?”
“可不止這一身,其餘的三天後便送到寧府,都是新奇的款式,保準這魔王嶺除了我找不到第二人穿。啊……不……還有一人。”
寧昊天也沒心思理會那另一人是誰,咬牙又問:“你還買了什麽?”
寧致遠指了指胸前的懷表,寧昊天早已看到,這表怕是價值不菲,這小子眼光倒是不錯。他們寧府不在乎這點錢,寧家是魔王嶺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這穿着打扮更是不能小觑,不可失了身份。寧致遠這身極為新式,細看又很是講究,寧昊天倒是滿意得很,也未多言,只簡單嗯了聲。
寧致遠十分機靈,一見他臉色緩和,趁熱打鐵道:“爹,我這次去省城給你挑了幾款香,皆是省城流行的款式,回頭你研究研究。”
他話一說完,便見阿三、阿四帶了一堆東西進來。寧致遠興奮的上前,從中拿出一個木漆盒子遞給寧昊天。
“我試着寫了下這幾款香的配方,爹要不要看下?”
他說的十分懇求,寧昊天一愣,深深嘆息一聲,眼中露出一絲失落,卻不想自個兒子不開心,強裝平靜道:“拿開我看看。”
寧致遠便期待地從懷裏找出幾張配方來:“匆忙之下所寫,若有錯誤之處還望爹能指出。”
寧昊天接過配方一看,神色複雜,卻只是淡淡嗯了聲。
寧致遠心花怒放,杏眼圓睜,笑容燦爛道:“我瞧着這幾款香頗受歡迎,想來定有奇妙之處。寧家收集的香譜繁多,這幾種倒是未曾見過,這煉香的手法獨特,也不知出于何人之手。我也曾旁敲側擊問過,奈何那老板也是極精明的主,關于香譜與煉香之人皆是只字未提,無奈之下我只能自個琢磨配方。”
寧昊天收好配方,打斷他道:“香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會研究。”
寧致遠一愣,臉色難看。寧佩珊看的真切,不由道:“哥,你才回來,香譜的事暫且放下。你不在這幾天,阿三、阿四可一直惦記着你。怎麽眼下你回來了,他們兩露一面便不見了。”
她一提醒,寧致遠才想起來禮物還在那兩人手裏,一打響指道:“阿三、阿四!還愣在外面做什麽?”
老爺教訓少爺,他們插不上嘴,便帶着禮物躲到了門外。寧致遠發話,兩人這才拎着東西進屋。
寧致遠開始分禮物,寧昊天倒不在意他送了什麽,有這個心便好。寧佩珊倒是開心得很,未去成省城,卻也得了件新奇的東西。這傘撐出去保準羨煞旁人,他寧致遠在魔王嶺呼風喚雨,她寧佩珊自是不能落後。
聽寧佩珊乖乖叫了幾聲大哥後,寧致遠便讓阿三、阿四将其他禮物分給他人,自個回屋倒頭大睡。他昨夜未睡好,又趕路回來,這時便困得厲害,回到家便只想睡覺。
他這睡的安穩,安逸塵卻是忙得厲害。
小二站在屋內,為難道:“安先生,這小關大夫說了,讓你一回來便去醫館找他。你若是不去,便讓我給他送話,他親自過來尋你。”
安逸塵閉上眼睛,緩緩道:“不必給他送話,我這就過去。”
“可是安先生,我看你累得很,要不明日再去如何?”小二想到他那滿眼紅血絲,擔憂道。
“不了,我離開的匆忙,他這幾日怕也等的急了。我既回來了,便先去看看他。”
他背着藥箱出門,日已西斜,安逸塵一擡眼,微黃的日光刺的他雙眼微眯,霞光滿天流雲飛轉,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香氣,這是一座美麗恬靜的香城。
安逸塵低頭,順了下藥箱便朝醫館走去。
關潼正在給人看病,見到他只是一點頭,安逸塵便自個找了個地方坐下。半個時辰後,醫館內的病人看完了,關潼笑嘻嘻的起身,湊到他眼前便翻他藥箱。
安逸塵看他方才還正經得很,眨眼間卻一副流裏流氣的模樣,對他這跳脫的性子也見怪不怪,只道:“我這幾日有事,尚未來得及研究新藥,今日來只是和你切磋醫術。雖說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藥物悠關人命,不可大意。我知你癡迷其中,作為朋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切不可操之過急,以免亂了心性。”
關潼撇撇嘴,合上藥箱大笑:“你和寧致遠一起時,也是這樣子?”
安逸塵莫名其妙:“什麽樣子?”
關潼湊進他眨眼道:“就是一直唠叨個不停啊,寧致遠有沒有說讓你閉嘴。”
安逸塵擰眉,那人倒是沒讓他閉嘴,卻說過他讓他改了唠叨的毛病。
關潼見他那樣,笑的越發開懷:“那大少爺可不好伺候,認識了幾年,常被他搪塞。”
安逸塵不語,想你常拿他試藥,那人搪塞幾句又如何。
他從懷裏拿出香來:“這幾款香可入藥做引,你無事便研究下,我這幾日怕是沒時間來見你。”
關潼收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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