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番外:歸家
說實話在聽到許傑說他父親病了想回去看看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拿起電話,準備去罵歐風銘問問他到底怎麽照顧父親的,父親的病剛好三分,怎麽會又病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知節制的緣故才導致的。
只是拿起電話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剛才還和父親一起吃過飯,他精神飽滿不像是病了的樣子,于是我看着許傑奇怪的問道:“許傑,你是不是搞錯了,父親他沒病啊,是不是歐風銘給你謊報軍情?”
許傑聽了漂亮的臉上微微愣了下,然後勾起一抹淡笑眸子卻有些黯然的道:“韓曉,我不是說的爸,我是說的我爸爸。”
你爸爸難道不是我爸嗎?對于他這話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過在看到他嘴角的那抹苦笑時,我想我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我試探着開口道:“許傑,你的意思是你爸爸?當初把你趕出家門的那個爸爸?”
許傑咬了咬唇,最後用力點了點頭道:“嗯,姐姐剛給我打電話說爸爸病了,住院了,媽很着急,他們都在醫院等着。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看着許傑垂頭喪氣的說這話,我心裏暗道這不是好事嗎?應該放鞭炮慶祝,當初那麽陰狠的不願要自己的兒子,現在病了,只怕是後悔了吧。
不過這話在看到許傑沮喪的樣子時,我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開口問道:“那你想怎麽樣呢?要不打點錢回去?”
許傑迅速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低了下去道:“韓曉,無論怎麽說他都是我爸爸,這些年我也怨過他恨過他,可是還是頂不過爸爸這倆字。其實我也知道每當我打電話回去,爸爸和媽媽都沒有接過,有時候我都聽到他們在姐姐身邊的呼吸聲……他們不是不想接,是不敢接。”說道這裏許傑的眼睛微微紅了,我則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你別忘了,當初把你打得像豬頭的也是他,說讓你滾出家門的也是他,現在他覺得你有用了就讓你回去了,難道你真的要回去?”
許傑看着我臉色有些難看,最後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只是回去看看,要不然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我皺眉看着他,心裏一陣怒火,想起當初把他從許家抱出來的模樣,他整個人狼狽的樣子,大冬天的身上連棉被都沒有,差點都被凍死了,腿差點瘸了,現在他竟然要跟我說回去,他大概是苦情戲拍的太多了,有點傻了,日後讓歐風銘少替他接苦情戲。
“真的決定确定以及肯定要回去嗎?”我看着許傑又問了一遍道。許傑看着我臉色白了下,最後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已經買好飛機票了,打算後天回去。”
我聽了心裏更是怒火連天,都買好飛機票了那還跟我說個屁,現在就是知會我一聲罷了,根本沒想過要聽我的意見吧,這個想法讓我十分煩躁,但我也不願意多開口以免說出讓許傑難受的話,于是拿起外套道:“公司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韓曉。”許傑喊了我一聲,我不想對着他發火,于是就走出去了。下樓之後心裏一片茫然,然後開車去了公司。
學長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倒是滿心歡喜的把工作都交給了我,自己則打電話給醫生兩人去約會去了。
我在公司忙了一個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手頭上的事情差不多做完了,但是我不想回去,現在想想這事,心裏還是很煩躁。
我不想許傑回那個家,我讨厭他的父母。可是許傑不一樣,我也不想對着許傑發火,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對他發過火,以前不會現在仍舊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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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裏真的很憋悶,下班之後,人都走了,我抓起衣服離開,然後到學長他們經常去的那家酒吧喝酒。
酒吧的名字叫夜火,這裏最有名氣的調酒也叫夜火,酒杯調的漆黑,但是最上面卻飄着淡橘色的火焰,十分漂亮,這種酒喝在喉嚨時很痛苦,但是咽下肚中後就覺得清涼,總之很爽,但是後勁也比較大就是了。
我去的時候酒吧剛開門,酒保看到我有些驚訝,然後默不作聲的給我調酒,在這裏,進來了就是客人,出去了之後,大家誰也不認識罷了。所以環境還是很不錯的,我也喜歡這裏的風格,偶然還和許傑一起來過。
坐在高挑椅上等酒的時候,我第一次認真的打量着酒吧,只能說酒吧布置的很有情調。
“一般不是開了門都會客朋滿座嗎?今天怎麽沒人?”看了看四周後,我随意開口問了句。
“今天大家等着午夜場。”酒保笑了笑道,我揚眉道:“怎麽?午夜場還有什麽特別的節目不成?”
酒保點了點頭道:“是啊,今天午夜,有支不錯的地下樂隊來這裏演出……”說道這裏,酒保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下,看着我微微垂下眸子道:“韓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聽聽那個樂隊的聲音呢?”
他說完,我愣了下,然後看到他擦玻璃杯的手握的緊緊的,骨節突出蒼白。
酒吧規矩,一般對于提出這種要求的服務員可以直接辭退的,若隔着以往我也是沒心情答應這種推薦的,但是今晚因為許傑的問題,我不想回去面對他于是點了點頭道:“好啊,反正今天我有時間,不過話先說到前頭,聽聲音我不會,我只是個商人,只看有沒有投資價值。”
話音落,那個酒保忙擡起頭,眸子微微亮了起來,一臉喜慶道:“多謝韓先生,我想他們不會讓你失望的。”說完有些興奮的不知所措,本是平凡的容顏看上去有幾分好看。
我搖了搖頭則是繼續等酒。
說實話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現在算是剛下班的時間,到午夜似乎還有點距離,那個酒保看着我道:“韓先生要不要再來杯野火?”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想起了當初的許傑,于是我的容忍度又多了一分。
于是我托着下巴看着他道:“你認識那個樂隊?”
他點了點頭腼腆笑了笑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你們認識?”
“……不認識。”酒保低頭笑了笑道:“我們不認識,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哦了聲沒有說話,想也是一個做酒保一個是樂隊,不過我還是輕笑道:“許傑開始也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過我喜歡他的世界。沒有誰和誰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只是看你願不願意融入進去罷了。”
酒保啊了聲看着我,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和他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聊,聊到投機,時間也顯得過的很快,然後漸漸的酒吧裏的人多了起來。
酒保開始忙碌起來,不過偶然還是會來跟我說上幾句,那神色似乎怕我離開似的,我搖頭失笑,一直等到午夜十分。
這期間有人陸陸續續的和我聊天,我随口應付了幾聲,直到最後那支樂隊在衆人的期盼中出現了。
說實話我對這個樂隊的歌聲什麽的沒有感覺,只覺得金屬聲音真的很吵,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搖滾音樂。不過以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那個主唱長的很不錯,在娛樂圈肯定有很好的發展前途。
于是在他們唱完後,我讓酒保領着我到後臺,然後和那個樂隊見了一面,他們看到我很驚訝,那些日子報紙對我和許傑鋪天蓋地的報道,看到認識我也不足為怪。
于是我和那個主唱談了下,我開出的條約很不錯,然後給了他一張名片,告訴他如果有興趣可以去給我電話,或者去落地窗找我。
那個主唱和其他人相互看了眼,有些遲疑,我看着他道:“機會是別人替你們争取的,如果覺得自己當真沒實力那也就算了。不過浪費了別人的一番心意罷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
出了夜火我打了個哈欠,然後掏出手機,裏面沒有一個電話,許傑生氣了?這個想法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想給許傑打了個電話又怕這麽晚了他在睡覺。
于是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打回去,在涼風裏站了很久,我直接開車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我想,我和許傑還是好好談談吧,我不想這事橫在兩人中間。
開門進去時,家中燈火輝明,不見許傑,卻看到父親正安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中看報紙。
我心中愣了愣,忙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後走到父親對面坐下道:“爸,你怎麽在這裏?你身體不是沒好嗎?歐風銘呢?他不是個連體嬰兒嗎?怎麽不在?”
父親看到我後微微一笑,把報紙放在桌子上,然後道:“風銘陪着許傑去四處看看去了,我在等你,你喝酒了?”
“不是很烈的酒,就是幾杯調酒。”我靠在沙發上揉着額頭道。
“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摔死的都是會騎馬的。”父親淡淡的道。
我苦笑了下道:“爸,我知道了,下次絕對不會喝酒開車了。”
父親聽了我的話微微皺起俊雅的眉,然後道:“你和許傑鬧矛盾了?”
“……沒。”我頓了頓道:“只是想法有些相左罷了。爸,你不用擔心,我們沒事。”
“要真的沒事,你會跑出去借酒澆愁?”父親淡淡道:“你別多想,是我和風銘走到這裏想和你們吃頓飯,看到你不在才問許傑的。雖然不算什麽大事,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講下的。”說道這裏父親的表情有點嚴肅。
我看着他哦了聲,心裏有點虛。
“韓曉,我知道你性格強勢,許傑性格軟一些,許傑他什麽都聽你的,但是再怎麽什麽都聽你的,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啊,你不能不顧忌他的想法總是這麽任意妄為。”父親看着我淡淡道。
我皺了皺眉道:“爸,我沒有,我只是不想他和那些人有聯系,當初把我們掃地出門的也是他們啊,現在有必要回去嗎?”
“所以說這就是你的想法了。”父親搖了搖頭道:“你以前對待你母親就是這樣,她不仁你不義,所以現在你看待許傑家裏的事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你別忘了,許傑他和你不一樣,生活的壞境不一樣,思考的方式不一樣,你想想他家裏就他一個兒子,人總說養兒防老,養兒防老,現在他爸爸是病了,他心裏本來就對那件事帶着愧疚的,能不回去看看?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他爸爸當真出了什麽差錯,那個疙瘩會一直橫在他心裏,這輩子恐怕都過不去,他這點永遠都不會像你那樣沒什麽心肺。”
“爸。”我喊了聲沒有再說話,心裏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想想爸爸的話卻也不錯,如果是我母親病了,我肯定是裝作不知道的,她對我不好,我沒必要熱臉貼到冷屁股上,我心裏也不會對她有愧疚,而且她也不需要我的愧疚,但是我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看成和我一樣,許傑的心畢竟比着我軟了三分。
“再說了,就算你擔心他父母會對許傑不利,他現在是公共人物,你們的關系是公開的,難不成他還會對你們動手?”父親道:“即使對你們動手了,你有什麽損失,如果真那樣,許傑這次回去之後恐怕日後都不會再回去了。你倒是好,一言不合,自己去喝悶酒,也不想想旁人怎麽擔心的。”
我聽了幹笑兩聲道:“爸,我知道了。”
父親看着我道:“記住,現在的許傑不是當年剛出道的毛頭孩子需要你護着,你要懂得讓他去面對一些問題,不要總想着保護,偶爾也要和他站在一起。”
我忙點了點頭表示聽從教訓,最後父親又問了我在什麽地方喝酒,做了什麽,以便于應付那些明裏暗裏的記者,免得那些報紙胡言亂語說什麽我和許傑要分了之類的,雖然彼此知道不是真的,但是看着心裏還是膈應的很。
于是我就把在酒吧裏做的事情說了,父親點了點頭道:“幸好你還知道分寸……”
我笑了笑暗道,我只是去喝點酒,自然知道分寸的。
談着談着許傑和歐風銘回來了,許傑看着我頓了頓,站在那裏不吭聲,歐風銘想說什麽,被父親一把拉走了。
他們走後,房內一片寂靜,我和許傑面面相視都沒有說話,許久後我揉了揉額頭走上前把他抱在懷裏道:“讓你擔心了吧。”
許傑低聲嗯了下,然後抱着我的腰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打算回來了呢……”
“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我摸着他的耳朵道:“我只是不想在那種時候和你争執,因為可能自己會說難聽的話,所以才出去喝喝酒,散散心的。你心裏倒是好,胡亂想什麽呢。”
“韓曉。”許傑從我懷裏慢慢退開一步看着我低低的喊了聲道:“我說過我喜歡你,真的喜歡,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離開我的。”
看着他這副摸樣,我突然想,也許自己的表現又讓他又陷入了某種不自信中了,于是忙把人摟在懷裏道:“我知道,你別多想了,我都知道錯了。其實,父親說的對,我這人是獨斷了點,不過這次聽你的,回去看看,我和你一起去面對你的家長,反正也算是我爸爸了。”
許傑聽了沉默了下道:“韓曉,你若是不喜歡就不要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去看看就好,很快就回來。”
“那多不好。”我打斷他的話道:“回娘家難不成兒婿都不回去?這樣不是讓人家笑話嗎?我和你一起回去,再說了,要是打起來我還可以幫忙不讓你吃虧的。”
許傑聽了我鄭重其事的話,噗的笑出聲,容顏端秀的好看,我心裏一陣火熱,瞬間想把他壓在床上。
于是上前吻了吻他的額頭,然後道:“我去洗澡。”他臉色微微一紅,朝我笑了笑表示明白。
我洗完澡之後,兩人自然在床上狠狠地運動了一番。許傑的反應還是一如當初那麽的青澀,身子還是那麽緊致,我喜歡死了。
再後來,我和許傑随意打扮了下,回家鄉一趟。
許傑跟他姐姐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情況,得知他父親的病早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就出院了。
許傑并沒有說我們要去看他們的事,于是當我和許傑出現他家門口時,把他們吓了一大跳,那表情好像是活見鬼那般。
最後還是他姐姐和姐夫回過神,忙把我們帶進房間。
他家的新房不錯,很大很寬敞,裏面貼了好幾張許傑的海報,看到海報我突然想,也許他爸媽真的早就後悔了。
見了我們他爸媽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手足局促的站在那裏,一家人沉默的都不說話,我輕咳了兩聲朝兩人喊了聲爸媽,許傑驚疑的看着我,他爸媽愣了很久,忙應了聲。
我裝作沒有看到衆人的神色,很鎮定的坐在那裏,氣氛到此才有所好轉。
後來在飯桌上,大家也就放開了些,他爸爸甚至拉着許傑低低的哭了幾聲,我一旁看着心裏嘆氣。
許傑的父母畢竟不是我的母親,許傑也不是我,最後我這麽想。
這樣一來,許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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