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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程殷素聽過最可笑的笑話了,自己将要訂婚了,而她卻毫不知情。
娛樂版面上整頁都在報道慈善晚會的盛況,而另一頁零零散散幾個模塊,其中最顯眼當屬程氏集團總經理楊正寬将要與程氏集團千金程殷素訂婚的消息。
旁邊附帶一張模糊的照片,程殷素卻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楊正寬。應該是那天晚會上拍下來的,楊正寬臉上沒什麽表情,身邊的美女溫婉笑得和煦,雖站在一起卻隔着小小的距離,倆人拼貼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別扭,偏偏媒體想象力豐富,已經胡亂猜測楊正寬身邊的美女正是從未在媒體面前曝光過的程殷素。
那天程殷素沒去,楊正寬最後不知道找誰做了女伴。美女靓眼,卻也不是安祭。
程殷素草草掃了一眼報道的內容,那張照片粗粗看了一眼,最後定格在美女身上,有些嘲諷地說:“俊男靓女天生絕配,他們還真敢說。”
安祭拿捏不準程殷素說這話是懷着什麽樣的感情,暗自腹诽:“可不是,這女的要是哪一天成了後媽,天生絕配這詞簡直被侮辱了,這不是亂倫是什麽。”
心裏雖然這麽想,可是安祭卻不能這麽說出口。這個女人是個敏感話題,她避重就輕地說:“沒想到梁殷素居然也會來,我從臺上看到她的時候也挺吃驚的。”
程殷素将報紙折起來丢到一旁,自動過濾掉安祭說的內容,像是自言自語:“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到底什麽過分了她也沒說,安祭小心瞧她臉色,“看你這麽不開心,訂婚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安祭明明從程殷素眼裏看到了不滿和拒絕,然而卻見她搖了搖頭:“我能怎麽辦,不過是一枚棋子任人擺布。”
***
安祭的事情并非道聽途說,程殷素多多少少有些慚愧,又自覺辜負了安祭辛苦為她做的禮服,當天晚上她坐在楊正寬家裏看了電視直播。前.戲無聊,直接跳過從中間看起,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安祭有作品要競拍,她決計不會守着電視機幾個小時。
一等就等到了末尾,千呼萬喚安祭的作品終于要亮相了。
最後一個表演嘉賓下去之後主持人出場,照着臺本念道:“接下來這個作品非常神秘,因為連我也沒見過。”
大家捧場哄笑。電視機前的程殷素同時打了個哈欠。
主持人繼續侃道:“相信大家都聽說過Dennis Wu的大名,她在這幾年速度崛起,在時尚界已經名聲大噪,只是很多人都沒見過她的真容。當然我也沒見過,聽這名字我一開始以為大師是個男的,原來居然是個美女!”主持人調侃一句,自己大笑起來。
沒見過還說是美女,這話說的虛僞。不過不可否認安祭長得美,加上身材火辣,渾然天成的尤物一枚。
主持人繼續:“下面這件作品就是出自這位低調的時尚界寵兒之手,作品的名字很新奇,叫做‘毀’。讓我們有請模特為大家展示這件令人期待的作品——來自Dennis Wu!”
伴随着滔滔不絕的掌聲,舞臺燈光暗了下來,半分鐘的黑暗之後,一束鎂光燈照射向舞臺,聚光之下那兒已經站着個人。
這時候人群中驚呼一片。
高挑挺拔的身姿,模特的長發披散下來垂在半腰,清湯挂面遮住半張臉。她身上穿着一套再平常不過的白色裙子,而令人驚悚的是裙子上血紅一片,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日本電影裏爬出來的貞子!
這樣詭異的畫面吓壞了一撥人,觀衆席開始騷動,程殷素卻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看着電視上、鎂光燈下的人。
那是安祭!
程殷素心中驚疑不已。盡管是自己的作品,安祭也沒必要親自上陣吧。要說她是借此炒作博得出位那也太扯了,安祭低調生活了幾年,名聲在外多年,那麽多公司巨頭找她也絲毫沒有令她心動,程殷素不相信安祭是為了出名才這麽做,不為名利,程殷素實在想不出來安祭為什麽要怎麽做。
安祭當初說要找楊正寬幫忙,那麽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安祭到底想幹嘛?
程殷素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安祭那件作品居然以22萬元人民幣的高價被人拍了下來,特寫鏡頭上出現一張高深莫測的男人的臉,專注長久地看着鏡頭,仿佛定格。
如果媒體知道了那晚穿着那件“血衣”上臺的模特就是Dennis Wu本人,大概他們會更加的騷動。
安祭當晚一舉轟動全場,不僅僅是因為那件詭異的“血衣”的原因那麽簡單,大概也跟拍下這件作品的人脫離不了關系。
拍下安祭作品的是高家說話最權威的一個人,宣揚不婚主義的鑽石王老五——高明,曾經是南市多少少女心中的男神,如今将近四旬,臉上多了些滄桑,卻不得不承認還是那樣的具有吸引人的魔力。
風聞高明儒雅,程殷素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本人,覺得這人沉穩大氣,不會給人以壓迫感,他看人的時候很專注,卻不會讓人覺得輕佻。
當時程殷素跟安祭正要出門用餐,還沒踏出大門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形擋住了去路。高明沖程殷素禮貌地笑了笑,之後看向她身邊已經木掉的人,他叫她:“晴晴。”
程殷素不懂那是什麽樣的眼神,作為旁觀者她都能感覺到了些許沉重,安祭卻輕笑起來:“高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程殷素也覺得奇怪,她可從來不知道安祭有另一個名字叫做“晴晴”。
高明似乎皺了下眉頭,他突然上前一步,讓人防不勝防。安祭已經被他抓準了手,他的聲音聽上去多了些懇切:“晴晴,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麽?我知道是你,跟我走。”
一向輕松自得的安祭突然現出了驚慌,她掙紮着想要甩開鉗制,說話毫不留情:“高先生請自重,我朋友還在請不要動手動腳。”
高明這才匆匆瞥了一眼程殷素的方向,手上的力道一點兒也不放松,手臂一收安祭就撲到了他懷裏,他自上而下看着她,幾乎是咬着牙根說:“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談談。”高明摟緊了安祭,沖程殷素說,“程小姐很抱歉,晴晴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現在跟她有話要說,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說着就摟着極力抗争的安祭走向了車子,程殷素愣在原地。她看走眼了怎麽會覺得高明是個儒雅的男子?分明跟楊正寬那個混蛋一樣蠻橫不講理。“喂,你們……”想起來要救人卻已經來不及,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
安祭是高明的前女友,程殷素花了半天時間還沒消化這個勁爆的消息。難怪認識安祭這麽多年也沒見她跟哪個男人暧昧過,也難怪高明對外宣揚此生不婚,原來是因為安祭的原因?
一直想不明白安祭求楊正寬所為何事,但是慈善晚會那一晚安祭的詭異表現,還有高明拍下作品,到今天高明上門找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刻意布下的局,步步緊逼。安祭高調示人就為了引出高明?他們之間的誤會不得而知,但是從安祭抗拒的表現來看,只怕誤會不淺。
想想都頭疼,倒不是擔心高明會對安祭怎麽樣,只是作為朋友幫不上忙只能幹着急,程殷素覺得自己挺沒用的。等了一晚上安祭也沒有回來,當晚程殷素就在安祭的地方睡了個糊塗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中天。
安祭的電話依舊打不通,程殷素擔心也是徒勞,爬起來無所事事,卻在這時有電話進來,一看是楊正寬來電她就心情複雜。
不想接,手指卻習慣性地滑了過去,他的聲音模模糊糊傳遞過來:“我現在在路上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到南市。”
以前楊正寬也出過差,卻從來不會跟她報備行程。南市與T市是臨市,不到三個小時的車程,程殷素卻希望時間可以更長遠一些,她突然害怕直面某些東西。
楊正寬久久得不到她的回應,清了清嗓有些沒話找話:“現在在做什麽?”
程殷素卻避而不答,硬邦邦地說:“我會在程家等你。”然後挂了電話。
明明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心裏卻一點兒也不輕松。
***
程家大宅裏,梁嘉怡正靠在窗臺邊的貴妃椅上吹涼風,程殷素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美人慵懶嬌嗔的模樣,她瞥了一眼轉而問傭人:“林嫂,我爸呢?”
林嫂沒能搭上話,已經有人搶先回答:“你爸跟幾個朋友出去登山了,去了快一個星期,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梁嘉怡輕飄飄走過來,發絲在她身後飛舞別提有多美。伸手不打笑臉人,程殷素歪着頭看着她款款走來,管不住嘴多問了一句:“我爸出門你居然沒跟着?真是稀奇了。”
梁嘉怡笑容一僵,腳步也頓了頓,“我之前喝了點酒有些過敏,不舒服就沒怎麽出門。”
程海生不在家,難怪她能脫身去慈善晚會,到底還是年輕許多,耐不住寂寞。程殷素哪裏是想聽她解釋,轉身就上樓。
梁嘉怡尴尬得不行,眼神閃了閃,吩咐傭人說:“程小姐回來了,記得讓廚房多做些她愛吃的。”
程殷素聽完之後轉過身來,補充說道:“記得多添兩副碗筷。”
程嘉怡又是一僵,連笑容都維持不下去了。轉眼間程殷素已經消失在拐角。
當天下午程海生就趕回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嘉怡通風報信了。看着自己老爸風塵仆仆趕回來,程殷素即使再硬的心也軟了,只是笑不出來,幹巴巴地喊了聲“爸”,就覺得無話可說了。
程海生看起來心情不錯,也許是因為出去鍛煉了一把,他看上去容光煥發。“怎麽沒見阿寬?”
程殷素張了張嘴剛要回話,就聽有人笑盈盈地說道:“真巧,剛念叨着人就來了。”
梁嘉怡的聲音辨識度就是高,程殷素想忽略都不行。順着聲音看過去,大門敞開了,楊正寬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一步步沉穩有力,他向她走來,過來直接攬住她的肩膀,附耳在她身邊小聲說道:“我回來了。”
這麽多人看着程殷素當然不好意思,她掙了掙卻被他摟得更緊了,只能垂着頭裝鴕鳥。
這時爆發出一聲洪亮的笑聲,程海生看着他們倆,心裏樂開了花。他問楊正寬:“日子定下了沒?”
“看了黃歷,下個月7月7號,日子不錯。”
“好好好。”程海生笑得已經合不攏嘴。
程殷素倏地擡頭,看着眼前自己最熟悉的兩個男人的笑容,她覺得分外諷刺。囤積在胸腔裏的怒氣突然爆發,她猛地睜開楊正寬的懷抱,憤憤然抗拒着:“好什麽好,你們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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