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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去接你呢。”

寧昊天繃着臉,訓斥道:“這一大清早的,怎麽莽莽撞撞的,沒見到有客人來?”

寧致遠跑進廳裏,對寧昊天道:“他又不是外人。”

寧昊天嘆氣,他吐了吐舍友,直直走到安逸塵身後,埋怨道:“昨天不是說好我帶人去接你的麽?”

安逸塵一指箱子:“也沒什麽行李,我想了想便自個過來了,也沒來得及通知你。”

寧昊天見他們聊起來,起身道:“致遠,帶安大夫四處走走。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寧致遠哎了一聲,從安逸塵身後竄出,雙臂一攔道:“爹!你先別走,我有事和你說。”

寧昊天雙手背後,斜挑眉:“什麽事?”

“爹,我能不能再借用上次那五瓣梅型模具?”

“你不是許久不調香了麽?”

“逸塵老弟也懂香。他這次回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多指導我一二,我便又想起了調香。爹,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調出好香麽?。”

寧昊天看向安逸塵:“賢侄也會煉香?”

他忽然變了稱呼,安逸塵心中一愣,虛于便明白他這是想要自己相助寧致遠,當下便道:“煉香與煉藥有相似之處,逸塵也只是略通皮毛。”

他如此說,寧致遠卻道:“爹,你別聽他說,逸塵老弟懂的可多了,他還送過我一本香譜,說的都是各種煉香的原理。我親自試過,倒是十分有用,他懂得可不是皮毛。”

安逸塵十分無奈,嘆氣道:“致遠。”

寧致遠朝他抛去一個十分得意的眼神,安逸塵有氣也撒不出來,更何況他還是個鮮少會對人生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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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昊天心中暗喜,笑道:“如此說來賢侄倒也頗通煉香之道,致遠啊,我會讓人将模具送到府裏,你先将他安頓下來。”

寧致遠聽他應下,嘴角一揚歡喜道:“多謝爹,我這就帶逸塵老弟去房間看看。”

寧昊天道:“去吧,爹也要出門了。”

寧昊天一走,寧致遠便帶人去客房,經過自己房間時,特意拉住了安逸塵。

他神神秘秘道:“這是我房間,你還記得麽?”

那是他第一次進寧府,安逸塵想他怎麽會忘記。他甚至還記得寧致煞白着臉将信甩到他臉上時氣狠的神色,他那時想這人是真生氣,為了他不愛惜自己發火。

這些年來,除了寧致遠,沒有人如此待他。

他在那時心軟,沒有拒絕他,半夜跟着他溜進了寧府。

他想到了清早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腦子裏有些混亂,隐隐有些頭疼。

寧致遠又道:“你要是晚上睡不着便來找我,我那床你睡過一次,應該容易入睡。我問爹要了模具,你不是要青煙麽,再給你調一份。”

也是在那日,寧致遠說要送他一款香,幾日後他便收到了青煙。

寧致遠自顧又道:“這次按你說的,少放些蜂蜜。”

安逸塵苦笑,想這人記性如此好,記起仇來怕是更甚。

他一徑發愣,寧致遠不由拽住他衣袖,疑惑道:“你在聽我說話麽?”

安逸塵握住他手,點頭:“在聽,先帶我去房間看看吧。你別忙煉香的事,我們來想想如何治好你的鼻子。”

寧致遠摸摸鼻子,低聲道:“這事先別和爹說,我怕一旦不成他又要失望。”

安逸塵輕捏他指骨,安撫道:“一定有辦法的。”

寧致遠有些落寞,無聲的将人帶到房內。

雖說是客房,這屋裏擺設卻與寧致遠那處別無二樣。安逸塵眼尖的發現擺在桌椅上的相片,怔愣片刻上前仔細端詳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兩人的合照,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樣的自己。

他望着那個自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那時為什麽要側頭去看?

有什麽猶如洪水出閘般向他用湧來,打的他措手不及。

壓抑掙紮、糾結難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一切都有了宣洩的出口,一切又要歸于寧靜。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安靜微笑的人吸引,輕顫的指尖點上他微揚起的嘴角,看他難得露出的腼腆笑容。

他的指尖下滑落空,身後那人撲了上來,雙手交疊搭在他肩上,下巴搭着手腕笑道:“喂,你看,還是小爺好看吧。沒把它帶走,是你的損失。”

他說着,捏着安逸塵指尖又按到自己唇邊,不停的點道:“怎麽樣?我說的對不對?”

“對,你沒錯過,是我錯了。”

☆、章三十:抱

? 章三十:抱

安逸塵在寧府安頓下來,寧昊天知曉他精通煉香之道,時常與他探讨煉香。安逸塵知無不言,頗得寧昊天信任。一時間,安逸塵在寧府的地位由貴賓變成了近親。寧昊天成天把賢侄兩字挂在嘴邊,寧致遠出奇的并沒有因他的偏心發火,反倒是極為樂意見兩人相處融洽。

若說寧府上下,誰對安逸塵有所微詞,那便是寧佩珊了。

自安逸塵來後,那腳踏車她便一次沒偷騎成。

上次車被安逸塵搶去一事,雖人已經道歉,但想到寧致遠句句偏袒他,她心裏便不痛快,對着安逸塵時鮮少會有好臉色。

也不知是否他未曾發覺自己的冷臉,安逸塵對她倒是極為關懷,竟記挂着她心疼病的毛病,将從日本帶回的西藥送予她。

為這,寧昊天待他更是熱情,吩咐寧致遠要好好招待他。

安逸塵一到寧府,除了後院祠堂外未得寧昊天允許不得私自進入外,他拉着人将寧府逛了個遍。

寧致遠成天和安逸塵膩在一起,寧佩珊又要去見文世軒,兄妹兩見面時間越發少了,除了飯桌上,一天也說不到幾句話。

寧致遠給她下了禁令,不許騎車去見文世軒,安逸塵卻時常騎車帶着寧致遠在魔王嶺穿梭。這些日子寧佩珊與文世軒都是匆匆見面便離開,倒是讓他們飽受相思之苦。

寧佩珊尋思這樣可不行,便想着晚間偷偷來找寧致遠,軟磨硬泡想要他松口。

她捏着辮子蹑手蹑腳的貼着門,明亮的燭火照亮屋內,半開的門傳來輕微的吱呀聲,那是盛夏晚來的風。

屋內低低的交談聲傳來,寧佩珊側耳傾聽,暗自腹诽,她這怎麽倒像是偷聽牆角來了。

夜裏風涼,寧致遠絲質睡袍外披了件純白外衣,正聚精會神的低頭描刻。

淡淡的香氣從屋裏飄出,寧佩珊嗅了下,有一絲甜味,好聞的很。

“我爹煉了一輩子的香,最大的願望就是振興中國的煉香事業。打小他便常教導我,要做一個出色的煉香師,繼承他的衣缽,可惜我生下來便聞不到,這香也煉的差強人意,唯一能入人眼的便是輕煙了。他說,香是世間最美妙的東西,自然要有最美的品相。所以,我們寧府的香都要用最精致的模具制成巧妙的形狀。逸塵老弟,你看我這花蕊雕的好看麽?”寧致遠揉了揉眼睛問道。

一筆落下,花蕊處又多了一層細碎的花瓣。

安逸塵接過香,從他手裏抽走刻刀,沿着他落筆處細細雕琢,不時又加了金色點綴。

“寧老爺為香癡迷,自是比尋常香戶上心。這幾日,我在寧府所見之香,比這二十多年來所見的精品還要多。單說這輕煙,你刻形描金便用了好幾日,哪能不好。”

“我可不像爹那樣,寧府出去的每個香都要做到無可挑剔。若平時煉着玩便罷了,既然是給你用的,心思自是不能少花的。”

“描了一晚上,眼睛疼麽?”

寧致遠眨巴着眼睛,點頭。

“很澀。”

安逸塵丢下刻刀,從懷裏拿出藥水,敲了敲桌子,示意道:“靠過來,給你滴兩滴。”

寧致遠揉了揉眼睛,聽話的将手臂撐在桌上,靠了過去。

寧佩珊一扭頭,便看到安逸塵捏着那藥水,正對着她哥的眼睛滴。寧致遠半仰着頭,嘴裏不停道:“你快點,我眼睛難受。”

寧佩珊一徑翻白眼,她這哥哥真是會享受,竟連滴眼藥水這事也勞煩別人動手。她想到安逸塵斂眉而笑的臉,所謂相由心生倒是不假,這人性子極好,怕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寧致遠。

安逸塵仔細看他熬紅的眼睛,嘆道:“你不必如此着急,香過幾日煉好也不遲。”

藥水滴到眼內,幹澀的眼睛得到緩解,寧致遠眨了幾下,坐回椅上幹脆道:“不行,你不是睡不好嘛。”

安逸塵将刻刀收起來,整理好桌子,這才一本正經的對寧致遠道:“可我也不想你睡不好。別說了,剩下的這些工序由我來做,你快去休息吧。”

寧致遠搖頭反駁:“那怎麽行,說好要做給你的,哪能讓你動手。”

安逸塵看他克制着發火的表情,知道他心裏不痛快,卻仍堅持道:“你動手與我動手有何區別,你要和我分的那麽清楚麽?你要是覺得我們非得分個你是你,我是我,那你的事我以後便不插手。”

他說的太過嚴肅,寧致遠十分驚訝,瞪大眼睛盯着他,許久也沒回過神來。

“怎麽好端端的,說的這麽嚴重。我不過是想表達下自己的心意,我這……”

他憋了許久,終于憋出一句:“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嘛,逸塵老弟,你怎麽好像不喜歡啊?”

安逸塵想自己怎麽會不喜歡,簡直是求之不得。

“沒有,沒有不喜歡。”

寧致遠不确定,又道:“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做完?”

安逸塵看他眉心蹙在一起,一副既委屈又不解的樣子,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不由輕嘆道:“我也是關心你,你不能總想着我,也得為自己想想。要是……要是我對你不好,你怎麽辦?”

他頗為感慨的說完這些,擰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寧致遠卻似聽笑話般,大笑了起來。

他重重地一拍安逸塵肩膀,十分自信的道:“逸塵老弟,我和你說,打小呢,這魔王嶺就沒人敢和我嗆聲。你說他們是對我好麽?當然不是,我爹他們那是護着我,其他人是怕我寧家的勢力。這個呢,誰對我好,我都是知道的。雖然你一走一年,答應的事一件沒做到,連封信也沒寄給我。但你回到這裏,想到來見我,給佩珊準備了藥,還說要治好我的鼻子,我怎麽會擔心你對我不好。看人,得……。”

他戳了戳心窩,慢聲道:“用心。”

屋內一片寂靜,許久聽不到說話聲。

寧佩珊聽他們方才亂七八糟說了這些話,此時不免好奇的探頭查看,只見安逸塵一臉怔愣,猶似未回神,寧致遠背對着他看不到神情。雖是看不到,以她對他的了解,這人怕是用嘚瑟又自信的眼神看着對面那人。

寧致遠笑的一臉玩味,勾着唇與安逸塵對視。奈何那人神色疲憊,絲毫不給回應。寧致遠忍不了,又去撩他道:“再說了,我對你好不好麽?你看我們現在這樣多好,要是我不理你了,你受得了?”

安逸塵想他定是受不了的,可他如何說出口。

他只是個俗人,有恨有怨,自然也會貪會癡。

他恨了寧家十幾年來,到頭來卻因貪癡栽在了寧致遠手裏。

他夜裏睡不着,不僅是因為認床,更是因為寧致遠。他覺得這事太好笑了,他與安秋聲苦心謀劃了這麽多年,眼看着大仇得報,自己卻動了邪思。

他原本只想保住寧致遠,眼下卻想得到寧致遠。

他想寧致遠能如他說的那般,會一直對他好,不問任何緣由。

自然,他會和他一樣用心。

這是他不曾有過的想法,即便是對記憶中的那個女孩也未曾有過的想法。

他這是着了魔,任誰也無法将他從漩渦中解救出來。

他閉上雙眼,不停的捏着鼻梁,想要緩解眼睛的酸澀。對面那人卻伸過手來,嘟囔道:“來來,我也給你滴兩滴。”

安逸塵側頭躲開,寧致遠不依不饒,非得抓住人滴兩滴。

安逸塵蹙眉道:“別鬧。”

寧致遠收回手,悠哉的托着腮,嬉皮笑臉道:“沒鬧,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安逸塵嘆氣,對他這吊兒郎當耍無賴的樣子毫無招架之力。斯文人遇到寧致遠這樣不管不顧的,總是要吃虧的。

安逸塵心慌意亂,遲疑片刻道:“我眼睛沒事,不用滴的,你把藥收好。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好?”

寧致遠嗯了聲,見他神思恍惚,又重重的一點頭。

安逸塵抿唇露出頰邊極深的一個酒窩,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你覺得好,那便這樣吧。”

寧致遠不明所以,看向他時神色不免有些疑惑,安逸塵卻只是一低頭,不再說話。

寧致遠見他如此,雖有一肚子話想問他,此時也都忍住,只無聊的把玩着手裏的藥瓶。

寧佩珊等了許久,見他們終于談完,拿出懷表一看,快到十點了,再不說明天可就來不及了。沒再猶豫,寧佩珊唰的從牆邊跳了出來,朝寧致遠撲去道:“寧致遠,明天我要騎腳踏車!”

她這一驚一乍的,驚的兩人雙雙擡頭,寧致遠更是扭頭去看她。只見她鼓着肉嘟嘟的臉頰,毫不留情的摟着他一頓搖。

寧致遠當下便明白她的心思,這是要去見文世軒。這哪行?

毫不留情的,寧致遠推開了自己的妹妹,言辭拒絕道:“不行,你們天天偷偷見面,當我不知道?寧佩珊,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你天天見朋友,為什麽我就不能去見朋友?”

寧佩珊這脾氣也不小,兩人湊一起,總是一點便炸,誰也不讓誰。

寧致遠一拍桌子,震的桌上茶盞晃了幾分。

“那能一樣麽?文寧兩家勢同水火,文世軒能安什麽好心?爹不可能把你嫁到文家,你還是早點死心才好。”

他說的寧佩珊自然知道,只是她現在全副心思皆在文世軒身上,已無暇顧及其他。

“我不管,我就要和軒哥哥成親。寧致遠你是不是我哥,你幫不幫我?”

寧致遠刀子嘴豆腐心這事,寧佩珊再清楚不過了,只要她死不松口,寧致遠遲早會幫她隐瞞,定會想方子把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文寧兩家的情況擺在面前,他爹與文靖昌鬥了一輩子,誰也不服誰,讓他把自己女兒嫁給文家做兒媳婦那是萬萬不能的。

寧致遠明白這個道理,寧佩珊卻無視這個事實。

現在,她要逼着他也無視這個事情。

寧致遠悶悶不樂,接過安逸塵遞給他的清茶一口灌下,潤了潤嗓子道:“這時候知道我是你哥了。寧佩珊,只要你一句話,想要什麽,做哥哥的都能幫你得到,唯獨這件事不可以。文世軒那小子,打小唯唯諾諾的還喜歡背地裏告狀,可不是什麽好人,我不能把你往火坑裏推。逸塵,你說是不是?”

聽他提及文寧兩家的事,安逸塵有一絲的恍惚。文寧兩家明争暗鬥尚且不許兩家結親,更何況安家與寧府可是仇家,他與寧致遠日後定是要反目成仇的。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寧致遠震怒萬分,失望決然的臉。那人一定是鎮定的、認真的、用力的,一字一字說着情斷的話。他不像自己,總是顧慮頗多,猶豫不決。他是個幹脆要強的人,即便要對立,他也能将立場表達的清楚明白,并且極為潇灑的轉身離開。

事到如今,安逸塵自身難保,對于寧致遠的提問,只能躲閃着他的目光支吾幾句。

沒有安逸塵這個捧場王,場面有點尴尬。寧佩珊正去亂揉寧致遠的頭發,不停嘟囔:“世軒哥哥是個講道理的讀書人,不像你每天就知道作威作福。他是要協助文老爺做大事的人,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唯唯諾諾的人,他很有膽量的。”

她這誇起文世軒來沒完沒了,寧致遠拿她沒辦法,這人一旦談情說愛,眼裏是不是只有那一人。

他煩躁的一揮手,打斷她道:“別一直和我唠叨那小白臉,你把他誇上了天,我也不會将腳踏車借給你。”

寧佩珊氣餒,垂頭喪氣的站在屋裏不說話。

安逸塵從方才的胡思亂想中掙脫出來,見寧佩珊那魂不守舍的癡呆樣,心下一軟,上前勸道:“寧小姐,夜深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也要睡了。”

他這一開口,寧佩珊才想起屋裏還有一人在,一把抓住他袖子。

安逸塵拽了幾次,這襯衫袖子都要斷了,寧佩珊說什麽也不肯松手。

他們僵持不下,寧致遠疑惑的驚呀幾聲,急急湊上前去,兩指并攏去敲寧佩珊腕間。

“松手!寧佩珊我讓你松手沒聽見啊。哪有女孩子家這樣去抓一個大男人手的。”

寧佩珊忍着痛,用力一握安逸塵腕間,扯出個讨好的笑道:“安大夫,你是我哥的結拜兄弟,今日起便也是我大哥了。安大哥,妹妹有難,你幫不幫?我大哥就聽你的話,你幫我說兩句好話吧,我就借明天一天,好不好?”

寧致遠一聽這話,火氣便上來了:“哎?寧佩珊,逸塵老弟是和我結拜的,有你什麽事啊?”

寧佩珊又扯了把那袖子,安逸塵實在是要撐不住了,眼看那袖子将要斷了,忙打斷兄妹兩人。

“寧小姐,你先松手,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寧佩珊有求于人,自是服軟,當即便松了手,乖巧的站在一邊。

安逸塵整好衣袖,平心靜氣道:“你與文家二少爺的事,我本不好插手。可致遠是我兄弟,他對你的婚姻大事極其上心,我自然也會多考慮幾分。眼下,我與致遠的态度倒是其次,還得看寧老爺的意思。腳踏車倒不是不能借給你,只是致遠也是擔心你,不想你到頭來要傷心。”

寧佩珊聽他話裏話外全向着寧致遠,猜想這人怕是不能幫自己。她轉了轉眼珠子,看了幾眼安逸塵,手捂着胸口低叫幾聲我心口疼,身形一晃倒在了寧致遠懷裏。

她這一倒,可把寧致遠吓壞了。

寧致遠雙手摟緊她,心急如焚的連喊了幾聲佩珊。懷裏的人沒有醒來的跡象,寧致遠不敢輕易碰她,只能求助安逸塵。

“逸塵,你快幫我看看佩珊。她是不是心疼病的毛病又犯了?”

“你別慌,先把人扶到床上再說。”

“我可以動她麽?”

“可以,慢慢來,不要急,不會有事的。”

“早知道,我剛才答應她就是了。”

“這病來的突然,也未必是因為你。你別圍在床前了,去把我藥箱拿過來。”

“哦,好。”

寧致遠跑出門去,從安逸塵屋內找到藥箱,極快的遞了過來。安逸塵讓他站遠些,他只是搖頭,固執的站在床前守着寧佩珊。安逸塵無法,只得由着那人。他從藥箱中拿出聽筒對着寧佩珊胸口附近按了幾次,眉稍微挑,未動風聲。

與他所料無差,一切正常,寧佩珊這是裝病。

收起聽筒,安逸塵道:“別擔心,只是暈過去了,不是犯病。”

寧致遠懸着的心放下,玩心一起将聽筒繞了兩圈挂在腕間,湊到床前輕聲道:“她什麽時候醒過來?”

安逸塵猶豫片刻,沉聲道:“恐怕得明天。”

床上正準備睜眼掀被的人,當即便老實了,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動,真如睡着了般。

寧致遠一揉眼睛,傷神道:“那我怎麽辦?”

安逸塵将他腕間的聽筒一圈圈松開,泰然自若道:“去我那吧,眼下不好動她。”

寧致遠瞅了眼床上的人,哦了一聲,攏了下白衣,轉身便往屋外走。

安逸塵沒有離開,他在收拾藥箱。

關燈前他說:“你也可以現在離開,只是若被致遠撞見,到手的腳踏車怕是飛了。你就在這住一晚,明早我給你複診。下次別再裝病,致遠很擔心你,你剛才吓到他了。”

床上的人睜開眼,懊惱道:“我一時心急,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安大哥,謝謝你,不會有下次了。”

安逸塵推開門,側頭道:“早點休息,別想太多。寧老爺這麽疼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嗯,我知道。”

安逸塵沒再說話,他要去找寧致遠。

寧致遠神在在的躺在他床上,雙腿交疊翹起,頭枕在被上,手裏繞着香囊,正微微晃動着身體哼着曲兒。安逸塵想他好似挺愛聽戲,倒是十足的公子哥做派。

安逸塵一進屋,他便将香囊塞回外衣口袋裏。

“那是什麽?我去年送給你的香囊?”

寧致遠咧嘴笑了笑,耳根有些紅。

“反正我聞不到,味道淡了也無所謂,便一直都帶着。你走後,有些日子,我總在想若是再遇到,我便将這玩意兒還給你。你不要我給你的東西,你給我的我也不要。後來,我發現除了合照,我送你的東西,你都帶了。我就想,那晚是不是真的事發突然你才不告而別。想的久了,這些事倒不重要了,就想……就想知道你的消息。可等了那麽久,什麽消息都沒傳過來,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難不成是出事了。”

這一年的忐忑不安,被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他說着說着竟笑了起來。

“還好,是我多想,你沒事。哎,逸塵老弟,看到你時可把我高興壞了。”

安逸塵知道他是真擔心自己,若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原諒他的不辭而別。

安逸塵放下藥箱,去衣櫃找了睡衣換上,這才踱到床前。

寧致遠困到不行,見他終于過來,往裏面挪了幾分,把身後的薄被抱出來踢開蓋身上,催促道:“快睡吧,我眼皮子打架的厲害。”

屋裏放了冰,入夜後會有些涼,安逸塵順勢躺下,伸手拿了點被子。

寧致遠幾腳将被子往下踢了踢,終于心無牽挂的睡去了。

安逸塵盯着床頂許久,忽的開口道:“我明天給你治鼻子吧。”

寧致遠迷迷糊糊聽到他說話,一側身對着他,眉心微微皺着,似是不喜被人擾了好夢,卻仍回應道:“好。”

夜太黑,安逸塵看不大清他的樣子,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寧致遠不耐煩的嘀咕幾聲,尾音拖長,真是任性又可愛。安逸塵想笑,擔心吵醒他,只抿緊唇暗笑了許久。寧致遠□□靜了,除了輕微的呼吸聲,什麽也聽不到。安逸塵心癢難耐,手便又滑向他耳垂。寧致遠五官精致,除了那雙靈動傳神的眼睛,其他地方也生的極為好看,這耳垂捏在手裏軟軟的、肉肉的,不由多捏了幾下。

他這動作挑逗,卻因做的極為輕柔,倒有幾分情人間的溫存。

寧致遠覺得耳垂處熱辣辣的,有什麽東西碰到那處,帶來擋不住的麻意。他不自在的用手碰了碰,那肆意游走的麻傾刻間便消失,只是耳根處越發的熱了。

他嘟囔了幾句,大意是難受,安逸塵便抽回了手。煩人的燥熱一去,寧致遠便又陷入睡夢中。

見他老實的睡了,安逸塵便去抱他。雙臂剛将人摟過來,那人雙手便撐在他胸前,推拒了幾下,喊着熱。

頭發不讓揉,耳垂不讓捏,抱也不讓抱。

安逸塵看他這不給那不許的,心裏那股沖動更是控制不住。

“乖,就抱一下。”

不顧一徑喊熱的人,安逸塵握住那推拒的雙手,反搭在自己身後,一鼓作氣的摟緊那人,哄道:“一會就不熱了。”

他是個溫柔的人,哄起來人更是溫柔的不得了。

寧致遠被他這麽一折騰,已有醒來的跡象,又聽他軟聲軟語的哄着,覺得這聲音好聽熟悉的很,心裏的抗拒少了幾分,竟任由他摟着再一次睡了過去。

那就一會兒,他心裏嘀咕着。

只不過,安逸塵這一抱就抱了一晚上。

☆、章三十一:蹭

? 章三十一:蹭

寧致遠醒來時,渾身不對勁,身體僵的厲害,廢了好大功夫才翻了個身,四肢攤平的占據了整個床。

根據以往幾次的經驗,起床不見安逸塵好像成為一種定律。寧致遠躺了會,試着伸展下四肢,覺得好受了些,這才一裹被子心情大好的在床上滾了幾遍。

枕邊放的是醫術,他随手翻了下,說的是如何治療嗅覺失靈。他看了許久,發現那西醫确實深奧,說了半天的原理與藥理也沒鬧明白,索性也就不看了。

想到昨夜安逸塵說要給他治鼻子的事,寧致遠這起床氣早沒了,滿面春光的爬起來,順手鋪好床準備回屋。

開門時,院中那棵百年老樹上,黃莺正叽叽喳喳叫的歡快。寧致遠拍拍手,它們便撲騰着翅膀飛遠了。

寧致遠神清氣爽的往自己房間走,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昨夜安逸塵後來又說了什麽,他怎麽好似聽到又沒聽到。

這想了會仍回憶不起,便思量着等他回來再問他,眼下還是先去看佩珊。

昨晚佩珊歇在自己屋內,也不知醒沒醒。

這屋裏寬敞亮堂,寧致遠單手抓緊睡衣,快速穿過床前挂着的珠簾,往裏一瞅,人沒了。

寧致遠急了,也沒來得及換衣服拔腿就往屋外跑。

“佩珊!寧佩珊!”

他喊了幾聲,便見走廊盡頭,安逸塵朝他跑了過來。寧致遠急急上前,一把抓住他,問道:“那丫頭人呢?”

安逸塵看他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忙安撫他道:“佩珊沒事,我早上給她看過了,昨夜只是急火攻心暈了過去。我過來時,她已經醒了,現在出門去見文世軒了。你別擔心,我送她出的門,人精神的很。”

“真的沒事了?”寧致遠不确定,她一犯病家裏都要膽戰心驚好些天。

安逸塵點頭,手指理了下他方才在床上混亂的頭發,低聲道:“我都檢查好了,不會出事。腳踏車我自作主張借給她了,她讓我謝謝你,還說昨晚讓你擔心,是她不好。”

寧致遠低下頭,喃喃道:“她什麽時候這麽懂事了?”

安逸塵摟過他,将人往屋裏帶,笑道:“她一直都知道你對她好。”

寧致遠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我是她哥。”

安逸塵點頭:“你是個好哥哥。”

寧致遠噗嗤笑了聲,樂不可支的看着他。

安逸塵擰眉,他這又是唱的哪出。

“逸塵老弟!”

“嗯。”

“逸塵老弟!”

安逸塵不語,挑高了眉,盯着他若有所思。

他好像明白了他為何笑。

“別鬧。”安逸塵無奈嘆氣。

寧致遠不依不饒,在他身邊不停打轉,一口一個逸塵老弟。

不理會他的惡作劇,安逸塵直直往那人屋內走,寧致遠十分挫敗,垂頭喪氣的挂在他身上,嘀咕道:“你就叫我一聲哥哥吧,我對你也很好的。”

安逸塵鎮定自若,扭頭看了眼将下巴搭在自己肩頭的那人,輕嘆道:“去坐好,等下給你治鼻子。”

一提到治鼻子,寧致遠當即便正經起來,乖乖松開安逸塵掀開簾子坐到了床上。

安逸塵藥箱仍放在桌上,此時見他正襟危坐的樣子,想到方才他胡鬧的樣子,不由想要發笑。

寧致遠正目不轉睛的盯着那藥箱,餘光瞥到他勾唇淺笑的溫柔模樣,有些愣神。

安逸塵很快整理好藥箱,将銀針一并擺了出來,挑出幾根用酒精消毒後,轉到寧致遠眼前叮囑道:“等下別亂動,若不然紮錯了穴位,有你疼的。”

寧致遠愣愣的哦了一聲,安逸塵以為他聽進去了,便專心布針。

寧致遠坐在床上,安逸塵便不得不彎腰施針。他很謹慎,落針前仔細拿捏力度,湊進他鼻前去辨識穴位,力求每一針都紮對位置。

寧致遠不敢亂動,只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看的全是安逸塵。

他很緊張,安逸塵每落一針,他便覺得心口一跳,那跳躍好似擂鼓般擾的他心神不寧。

他想他是太緊張了,安逸塵對他的病如此上心,若是此番不成,他是不是很自責。

寧致遠看見他那專注的目光,輕咬了下唇。

他迫切想要恢複嗅覺,可若真恢複不了,他都如此過了二十年了,那也沒事。

他盯着安逸塵的臉,動了動嘴:“逸塵……我……你……”

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麽不幹不脆。

安逸塵嗯了一聲,沒有看他的眼睛,自然也沒看到他眼中的隐憂。

“別說話,等我紮完針的。”安逸塵捏着針,對着他鼻子紮了最後一針。

寧致遠一抿嘴,咽下所有的話,他要相信安逸塵。

“好了,感覺怎麽樣?”安逸塵輕轉了下針問道。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是覺得麻。”他有些沮喪,特別是看到安逸塵一臉期待的樣子。

安逸塵又輕轉其他穴位的針,一一問過他的感受後,這才開始拔針。

寧致遠躊躇片刻,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麽,雖然我聞不到,但還可以聽得到、看得到,已經很好了。”

安逸塵手一頓,眼睛一瞥便看見那人微仰着頭睜大眼睛,十分誠懇的望着他。

有的人,不僅嘴巴會說話,眼睛也會說話。

寧致遠的眼睛很大,也很傳神,笑着時有如星光閃過,傷心時便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委屈的不得了,擔心時則是恨不得替你代受的急切。

看着他的眼睛你便知道他在想什麽。

安逸塵微微垂下眼,目光所及便是他半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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