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欽差

“洵兒，朕封你為欽差，去青州調查此事如何？”昌平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陸洵。

陸洵是郡王，還是昌平帝親外甥，身份貴重，那些人不敢輕易對他下手。

而且陸洵還是大理寺卿，別看年紀不大，但他是這一代皇室子弟中最争氣，最有能力的後輩，查案的經驗也豐富。

由他去青州，那群老家夥對他不了解，但看他如此年輕，定然會看輕他，對他的防備也會低些。

這便有機會暗中調查取證，“朕再賜你尚方寶劍，突發之事，可全權做主，先斬後奏。”

陸洵并沒有急着答複，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方道：“此事不妥。”

“哦？”昌平帝沒想到陸洵會拒絕，“洵兒說說看，何處不妥？”

“欽差乃明面上的，我若為欽差，他們即使不将我放在心上，定然也會派人時刻盯着我，行動有所不便。”

“并且，我并不擅長與人虛與委蛇，欽差之責，重在迷惑，畢竟明面上我們要調查的是節度使謀逆一案，而不是調查青州官場。”

昌平帝點點頭，覺得陸洵分析的很在理，“那洵兒覺得何人去最合适？”

“老三合适。”好兄弟，當然要同甘共苦，“老三熟悉場面上的事，可以作為明面上的欽差，迷惑青州那群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而我則扮作富商，暗下查訪取證。”

“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昌平帝從龍案前走下來，拍拍陸洵的肩膀，看着如此優秀的陸洵，感覺有些惋惜。

如此優秀，可惜不是自己兒子。若是自家兒子，他就不用為立儲之事傷腦筋了。

“那朕派老三、老四作為欽差過去，暗下協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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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吊兒郎當，整天沒個正形，謀逆這等大事，只派他一人過去，恐那群老家夥生疑。”

“老四像個老夫子，做事也嚴謹，能讓那群老家夥心安。且他們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配合起來會默契些。”

陸洵點點頭，道：“陛下聖明。”

“哈哈哈”，解決一件大事，昌平帝心中也放松不少，開始調侃陸洵，“洵兒何時學會這拍馬屁的話術？”

“果然，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有些人氣了。”昌平帝不禁感嘆，他是看着陸洵長大的，自然也能看到他的變化。

被調侃了，陸洵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面上一連轉換幾個表情。

看到陸洵如此精彩的面部表情，昌平帝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好了好了，朕不取笑你了，你回府好好歇兩天，待朕與老三老四商議過後，克日出發。”

“是，洵兒告退。”陸洵從啓明殿出來，就直接回公主府。

忙了許久，是該好好休息兩天。

“什麽，你要去青州？”沈初往嘴裏塞了一塊點心，又遞了一塊給陸洵。

見陸洵點點頭，沈初接着問：“那要去多久？”

“尚且不知，查完案子便回。”青州水深，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

沈初有些失落，畢竟成親那麽久，從來沒有分別過，但是自家夫君的事業，她還是要大力支持的。

“那晚些我給你收拾行李，再給你弄着耐放的零嘴，路上吃。”

“行李不忙着收拾，”陸洵牽起沈初的手，道：“陪我到院中散散步吧！”

“好！”

出嫁前，沈初想着，嫁給京城輿論八卦頂流，還是臭名昭著的，會不會從此沒有好日子過？

不曾想成親後是這般場景，婆婆不管，丈夫又體貼，日子過得非常滋潤，她都長肉了。

“要不，我給舅舅上奏，帶你一起去吧，你來京城之後，應該就沒有出去過了。”

陸洵想了想，既然要扮作富商，帶着自家夫人去游玩也是可以的，這樣顯得更有真實。

“這樣不好吧？我跟着你去，會不會影響你辦案？我可不想成為累贅。”

沈初內心很想放飛自我，出京游玩，但是又擔心會影響到陸洵辦正事。

陸洵柔和了眉眼，笑道：“不會，我既然說帶你去，那自然不會影響到我，不必擔心。”

“那好，我跟你一塊去。”沈初很高興，擡頭看着陸洵，笑彎了眉眼，雙眸亮晶晶地，燦爛無比。

陸洵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道：“好。”

五月二十，聖上欽封三皇子楚君瑞、四皇子楚君彥為欽差，訪查青州節度使鐘正旭謀逆一案。

楚君瑞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陸洵他們的馬車就跟着出城了。

跟在後面一段路，才從小路岔開走，陸洵一行抄小路提前繞去青州。

而楚君瑞等人則要走官道，讓那些關心此事的人，都能了解他與老四的行程進度。

一路上，楚君瑞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不亦樂乎。而四皇子楚君彥則時時催促，兩人意見相左，吵了一路。

消息傳到青州行軍司馬謝均與衆位官員皆大笑起來。

“聖上派兩個黃毛小兒過來，是想給他們鍍金吧？”

“哈哈哈……”

謝均此話一出，下首的官員發出哄堂大笑。

“謝大人可不要這麽說，人家是皇子，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哪裏還需要鍍金？”

接話的是何威何将軍，負責青州城中守備。

大堂內又是一陣大笑，只有一人面露憂色，“大家莫要掉以輕心，以防有後招。”

在大家高興的時候，說這種掃興的話。雖然句句在理，但沒有人喜歡聽。

所以，他剛說完，立馬就有人出來反駁，“姚易峰，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這麽慫，盡說喪氣話。”

“你……”姚易峰氣極了，但是反駁他的是個武将，粗俗不已，又不想與他吵，那樣有失身份，只好忍下來。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盟友，共事多年，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見氣氛越來越緊張，謝均連忙出聲，做和事佬。

有人遞臺階，自然見好就收，争論就此平息。

謝均接着道：“姚大人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我等且先觀望，待兩位皇子到來，再觀察決定也不遲啊！”

“謝大人言之有理，俺丁鵬聽你的。”謝均說完，立馬就有人表态，見此，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紛紛表态。

謝均看着下首這些人，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優越感。

而另一邊，陸洵夫妻的馬車從小路走，比楚君瑞他們提前五日到達青州。

一路颠簸，沈初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腰，真心感嘆外出路上的艱辛。

陸洵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伸手替她揉。雖然一路上，沈初都沒有抱怨過一句，但是看到她小了一圈的臉龐，陸洵也心疼了。

“本想帶你出來看看不同的風景，不曾想，風景沒看多少，倒是遭了不少罪。”陸洵有些自責。

“想什麽呢，我沒事，正好減減肉。”沈初笑着安慰，順勢将頭靠到陸洵肩膀上。

“還有兩刻鐘左右，便到青州了，初兒你再忍耐一會兒。陸九已提前入城，置辦宅子。”

不知曉會在青州呆多久，但住客棧人多眼雜，陸洵還是希望能有個固定落腳點，這樣，沈初住着也舒服。

“好！”夫妻二人就這麽相擁着，無比溫馨。

兩刻鐘後，馬車緩緩駛入青州城。沈初挑起馬車窗簾子，好奇地往外看。

街道上一派繁榮景象，叫賣聲不斷，整潔幹淨，只是有一點，讓沈初覺得很奇怪。

“咦，這青州富足到這地步？連個乞丐都沒有。”

京城，天子腳下，都有不少乞丐，和身着粗爛衣裳的城郊老百姓。

聽了沈初的唏噓，陸洵也掀開簾子往外看，随後冷笑，道：“确實體面過頭了。”

“看來謝均那老狐貍為迎接欽差，做了不少準備啊！”

沈初回頭，與陸洵相視一笑。

五日後，作為欽差的楚君瑞和楚君彥到達青州城。

青州全體官員掃街相迎，以謝均為首，全部到城門口迎接。

“拜見三皇子、四皇子殿下。”全體官員行大禮。

“免禮，都起身吧！”楚君瑞領頭，楚君彥附和。

“兩位殿下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命人備好宴席，為兩位殿下接風洗塵。”謝均谄媚一笑，跟在楚君瑞他們身後。

一路上不停地給他們介紹青州風土人情，特色美食等等。

“謝大人有心了，待本皇子回京，定然如實跟父皇反饋。” 楚君瑞很受用的模樣，拍着謝均的肩膀，誇贊道。

而老四楚君彥則一言不發，充當一個難搞的反面例子。

“下官多謝三殿下賞識，這是我等作為臣子的本分。”

謝均表面謙虛客套，心裏已經将楚君瑞定義為無能的纨绔子弟，哄哄便不知天高地厚，不足為慮。

如今需要注意的就只有四皇子楚君彥，聽聞他與三皇子意見相左，吵了一路。

到了青州，也是不發一言，端着高姿态，一時間不好琢磨，還需再觀察觀察。

接風宴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不斷，甚是奢靡。

楚君瑞在宴上左右逢源，聽着別人拍他馬屁，社交處理，游刃有餘。

而老四楚君彥則一直在喝悶酒，對這些青州官員愛搭不理，一來二往，也就沒人再招呼他。

宴散後，回到住處，兩兄弟又大吵了一架，砸了不少東西。

消息傳到謝均耳中，他得意笑着，吩咐道：“不必管他們，想砸就砸，若是缺了什麽，你們再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