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私鹽官賣

好一會兒,他才漸漸緩過來,方才的震驚也被憤怒所取代。

自己兢兢業業治理金州,把這裏治理得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還因此還積攢了不少政績。

私鹽這等黑暗産業,他是屢禁不止,不停打壓,這才使之發展,停留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曾想,黑路走不通,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大膽地走官鹽路子,賣私貨,真是豈有此理。

這明顯是有內賊,不然如何能瞞得過他?

“哼,這等蛀蟲,我定要将他們揪出來,不然辜負了聖上信任,那就是老朽的罪過了。”

何舒啓眼神中透着堅毅,他是寒門出身,在京城沒有後臺,一直沒有什麽建樹。

承蒙聖上隆恩,惜他之才,把金州如此重要之地交由他來管理,還給他莫大的權利。

他感念至深,只能鞠躬盡瘁,來報答聖上的知遇之恩。

何舒啓摸着胡子,思及此,無數個舉措浮上腦海,只是最終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此等大事,還需從長計議,以免打草驚蛇。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公休之日,何舒啓借訪友之名離開金州,他知曉定然會有人跟蹤他。

故而沒打算忽悠,而是直接去了隔壁州城,拜訪自己的一位隐士朋友。

兩人喝酒賞花,談天說地,好不快活。跟蹤之人見到這等場景,也逐漸放松了警惕。

臨走前,何舒啓偷偷在好友案桌上,放了兩封信。

一封說明自己此行意圖,二來拜托好友幫自己遞交書信入京,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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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隐士也是高義之人,還真設法尋了門路,托人将信送入京城。

只是事關重大,到達京城的送信人不敢胡亂投遞。

最後聽到京城人人都傳,大理寺卿陸洵是玉面閻王,鐵面無私。

念頭一閃,送信人就決定到大理寺門口堵人。

怕過于引人矚目,惹來殺身之禍。

他最後盯上了外出辦公的陸九,把前前後後發生之事,坦白道出。

陸九不敢妄下決定,但又清楚地知曉此事重大。

“此事我已知曉,只是這等大事,不是我等能做主的。”

然後陸九将那送信人安排到當初梅香住過的小院之中,自己則拿着信,火速回到大理寺衙門。

“你且安心住下,等我消息。”

說完,陸九便轉身離開了。

送信人內心焦灼,他不清楚陸九是否值得信任,不過他別無選擇。

既然別無選擇,那只能賭上這一把,希望陸九不要讓他賭輸了。

陸九回到大理寺衙門,連衙差向他問好,他都沒有搭理,火急火燎地跑去尋找陸洵。

“主子,又有大事發生了。”陸九從懷中掏出信件,雙手呈給陸洵。

陸洵不明所以,接過信件,皺着眉頭看完了整封信。

随後吩咐道:“本官入宮一趟,那人先安置好,等本官處理。”

“是,主子。”

交代完手頭之事,陸洵便匆匆忙忙入宮,與昌平帝上奏此事。

“哼,好大的膽子。”  昌平帝大怒,一拳捶在龍案上,筆架子受到桌子震動影響,啪地倒下。

成公公見慣了這種陣仗,不慌不忙地收拾着。

陸洵從小到大都在昌平帝跟前,也時常見到這種陣仗。

“小成子,那朕尚方寶劍過來。”既然知道了此事,定然不能放任不管。

以昌平帝對何舒啓的了解,他這個臣子,雖然要比鐘正旭要圓滑一些,但也是死守原則之人。

并且何舒啓是個特別懂得感恩的人,他覺得昌平帝看重他,對他有知遇之恩,誓死也要盡職盡責。

昌平帝也擔心晚一步,何舒啓又布鐘正旭後塵。

這樣的話,他便再次喪失肱骨之臣,豈不讓人痛心疾首?

昌平帝眼神示意,讓成公公把尚方寶劍交給陸洵。

“洵兒,此事交由你去辦,需要誰輔助,你盡管說與朕聽,朕盡量滿足你。”

“多謝舅舅,此次案件,洵兒自己去便可。”陸洵眼神堅毅,看上去似乎成足在胸。

“哦?你自己一人去?”昌平帝有些不認同,這樣太危險了,“不可不可。”

“朕不同意!” 昌平帝态度很堅定,“你母親就你這麽一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讓朕如何向她交待?”

況且還有太後這個老祖母呢!

“舅舅,”陸洵向前一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繼續道:“上回在青州,我與老三老四配合,讓謝均放松警惕,暗度陳倉才有機會調查清楚。”

“只是,上回之事,金州那邊定然也有所耳聞,難免更謹慎小心。”

昌平帝點點頭,眼神示意陸洵繼續說。

“這次還不如讓我直接走明路,他們摸不清我的來意打算,也不敢妄動。”

昌平帝沉思,考慮方案的可行性,陸洵見狀,乘勝追擊,道:“舅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昌平帝從龍案後走下來,親自拉陸洵起身,雙手拍着陸洵的雙肩,“舅舅在京中等你凱旋。”

“何舒啓是朕心腹,可以信任,有什麽做不了決定的,或者有不解之處,都可以跟他一起商議。”

“是,舅舅,洵兒定不負您的囑托。”事情定下,陸洵手頭還有公務,不宜在宮中久待。

從宮中出來,陸洵跟着陸九來到小院,親自見一見那個送信人,詢問前因後果。

所答複之言,皆與陸九回禀的一致。

送信人也心中忐忑,只是看到陸洵身着華服,貴氣天成,猜測身份必然不低,是個能管事的。

于是乎,陸洵問一句,他搭幾句,幾個來回,已經把自己家底都透光了。

問完話,一句話也沒有吩咐,陸洵便先行回府了,他要遠行,得提前跟自家媳婦說明,免得她擔心。

剩下的是就交給陸九了,案情還未查清,送信人很關鍵,故而陸九讓他繼續住在小院中,還暗中安排了人手保護。

防止有人聞到風聲,殺人滅口。

送信人也知曉事關重大,小命時刻都有危險,有人保護,他也能放心睡個好覺。

陸洵回到公主府時,沈初早已命人準備好晚膳,就等着陸洵回來。

“咦,今日怎麽回來那麽早?不忙嗎?”沈初有些驚訝,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上去,幫陸洵整理收起外衣。

“外出辦了點事,想着離下衙時辰也不遠了,幹脆就不回衙門了。”

陸洵一邊解釋,一邊牽着沈初的手,走向飯桌,四菜一湯,都是陸洵平日愛吃的菜。

“今日的獅子頭,比上回的要入味些,好吃。”陸洵吃了一口,忍不住贊到。

沈初嫣然一笑,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知曉你愛吃重口的東西,我可是特意交代了廚房,按着你的口味來做的。”

陸洵也給沈初夾了一個,半開玩笑道:“我家初兒如此賢惠,如此妥貼,我一想到自己要遠赴金州,還真是舍不得呢!”

說完,含情脈脈地望着沈初。

只是他這難得的浪漫,沈初并沒有放在心上,準備說,她被其他關注點吸引了。

“什麽,去金州?”沈初夾菜的手一頓,接着詢問,“可是金州又出了大事?”

“嗯,”陸洵點點頭,“收到密報,金州官商勾結,那些暗商已經把手伸到官鹽的路子去了。”

“私鹽官賣?”沈初瞪大了雙眼。

本國律法,鹽與鐵(金屬)、煤等都是官家所有,民間不可私自開采,違反者當判斬刑。

國家命令禁止的事情,且上次青州官員大清洗就是血的教訓,居然還有人頂風作案,刀口舔血。

“嗯,正是私鹽官賣,據我猜測,官商勾結到這等地步,定然不是短期內形成的。”

陸洵又夾了一塊肉到沈初碗裏,繼續道:“這次,我便挂着欽差的名頭,光明正大的過去巡查。”

“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沈初分外擔憂,小臉都皺起來了。

“莫擔心,我明着來,在他們眼皮底下晃悠,他們琢磨不透我的用意,必然不敢妄動。”

“我不熟悉金州事務,調查起來不容易,故而打算将調查一事交給何舒啓何大人,而我的出現,正好可以轉移哪些人的注意力。”

沈初嗔怪地瞪了陸洵一眼,有些不高興,“還說不危險,你這是把自己當誘餌,一不小心,不得被魚吃了?”

“哼!”

陸洵不會哄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舉着筷子,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哧”

看着陸洵略微窘迫的模樣,沈初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沈初心中是真得擔憂,但是也知道事關重大,不該意氣用事。

陸洵是昌平帝的親外甥,又是昌平帝的肱骨之臣,他們夫妻注定不能同普通夫妻那般。

她作為宗婦,作為陸洵之妻,要有大局觀,要堅定不移地支持丈夫的事業。

“舅舅可有說何時離京?”  問清楚時間,她也好讓人提前準備行禮。

陸洵突然想起什麽,放下筷子,到門口喊了一聲“陸九”。

陸九快跑幾步,将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遞給陸洵,然後轉身退下。

木盒中靜靜地躺着一支玉簪子,陸洵拿出來,輕輕插入沈初發間。

“舅舅尚未公布,不過我猜測,出發日期會定在後日一早。”

說完,陸洵看着發簪點點頭,“真好看。”

夫妻倆相視一笑,滿心滿眼都是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電閘壞的,抹黑碼完了今日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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