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承恩(新)
初初并不知道太後與皇帝談話的內容是有關自己,從任氏的寝殿出來,她去往偏殿陪皇子麟玩耍,直到快近午時,宮女餘韻将她喚回寝宮。
“初初,”太後的語氣柔中含威,讓初初想起剛從冷宮出來、第一次拜見任氏的時候,“你到太後殿,有快三年的時間了吧?”
“是的。”
太後停頓了一會,緩緩道,“皇帝方才問我,能不能要你去長慶殿伺候。”
初初意外,擡起頭,太後肅淡的表情,她想到不久前偶遇時弘德帝看向自己的目光,旋即明白了什麽,登時覺得身上一陣冰寒。
“娘娘,”她跪下,“奴婢不願去。”
太後目光移向別處,“此事由不得你。”
初初不再說話,垂下頭。
太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看着地下跪着的纖美身影,近三年的相處,任氏深知這名盛家的遺孤雖然表面纖細柔弱,骨子裏卻煞是堅強,她有頭腦,有主意,并不是任人揉圓搓扁的個性。想一想說道,“初初,你是個聰明的,凡事應多為家人考慮。”初初心裏頭此時一陣刺痛,太後又道,“你總歸是我宮裏出去的,予不會讓旁人太欺負了你去。好了,你下去吧。”
初初回到自己的住處,宮女穗穗已經回來,看見她,擔心地上來詢問,“初初……”
初初猶疑此事怎麽會這麽快張揚開,穗穗道,“方才娘娘讓你們都退下,我還在。”初初遂想起穗穗是守門的宮女之一,今日正當值。
穗穗問,“皇上怎麽會……”弘德帝與太後的對話她都聽見了,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隐約覺出皇帝對初初的意思,但并沒有做出好的安排。初初忙掩住她口,搖搖頭,“好穗穗,”她認真地說道,“你一直聰明,還不明白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不當講。”
穗穗眼圈微紅,握住初初的手,“可是,他為什麽……你怎麽辦?”
“我明日即去長慶殿,這裏的事,下午略交接一下。”說罷輕輕一笑,“時間太短,現在就得收拾。”她走到床前,将不久前剛挂上的畫像取下。
穗穗看着她不疾不徐收拾衣衫雜物的身影,心口突然堵的難受,按規矩,她們這樣的宮女如果不曾獲寵,滿二十歲即可離宮,嫁娶自便,但若是被皇帝臨幸了卻沒有名分,則只能夠終老深宮了,且不能擔任女官職務,可以說一輩子就完了。皇上是天,是不容質疑和挑戰的存在——可是,初初那麽美,那麽好,皇上既然看中她,為什麽不能對她好一點?哪怕封一個最末位的采女。穗穗覺得,上天對初初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初初向太後磕頭告別,來到長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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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随人先到總管太監石寶順處,石寶順一見她,與前夜皇帝臨時讓他尋找的畫像一般模樣,眼波微微一閃,他宮裏的老人了,自不會把心裏頭想的帶到臉上,照着一般的程序,詢問初初原先的差使。
初初略将自己在太後殿的差使說了一遍。領着她來的宮女餘韻道,“初初姑娘最擅長料理古玩珍物,太後殿下的紫砂全由她打理。”剛才接她們過來的的長慶殿張宮儀道,“以後,我們這裏的這些東西要多勞靠初初姑娘了。”
初初知道,自己畢竟是從太後殿出來的,長者為尊,所以這裏的宮儀嬷嬷會稱她一聲“姑娘”,向張宮儀欠了欠身。
石寶順道,“這位張宮儀負責管理長慶殿的古董器物,以後你便跟着她。張宮儀,初初姑娘是太後殿下賜給長慶殿的,你須多多照看。”
初初與張宮儀齊齊欠身應是。
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這日适逢大朝,散朝後已是申時。弘德帝擺駕回宮,更衣後,小侍們照例将他平素喜愛閱讀的書籍擺在案上,旁邊卻不是素日裏用慣了的官彩盞,而是一樽半月型紫砂,泥潤溫靜,靜靜地擱在書籍旁邊,一旁的配盅裏袅袅冒着熱氣。燕赜見狀一笑,将盅子拿起飲下茶水,在手中摩挲一會,放到原處。
和離子小跑着進來,微喘着報,“陛下,沈将軍來了。”
“誰?”
“沈骥沈将軍,将從遼東回來,剛剛下馬,正在門外。”
燕赜大喜,“宣!”
“嘿,喝!”
一刻鐘後,寬闊的庭院內,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近身搏鬥。一衆侍衛立在廊下觀看,着黑者是皇帝,穿白衣的卻是剛剛從遼東大營回到京城的左路校衛将軍沈骥。
沈骥剛從遼東回來,一到京城即入宮向皇帝報備,燕赜見他歸來十分高興,二話不說,抓住他來到兵器庫,說是要考校他三年在外的功夫進益。
沈骥是弘德帝的伴讀,幼時二人經常一起搏練。燕赜自幼遵太宗訓示習武強身,他本人于此道也頗有靈慧,又得衆侍衛中的高手指點,因此雖不若武人專于此道,卻也身手熟稔,技藝頗精。那沈骥出身武将世家,更是打小接受武訓,他與哥哥沈恭現一武一文(注:沈恭任神機營監軍,為文職軍官),盡皆為皇帝倚重,加之遼東大營三年歷練,自然要比燕赜技高一籌。
兩個人你攻我搏,互有進退,沈骥使一套太極八卦拳,燕赜卻是少林小擒拿,他倒底不比沈骥,一招推山式雙拳送出之際,恰對方掄圓雙臂鎖住胳肘,那沈骥想,不能太過使力,燕赜即刻覺察趁隙收回,兩人互退一步,燕赜道,“咱倆平了。”沈骥微微喘息,燕赜笑道,“你讓的我。”沈骥道,“也沒讓多少。”二人相視一笑。
小侍們将毛巾遞上,弘德帝接過,略擦了擦汗,示意他們架靶子習箭,一面将前襟撩起系到腰間,和梨子提醒,“剛入春,有風,陛下仔細着涼。”燕赜笑道,“朕哪有那般嬌弱,快少些廢話。”他今日練武,一身勁裝,未戴冠帽,束起的發髻上,只一根黑色發帶系在額上,顯得尤為神俊。
展臂、瞄準,皇帝一箭射出正中靶心,沈骥亦不示弱,也是一箭中心。燕赜問道,“你五月份即将正式調任回來,這次老夫人急把你叫回,是否和親事有關?”沈二郎娶親,引發衆名媛貴女紛紛請媒自薦,這消息現正是京城最新鮮熱辣的八卦,皇帝亦有耳聞。
沈骥道,“可不正為此事。母親看中兩個女子,着我回來挑選。”
燕赜道,“大丈夫成家立業。你比我還大兩歲,朕已得一皇子、一公主,你也不可太過敷衍拖沓。”
那沈骥笑道,“我曾發一宏願,必要擇一稱心女子為妻,雙雙對對,同生共死。”燕赜見他臉上笑模樣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笑道,“你想的确是美事,只怕難以成真。”
沈骥笑,“看造化吧。”
燕赜再一箭發出,這一回稍失了準頭,偏在紅心邊上,“今次你待怎樣,老夫人怕難再讓你混過去。”
沈骥不答,反問道,“先莫要說臣,先後仙逝後,後宮已三年未曾采選,聽臣的哥哥說近日太後正在籌謀此事,我須先向皇上賀喜。”
那燕赜一笑,說到新人,他心裏頭卻突然萌上春陽下發髻松挽、飄飛的衣衫勾勒出細腰的影子,不過這當然是不會與沈骥訴說的,轉而道,“唔,難道阿骥也有意送爾妹入宮麽?”
沈骥忙搖頭,皇帝或許是一位明君,未來的聖主,但若要做自己的妹夫,還是免了吧。皇帝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快回去吧,你有快四年沒回家了吧,再不回去,恐怕你那位老娘就要沖到這裏向朕要人了!”
不怪弘德帝調侃,遼西伯沈薄的夫人鐘氏向以其火爆的脾氣和淩厲果辣的作風聞名。她不是那一等僅僅掌管後院、交游于女眷中的的主母貴婦,而是按照太宗所言,女人中的翹楚,武藝才幹不讓須眉,一個真正的巾帼英雄。
然而這個曾經叱咤戰場的女将軍卻在自己次子的婚事上真心犯了難。
四年前,由于她的一個決定,終止了次子沈骥與自己侄女并不“般配”的兩情相悅,侄女青璃客死他鄉,沈骥一騎奔出長安城城門,投身遼北大營,說是歷練,實際有多少對母親的不滿和無奈,四年不曾歸家。
這一次鐘老夫人托病喚沈骥回家,沈骥雖明知是借口,但母親素來剛強,即便是錯了,從未向誰低過頭,終究是親恩難舍,便從軍中告假回京。
母子相見,并沒有多少話說。鐘氏不善于迂回軟語,直接将她想看中的兩名女子人選抛出,命沈骥務必擇其一為婦。沈骥也沒有應好,也沒有應不好,淡淡說只請了十日假,京中只能逗留三天,且有諸多上峰交辦的事務,便離開了。
老夫人氣的發抖,喚一旁侍立的大媳婦張氏,“你去,找長信宮的方貴妃娘娘,後天太後不是要舉辦花會給皇上相看貴女,想辦法讓貴妃将甘、史兩位姑娘也邀去,有皇上拘着他去,我看他能犟到什麽時候!”
柳皇後薨逝業已三年,後宮重新選納新人。大周沒有選秀,皇帝嫔妃多在勳貴官員的女兒中選出,當然也偶有宮婢承恩被封的先例,如之前的舞姬羊美人,但幾率極低,一般來說除非有孕否則不會考慮,可以說,羊美人幾乎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本次選納新人由太後主持,方貴妃襄助。經過一番精挑細選,終于挑選出姿容秀麗、德才兼備的九名閨秀,其中較突出的一是褫國公周家的小姐周安茹,和致仕吏部尚書許安國家的小姐許知萱。加上鐘老夫人看中的甘、史兩位小姐,一共十一名貴族千金這日受邀來到皇宮內苑,做客賞花。
沈骥随皇帝一道來到桃林,宴會已進行泰半。貴女們大都展示了各自才藝,見皇帝駕到,齊齊起身,由方貴妃領着向皇帝行禮。
“都平身吧,”弘德帝很和氣,略掃了衆女一眼,到太後座旁坐下。
沈骥站到皇帝身側,看見最遠處的桌臺,其他衆女都是三人一桌,獨那一處只坐了兩人,想就是自己母親相中的甘、史兩位小姐了。他別過眼。
一下子來了兩名男子,特別是女孩們大都是第一次觐見皇帝,難免緊張拘束。一停,太後對皇帝道,“皇帝,你一來,她們都不敢說話了。”弘德帝站起身,“可巧,朕正有一樁要事,這裏就有勞太後和愛妃了。”
皇帝從來到走不過一刻鐘,女孩們重又起身恭送,有膽大的偷偷上瞄,不禁心內砰然,皇帝可真是英俊!
長慶殿西殿一側是庫房,是存放珍巧擺設的地方,各式的奇珍,幾尺高的毫無瑕疵的珊瑚樹、瓷器、花瓶、琉璃、玉器,琳琳朗朗,分門別類得歸置在內。初初自來到長慶殿便被張宮儀分配到這裏,負責看管庫房,并養護紫砂。
打來一盆清水,将靠窗的榻幾擦拭幹淨,她從櫃子裏拿出幾把紫砂茶壺。
泉水在小窖爐上漸漸煮沸,袅袅的水汽蒸騰到空氣中,初初認真得将茶壺一把把拭淨,有人走到近前都沒有覺察。
“嗯哼,”燕赜咳嗽一聲,正低頭用棉布輕拭壺口溝槽的初初吓了一跳,感覺到來人扶住她手,男子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後,初初立時繃緊了身子,好在他頃刻間又松開,笑着道,“差點兒掉了。”
“是。”初初将茶壺放好,起身給他行禮,燕赜低頭看着眼前嬌美的女子,或因不用上殿當值,未梳雙鬟,豐厚的發絲編結成一條松松的辮子一直垂到腰間,淡粉色緞織衣衫勾顯出纖濃合度的身姿,便道,“起來吧。你繼續做事,不用拘束。”聲音裏面多了喑啞和粘稠。
皇帝滾燙的目光落在身上,幾乎是沿着自己身體的曲線向下行走,初初極力克制住心裏頭翻湧而上的不适和難受,輕輕應是,重新跪坐到榻上,恰水開了。
她還是有些害怕的。略平靜了一下,擡手将方才擦拭幹淨的茶壺放到茶盤上,在每一個壺內放入不同的茶葉,用棉巾抱住手,将燒沸略略晾涼的泉水澆灌到壺中。
清淡的茶香彌漫在空中,稍稍撫慰了适才的慌張,這時候皇帝問,“為什麽要放不同的茶葉?”
“每一把紫砂只泡一種茶葉。”初初回答的很慢,眼睛一直低垂,濃黑微翹的睫毛将心底完全遮住,燕赜想,她睫毛真長。
“這個叫什麽?”他指着一把顏色略淡的壺問,這把紫砂橢圓型,大大的肚腰,半圓環手,壺嘴短小。
“西施。”
這裏的紫砂都是官奉,或民間高手打制,每把都有不同的名稱。燕赜指着另一把顏色深紫端口略方的問,“這一把呢?”
“麒麟。”初初一頓,索性把剩下兩把也一一指出,“這是玉意,這是呈祥。”
燕赜見她纖秀的手指潔白瑩潤,握在古樸拙韻的紫砂上,時而将壺端起來端詳,小巧的壺托在手掌上,十指纖纖,如美玉雕琢,心道,原來若是美人,便拿一把紫砂都是好看的。
四把壺都蓄滿了茶水,茶香撲鼻,袅袅的水汽中,初初覺得皇帝的聲音愈低愈近。
“紫砂需時時養護,用茶水泡淋,讓茶香浸潤到壺胎裏,”她保持着低垂着眼睛的姿勢,快速而小聲地說,藏在桌案下捏着裙邊的那只手攥滿了汗。
初初不知道的是,她的嗓音自來嬌軟,這樣子帶着緊張說出來,荒顫顫,戰巍巍,皇帝道,“這一把放錯了。”
“什麽……”擡頭間,嫩唇在一瞬間被劫掠霸占,初初掐進自己掌心裏,未及抵抗這陌生而黏膩的火燙接觸,細小腰肢已被狠狠勒住被迫着擰轉身子貼向對方。“咣當”一聲,案子上有幾把紫砂倒了,茶水流了一地,小小的鬥室裏頓時茶香彌漫。
“皇上!”初初低喊,驚恐和不甘在一瞬間襲滿全身,讓她僵硬,也讓她無力,她終于在對方的強壓下松開了掙紮。
接下來的一切是瘋狂而令人眩暈的。燕赜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幾乎是忘我得投入到肉|欲中,難以抑制地不斷沖刺、碰撞,掌握、摩挲,完全依從本能。懷中的女子一直壓抑着自己的喘息,從眼角到發鬓有兩道長長的濕滑印記,她卻不曾哭叫出聲,這樣的初初讓皇帝禁不住愛憐,也禁不住放縱。
不知過了許久,結束後,斜陽将屋內染成淡淡的橘紅,灑落的茶水已經幹了,室內盈餘着一絲淡淡的清茶香。初初勉強坐起身,她身子纖細,偏于清瘦,光線下脊背上的暗影将那纖弱的身子顯得更行脆弱,可是前面又勾勒出渾圓嬌|挺的影,皇帝在一瞬間又硬了,坐起重将她攬到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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