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安祭這婚姻進行的莫名其妙又默然無聲,程殷素一直耿耿于懷,逮着機會就忍不住念叨:“你要結婚,你說怎麽能不找我當伴娘啊?!”

安祭理所當然地說:“你當伴娘,那誰來當伴郎?你能說得動你家那位?要找別的人跟你配對,我可不敢。”

她這麽一說程殷素就猶豫了,看來症結還是在楊正寬身上。

于是在某一天夜裏,程殷素閉着眼睛,小手已經伸了過去,從那人的胸膛一直摸下去,最後被人按在了小腹處。

楊正寬當時靠在床頭看文件,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被她這麽一鬧,他也沒惱,好整以暇看着她:“又想搞什麽鬼?”

程殷素嬉皮笑臉站起來,跨坐在他腿上,兩條細胳膊在他肩膀晃來晃去,嬌嗔不已:“你什麽時候娶我?”

楊正寬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不自覺放下了文件,雙手握着她的細腰,很不确定:“你說什麽?”

程殷素原本無心,被他這麽熱辣的眼神盯着,她漸漸沒了氣勢,小手放在他胸前,小腦袋也低了下來:“不說了。”她自己倒先惱了。

楊正寬卻不放過,單手托起她的下颚,讓她看着他的眼鏡。程殷素目光閃了閃,躲不過,她說:“安祭都要結婚了,到我的時候誰給我當伴娘啊?”

楊正寬微怔:“你擔心這個?”

程殷素煞有介事地點頭:“怎麽不擔心,我最好的兩個朋友,一個躲着我防着我,一個就快要結婚了,我怎麽能不着急?”

楊正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呢?”

程殷素一下子拉住他的領帶,倆人額頭立時撞在了一起,她也不喊疼,聲線突然拔高:“所以換位思考,安祭也很擔心啊!我要給她當伴娘!”

楊正寬果然沉了臉,不容辯駁:“不行。”

程殷素下一秒就撲到了他身上,摟着他的脖子,像是撒嬌:“為什麽不行?不管你跟高明有什麽深仇大恨,能不能為了我先把這一切都抛開?我只是不想有遺憾,我現在就只有安祭這一個朋友了,她結婚我怎麽可以錯過?我想陪她走過那段路程,就這一次,好不好?”

楊正寬被她晃得頭暈乎乎的,突然有些埋怨安祭多事,但見懷裏的小女人一個勁地蹭着,她何曾這麽求過自己?也罷,他嘆了口氣:“到時候再說,先睡覺。”

他要把她抱回床裏,程殷素還不放手:“你還沒答應我呢!”

楊正寬撥開她的手,微微皺眉,“還睡不睡了?明天又該抱怨黑眼圈了。”

他幹脆直接将她翻身壓下,程殷素得不到首肯誓不罷休,就要爬起來,“不睡了,你就是自私。”她隐隐生氣。

楊正寬放軟态度,摸着她的發頂,“乖,好好睡一覺,我一會兒還要看文件,不能陪你鬧了。”見她還在掙紮,他将她兩條胳膊壓制在床頭,佯怒道:“明天安祭去試妝,你到底還要不要當伴娘了?”

程殷素原本還在踢騰着腿,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了愣:“你同意了?”

楊正寬依舊繃緊着臉:“睡覺。”

程殷素這回聽話了,忙不疊地點頭,心滿意足地乖乖閉上了眼睛。

楊正寬到了書房就打電話,臉上陰郁。電話被接起了,他說:“接下來你想怎麽做,他有沒有懷疑什麽?”

那邊的人懶懶散散的:“我們原先約定過不會幹涉對方,各取所需,該怎麽做我就怎麽做,不會改變最初的想法。至于之前說好的我一點兒也沒忘,我做事你應該放心,如果不放心當初也不會選擇相信我。”

楊正寬聽了之後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想把素素牽扯進來,你适可而止。”

那頭的人似乎也在思考,“我也希望她能置身事外。”

末了,又說,“放心,不該說的我從不多嘴。”

楊正寬未置一詞,收了線。

他回來的時候程殷素還沒睡,見她靠在床頭捧着手機玩,他進來了她也沒個表示。楊正寬過來瞧了瞧:“在弄什麽,怎麽還沒睡?”

程殷素樂颠颠地将手機拿給他看,問:“好不好看?”

楊正寬一愣,心裏像是被什麽觸動了,眼睛移不開。他摸着下巴,表情很耐人尋味:“你畫的?”

程殷素赧然抓抓頭,“不全是,我跟安祭一起畫的。哎呀,你還沒回答我,到底好不好看?”

楊正寬又認真看了一眼,點頭:“挺好。”

程殷素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上面,自顧自地說:“我也覺得挺好的,可是安祭還是不滿意,一直說要改。但是她又懶,光動嘴巴吩咐我該怎麽做。我就奇怪了,她自己就是設計師,幹嘛讓我幫她畫線稿。”

楊正寬心裏一突,看向她:“這不是給你自己畫的?”

程殷素條件反射地否認:“不是啊。安祭要結婚了嘛,我想送點東西給她,但我什麽也不會……”她擡頭的時候發現楊正寬的臉色不對了,連忙收住,“怎麽了?”

楊正寬在她身邊坐下,将手機拿到一邊,他專注地看着她眼睛:“我們繼續之前那個話題。”

程殷素一臉迷茫:“什麽話題?”

“你問我什麽時候娶你?其實我挺着急的,但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怕你沒有做好迎接一切的準備。既然這樣了,這事得趕緊辦。”

不等程殷素反應,他又繼續:“你說要是跟安祭同一天辦喜事怎麽樣?好事成雙。”

“什麽?這……”

趁她愣神,楊正寬将她拉了起來,動手就要來扒她的衣服,程殷素死死護住,略微驚訝:“做什麽?”

楊正寬面不改色:“去買花,順便換個戒指。”

程殷素更加不解了:“這又是幹嘛?”

楊正寬已經将她剝了個精光,拿過她的衣服直接幫她穿上,邊忙邊說:“當然是求婚用。”

“什,什麽?!”程殷素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楊正寬已經幫她穿好着裝,打橫将她抱起,不管她的尖叫徑直抱下樓,最後給她塞進了車裏,直到系好安全帶才呼了一口氣,他偏頭看她,狀似認真地說:“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程殷素愕然,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不會吧?”突然聽到他笑,她瞪了他一眼。

楊正寬不再說話,等呼吸平順了才啓動車子。程殷素突然按住他的手:“你來真的?”

楊正寬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以為呢?”

程殷素卻說:“可都這個時候了,上哪兒買戒指啊?”

她表情還挺天真,楊正寬笑道:“至少花是能買到的。”

程殷素自覺無趣,嘟囔一句:“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一點兒也不浪漫。”

楊正寬聽了之後笑笑,沒別的表示,倒是開車的時候速度明顯比平時快些。

沒一會兒倆人到了最近的花店,楊正寬上來就直接說:“麻煩把所有的玫瑰花都打包起來。”

那是個女老板,原本是想打烊了,聽到他這麽一說登時樂了,忙不疊地動手起來。程殷素看着這占據了半個空間的火紅色玫瑰,目瞪口呆:“你瘋啦!買那麽多回去也沒地方放啊。”

楊正寬覺得她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刮了刮她鼻子,附耳對她說:“你不是嫌我不夠浪漫?到時候花瓣全摘下來灑在床上,你就坐在中間。這樣一想,有感覺了沒?”

程殷素當即白了他一眼,明明很美好的東西,為什麽被他說出來之後完全沒意思了?哪裏還有什麽感覺。

趁着老板把花打包的功夫,楊正寬載她去珠寶店。這種時候,可想而知店門都關了,楊正寬自嘲一笑:“我怎麽跟個愣頭青年一樣沖動。”也沒再說什麽,掉轉車頭就走。

因為預先付了定金,玫瑰花全都包好了,就等人來拿。見他們回來,老板熱情迎了出來。楊正寬打開後備箱,方便老板将花放進去。他過來幫忙的時候那女老板臉紅着說:“我自己來吧,小心一會兒弄髒了您的衣服。”

程殷素探頭過來說:“沒事的大姐,反正他這人力氣大。”

楊正寬看了她一眼,只是抿嘴一笑。

其實也就幾分鐘的事情,裝好之後倆人開車回家。一路上并沒見得多興奮,程殷素心裏異樣。轉身看向他,她思考良久,最後說:“如果跟安祭同一天結婚,其實想想也挺好的。”

楊正寬在專心開車,抽空看了看她,淡淡“嗯”了一聲,表情很是愉悅。

程殷素突然又多了些惆悵:“可是沒人給我當伴娘。要是橙橙在就好了……”她幽幽怨怨別開了頭,看向窗外。玫瑰花香繞鼻,他們接下來要去進行神聖的求婚儀式,可她心裏怎麽那麽的失落?像是缺了些什麽,空空的。

如果再面對夏雨橙,該說些什麽呢?邀請她來參加婚禮,她會願意麽?如果可能的話,當伴娘?

這些問題在程殷素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其實時間很短,但她卻備受煎熬。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她擺正了頭。

下一秒又看回去。

她喃喃出聲:“橙橙。”

待看清了,她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停車,我看到橙橙了!”

她心裏着急,她想多多少少應該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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