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楊正寬要走,高然腰身一扭擋住了他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別急着走啊楊總,我有事還沒說呢。”

楊正寬退後一步與她保持着距離,“有話快說。”

高然崛起了嘴,聲音低柔魅惑:“楊總,你明明知道人家腿不方便,就不能扶我一把嗎?”

楊正寬斜睨着她,突然扯了扯嘴角,半真半假地說:“你到底想玩什麽把戲?今晚是我訂婚的日子,如果你想玩,以後有的是時間。”

高然粲然一笑,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單手撐在楊正寬肩膀,不失暧昧:“楊總這麽有魅力的男人居然也要訂婚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該傷心了。”

楊正寬身體一偏她的手就掉了下來,冷眼看着她,提醒着:“誰傷心都輪不到你。”他望了望她身後,繼續說道,“我明明邀請的是你們夫婦,看樣子只有唐夫人你一個人來了,唐總真是太不給楊某人面子了。”

高然冷哼:“行了楊正寬,明明不是正人君子還裝什麽大度。唐乾是對不住你,他沒臉見你,我今天是來替他向你賠禮道歉的。”嘴上雖這麽說,姿态卻端得高,輕易不肯向人低頭。

楊正寬不怒反笑,只是這笑容冷了些。高然扛不住事先別開了頭,聽他陰測測地說:“你有什麽立場替他道歉。就憑你是唐乾的老婆?別忘了你同時還是高家的人,高明擺了我一道,這筆賬我是要算到你們所有人頭上的。”

高然一臉迷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唐乾失信是他不對,可這又關我哥什麽事?”

郊區那塊地皮的事已經讓楊正寬焦頭爛額。一切籌備工作都做好了,結果在動工前一星期,會計彙報說明輝的彙款沒到,楊正寬催了幾次,都被唐乾以工作太忙一時忘記給忽悠過去了。之後那筆款項沒有彙入程式集團賬戶,合同被迫取消。

楊正寬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唐乾已經拒聽,線路轉到了秘書手上,那邊給出的答複是:“對不起楊總,唐總現在忙。”

當時楊正寬氣得連殺人的沖動都有了。

秘書說完話就看向辦公桌後面閑适自在的老板,小眼神胡亂飄着。見她收了線,唐乾“噌”的一下坐直了,迫不及待地問:“他說了什麽?”

秘書小心翼翼地回答:“楊總他說,他說讓您等着法院的傳票……”

唐乾聽了之後大大松了一口氣,猛地靠向椅背。秘書小心退了出來,臨走還偷瞄了一眼老板,卻見他閉上了眼睛,仿佛耗盡了心力。她帶上了門,心下忐忑。

楊正寬的原話是:“告訴唐乾,做縮頭烏龜是沒用的,給人當墊腳石早晚也會被踩碎了,別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最後一句話才是,“讓他等着法院傳票吧。”

前一句話太內涵了,秘書當時愣是沒敢告訴唐乾。

因為資金跟不上,郊區那塊地皮的開發工程延期了。就在唐乾違約後不久,龍騰酒店宣布落成,那是高明的産業。

當初競标的時候重心都放在了郊區地皮的争奪上,初期高家費盡了心思,地皮價格越抄越高,最後高明放棄,地皮被楊正寬妥妥的拿下。唐乾趁機來抱大腿,楊正寬不是沒有提防,只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唐乾居然會犧牲明輝的信譽聯手高家擺了他一道。

龍騰酒店的前身還是酒店,只不過是家爛尾樓,高明買下之後重新整裝,大資金的投入,半年不到就新樓落成。正逢楊正寬失意之時,高家已經是風生水起。就在楊正寬訂婚當日,龍騰酒店正式營業。各自都有歡喜,楊正寬心裏卻老大不痛快,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不疼,卻倍感羞辱。

眼前的女人妝容誇張,虛僞的面孔背後不知道還隐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楊正寬懶得同她周旋,與程殷素分開太久了,他必須早點脫身。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的,淡然地反問:“說完了麽?說完了就請讓開。”

高然緊抓不放,前面被他說的糊裏糊塗,但是來的目的沒忘。見他要走,她急了:“唐乾本性不壞,你不要告他!”

楊正寬輕嗤:“高然,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事情不是你三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男人之間的事情女人少摻和。”

高然伸手過來欄,卻被他揮開,楊正寬冷冷看着她,“如果是來鬧事的,我會馬上命人請你出去。”

說請算是是客氣了,他手勁很大,揮開她的時候震得她手臂發麻。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眸,高然打了個激靈。早就聽說過楊正寬心狠手辣,起初她還不信,抱着試探的心态,她以為男人多少都好色,自己都主動投懷送抱了,誰想還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

高然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小喘着瞪着他,卻不再敢造次,眼睜睜看着他從身邊走過。

***

楊正寬敲了敲女洗手間的門:“素素,好了沒有?”

沒人回應,因為裏面根本沒人。程殷素剛進洗手間就收到了安祭發來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小花園,速來救場!”

程殷素匆忙擦幹了手就走出了洗手間,本想去跟楊正寬說明情況,安祭的短信又來了:“你一個人過來,快!”

居然還有工夫發短信,程殷素輕笑着,卻不敢耽誤。望眼過去見楊正寬正在打電話,只停留了一會兒,她獨自前往安祭指示的地方。

而她一踏進來,就看到了一副美好的畫面。

安祭正被一個男人緊緊抱着,她背對着程殷素的方向,表情看不真切。樹影斑駁遮住了男人半邊臉,程殷素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不敢肯定。幾乎是下意識地躲到了灌木後面,這個方向看過去,剛好看到男人完整的臉。程殷素差點兒就驚呼出聲,一只手适時地捂住了嘴,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花園裏的那一對兒。

抱着安祭的男人是高明。難怪安祭會向她求救。

可是看情況又覺得微妙,之前高明來找過安祭,當着程殷素的面就将安祭擄走了,當天晚上安祭夜不歸宿,去向不明。往後的日子裏很少聯系,為着訂婚的事情,程殷素那時候心裏亂糟糟的,自己的事情還沒擺平她哪裏有心思去操心其他,關于高明和安祭的八卦就這樣不了了之。

現在看到倆人抱做一團,程殷素心底的狐疑更深了。那天她清楚的記得高明叫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他抓着安祭生怕她跑了似的,凄苦地喊她:“晴晴。”最後毫無風度地将安祭擄走。

可是程殷素也清楚的記得,當時安祭很抗拒,她像是根本不認識高明,抵觸他的觸碰,甚至有些厭惡。

神奇的就是現在倆人居然在一起了?總之畫面看上去很美好,程殷素不忍破壞,蹲在灌木後面屏息瞧着。

這倆人抱的時間也太長了些……蹲了幾分鐘,程殷素腿都酸了,小心直起身,卻聽到了高明的聲音:“我知道你恨我。沒關系,我以後會補償你,我們重新開始。”

高明放開了安祭,他原本只是想看她的表情,頭卻越埋越低,就在他的唇要碰到她的時候,安祭輕輕推開了他,恢複了以往的淡漠:“你拿什麽補償?這次是多少錢?”

高明的眉頭深鎖,探出手來想要擁抱她,卻被安祭躲開。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沉痛湧了上來,“晴晴,不要再刺激我了。”

他眼裏的痛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安祭只看一眼就別開了頭,她環抱雙臂,冷嘲:“又來這套。以前的吳晴晴就是個笨蛋,她或許會原諒你,但是我安祭永遠不會。”

高明被她說得身體一震,“晴晴,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整個高家都是我的了,以後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

他要過來抓安祭的手,被安祭狠狠甩開,“就算整個南市都是你高明的我也看不上,別再纏着我,吳晴晴已經死了。”

高明上前一步抓住了她手腕,他的眼神陡然狠絕,逼迫她:“吳晴晴死了,那你又是誰?”

安祭毫無畏懼,慢慢擡起了下巴,一字一頓地說:“現在只有安祭。我再說一遍,吳晴晴已經死了,當年就被你逼死了!你放開!”

她揚起雙手要将他推開,卻輕而易舉辦到了,胸口劇烈起伏着,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恨意毫不掩飾。高明像是突然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惶然看着她,兩個人如仇敵般對視。最後高明妥協了,苦笑:“安祭,安祭?”恍恍惚惚叫着她的名字,“不管你現在是誰,我都不會再放棄了。”

安祭嘴角抽搐了一下,“瘋子。”她轉身離開,高明沒再追上來。

安祭腳下飛快,三兩步繞了過來,程殷素閃避不及,人已經被她拎了起來。“看夠了沒?沒心沒肺的家夥。”

程殷素叫苦不疊:“你先放開,我自己可以走。”

話音剛落她就得了自由,卻見安祭突然跑了起來,她在身後緊随。

安祭突然撲在花壇邊的水槽上大吐特吐,程殷素吓得不輕,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怎麽了這是?”

一肚子苦水都吐了出來,安祭面如菜色,擰開水喉捧了幾把水漱口,這才回答程殷素的話:“還能怎麽了,惡心就吐了呗。”說完沖她笑了笑。

程殷素哪裏笑得出來,這樣的情況似曾相似。她眼神上下掃視,最後定格在安祭肚子處,遲疑地開口:“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居然這麽快就……”

安祭截斷了她的臆想:“別亂想了,我跟他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居然還能抱那麽久,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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