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文與可她回來了
前世的文與可是謝玙親自提拔上來的,寡淡的性子與其他朝臣不入流,謝玙看重,但在最後揭露她惡魔本性的,卻是她。
文與可與謝玙有着一樣的的過往,出身洛陽書香大家文氏,書香染就一身傲骨,風雪書寫清正風氣。
謝玙器重她,從京兆尹至大理寺、輾轉去了宗正寺,最後官居宗正寺卿。
謝玙是披着羊皮的狼,而文與可卻是披着狼皮的羔羊,不懂情愛罷了,在官場也是一股清流,獨來獨往。
謝玙占據含光殿的時候,群臣不敢言語,唯獨文與可寫奏疏批判,謝玙大怒,她卻堅持應該以皇後為尊,選宗室子,而非外氏臨朝,兩人當殿對峙。
氣骨與能力,都是不俗。放眼滿朝文武,只有文可與将她當作是皇後。
傲雪寒梅,也不過如此。
最後的那段時刻,她确實感激文與可。
至于謝小玙說的喜歡……她癡癡地笑了,文與可清正,前世裏好像沒有娶妻,聽說她生下的時候,母親難産而亡,父親病故,她得了天煞孤星的名號。
又入官奔波,鮮少有男子想娶,後來聽說她喜歡女子,倒是有人願嫁,可是最後被罷官了,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謝玙睚眦必報,得罪她,哪裏有命活,文與可十之八九,不會逃脫。
馬車在墨香齋停下,蘇映已回來,坐在院子裏碾藥,神色輕松很多。
見到折轉的兩人,笑着打招呼:“你們回來了,謝府派人去過問案子了,我聽聞京兆尹是文大人,就放心了。”
再度聽到文與可的名字,謝玙眼睛一亮,走到蘇映對面坐下:“蘇大夫,這位文大人長得好看嗎?”
好看?蘇映聞聲而止,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道:“文與可由祖母撫養長大,聽說是天煞孤星,少有的清正,是陛下親自調來長安城的,聽說性格冷淡,不愛同人來往。”
謝小玙點點頭,身側的蕭坤寧有些出神,上輩子是沒有這件事的,因為高陽的出現,有些事情發生改變,但依舊沒有偏離上輩子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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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黃昏的時候,顧凝回來了,讓人打開蘅湘閣的門,店內打掃幹淨,不染塵埃,但大堂內少了許多張琴,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讓人開門迎客,敲鑼打鼓,比上午還要熱鬧。
蕭坤寧要回蕭府去看看,沒有去理會對面的事,謝玙在屋裏雕刻她的木頭人,也沒有出去。蘇映放心了,背着藥箱回到藥鋪,竟沒有一人去迎顧凝。
夕陽餘晖灑在街道兩側的屋頂上,波光粼粼,行人步履匆匆,似是急着回家。
馬車在匆忙的行人中走過,酒肆內照舊是賓客滿座,熱熱鬧鬧。
蕭坤寧掀開馬車,目光從酒肆前略過,陌生的背影中陡見一熟悉的人,她迫不及待地讓車夫停下馬車。
酒肆門前站着一青衫女子,背影消瘦卻挺直,看不見五官,她卻知道這是誰。
這是文與可。
她回來了。
前世裏不肯依附謝玙、站着皇後為尊的文與可回來了。
在前世裏,她是不大喜歡文與可的。這人固執迂腐、不懂變通,她甚至是讨厭。謝玙雖說清冷如冰,素日裏也常笑,就是對感情一事尤為冷,而文與可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是霜雪中的紅梅,幹淨卻很冷。
趙暨死後,她孤苦無依,與謝玙分庭抗禮,拉動宗室王爺,誰知謝玙狠毒,她今日見了哪位宗室子弟,明日朝堂上就會有人彈劾他,貪污一事,誰能摘得清。
最後找到文與可。
文與可清正,一文錢都來得幹淨,兩袖清風也不為過。
接觸中才發現文與可想法與衆不同,并未說謝玙不對,只道:“謝太傅并未做錯,貪官該殺,這是他們應得。但謝太傅的初衷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自己,她屠殺趙氏,鎖住顏相示衆,必有苦衷。”
那日的文與可依舊是不偏不倚,做事與想法都沒有偏向任何人,謝玙的眼光好,挑中這麽一匹千裏馬。
不出片刻,酒肆內有人來迎,是一女子,面貌端正,梳着婦人發髻,沖着文與可行禮。
文與可偏過身子,不受她的禮,擡腳往酒肆裏走去。
人影淹沒在人潮中,消失得很快。
馬車緩緩動步,往蕭府走去,而此時謝府的門被景陽公主的侍衛敲開了,景陽公主邀請謝玙過府一敘。
謝玙好相處,文與可是她舉薦而來,硬骨頭撬不動,唯有她出面才可。
謝府的大門開了,幕僚特來相迎,道:“我家先生不在,請改日再來。”
侍衛蠻狠,眼中透着狠辣,一手把持着門:“今日太傅出現在蘅湘閣,距離不過幾個時辰,怎會不在。”
幕僚好脾氣,回道:“先生不在府上,至于在何處,并未傳話回來。”
侍衛還是不信,非要入門去查看,舉止粗魯不說,言辭間罵罵咧咧。幕僚不惱,笑意盈盈,“你們吵下去也沒有用,先生多日未曾回府,陛下面前也有理,你們敢闖,先生回來,自會入宮讨公道。”
争執之際,行人駐足,探頭張望兩眼,見是高門大戶,又低頭匆匆離開。
侍衛被震懾到了,多有猶豫,臨走時剜了一眼幕僚,打馬離去。
幕僚淡笑。
鬧了這麽一通,蕭坤寧已從側門進府,換了一聲身家常的衣裳,走出院門就見蕭聞雪匆匆走來,面色焦急:“你回來得正好,趙熙然來了,正與父親在前堂說話。”
趙熙然從裏到外,由頭至腳,都不是省油的燈,關鍵的時刻,還想着來找蕭明望算舊賬。
“悄悄去前面看看。”
蕭聞雪正有此意,邁步的時候說起府裏的事:“母親還在養病,我讓人瞞住了消息,但母親院子裏的人未必都會聽我的,”
蕭府掌家的是洛氏,當家主母威望在,蕭聞雪又從未想過在府裏做些什麽事,洛氏的人只聽主母的話,瞞與不瞞不是蕭聞雪說了算。
前院寂靜無聲,小厮婢女站在廊下,院前的落葉飄蕩,在空中打了旋兒,飄落在臺階上。
蕭坤寧踩在落葉上,咯吱一聲,婢女一驚,悄悄地将她請至一側:“大人生氣,兩位姑娘要不要候着?”
蕭聞雪向裏面看去,門關的嚴實,裏面隐約傳來聲音,聽得不大真切,她貓着身子去看,蕭坤寧覺得匪夷所思,蕭聞雪這樣的大家閨秀也會偷聽?
還是父母輩的情事。
她将婢女小厮趕走,也順着她的視線去看,屋內人影晃動,似是蕭明望。
蕭明望半生榮華都被毀在了趙熙然的手中,清明半生,官至侍郎,再努力些,指不定就能升至尚書。
如今,趙熙然殺了回馬槍,他就很尴尬了。
兩人很安靜,并沒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境地,從門縫裏去看,趙熙然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一直不說話,而蕭明望就這麽走來走去。
蕭聞雪不知趙熙然喜歡女子的事,江南趙家地位不可小觑,雖說是商戶,可長安人都知曉,可見遠勝十八年前了。
她對趙熙然的拜訪感覺到了惡意,小聲道:“阿寧,她是不是還想着父親?”
規規矩矩的蕭家大姑娘忘了一件事,女子也會喜歡女子,也能成親,并不是只有跟着男人才能活下去。
蕭坤寧搭着眼簾,瞧着裏面的情景,那隐約的野性凝在眉睫,戳着她的額頭道:“趙熙然喜歡女人。”
“喜歡女人?”蕭聞雪登時一驚,恍恍惚惚想起沈小郡主喜歡阿寧的事,粉面一紅,默默站起身。
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她放心道:“即使如此,我們回去吧,父親知曉會有麻煩。”
蕭坤寧想想也是,又不是上趕着來做妾,洛氏就不會有麻煩,那她們擔心什麽。
姐妹二人打道回各自的院子,路過主院的時候,蕭坤寧拐道進去,蕭聞雪卻要回自己的院子。
往日伺候在此側,今日卻路過而不入,有點怪異,蕭坤寧喚住她:“她還生你的氣?”
蕭聞雪面露苦澀,更是有苦難言,洛氏看似性子柔軟,可處事手段強硬,心腸也硬,別說不見了,前幾日想将她送走,若非父親不肯,只怕她早就不在蕭府了。
不僅如此,前幾日鬧得要給父親納妾,選了主院裏伺候的婢女,蕭府只有姑娘沒有兒子,洛氏指望不上蕭聞雪,就想着妾室肚子裏的孩子。
蕭坤寧聽後怔住,對洛氏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做法驚得無以言喻,自己生不出來,就讓妾去生,丢下蕭聞雪就不管了?
高麽大戶養出來的女兒,還不如商戶女心思開闊,不管蕭聞雪身上流淌的是誰的血,多年撫育的情分在,不能說抛棄就抛棄,置蕭聞雪于何種境地。
趙熙然當真了解洛氏,用了殺人誅心之計,等了多年,一招制勝。
她收回跨進主院的腳,此刻去了,洛氏只當她去冷嘲熱諷,未必會理會她的一番心意。
多費口舌,惹得一身麻煩,不如不去,還自在些。
蕭聞雪見她止步,清麗的面容上揚起無奈:“她不待見我,可你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她現在誰都不待見,往日多麽疼愛你,恐我搶了你王妃位置,都将我關起來,現在對你都沒有好臉色,我何必去觸她眉頭。”
蕭聞雪淡笑,這對母女的性格還真有些相似,勸不得,她就将話吞回肚子裏,領着婢女離開。
在用晚飯的時候,蕭坤寧回到墨香齋。
蘇映在廊下熬藥,苦澀的藥味在庭院裏彌漫,門口的燈籠亮堂,屋裏人影走動,是顧凝。
蕭坤寧走進來,蘇映擡首就看見她了,笑了笑:“蕭姑娘回來了,我在熬謝先生的藥,這幾日她恐會恢複,不必驚訝。”
屋裏的顧凝走出來,換了一身紫色的裙裳,燈火下的身影曼妙,“謝玙橫豎要恢複了,明日送她回謝府,今日發生的事,等着她善後。”
景陽長公主本就不是善類,謝玙今日袒護蘅湘閣,後續還會有些麻煩。
蕭坤寧沒有多想,景陽又如何,就算是皇帝趙暨,不也死在謝玙的手中,這些小事倒是不用擔心的。
蘇映暗地裏扯了扯顧凝的衣裳,示意她別亂說話,顧凝正經道:“高陽一來,長安城都亂套了,樂陽長公主的舊事莫名其妙地被翻了出來,可見她的心思不簡單。”
牽扯到大事,蘇映收回了手,确實,長安城亂套了,所有的事情擠在一起。
讓人不得不多想。
蕭坤寧察覺兩人的小動作,颔首道:“好,我明日送謝先生回去。”
蘇映溫柔道:“你做事,我們放心,只是你還需在謝府待上幾日,你不在,容易露餡。”
蕭坤寧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不能懈怠,謝玙的府邸并非是虎穴,住上幾日也沒有什麽不妥。
一夜安寧,次日清晨趙熙然回來得很早。
蘇映還沒有出門,兩人在院子裏見面,蘇映先開口:“二東家想必有事?”
趙熙然巧笑:“我這裏有位病人,煩請蘇大夫幫忙救治,診金好談。”
醫者仁心,蘇映沒有拒絕,只道:“午後您将她帶來蘇氏藥鋪,那時人少。”
趙熙然搖首:“怕是不成,不如午後我來你,如何?”
高門大戶請大夫都會上門診脈,只有平頭百姓才會自己是去藥鋪,若在以前,蘇映肯定答應下來,可自從那夜回來後,她就不想出診,危險太大。
猶豫之際,趙熙然主動道:“蘇大夫不必多想,我與顧會長多年的交情,還會害你不成,再說你走時與顧凝說一聲,到時我親自送你回來。”
合情合理,蘇映不好拒絕,先行答應下來。
蘇映離開沒多久,顧凝也要出門,昨日公堂還沒有判決,讓等上兩日,讓她回來清點蘅湘閣的損失,今日就得報去衙門。
夫妻兩人離開後,謝玙才慢吞吞地打開門,揉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趙熙然,吓得一激靈就将門關上了。
院子裏的趙熙然感覺人影一晃而過,門開了又關,她是瘟神了?
謝玙的心智太低,太沒意思了。
用過早飯後,蕭坤寧将屋裏的東西收拾後,讓掌櫃搬上馬車,午後離開墨香齋。
正門太過顯眼,她選擇從側門進去,謝玙照舊跟着她。
跨進側門的門檻,門人臉色古怪。
蕭坤寧沒有在意,半道上遇到謝府的婢女,見到她二人也是古怪,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謝玙,模樣沒有變化,也看你不出來傻子,哪裏奇怪的。
謝玙頓步,也感覺出不對,摸摸自己的臉,沒有不對啊,再看看蕭姐姐,兩人一樣的困惑。
站在園囿裏停步,聞見清淡的花香,清新宜人。
府裏的幕僚得信匆匆趕來,見謝玙後行禮,又見蕭坤寧,沖她道:“蕭姑娘也來了。”
蕭坤寧颔首,回之一笑。
幕僚後退兩步,請她往前院走。
他恭敬的态度讓蕭坤寧明白過來,謝玙是先生,她是學生,尊卑有序,她不該走在謝玙前面。
幕僚提醒後,謝玙站着不動,等着蕭姐姐的回應。幕僚不知內情,見她不走,好心道:“先生還有事嗎?”
謝玙不吭聲,朝着蕭坤寧眨了眨眼
蕭坤寧眸光微微一閃,當着幕僚的面也不能給她暗示,她只能擡腳先走。
蕭坤寧一擡腳,謝玙就動了,跟異化着挪動步子。
走着幾步,蕭坤寧的步伐慢了下來,有意讓謝玙先走。
蕭姐姐慢了下來,謝玙的腳步更慢了,照舊默默地跟在她的後面。
幕僚愣在當下,先生今日怎地落後于蕭姑娘?
蕭坤寧幾乎是在路上撿螞蟻,腳尖擦着地走,而謝玙卻是盯着螞蟻看幾遍,最後才動腳。兩人不走罷了,苦了幕僚不明緣由地跟着。
挪到前院的時候,蕭坤寧牽着謝玙就往院子裏走去,吩咐幕僚別跟着。
院子裏都是謝玙的貼身婢女,蕭坤寧沒在意,當弄琴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她怔住了,總算回來一個理事的了。
她果斷地将謝玙往弄琴身邊推去:“你們先生還給你。”
謝玙被猛地一推,向弄琴處靠去,眼睛快速眨了下。
弄琴不敢碰先生,扶着她站好,恭謹地看着她:“先生,屬下有話說。”
謝玙不高興了,看着不認識的人莫名讨厭,奈何對方态度很好,她就不能表現出異樣來,站定後認真道:“說吧。”
說話的同時,蕭坤寧轉身告辭,她心中一急,麻溜地跟上去。
一廂被抛下的弄琴不大明白這些事,面容肅穆,先生這是怎麽了?
謝小玙就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黏在身上撕不下來了,蕭坤寧沒有辦法,半道上折轉回來,徑直進入謝玙的卧房。
謝玙也跟着進去。
弄琴一臉無語,數日不見,先生好像成了蕭姑娘的跟班了。
她清冷肅然的謝先生哪裏去了?
入內後,蕭坤寧做也不是,站也不是,對面的弄琴卸了箭囊,窄袖暗紋,整個人顯得殺氣騰騰。
初次進入謝玙的卧房,房前的立柱染着紅漆,屋內不大,以一扇紫檀木鑲刻玉石屏風分為裏外兩間屋子,裏間光色黯淡看不清,外間門口敞亮,看得清清楚楚。
謝玙本就是清冷的模樣,屋內倒有兩三件看似是女子所用的飾物,可容易被人忽略。
婢女入內添茶,白瓷杯中茶香四溢。
謝玙見她不坐,自己也幹幹站着,等到婢女退下後,蕭坤寧看向弄琴歉疚道:“你們先生傻了,蘇大夫說還要幾日便可痊愈,因此我将她送回來。本當以為府內人不可輕信,既然你回來了,我便将她交給你。”
弄琴聞言震驚不已,而先生得到蕭坤寧的示意後,俯身坐下,纖白細指端起茶盞,低頭品茶,姿态與動作跟從前無異,不像是傻子。
她怔怔看着,謝玙有所察覺,擡首沖她一笑,眸色清澈,不然纖塵,不是她的先生了。
弄琴滿腹的話在此刻又憋了回去,斟酌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我會寸步不離的守着先生,不會讓旁人傷她分毫。”
蕭坤寧這才放心下來,勞碌多日,總算安定下來,可謝玙這個樣子反倒是寸步不離地跟着她,這算怎麽回事?
她若走,謝玙又得跟着,索性不走了,在這裏打聽鎮南王府的事,尤其是弄琴在,諸事方便。
“我有一事想問問你。”
弄琴恭謹,道:“蕭姑娘有話便可問。”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邊境如何了,鎮南王一死,後續如何?”蕭坤寧挑眉,沈家戍守邊境多年,沒有人比沈家軍更為合适,她擔憂的是顏相奪權,到時沈汭沒了依靠,極有可能還會走前世的路。
弄琴沒有多加在意,回道:“王爺死後偷襲幾次,均被世子領人擋了回去,關鍵在與王爺屍身不回長安,沈家軍不寧,世子極有可能做傻事。”
強行送鎮南王屍身回長安,等同于謀反。
蕭坤寧明白過來,世子的心是對的,只是方法不對,“先生之前可有安排?”
弄琴望着徑直品茶的先生,心中揪然,道:“先生令我送信給世子,稍安勿躁,另外沈郡主回到邊境,算作安撫。”
謝玙這是做了安排,蕭坤寧松了一口氣,只要世子穩住,手中的兵權就奪不走了,顏家又鬧了這麽一件事,在朝中威望必會下降。
她注視着沉默的謝玙,微微皺眉,同弄琴道:“你得空去蘇氏藥鋪将蘇大夫請來,先生的病不能聲張,就着幾日的功夫,你對外擋着求見的人,務必瞞住。”
“姑娘放心,我懂得分寸,顧東家的事情,我也打點過,不會生事。”
蕭坤寧颔首:“京兆尹文大人是先生調來的?”
謝玙擔任虛職,可皇帝極為信任,但凡她說一句,皇帝都會聽,京兆尹的位置不大不小,說大也是長安城是天子腳下,說小也不過是掌管長安城的官吏,官職不大,容易得罪人,需要左右逢源的人來擔任。
性冷剛硬的文與可哪裏适應這點了?
弄琴道:“文與可本是洛陽小吏,不得重視,後舉薦洛陽令,這才得了先生青睐,不過随口一提,還是陛下的意思。”
意思就是與謝玙關系不大。
蕭坤寧下意識看向謝玙,謝玙擡眸沖她一笑。
笑意明顯,單純而直白,入屋後臉色白了些,臉頰上那道疤痕有些明顯,近距離去看,還是能看得見,與以往不同的是,一雙眼睛漂亮有神,身上的藥味獨特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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