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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祭說要請客吃飯,程殷素也沒想太多,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心情明快不言而喻。楊正寬歪在床頭看她,時不時地提點:“眉毛太淡,口紅太豔了,不适合你。”

程殷素對着鏡子照了照,咧嘴一笑,的确像血盆大口有些吓人。她重新擦掉口紅,選了另一種拿給他看:“這個顏色怎麽樣?”

淡淡的玫瑰紅,顏色挺好的,跟她今天指甲的顏色很搭。楊正寬看了看,最後搖頭。他掀開被子下床,徑直向她走來。

程殷素郁悶了,她平時不怎麽化妝,應付大場合的時候有專門的化妝師打理。她今天心血來潮想要打扮打扮,但都被他否決掉了。她有些挫敗:“到底哪一個好?”

楊正寬笑而不語,擡起她下巴攫住了她的嘴。早晨的一個辣吻,他細致又纏綿,好像要把昨天欠缺的那些激情全部彌補回來。

直到快缺氧了程殷素才被他放開,她在努力平複呼吸的時候,楊正寬淺笑着,用大拇指摩擦她紅腫的唇,“這樣就很好。”

程殷素懊惱地推了推他,“你還沒刷牙呢!”

楊正寬擦幹了她唇上的水漬,微微皺眉:“嫌棄我了?”

程殷素不答,背轉了身去看鏡子裏的她。還別說,臉色酡紅,表情嬌羞,重點是唇色豔麗銷魂,是挺好看的……

可這也不能維持多久啊,程殷素糾結了。剛打開口紅蓋子就被他拿走了,“別畫了,吃個飯而已,安祭是自己人,不用那麽麻煩。”他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歪着頭看了她半天,最後愉悅地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粉嫩的臉,說,“我先去洗個澡。”

安祭約他們吃的午飯,他們出門時間已經不早了,索性早中餐一起解決。安祭已經早早到了,一進門程殷素就看到了她。不過安祭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們,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還是程殷素沖她先打的招呼:“安祭!”

安祭猛然擡頭,看到他們之後笑了笑。

走近了才發現她憔悴很多,程殷素大驚:“你臉色好差,是不是病了?”

她探手過來,被安祭擋住了:“病倒沒有,只是最近有些忙,大概是累的。”

程殷素不疑有他,她跟楊正寬坐在對面,服務員送完飲料剛走,她就興致勃勃地說:“說吧,到底有什麽好事,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請我們吃飯?”

安祭默了默,喝了口白開水。她從随身包裏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對面的人,“下個月十五號我結婚,希望你們能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如常,程殷素卻不淡定了,差點兒将嘴裏的水噴出來。她看着對方遞過來的一張燙金請帖,不知道該不該拿。她有點兒被吓到了,簡直難以置信。“你說什麽?你要結婚?和誰?”

楊正寬已經将請帖收下,他打開來。程殷素看一眼就了然了,只是仍覺得不可思議,“你要跟高明結婚?為什麽?!”

她不确定,又去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明明白白寫的是新人吳晴晴和高明。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安祭失控之後說過她不是吳晴晴本人,那麽這張請帖上面怎麽寫的是吳晴晴的名字?更令程殷素想不透的是,以前她對高明是恨之入骨避之不及?怎麽突然就願意原諒,并且答應嫁給他了?

心裏的疑團解不開,程殷素直直地看着對面的人。

安祭卻“哈”的笑了一聲,她摸了摸脖子,表情淡然:“沒有為什麽,被感動了呗。既然他執意要娶我,我為什麽不嫁?多少人盼着能嫁入豪門,嫁給高明,我不吃虧。他不是一往情深麽?這樣的好男人,不嫁白不嫁。”

程殷素卻執着于以前,她搖頭否定:“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人。”她所認識的安祭,是一個淡泊名利、雲淡風輕的女子。嫁入豪門?這樣俗氣的事情,程殷素無論如何不能将其代入到安祭身上。

安祭垂下了眼,不知道看的是空落落的無名指還是手掌心,她的聲音低了一個度:“我累了,恨的時間太長,我想給自己一個解脫的機會。恰好時機成熟而已,你不要太驚訝。”她看向對面的人。

程殷素微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安祭跟高明之間的種種她并不是很了解,也許就像楊正寬說的那樣,那是別人的事情,她無權插手。可還是放心不下,尤其是那一天在廁所裏,看到安祭崩潰的那一刻,她心裏一陣痛,突然覺得這是一個憂傷的女子。可那種憂傷是不應該出現在安祭身上的,她那麽好,如陽光般明媚耀眼,是個好榜樣。

程殷素不能為力,轉頭看身邊的人。

楊正寬收起了請帖,說的卻是:“恭喜。雖然我跟高明有些過節,但你的婚禮,我們一定參加。”

安祭說:“謝謝。”

程殷素雙目圓瞪,她還沒能完全接受安祭要跟高明結婚的事實,他怎麽就答應下來了?她突地看向安祭,表情嚴肅:“安祭,我們談談。”

安祭卻燦然一笑,“還談什麽,還是吃點東西吧。”說完,她叫來了服務員。

程殷素完全沒有胃口,鬧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楊正寬給她夾了塊白肉,也不避諱,直說:“安祭是要結婚,又不是被逼婚,你幹嘛愁眉苦臉的樣子。”

程殷素瞪了瞪他,看着安祭,說:“既然要結婚了,怎麽只有你一個人過來,新郎官呢?”她對高明沒什麽印象,也不是因為好奇,只是覺得她一個人過來送請帖,意境凄涼。

安祭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楊正寬,還沒說什麽,她的電話就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似乎皺了一下眉。最後沒接,她挂斷之後對程殷素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來接我了。”她揚了揚手,示意他們看窗外。

高明果然站在不遠處,見他們看過來,他禮貌地點了點頭。

安祭已經站了起來,笑盈盈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兩位,我要走了,你們慢用。”

程殷素也跟着站起來,拉住她的手,有些不舍:“怎麽可以這樣,還沒開始呢你就要走。”

安祭聳了聳肩,頗有些無奈:“沒辦法啊,時間太倉促了,一會兒去領證,還要選戒指什麽的,太麻煩。”她皺了皺眉,似乎真的覺得這是件傷腦筋的事情。

程殷素死活不放手,磨着她,猶猶豫豫地:“安祭,你快樂麽?”

“等領了證,我再好好回答你這個問題。”安祭沖她眨眨眼,拿開了她的手,“好了,真的要走了。”

程殷素目送她離開,直到安祭上了高明的車,最後消失不見,她莫名覺得惆悵:“為什麽我感覺到她一點兒也不快樂?”

楊正寬與她并肩而立,他摟住了她,“別瞎想了,祝福她,好不好?”

***

梁嘉怡據說孕吐很厲害,最近幾天身體不是很舒服。對于那位林地仙她其實一直小心防備,所以從确定有孕到後面的養胎都是看的醫生。

程海生卻不這麽認為,他是親口承諾過,要是林地仙能讓梁嘉怡懷孕就送一棟別墅。不過後來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也許他也是将信将疑。但對林地仙依舊是恭敬禮遇。

初秋大好的天氣,程海生的老友來拜訪他,倆人很久沒見,話題說個沒完。這位老友就是之前給程海生介紹林地仙的人。倆人氣息相投,于是說要到南山那邊轉轉。

只是因為林地仙說南山是個好地方,所以程海生猶豫了。既然是寶地,那麽肯定不會輕易送人。林地仙心裏不是滋味了,但也不好說什麽。南山腳下那棟別墅的設施,有些還需要修整,聽程海生的意思是不打算把房子送她了,她幹脆也沒提及下水道井蓋被偷的事情。畢竟那是她的痛,索性裝聾作啞。

梁嘉怡在洗手間裏呆了半天,看着白色內褲上的一點紅色血絲,她有些慌了。坐在馬桶上給醫生打電話,一張小臉蒼白無血色:“醫生,我好像見紅了。”

……

因為身體不适,梁嘉怡就沒有陪同外出。

偌大的房間裏,安靜得沒有一點兒人情味。梁嘉怡六神無主,扶着樓梯扶手下來。她在沙發上靜坐,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可是越坐越不對勁,肚子酸脹難受,到後面痛得她直不起腰來,她驚慌之下叫了聲林嫂。

林嫂急急忙忙跑過來,看到她頭冒冷汗,頓時也慌了:“您怎麽了?”

梁嘉怡咬着泛白的嘴唇,艱難地說:“叫司機,去醫院。”

可家裏的司機都被派出去了,林地仙被當做上賓對待,程海生專門為她配了一輛車。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辦了,程家大宅這麽偏僻的地方,要打車簡直難上加難。

林嫂手忙腳亂說要給程海生打電話的時候,梁嘉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拼命搖頭,一字一頓地說:“找、阿、寬。”

她頭上青筋冒起,手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喪失了所有的力氣,突然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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