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同(新)

23.不同————————————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瀾——————————

這一日早朝,鴻胪寺卿出列彙報,“啓奏陛下,大理國王令大遣使呈上信儀,國王已将行刺的主謀奸妃賜死,其子女皆貶為庶人,令大國王表示對因他的家事引發對我皇帝陛下的行刺案件深表痛心和歉意,但礙于局勢無法親自來朝致歉,特拟致歉書信一封,并獻上國寶寶馬一匹、貢物十二車,請我皇接納。”

說罷當廷宣讀令大的致歉書信。

舉朝贊嘆。

以往奏事時,大臣們往往在陛下後面加上中書令大人幾個字,但這一次行刺案從發生到告破,邵秉烈基本沒有參與,皆是由皇帝親自布置解決,再者國王令大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大周的調查結果,并即刻将主謀——自己的寵妃處決,子女貶為庶人,以行動證明了其對大周的臣服,皇帝龍心大悅。

而事情的圓滿解決,新任大理寺卿裴義功不可沒,鴻胪寺請抑揚頓挫的朗讀聲中,寶座上的皇帝贊賞得看了裴義一眼。

“令大國王懇請王子呼蚩回國。”鴻胪寺卿最後道。

實際上,令大雖然雷厲風行處決了奸妃和她的子女,但此一事對他的打擊也甚大,老國王畢竟快七十歲了,病倒榻上。這些事情昨天下午已向皇帝專門彙報過,在朝堂上就不提了。

“忽蚩王子,”燕赜開口。

“陛下!”忽蚩此時當真是感激涕零,行刺一案,刺客畢竟出自他的門下,事發後大周朝堂上的争論他也曾聽說了的,皇帝的心腹、兵部尚書謝蒼甚至要求對他本人進行嚴懲,可以說皇帝本人亦承受了一定的壓力。現在不僅查明了真相,在大周的壓力下父王并且鏟除了其寵妃和幼弟,對忽蚩而言,可以說是逢兇化吉,受益匪淺。

見其出列跪倒,燕赜笑着擡起手,“此事你應謝的不是朕,而是裴卿。”

忽蚩忙站起,向裴義一揖。裴義側避過,“老臣不敢。”

“陛下,”忽蚩重新面向皇帝,雙手放在自己胸前,“請陛下接納我代表父王和大理全國對陛下、對大周虔誠的愛戴和擁護,願大周和大理,世代友好,永為友邦!”

他身後的十餘名使臣盡皆拜倒,齊唱贊歌,“願大周和大理世代友好,永為友邦!”

大理在前齊是其屬國,太祖燕撰謀國,它是第一個站出來擁護大周并出人出力,是以大周建國後給予其特殊待遇,承認其政權的獨立性,已非屬國。

燕赜大悅,叫忽蚩等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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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愛卿,大理進獻的寶物何在?”

“禀陛下,十二車貢物還在路上,但寶馬已經運到。”

“哦?”大周以輕騎兵起家,重馬愛馬,燕赜亦是愛馬之人,此時興趣很濃,“什麽樣的馬,竟能稱得上大理國寶?”

“皇帝陛下,”忽蚩上前一步解釋,“此馬為一年前我與父王在于雪域高原上捕獲,當地人說,雪域紅駒,天龍下凡,我大理國中無人可馴此馬,父王以其為祥瑞,一直養在上苑。”

“哦?”聽到這裏,燕赜的興趣更濃,“這麽說,這匹馬至今無主?”

忽蚩手放在胸前行禮,“它現在的主人是您,陛下。”

皇帝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好!衆位愛卿,”他站起身,環視群臣,“可願與朕一道去看看這匹雪域天龍?今日誰能夠馴服此馬,朕便将馬賜給他!”

“快,快!大理國王進獻寶馬,陛下率百官去承天門觀看,陛下說,誰能馴服這匹馬,就把馬賜給誰,咱們也去看啊!”

長慶殿寝宮附近的園子裏,幾個不當值的小宮女聚在一起踢毽子鬥草玩耍,忽然一個宮娥從外面跑過來,拉起其中兩人手就說,一行說,一行興奮,宮中歲月長,宮人們最喜歡就是這樣的大型活動,比如說皇帝與人比賽馬球、接受朝賀,皆允許宮人們觀看,雖不能參與,但見識場面、與同伴議論,也夠人興奮幾天的了。

那幾個小宮女哪有不應的,當下甩開毽子,一人拉住初初,“盛姐姐,一起去吧!”

初初剛到商宮儀手下時,宮人們多不與她接觸,不過現下因為那只枭鷹,不僅她自己開朗許多,也拉近了與同伴們之間的距離。

“快走吧,再不走就沒有好位置啦!”來報信的小宮女急急說道,牽着一人的手就跑。

跟在後面的宮娥一行走一行笑語紛紛,一個說,“哎喲我還沒換衣服,我要穿那件黃色的,”一個說,“我還沒戴我的花兒,”說說笑笑得一同往承天門行去。

趕來觀看的人果然許多。雖然她們是長慶殿的宮人,接到消息已不算晚,但好位置基本上都被站滿了。幾個小宮女左擠右塞,勉強找到視野還算可以的地方。

皇帝與文武百官已抵達承天樓看臺。太監、宮女擠站在城樓到廣場的兩側樓梯處,兩隊禁軍、侍衛手持金戈,将廣場圍住。

紅馬被圈在車上,駛入廣場才被放出。大概被圈的很了,加上旅途勞頓,被放出後這馬就前撅後突,圍着廣場跑圈,顯得十分暴躁。

燕赜看這紅馬,只見這馬通體紅毛,無一根雜色,陽光下閃閃地泛着油光;碟子大的四蹄穩穩踏地,雖在暴躁奔騰中,落地卻輕盈似雪。它有松鼠一樣的面孔,老虎一樣的胸脯,鬃毛飄揚,鼻孔寬敞,正突突地喘着粗氣!再細打量,這匹龍馬體姿高貴,奔躍之中略要碰到旁邊站着的禁軍侍衛便仰首轉開,似極不屑,顯示一種目下無塵的傲氣。突然,仿佛感覺到城樓上正中間站着的黑衣男子是這裏最尊貴的人,正在注視着自己,龍馬突的停下,面向看臺,墨黑的眼球盯着皇帝看了一會,嘶叫一聲,依舊不屑地轉開。

燕赜大聲道,“今日誰可馴服龍馬,朕便将此馬賜之。”

底下立刻一片興奮的喧嘩。

先後有兩個人躍躍欲試,“皇上,我來!”是一個侍衛。只見他一個龍騰山野,飛身躍上馬背,衆人剛出彩聲,那馬兒已是一個側摔,将他颠下馬背。衆人發出惋惜的嘆聲。

接着又有兩人,包括內侍衛統領赫連成風,都或長或晚,被馬摔□去。

皇帝笑,“此馬甚好,不愧為大理之寶。”

這時候那龍馬幾經挑釁,已十分暴躁,方才還并不主動傷人,此刻特意突到樓梯邊上,嘶叫揚蹄,引起陣陣驚叫。

這時候,一個聲音道,“皇上,我來。”

衆人一看,侍衛隊中走出一高大的年輕男子。他一身黑色勁衣,發束頂髻,濃眉修目,十分抖擻精神。其腳踏牛皮短靴,肩寬窄腰,步伐沉穩有力,黑色金底的大氅,是皇帝近身侍衛中高階将官才能有的穿着,有宮娥嬌呼,“是沈統領,沈将軍!”

接連幾人挑戰龍馬皆未成功,人們的期望愈大,借着那小宮娥的呼喊,站在樓梯上的宮人們、連着城樓上下的侍衛,都鼓噪着喊起來,“沈大人,沈大人!”

“好!阿骥,朕看你的了。”皇帝撫掌,冷星一樣的眼睛目光炯炯。

沈骥将大氅扣帶解開,甩在地下,不慌不忙走到廣場中間,雙腳分開站定。

龍馬察覺到有人進場,回身一看,先是立于原地觀察,再看那人并不動,踏蹄小跑過來。沈骥面向龍馬,那馬越跑越快,沈骥卻巋然不動,馬兒最後全速奔騰,赤紅的身影像一朵祥雲,風馳電掣得沖向正前方黑色的身影。那沈骥雖比一般人高大,然二者間形體上的差異巨大,龍馬全速奔騰,僅憑它的速度和力量就可以将他踏平撞翻。

說時遲、那時快,龍馬逼近的一剎那,衆人呼吸驟停,有膽小的女子不及捂眼,但見沈骥猝然身動,側身一讓,濕漉漉的馬鼻子噴出的唾沫濺了滿臉,他雙手抓住龍馬鬃毛,借着龍馬奔騰的速度飛起,大喝一聲,翻身躍上馬背。

衆人但見龍馬紅色的身形如一朵彤雲,黑色的人影卻疾若閃電,眨眼間沈骥人已經躍上馬背!一時間彩聲不斷。有人卻擔心,怕他像剛才的侍衛那樣,上去即被颠下馬背。

與此同時,神駒憤激了,它長聲嘶叫,憤然立起前蹄、瞬間猛落,接下來弓背低頸,拼命翹起後蹶,圓鼓鼓的臀部直豎上天;後蹄剛落,前蹄又起,開始猛烈地甩頸,跳踉不止,并拚命甩頸想咬住沈骥。沈骥則如膠皮糖一樣粘在馬背上,貼緊馬頸,雙手緊緊抓着駿馬長長的鬃毛不放,任憑颠簸搖晃就是不松手。龍馬被抓的吃痛,又甩不脫背上的人,再一次嘶吼,忽然放開四蹄,撞翻兩個持戈護衛,狂奔而去,那是“颠馬”的跑法。所謂“颠馬”跑路,騎馬者鞋子可以省了,但帽子卻能被颠碎!

人們不知道龍馬把沈骥颠到哪裏去了,只隐隐聽到馬嘶聲在遠處時時傳出,告訴大家人和馬的較量仍在繼續。約莫過了一刻鐘,按常理鐵打的漢子也該颠碎骨架了,衆人不禁擔心焦急,看臺上下一片竊竊私語,恍然之間只聽一聲長嘶,遠處蹄聲得得,衆人一愣,但見方才暴如紅雷的龍馬踏着輕盈明快的小碎步出現在大家視野中,就宛如暴烈的少女驀然變做一溫婉少婦,沈骥只是發髻有些散了,汗濕的面龐在陽光下發光,陽剛氣十足,他不是頂頂俊美如皇帝和淮西王世子賀雲來那樣的形容,但這樣氣定神閑的跨坐在龍馬上,顯出一種純男性的力與美。

廣場上下立時發出一片歡呼贊嘆之聲。大周的風氣有多豪放,“沈大人!沈将軍!”膽大的宮娥們不僅大聲呼喊,甚至解開汗巾、帕子、珠鏈、頭花,向下面的男人抛灑。

“哈哈哈,”見此情狀,看臺上的皇帝大笑,贊道,“阿骥,好樣的!這馬就賜給你了!”

沈骥下馬跪謝,百官紛紛盛贊,樓梯上下的侍衛和宮人們齊聲歡呼。這時候,只聽一聲銳利的枭鳴,一只灰黑色的枭鷹不知從哪裏飛出,寬大的翅膀平行着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穩穩落在剛剛站起的沈骥肩上。

“是宮裏的鷹,”大家新奇了一下,複又談笑開來。

謝蒼從祥雲殿拜見皇帝出來,與皇帝的單獨見面并沒有緩解這位弘德帝即位以來即以新皇的心腹和盟友自居的大臣近來益發緊張壓抑的心。接連兩次沒有揣測對皇帝的心思,他本想趁着今日大理獻馬、皇帝高興的機會進行彌補,沒想到見面時皇帝一改上午觀馬時的開朗放松,顯得嚴肅。很顯然,他的好心情沒有延續到下午。君臣兩個沒有說上幾句話,謝蒼就告退了。

他甚至不确定這是不是皇帝的一次敲打。

弘德帝回到寝宮,有宮人報許美人求見。

“讓她進來吧。”由于許知萱是許安國的孫女這一身份,而且也因着她本人,自打她一進宮,燕赜便對這位新人頗為愛顧。

許知萱今日來是謝恩,兩天前他的祖父進宮,皇帝特別允許祖父與她見了一面,雖說只有小半個時辰,卻着實難得。

“免禮,”燕赜随意将書冊抛到案上,問,“你父親的身體可好?朕聽說他有風疾,反而不如許公康健。”

皇帝問起父親,許知萱再一欠身,“家父是舊疾,這些年已經穩定多了。”

“唔,”燕赜點點頭,看着面前的少女,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也是沉靜安順的性格,她卻給人以一種能安撫、靜下來的感覺,不像有的人,雖自己靜默,卻時時能讓人跳起來。

“愛卿,陪朕下盤棋吧。”

作者有話要說:多些評論,就多些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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