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京城

鳳嬌差點忘了昨晚的事，這會兒想起來裴箴受罰的事。

“沒事，你今天盡管好好抄，抄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到時候我和将軍說。”

裴箴看着鳳嬌一臉自信的樣子，嘲諷的笑了一聲，“哼，也不知道是誰之前在父親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現在倒是過來大包大攬，要是我抄不完，挨餓的就是我自己了。”

鳳嬌看了一眼裴箴，果然！果然因為昨晚的事兒，她已經在這個小豆丁的心裏毫無形象可言了，不管如何她都是裴箴的嫡母，她必須扳回他心中的大人形象！

“你放心，這件事兒我說到做到，不僅不會讓你餓着，我還要讓你嘗嘗真正的美味。”

裴箴看着一臉認真的鳳嬌，隐隐懷疑鳳嬌在有意打擊報複自己，他回去得加快速度抄經，斷不能讓鳳嬌得逞。

“不用你假好心。”

鳳嬌聞言也不生氣，端着豆蔻給她盛的粥喝了一口，“要是之前或許我說了不管用，但是今天說不定将軍心情一好就放過你了。”

裴箴咬了一口包子，狐疑的看着鳳嬌，見她不像是說假話，幽幽的問道：“今天是有什麽好事嗎？”

鳳嬌張嘴就想說她要給裴宗納妾，但想到裴箴是個孩子，還是裴宗的孩子，于是又閉上了嘴，“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打聽，左右是一件将軍很開心的事。”

吃過飯之後，裴箴半信半疑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今天可要抄完剩下的四十邊《孝經》才行的，他皺眉看着剩下的紙。

這次真的要相信一次鳳嬌？

鳳嬌看着沙漏上的刻度，現在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她來到前廳時，院子裏的下人已經都到齊了，規矩的站在那裏等着鳳嬌，要不是在這裏住了幾日，她還是看不出來這些人是有多麽嚣張。

“人都到齊了嗎？”

站在一旁的管事走上前，“回夫人，人都到了，除了主子身邊伺候的人，其餘的人都到了。”

鳳嬌喝了一口茶，目光掃過再站的衆人，不緊不慢的放下茶盞，“将軍身邊的人我不管，錯了規矩自有将軍責罰，但其與的人都要過來。”

這個院子裏總共住着三個主子，除了裴宗和她自己，就剩下裴箴了，自己身邊的人自然都是規矩好的，這些人都是鳳府出來的。

如此一來剩下沒來的只有裴箴身邊的人了，要說最該立規矩的就屬裴箴身邊的人，每次都能餓着自己的主子，這樣的奴才還留着做什麽？

“把小公子身邊的人都叫過來，豆蔻，你去箴兒那邊暫時伺候着，等着我問完話之後你再回來。”

“是，奴婢這就過去。”

豆蔻這一趟可不是自己的去的，而是帶着院子裏的幾位護衛，裴箴身邊的人不肯過來，想來也是什麽善茬，所以要是不過來那就直接動硬的，将人直接綁過來就是。

管事的一看鳳嬌這個态度，心裏也是一凜，雖然這位夫人入門沒幾天，但是府中的人都是十分敬着的，不說侯夫人有多麽看重她，就是連這個院子裏的主人，裴宗也是叮囑過幾次下人，可是眼下看着鳳嬌的行事态度，似乎是要立規矩了。

這邊管事正想着，就聽到前廳外響起了喧鬧聲，衆人紛紛朝着門外看去，只見專門伺候裴箴的奶嬷嬷被侍衛押着過來，看着這個架勢，怕是将軍夫人要嚴懲她了。

廳裏的人讓出一條道，侍衛押着人來到了鳳嬌的面前，奶嬷嬷一臉的怒氣，這幾年待在這個院子裏誰不是敬着她的，就連将軍帶回來的女人顧梅香，見了她都是好聲好氣的，客氣的很。

只有鳳嬌和她身邊的丫鬟不曾高看她一眼，甚至做派比起她這個嬷嬷還要高，她怎麽可能咽的下這種氣。

“喲，您老這是在做什麽？管事的過去召集大家過來，只有您老不來，是想要本夫人親自去給您老請安嗎？”

衆人聞言都垂下頭，大氣不敢喘，平時看着鳳嬌嬌嬌弱弱，甚至一副沒見過大世面的樣子，不成想這會兒發起怒來倒是有幾分當家主母的威儀。

“夫人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奶嬷嬷嘴上這樣說着，但是腰板卻是挺直的，昂着下巴氣勢上絲毫沒有“不敢”的意思，站在一旁的豆香見了暗暗咬牙，從鳳嬌身後走出一步。

“不敢？我瞧着您老沒有什麽不敢的，自己的主子都敢挑唆，不僅如此還敢餓着小主子，這些事奴婢可是萬萬不敢的，豆香真是佩服的狠吶。”

豆香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真真是咬着牙說的，要不是沖着鳳嬌在場，只怕已經上去給這個刁奴幾巴掌了。

奶嬷嬷看了豆香一眼，眉梢一挑眼睛看向了別處，“姑娘雖是夫人的陪嫁，但也不能這般含血噴人，老奴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還望夫人給個公道才是啊。”

說着奶嬷嬷拿着帕子蹭蹭眼角，擦去那些莫須有的淚水，要不是鳳嬌有了證據，心還真的會有些動搖，但現在看這個老刁奴如此做派，只感到惡心憤怒。

“豆香是本夫人的陪嫁，您老說她污蔑你，豈不是就是在暗指本夫人在誣陷你？”鳳嬌說完擡頭看着廳中的衆人，“誰是這個院子裏掌管膳食的？”

一位皮膚黝黑的老婦人上前一步，“回夫人的話，老奴正是院中主管膳食的。”

“起來回話吧。”鳳嬌見着人長相雖然談不上和善，卻是個忠厚老實的樣子，“前幾日的膳食都是你安排的？我記得我進門的第二日晌午小公子可是餓着肚子的。”

廚房的管事嬷嬷一聽，趕緊再次跪下，“夫人明鑒，老奴和廚下的人斷不敢偷懶，主子們的膳食可都是按時按照份例做出來的，每餐做了什麽用了多少的材料，都是一一記錄在冊的，夫人可以着人到廚下查看。”

鳳嬌看了一眼身邊的豆香，豆香會意帶着兩個小丫頭去了後廚，廳裏站着的不僅僅有各個管事，還有其他的下人，廚房裏其餘的奴才見此，上前跪在地上。

“夫人明鑒，奴才是專門負責小公子膳食的，奴才清楚的記得，當時奴才做了一份蛋羹，還有侯夫人送過來的狍子肉，來傳膳的也是奶嬷嬷身邊的小丫頭雀兒，當時的膳食均被領走，奴才們沒有克扣偷懶。”

接到夫人傳喚敢不過來也就只有奶嬷嬷，裴箴屋裏其餘的下人早早就過來等着，這會兒聽到被廚房裏的下人點名，雀兒的心裏突突直跳，別人不知道那些飯菜去了哪裏，但她可是清楚的很。

許是心虛的緣故，原本站在人群裏并不顯眼的雀兒，這會兒卻雙腿打顫，整個人都顫巍巍的發抖，想讓人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鳳嬌擡眸看了人群裏的低着頭的小丫鬟，淡淡的開了口，“你就是雀兒？那日你領了膳食之後做了什麽？”

雀兒聽到鳳嬌點她的名字，吓得直接癱坐在地上，雖後爬起來跪着爬向鳳嬌。

“夫人明鑒，那日的确是奴婢取得膳食，可是奴婢帶着食盒回到院子裏時，被嬷嬷叫到了東廂房，說是這會兒小公子正在用功，暫時不餓，就讓我把食盒放在她的那裏。”

“之後吶？可有送到小公子的房裏？”

“奴，奴婢……”雀兒說道一半突然身上一凜，悄悄擡眸就看到奶嬷嬷一雙陰毒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吓得趕緊低下頭去，“之後的事，奴婢不知。”

鳳嬌聞言看向跪在一旁的小厮，那人正是廚房裏專門負責裴箴膳食的人。

“你起來吧，這件事誰對誰錯一會兒就知道了。”

不多時豆香就回來了，身後的小丫鬟手裏捧着兩本賬冊，鳳嬌随手拿起上面的一本，翻看了兩頁就合了起來。

“嬷嬷最近氣色好得很啊，想來是狍子肉吃多了，養出來這等好氣色來。”

到了這個時候，奶嬷嬷依舊十分的冷靜，絲毫看不出她內心的慌亂。

“夫人要是覺得老奴伺候的不好，大可以換了老奴，何苦往老奴身上潑這等渾水，老奴可是從小公子幾個月大就伺候在側，這世上誰都能苛待小公子，唯獨老奴不會。”

鳳嬌嗤笑一聲，這人也不知道裴宗從哪裏找來的，竟然有這樣的好演技，好一手賊喊捉賊的戲，到頭來她倒是成了一個部分黑白的主子，成了一個小肚雞腸對着對下人玩心眼的主子。

“好一個倒打一耙，嬷嬷有着大能耐，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至于有沒有誣陷你，我現在就給你個明白。”

鳳嬌說完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來人，帶劉順過來。”

聽到劉順的名字嬷嬷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的慌亂，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雖說嬷嬷是裴箴的奶嬷嬷，但年紀實在不算小，也是她的造化，她四個兒子三個都成親了，她卻老來得子，又生了一個，為了家裏的生計于是賣/身給府裏當了下人。

劉順原本在家躺着睡大覺，突然破舊的房門轟然被人一腳踹開，不等他上前去質問來人，對方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捆了起來，眼睛也被人蒙上，随後被人丢在馬車裏不知運到了何處。

他的心中驚恐不安，可是嘴巴被人用抹布堵住，他想要呼救都做不到，老劉家還真沒到了家財萬貫被土匪盯上的地步啊，這些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劉順被抓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被綁票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家裏的財産，這兩年的時間，家中的确有了不少的進項，可是這些錢也不至于讓人冒着犯法的險綁架他。

鳳嬌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還收示意一下讓人拿走了劉順嘴裏的抹布，但是眼上的罩子卻還帶着，一旁的管事看了鳳嬌一眼，見到對方颔首，他就上前一步。

“下跪的可是劉餘氏之夫劉順？”

“是，是，正是小人，這位大人，小人知道錯了，小人什麽都招求大人放小的一條生路吧。”

管事聞言又看了一眼鳳嬌，見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只好硬着頭皮問道：“很好，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被抓到府中劉順沒有直接被帶過來，而是直接帶到的後院的柴房。

豆香讓侍衛審了一下，原本還有些不聽話，可是被侍衛們打了幾下，他就怕死的什麽都說了，這會兒劉順穿着尿濕的褲子，膽子早就被吓破了。

打在身上的拳腳雖然疼，但是人在黑暗中的恐懼卻是無限的，身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恐懼，劉順顫抖着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

豆香也在一旁坐着一一記錄下來，并讓劉順按了手印。

這會兒的劉順倒是聽話，帶着眼罩管家讓他說他就不敢有所隐瞞。

可是跪在一旁的嬷嬷聞言，氣惱的張嘴想要提醒劉順，可她剛一動，嘴巴就被人堵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劉順一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