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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猛地一颠,颠醒了靠在車裏打瞌睡的女子。她正當妙齡,衣着卻十分老派,佩戴的首飾也像祖母輩的遺贈,和她活潑的氣息并不相稱。

女子睜開一雙靈動的美目,兩只黑黝黝的眸子像藏有瓊花的小潭,就在一瞬間,她似乎受到了驚吓,眼裏殘留的一點嬌情變成了茫然和警惕。

同車的婢女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女子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婢女一眼,開始低頭研究自己的衣裳和手腳。

婢女狐疑地盯着她,“你在幹什麽?”

“我……”

奚慈擡起頭,在婢女嚴厲的注視中有點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麽。婢女似乎嫌棄她笨拙的樣子,眉毛一皺,沒再說什麽。

奚慈不自然地靠在軟墊上,身體跟着馬車搖晃,睡意像飛走的鳥兒無影無蹤。時間過去的越久,奚慈越肯定:她大概是穿越了。

除了停不下來的慌亂心跳,奚慈沒啥異常的感覺。她躺在沙發上看小說,突然覺得很困,眼睛一閉睡了,眼睛一睜穿了。

‘得噠噠’

馬車外面傳來不輕不重的馬蹄聲,有人對着車窗說:“夫人,臨岩到了,咱們要在城裏住宿。”

雖然馬車裏只有奚慈和婢女兩人,奚慈也不太肯定這句話裏的‘夫人’指的是誰?直到婢女又對她露出狐疑的目光,奚慈才确定自己就是‘夫人’沒錯了。

要死,還穿成了夫人……奚慈努力地想了想,沒找到原主的記憶,只能硬着頭皮對外面的人說了聲‘好’。

“阿慈,你好像很不舒服?”婢女轉動着精亮的眼珠,露出嘲弄的神情。

奚慈正煩躁,看她像個惹事精,不樂意地怼了一句:“我是夫人你是婢女,看見我不舒服你還笑?”

婢女的臉立刻黑了。奚慈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稱呼主人為‘阿慈’的婢女,要在臨岩停留的馬車’,讓她想起正在看的那本虐文。這本書裏有個惡心的女配,叫杜心慈~

奚慈被這個可能震驚了!她怎麽會穿成杜心慈?不會,肯定不會。很快,奚慈想到一個能證明身份的辦法,她看着還在生氣的婢女,緊張地叫了聲:“白茶?”

“幹什麽?”婢女兇得像只老虎。

奚慈渾身一冷。杜心慈的婢女叫白茶,如果她是白茶,自己就是杜心慈沒錯了。

見鬼。

馬車搖搖晃晃地進了臨岩城,日暮時分,街道上有點冷清。客棧是早就安排好的,停車後白茶拿着她的包袱跳下車,把奚慈一個人丢在車上。白茶這種故意的冷淡,是為了報複奚慈之前莫名其妙的态度。

奚慈一直在為‘杜心慈’的身份頭疼,也沒有需要別人伺候的習慣,根本不在意白茶和她的壞脾氣。

“夫人,客棧到了。”

還是路上提醒過她的那個聲音,應該是随行的侍衛。

奚慈沒精打采地撩起車簾,踩着車夫擺好的腳凳走下車。

等車夫卸完箱籠行李,兩個侍衛請奚慈走,她便走,亂哄哄的一陣安置後,奚慈被獨自留在一間上房裏。

她有點好奇自己變成了什麽樣子,猶豫地走到鏡子前面。

鏡子裏有個陌生姑娘,無辜地眨着眼睛。奚慈呆看了一會,忍不住對那張天造的美顏道:“杜心慈你有腦子嗎?長得這麽好看,随便嫁給誰都比跟着渣男強,你還幫他殺人!你還欺負女主!你太不争氣了,所以才會當一輩子活死人。”

奚慈氣嘟嘟地撅着嘴,鏡中佳人也氣呼呼地撅着嘴……奚慈心裏一震,哪兒還有什麽杜心慈?杜心慈已經去別的地方撒歡了。

到底是哪個地方搭錯了?把她搞到這裏來替死受罪。

“夫人,用晚膳了。”侍衛在外面道。

奚慈走過去打開門,避開侍衛的視線,她不知道他叫什麽,也不知道杜心慈和他相處的方式。

“夫人,您身體不适?”侍衛面露擔憂。

“是有點累。”奚慈順勢摸了摸額頭,讓開路。

侍衛把飯菜放在桌上,“夫人,咱們要在這裏等一等消息,收到準信後再出發。”

“嗯,辛苦你了。”奚慈笑一笑。

侍衛問:“夫人,要不要我去叫白茶?”他看見白茶自己挑了間上房單住着,好像沒有過來伺候的意思,覺得挺奇怪。

奚慈道:“不用,随她去吧。”

侍衛走了,奚慈回到桌邊坐下。前面她腦子裏一直亂哄哄的,沒想過接下來該怎麽辦,侍衛的話正好提醒了她。

原文這裏的情節,是杜心慈一行從建京出發,沿着入蜀的官道去西南方的崇州。

駐紮在崇州的渝西侯賀知華,在和敵軍交戰時中了毒箭,侯夫人沈蝶帶着一顆解毒靈藥去救他。沈蝶的車馬和奚慈他們是同樣的行程,只是稍微晚一點。

在幕後指揮杜心慈的男配李煥長,打算在沈蝶入蜀後攔截沈蝶。抓住沈蝶後,讓杜心慈代替沈蝶去崇州,刺殺渝西侯賀知華。

這個計劃的關鍵是:杜心慈和沈蝶容貌酷似。為了以假亂真,杜心慈的右手被刺上了和沈蝶一樣的紅痣胎記。再加上白茶的配合,白茶是沈蝶的貼身侍女,李煥長使用手段讓她背叛沈蝶,和杜心慈一起演這場戲。

侍衛剛才對奚慈說:他們要在臨岩等待消息,這個消息就是沈蝶被抓的消息。

想到這些,一個頭兩個大·杜心慈·奚慈有種被挂在熱油鍋上的感覺。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冒充沈蝶去祟州軍大營裏刺殺賀知華是絕對不可以的,但是還能怎麽辦呢?

距離祟州越近,這件事越難改變,只要奚慈冒充沈蝶,就已經犯下罪責。

奚慈似乎只有悄悄離開這種選擇。沒有替身,李煥長的毒計演不下去,而且逃走很容易,侍衛和白茶對奚慈都沒有戒心。

奚慈從坐了好久的地方站起來,打開杜心慈的行李,看看有沒有銀兩和值錢的東西。

她找了兩遍,不知道是不是李煥長故意的安排,除了幾件首飾,杜心慈根本沒什麽錢。

奚慈有點猶豫,她還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杜心慈一直依靠男人生活,離開這裏以後該怎麽過下去?奚慈不知道。

也許,她應該去找渝西侯夫人沈蝶,說出李煥長的計劃。在原文裏,沈蝶是個高尚正義的女人,如果奚慈幫她避開危險,沈蝶應該也願意幫她脫困。

奚慈越想越覺得這樣做沒錯,必須在沈蝶遇險前救下她,一切還來得及。

“夫人!”

侍衛叫了好幾聲,房裏的奚慈才醒。半黃半青的日光照在紙窗上,時間已經不早。

聽到奚慈發出的動靜,侍衛道:“夫人,熱水放在門外了。”

因為白茶仍舊不肯露面,侍衛們只好盡量代替婢女的職責。

奚慈洗了洗臉,拆掉睡亂的發髻,用帶子簡單綁一下頭發,她不喜歡昨天那套模仿沈蝶風格的衣裳,換了別的穿。

出門的時候,奚慈看見白茶在過道另一頭站着,瞧見她的樣子後噗嗤一笑。

奚慈睨她一眼道:“你笑什麽?”

白茶彎起嘴角嘲笑,“披頭亂發,像個散毛猴子,你哪裏算得上夫人?”

奚慈道:“我喜歡,要你管?”

白茶見奚慈毫不在乎,心裏有種受到挑釁的恨意,聲音高了許多,“我當然要管,公子說過,你該怎麽做先得聽我的!”

奚慈活潑地笑笑:“你自己玩吧。”

她高高興興地往樓下走,聽見白茶在後面跺腳的聲音,忍不住在心裏嘟囔:再見啦,惡劣的叛徒。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阿慈的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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