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外面,那雙耳朵被凜冽的寒風一吹,透出薄薄的血色。他孤零零的站在院內,雖院內梅花初綻一片緋紅,他的身形卻有幾分蕭索,方才的嚣張氣焰蕩然無存。阿四想要上前勸他進屋,阿三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各自嘆息默默離開。

寧致遠站了許久,直到福林往他手裏塞了手爐,他才笑了笑,挪動身子往屋裏走。

半年來竟是一封信也未收到,寧致遠從一開始安逸塵不告而別的震怒,到如今被等待折磨的沒了脾氣,只想他能傳封書信報個平安。

他轉着手爐,騰開一只手翻看那人給他留下的香譜,心裏忽的又來了氣,這樣子讓人懸心真是令人厭惡。

他想到安逸塵離開後的半月,關潼背着藥箱貓着腰來到太白樓敲開安逸塵的雅間。那人壓着嗓子道:“逸塵……你在麽……”

屋裏沒人答話,那人又道:“那寧家小霸王在麽?”

寧致遠咳了一聲,那人騰地轉身便想跑。寧致遠抓着他衣領将人拎進屋內,冷着臉道:“你怎麽又來了?”

關潼護着腦袋不顧形象的嚎道:“我……我……我只是來看看逸塵,他好些日子沒去藥廬了,我真的不是來诳他的。”

寧致遠松開手,那人半癱在桌上喘氣:“逸塵呢。”

“他走了?”

“你說什麽?”

顯然,關潼未聽明白寧致遠所指之意。

“我說安逸塵他離開了,去日本學醫了。”

關潼愣住了,只道:“什麽時候的事?”

寧致遠似是不想提,半晌才開口:“半個月前,你來遲了。”

關潼嚎的更狠了,捶胸頓足道:“我說他怎麽把書都給我了,原來是去日本學醫了。早知如此,我應給他列個清單,讓他幫我帶幾本醫術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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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踹他一腳,他和安逸塵這交的什麽朋友,沒心沒肺的。

關潼老實的任他踹,揉了揉腿坐到桌前道:“你也別擔心了,他遲早會回來的。”

寧致遠眼睛微眯,深深地瞅了他幾眼。關潼被他瞅的發毛,哆嗦了下硬撐道:“我會常去看你的。”

“還是不必了,小爺我身體好的很,不想見庸醫。”

“你啊,別那麽嘴硬。既然逸塵不在,我先走了,沒事到藥廬來坐坐。”

寧致遠合上香譜,想關潼說的遲早到底會是何時。

☆、章二十五:約

? 章二十五:約

寧佩珊回府時天剛擦黑,福林守在門外見到她,微彎着身子關切問她去了哪。往日她總要拉着他說上半個時辰,今日卻是垂着頭不看他,只竊笑了幾聲推着車躲進府裏。福林納悶的盯着她背影,她家小姐今日心情好似格外的好。

将腳踏車安置好,寧佩珊甩着兩條麻花辮跑進屋內,連阿三喊她去吃晚飯也沒理會。丫鬟溜進屋問她怎麽了,她除了傻笑一句話也不說。丫鬟無法只好站在一旁陪她傻樂,直待晚飯結束,阿三依寧昊天的吩咐送來飯菜,寧佩珊這才忍住笑,總算恢複了正常。

阿三一走,她便又開始心不在焉,飯菜戳了幾下就沒再動過。丫鬟忍不住提醒:“小姐,天冷,再不吃飯菜可就全涼了。要是不合胃口,我讓後廚重新給你準備。”

寧佩珊索性放下筷子,下巴擱在手背上趴在桌上笑道:“我今天遇到一個人。”

“什麽人?”丫鬟好奇的很,究竟是誰能讓小姐她整晚魂不守舍的。

“喜歡的人。”她說這話時眼笑眉飛,丫鬟暗自吸氣,真不愧是雙生子,這雙眼高興時和寧致遠一般顧盼生輝。

只是……怎麽忽然就遇到了心上人。

“小姐,那人是誰,靠譜麽?要不讓少爺先去打探一番可好?”

她心下擔憂,卻也不想潑冷水,只以打商量的口吻問道。

“這事誰也不準說,要是說漏了嘴,小心你的舌頭。”

她知道那人是誰,若是讓寧致遠知曉她喜歡上了文家小子,別說日後兩人見面,就連踏出寧府怕也不容易。

丫鬟捂着嘴慌張後退幾步,連連搖頭:“不說,不說。”

寧佩珊贊賞的點頭,指了指桌子道:“沒胃口,飯菜都撤了吧。”

丫鬟本想勸她多少吃一點,見她晃着腦袋笑個不停,心思早不知飄去哪裏,嘆息一聲手腳麻利的将飯菜撤下。

她出門便撞見寧致遠,想到方才兩人對話吓得渾身一哆嗦。寧致遠蹙眉看她,想他對自小便陪着寧佩珊的丫鬟一向挺好,今日見到他怎麽如此反常。他尚未開口,那人一福身便小跑着離開。寧致遠滿腹狐疑,想到方才她手上的飯菜,眉心處又擰緊了幾分。

寧佩珊怕冷,一到冬日屋裏便點起了火盆,屋裏暖烘烘的。寧致遠一進屋将手爐遞到寧佩珊眼前,随手解下大氅挂到屏風上,敲了敲她桌子:“晚飯怎麽沒吃?”

寧佩珊将臉轉到另一邊,不理他。

寧致遠拽她辮子,又問:“瘋了一天,是不是不舒服?”

一把奪回辮子,寧佩珊氣鼓鼓的坐直,抱住手爐白他一眼抿嘴道:“寧致遠你怎麽婆婆媽媽的了?”

“爹擔心你差我來看看,現在一看我這倒是多此一舉了。”

他站起來去拿那大氅,寧佩珊撇撇嘴,悶悶道:“我沒事,只是沒什麽胃口。”

寧致遠嗯了聲,背對着她,低聲道:“早點休息。”

他們兩打打鬧鬧這麽多年,即便關心也大多是以玩鬧的語氣說出來,今日這般正經倒是透露出些不尋常的意味來。寧佩珊想他這半年來,雖仍做那橫行霸市的魔王嶺一霸,細思卻有些反常,他好似許久未調香,就連關大夫帶着香來尋釁,他亦只動手解決。

“喂。”寧佩珊叫住他:“你也早點休息。”

寧致遠沒答,推開門便離開。

他妹妹有自己的秘密,正如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不願與人分享。

寧佩珊眨了眨眼睛,嘟囔道:“怎麽就走了,也不回我一句。”

失落了會,想到今日騎車撞倒文世軒的事,人又開心起來。這人和寧致遠不一樣,一身書生氣,性子溫柔為人紳士,是她未曾遇到的人。雖不知他為何着急離開,但既然約定明日再見,那便安心等明日便好。

因文寧兩家錯綜複雜的關系,兩人這地下情維持了半年之久,每日兩個時辰的見面時間對于正處于熱戀中的寧佩珊來說太為短暫了些。每每看到文世軒匆忙離開的背影,寧佩珊那句我不覺得你身上的味道有什麽不好險些就要脫口而出。

她搖着桃木扇,頗為洩氣的一跺腳。

不能說,既然騙他說自己鼻子聞不到,這話就不該說。可她不甘心,別人會因為他身上的味道異樣看他,可她不會啊。

寧致遠觀察她許久,又聽她時常說漏嘴提起文世軒,心中已猜測到兩人怕是暗地裏早有聯系。他對那小子的印象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當年在他面前哭鼻子的臭小子怎麽轉頭就拐走了自己的傻妹妹,這可怎麽成。再者,寧昊天總是在他面前誇文世軒,說他雖看起來溫文儒雅,多年來跟着文靖昌磨練,竟也能獨當一面深谙經商之道,在魔王嶺贏得了好名聲,比他這個敗家子要強的多。

寧昊天越是感嘆,寧致遠越是不喜文世軒,私下裏派了阿三與阿四跟蹤寧佩珊尋思着去教訓下那小子。哪知兩人都極為謹慎,每日約在不同的地方見面,竟一次也未将人逮到。寧致遠憤憤不平,在魔王嶺亂轉找人時遇到了安樂顏。

要說杏花鎮與桃花鎮離得也不遠,兩人竟也一次未見過,這倒也稀奇。安樂顏放下盛花的籃子,将崴了腳的寧致遠扶到樹下,一指不遠處的阿黃訓道:“坐下,不要亂跑。”

阿黃伸着長長的舌頭呼哧呼哧直喘氣,坐在兩人不遠處無辜的瞅着他們。安樂顏輕嘆,擺手道:“回家去等我,不要再追着人跑了。”

寧致遠瞪大眼睛,看方才還兇狠追着他狂跑的惡犬,瞬間被人制服,搖了幾下尾巴乖乖的回家去了。

安樂顏黑亮的麻花辮垂在右肩窩處,随着她彎腰的動作輕輕晃動着。寧致遠微低頭偷瞥她,只見到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她的眼睛幹淨,專注的盯着他受傷的腳腕處,不見絲毫慌張。寧致遠小心問道:“你認識小爺麽?”

安樂顏搖頭,揉了揉他腳踝道:“腫起來了,你在這等會,我去找大夫。”

寧致遠蹙眉,又道:“你聽過寧致遠麽?”

安樂顏目光從他腳上移開,平靜的打量他片刻後道:“你就是寧家那小霸王?上回偷跑進花田裏調戲夏蟬的是不是你?”

她說着在他受傷的腳踝處狠狠捏了一把,寧致遠疼的直龇牙:“喂,小爺我玉樹臨風,怎麽會調戲一個小丫頭。我要她手裏的花,她不給,我便買。買,她也不願,小爺只好動手了,再說了,我可是給了銀子的。”

安樂顏呸了一聲,站起身踢了踢他,驕橫道:“你那是強買強賣。”

寧致遠挑眉:“用強是小爺一貫的風格。”

安樂顏懶得搭理他,拿起丢在一旁的花籃道:“花田裏不許外人入內,特別是男人,你擅自闖入被阿黃追也是活該。不過,你既然扭了腳,給你請個大夫也是必要的。不要亂跑,這花田裏除了阿黃還是其他的狗。好好給我在這呆着!”

寧致遠靠着樹對她做鬼臉,她好似察覺到似的猛一回頭瞪他道:“要是亂跑遇到其他的狗,我可不管你了。”

寧致遠想到方才被追的狼狽情形,心中後怕,梗着脖子道:“小爺可沒什麽耐性,你快點。”

安樂顏嘁了一聲,警告道:“別打花的主意,你們寧家有的是花田,可別糟蹋我們平頭百姓的東西。”

若不是腳疼的厲害,寧致遠非得逮着這人教訓一頓不可。他們寧家是煉香世家,最看重的便是香料,何曾糟蹋過一星半點,這黃毛丫頭也太輕他們寧府。他做事荒唐,可從未對浪費過香料。

安樂顏看他怒氣沖天的樣子,急退幾步道:“你兇什麽?再兇我連大夫也不給你找。”

她兇,寧致遠更兇:“小爺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找什麽大夫。”

他性子急,說完便手撐地掙紮着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拖着腿往前走。

安樂顏也是一時氣話,并不是真不給他找大夫,見他如此忙上前想要攙扶他。寧致遠脾氣倔,手一甩便将人推到一邊。他那腳腫的老高,若真要從桃花鎮走到杏花鎮,寧致遠怕是得好幾天下不了地。她不忍心,幾步又上前扶住他道:“你這是什麽鬼脾氣,誰受得了你。”

她這話一說,寧致遠臉色大變,一把推開她吼道:“受不了就走啊,誰讓你跟上來的。不是和你說過不用管我的麽?”

他力氣大的很,安樂顏踉跄幾步才穩住身形,人也怒了:“要不是你受傷了,誰要管你?你以為我樂意?”

寧致遠咬牙:“你不樂意就不要管,不情不願的最後不還是要走。”

安樂顏氣的發笑:“好……好……好。你說得對,萬事都要你情我願,既然你不要我幫,我也不攙和,我看你怎麽撐到寧府。”

寧致遠臉色發白,額頭直冒虛汗,仍是倔強的拖着腫着老高的腳晃悠悠的往前走。

安樂顏氣的跺腳,好心當作驢肝肺,到頭來怎麽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寧致遠在前,她跟在身後,看這魔王嶺一霸狼狽不堪的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裏竟生了幾分同情之意。她搖了搖頭,這怪誰,非要自己死撐,疼死他最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許久,寧致遠不時回頭瞪她,安樂顏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間或争吵幾句,這一路顯得極為漫長。寧致遠右腳發麻,早已沒什麽知覺,眼見這日頭越發高了,夏日毒辣的陽光一照,寧致遠白色襯衫早已汗濕粘在身上難受的讓人燥熱的很。安樂顏頓了頓,一咬牙往前幾步想要扶他,卻聽從太白樓處傳來異口同聲的兩聲“少爺”。

她一擡頭,便見太白樓前兩位小厮打扮的人急急朝他們奔來,她慌忙後退,那兩人便一左一右圍了上來。

“少爺,可算找到你了。你說怎麽一眨眼,人就跟丢了。”

“少爺,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我和阿三在樹林外等了許久,既沒看到小姐與那人,也沒看到少爺,便進去找你。找了半天也沒見到你,想你無論在哪,總歸會回太白樓,我們便守在這。快,我們先扶你進樓。”

阿三、阿四兩人将寧致遠扶到雅間,差人去請大夫。安樂顏跟着上樓,拘謹的站在一邊低聲道:“你的傷是因阿黃而起,等下診金我會付的。”

阿三一撩袖子,惡聲聲的道:“我們少爺會稀罕你那點錢,我看還是把那狗抓來炖了吃才好。”

安樂顏喂了一聲,嚴詞拒絕:“我會賠錢的,不許打阿黃的主意。”

阿三臉色不善,一副不吃不罷休的模樣,寧致遠手撐着額頭,只覺得乏的很,擺手道:“別吵了,都給我出去。診錢不必給了,阿黃他們也沒功夫去抓。你回去吧。”

安樂顏躊躇半天不動,寧致遠掀了掀眼皮,淡淡道:“下次再去花田,還望阿黃嘴下留情。”

噗嗤一聲,安樂顏被他逗樂,微擡下巴道:“那可不成,你若再去,它還是要追着你跑上幾圈的。我叫安樂顏,下次溜進花田被追時,可以喊我的名字。”

寧致遠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安樂顏這才道了聲抱歉離開太白樓。

關潼風風火火跑上樓,一見寧致遠咋咋呼呼的道:“聽說你被狗追着咬,咬到哪了,嚴不嚴重,快讓我看看。”

寧致遠擰眉瞅了眼阿三,他一驚擺手道:“一定是他們傳錯話了。”

他說完便拽着阿四溜出樓外,關潼這才擱下藥箱語重心長道:“你說這一年來,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弄了多少傷。這再好的藥,也經不住你這般用啊。逸塵留下的生肌去疤的藥膏也快沒了,我看你還能折騰幾回。”

寧致遠翻白眼:“你這是承認醫術不如他了?”

關潼氣結:“你就不能說我幾句好話,怎麽說這一年來也是我在幫你吧。”

寧致遠笑:“怎麽說的好像我沒付你診錢一樣。”

關潼簡直要無話可說:“大少爺你還差那點錢麽?我可是要攢錢娶媳婦的,哪像你?”

寧致遠挑眉:“我怎麽了?”

關潼張了張嘴,把那句難不成你還想娶媳婦給咽了下去,半天給道:“反正你不差錢。”

寧致遠啧啧道:“你要是成親,我一定給你包份大禮。”

關潼嘟囔:“成天跟着你混,哪家姑娘敢搭理我。”

寧致遠一拍椅子,揚聲道:“跟着小爺怎麽了,小爺我……”

關潼打斷他:“我知道,小爺你玉樹臨風嘛。可這與我何幹?我又不是……”

他頓了頓,想自己最近怎麽老是說漏嘴。輕嘆一聲,定是安逸塵走了後,兩人關系越來越親近的緣故。也不知安逸塵什麽時候回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他敲了敲椅子,挑眉道:“傷哪了?”

寧致遠指了指腳:“跑的急,扭到腳了。”

關潼蹲下身仔細查看傷情,腳踝處腫的老高。他一捏,問道:“什麽感覺?”

寧致遠吸口氣:“麻的很。”

“還有知覺就好,你怎麽回事,單純扭傷不會腫成這樣?”

“我走回來的。”

“走回來了?你想瘸了是麽?再多走一會,非得骨折不可。行了,今晚別回寧府了,等下給你冷敷包紮後,就躺床上歇着吧。我看你是得安生段日子。”

“我又不是老古董,幹嘛躺床上。”

“你再不好好養着,就快成老古董了。我會讓阿三、阿四隔半個時辰給你冷敷一次。病人就該自覺點,別廢話。”

寧致遠洩氣的躺床上,擰眉道:“這是要悶死我。”

關潼收拾好藥箱,将消暑的湯水放在他床前的凳子上,叮囑道:“渴了就喝一點,腳有情況派人通知我。我可不想安逸塵回來後,第一個削的人是我。”

寧致遠端着碗喝了口,低聲道:“你怎麽老提他。”

關潼道:“那下次我不提了。”

寧致遠不說話,關潼真的是哭笑不得。得,都是他提的。

寧致遠在太白樓修養了一日,安樂顏來看過他一次,特意帶了母親白頌娴炖的湯給他補身子。寧致遠未料到她還有如此心思,對她的印象不由好了幾分。他這在樓裏無所事事,倒是把寧昊天給吓壞了,心急火燎的趕到樓裏,将阿三、阿四兩人訓了一頓,又吩咐廚房做了許多的補品,這才勉強定下心來。一看寧致遠腫的老高的腳,寧昊天心疼不已,待晚上寧致遠稍微好些時,便将人接到家裏休養。安樂顏第二日再來太白樓時,寧致遠已經不在了,向小二打探才知曉他回家了。有寧府人照料,定是細致的很,她也不必擔心便沒再去看過寧致遠。

兩人再見時是半月後,寧致遠再次誤入花田被阿黃追着跑。

他在花田裏被狗追的慌張亂跑,大叫了幾聲安樂顏後,那人才挎着花籃出現。吹了聲哨子,阿黃晃着尾巴乖乖坐下,寧致遠氣喘籲籲的靠着樹幹,嘶啞道:“上次應該把它抓來炖掉。”

他一說炖掉,阿黃便狂吠了幾聲,寧致遠捂着胸口讪讪看着它。安樂顏上前撫摸它毛發,笑道:“不要怕,他要是敢炖你,我便先宰了他。”

寧致遠喂了聲道:“你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安樂顏斜睨他一眼:“對你不必手下留情。你今天又來花田做什麽?”

“亂逛不行麽?”

“行,當然行。只不過你可得小心了,不是每次亂逛闖入花田都能被我遇到。”

“我不過是想看看花田的長勢,沒別的意思,你們又何必放狗。”

“放狗呢就是為了防着你們這些沒有別的意思的人。想要調出好香各憑本事,這香料也得自個研究方行。若再敢擅入桃花鎮的花田,等着你的可不只阿黃一個了。”

“你會調香?”

“那是自然,魔王嶺誰不會調香?”

寧致遠沉默片刻:“考慮下來我們寧府做事如何?”

安樂顏啊了一聲,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要請我去寧府?”

“說到調香,魔王嶺誰比得過寧家。來寧府做事不會辱沒了你,總比你在花田裏種花來的強吧。”

“為什麽是我?”

“你不是喜歡調香麽?寧府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

她自小體香便獨特,娘怕她因此招惹是非用香料将味道壓了下去,也不允許她調香。她都是私下偷學的煉香,若真去了寧府豈不就瞞不住。

“不……寧府是煉香大戶,我那點雕蟲小技還是不去獻醜了。”

“你确定?”

安樂顏點頭,寧致遠不喜歡勉強人,松口道:“若是哪日想通了便到寧府找我。”

他本想若安樂顏進了寧府,日後他調香也有個人一道商議,看來是不成了。

☆、章二十六:歸

? 章二十六:歸

雖說安樂顏沒進寧府,與寧致遠倒熟稔起來。只不過她直來直往的,又看不慣寧致遠太過霸王的行事風格,兩人湊一起總免不了要吵架。寧致遠時常被她怄的雙眼冒火,卻又要秉持着紳士風度,強忍着氣不與她計較。關潼見他那模樣,總忘不了調侃他一句惡人總有惡人收。安樂顏輪着拳頭便去揍他,說到惡人只有寧致遠,她可不算。

寧致遠看他們鬧,自己樂的清閑,悠哉的在藥廬喝茶。關潼伸手去拽他領子,哭喪着臉道:“我說你這交的什麽朋友,和你一樣的暴脾氣。”

安樂顏正在擰他耳朵,寧致遠彈開他手指,捋了捋衣領,氣定神怡道:“難不成再找個安逸塵給你欺負?”

關潼覺得自己冤的很,就為安逸塵的事,他在寧致遠這吃了多少暗虧。想想這一年來打碎牙齒往肚吞的日子,不禁想要涕淚俱下。

寧致遠哎呦一聲,拍了拍西褲道:“別,可別給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小爺我不吃這套。”

關潼将眼淚憋回去,躲開安樂顏魔掌,捂着耳朵道:“大少爺視察完了麽?”

寧致遠敲着桌子道:“我這最近時常頭暈,也不知是熱的。”

他說着不由揉了揉額頭,一副極為虛弱的模樣。

關潼暗自白他一眼,憤憤的起身從藥箱中翻找,不多會丢給他一個藥瓶:“消暑的,收好了。”

寧致遠把玩着瓶子,挑了幾下眉,十分的得意。安樂顏踩他一腳,低聲道:“滿意了?”

“滿意的很,我們走。”

關潼耷拉着腦袋看他們兩人風風火火的走了,抱着藥箱開始哀嚎,寧致遠從他這蹭走的藥可比當初他從安逸塵那順的要多許多。

一年期滿,安逸塵收到了安秋聲寄過來的信。信上讓他先回魔王嶺,自己一個月後會去接應他。安逸塵回國前,特意向小雅惠子辭行。最後一期的櫻花已經開敗,滿地的殘紅中,安逸塵道:“我要走了,感謝惠子這一年來對逸塵的照顧。若你來中國,安逸塵必定用心招待。”

惠子微垂着頭,雙手用力絞在一起,用微啞的聲音問道:“你還會回來麽?”

安逸塵搖頭,惠子長長的睫毛抖動着,眼角的水汽濕潤了眼眸,她知道這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逸塵君一路保重,若他日有緣再來日本,還望能見一面。”

“那是自然,惠子亦要多保重。”

與來時一般,安逸塵的歸途之旅亦平常的很。他的行李并不多,唯一多出來的便是那些寫給寧致遠的信。

安逸塵拎着箱子站在甲板,小雅惠子站在碼頭向他揮手送別。他眯着眼睛看嘶鳴的海鷗從頭上飛過,清爽的海風吹來,湛藍的天空一片明媚之色。這是一個熱鬧的夏日,并不适合離別。他想到去年一人慌張的奪命般奔到碼頭,在陰暗無光的深夜中乘船與其他留學生相聚的狼狽情形。他站在那,內心的不安像是要撕破胸腔,一切都掩在黑暗中,空洞的讓人無所适合。

鳴笛聲響起時,他轉身走進了船艙,小雅惠子一直站在那,直到那艘船再也看不見。

寫給寧致遠的信沒能送出去,關潼他也未送過信,是以魔王嶺與他交情頗深的兩人皆不知曉他回來了。

安逸塵回來的悄無聲息,卻把太白樓內的人給驚住了。仍是去年的小二,見到風塵仆仆的他愣是半晌沒反應。安逸塵伸手在他眼前一揮,那人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恍然回神抓住他道:“安先生,你可是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若不然寧少爺也不會一直把那雅間給你留着。只是沒想到你這一走一年,可把我們等死了。你不知道這一年來,寧少爺每回來太白樓都會差我打掃下你的雅間。其實,不必他吩咐,我也會幫你照看的。你那屋裏的東西,除了寧少爺誰也沒碰過。安先生要不要先去看看有沒有少了東西。”

他連珠炮似的一串說下去,安逸塵懵了。

“你說我那雅間一直留着?”

見他一臉迷茫,小二用力一點頭解釋道:“寧少爺說了,要一直給你留着。”

“寧致遠吩咐的?”安逸塵是真的懵了,他一直以為他是懂寧致遠的。在他看來,寧致遠驕傲任性還有點霸道,向來是用十分真心還人三分用心,可若對他不義,則會果斷的斬斷一切聯系。

他以為沒收到回信,便是寧致遠的态度。

他以為他已經下了決心,不再與他有交集。

因為這,他才不聲不響的回了魔王嶺,連關潼也瞞着。

可他為自己留住這雅間是為什麽?

他知道他會回來,這房間算是兩人最後一點情義?

還是……

安逸塵手裏的皮箱落在了地上,他想到了一個被他刻意忽視的真相,那份信送丢了。

一把抓住小二,安逸塵問道:“寧致遠在樓裏麽?”

小二搖頭:“他不是每天都來的。”

“那你知道他在哪麽?”他問的急切,小二慌亂間只會搖頭。安逸塵拎起皮箱塞給小二:“麻煩你照看一下。”

安逸塵奔出樓外時才想難不成要去寧府找人,他不想見寧昊天,眼下卻逼得他不得不見。安秋聲一來,兩家勢必要勢同水火。兵來将擋,事情總有轉機。

他決定去寧府。

寧佩珊偷騎腳踏車出門,迎面便遇到了安逸塵。她不認識他,安逸塵對她卻是了如指掌,再說只憑那車,他也能猜出她是誰。

安逸塵對着他背影高喊了聲:“寧小姐!”

寧佩珊扭頭張望,沒見到熟人,轉頭便又用力一踩。安逸塵快步跑上前抓住後座道:“寧小姐,且慢!”

ps:最近處于瘋狂加班狀态,不知哪天能更新。想了想,把前些天剛寫了個開頭的歸來發上來吧。還有想寫的梗沒寫,等哪天有空再繼續寫吧。

評論下次再回吧,事到如今啥都不想說,想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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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