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偶遇

淑妃“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平陽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母妃為何用這種眼神看着兒臣？”

“你可知道這是清水坊的胭脂？”

聽淑妃這麽一說，平陽才看見那胭脂盒上印着清水坊三個字，她細細地看了看，不不解地問道：“清水坊是什麽？兒臣為何從未聽說過。”

淑妃笑道：“清水坊是皇城一家有名的胭脂水粉的鋪子，皇家女眷都喜歡去那裏。你從未出過宮自然不會知道，常嬷嬷在宮裏也領不到這樣的胭脂。”

平陽吐了吐舌頭：“果然還是母妃知道的多。”

淑妃這才正色問道：“那你告訴母妃這是誰贈與你的？能任意進出皇宮的人并不多，你身為公主更要事事小心，切莫以為一盒胭脂不當事。”

平陽忙道：“不不不，母妃您誤會了，這盒胭脂是皇兄托了穹夜哥哥去買的。可不是兒臣私下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淑妃愣了愣，才喃喃道：“鸨羽那孩子倒是個好性子，這胭脂你且收好便是了，往後即便是鸨羽給你的東西，也記得不要輕易接下了。”

平陽這才福了福：“是，兒臣知道了，母妃您好好休息，兒臣先告退。”

平陽攥着那盒胭脂耷拉着腦袋走出淑妃的寝殿，不過一盒胭脂而已她不明白母妃為什麽突然這麽嚴肅，正在回廊裏走着，一個消瘦的宮女迎面而來，向她行了個禮：“參見公主。”

平陽敷衍地點了點頭，那宮女倒是好奇：“公主殿下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兒？”

本來收到這胭脂很是開心，興匆匆地拿去給母妃看看，沒想到反而挨了說辭，平陽被這宮女這麽一問，竟然滿腹的委屈都湧了上來，兩只眼睛泛起了淚光。

那宮女倒是貼心，忙掏了帕子遞過去：“公主您若是有什麽傷心的事，不妨說說，奴婢沒準能幫殿下您解決呢？”

平陽握着帕子抽泣：“倒是也沒什麽傷心的，就…就是，方才我開開心心拿着胭脂給母妃，卻被說了一通。”

那宮女忙道：“淑妃娘娘她怕是一時累了，娘娘平日裏最疼公主了。切莫多想。”

哭了幾聲，情緒發洩出來覺得舒服一些，平陽擦了擦眼淚，問道：“你倒是機靈，我平常怎麽沒見過你？”

那宮女福了福：“回公主殿下，奴婢冬香，幾個月前剛調來永和宮，所以公主殿下不曾見過也是正常。”

平陽看了看手中的帕子：“這帕子髒了，我回去差人洗洗再送還與你。”

“不敢勞煩公主殿下，這帕子奴婢拿回去自己洗就是了。”

平陽看着這樣消瘦的宮女，問：“你在哪裏當差？”

冬香如實回禀：“奴婢眼下在西廂幫忙打理永和宮日常用品等雜事。”

平陽想了想道：“我回頭跟嬷嬷說說，不如調你來寝殿裏伺候。”

冬香忙跪地拜謝：“謝公主殿下，謝公主殿下。”

三日後的早晨，常嬷嬷照例給平陽梳着頭，冬香端了熱水進來，常嬷嬷看了她一眼：“放在一邊即可，你先出去吧。”

冬香順從地放下水盆便退了出去。

平陽對着鏡子比劃着幾副耳環，問道：“嬷嬷，這新來的小宮女可還聽話？”

常嬷嬷便梳便問：“公主是怎麽認識這小宮女的？還點名要來身邊伺候，公主可知道，貼身伺候主子的人，一定是要非常信得過才行。”

“前兩日我從母妃寝殿出來，偶遇這小宮女，聊了幾句覺得倒是蠻機靈的，看着也順眼，就要來身邊伺候了，這不是也給嬷嬷添個幫手麽？”平陽笑嘻嘻道。

常嬷嬷一臉嚴肅：“老奴可不需要什麽幫手，老奴只是想提醒公主殿下，這近身之人千萬馬虎不得，萬一…”

“哎呀，好了，好了，不就是個小宮女嗎，不會出什麽大事的。”平陽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嬷嬷的話，她不明白為什麽母妃和嬷嬷都喜歡這麽小題大做，好端端的興致就這麽被打散了，她放下手中的耳環。

常嬷嬷并不介懷，裝作無事繼續問：“今日公主殿下想戴哪種發飾？”

平陽随手拿了一支白玉簪子：“就這支吧，反正今天也不出門。”

“對了，今日吉服已經送來，公主殿下可要試試看？”

這吉服是皇後娘娘欽點了三十六位繡娘，日夜趕制而成，大紅色暗紋廣袖禮服，每道花紋都是用金線勾勒而成，衣裙極地，衣服上那只振翅的鳳凰栩栩如生，每片羽毛都用渾圓的虎睛石點綴而成，遠遠望去星光閃爍，十分耀眼，處處都透着皇族的貴氣。

平陽并不偏愛這滿眼的珠光寶氣，若不是說穹夜也會來生辰宴會，她才不願意穿這麽厚重的禮服。

她簡單試了試就命人将衣服暫且收到一邊去，站在外屋的冬香豎起耳朵聽着屋裏的動靜，一字一字皆記在心裏。

入夜已深，一個瘦小的人影急急叩響了延禧宮的後門，接着便有人匆匆通報了若蘭姑姑，若蘭看着渾身發抖的冬香，忍不住問：“到底是何事這麽急着來禀報？不知道皇後娘娘勞累，這幾日都早早睡下了麽？”

冬香急切道：“姑姑，是奴婢該死，奴婢考慮不周。只是奴婢被調到平陽公主身邊去當差了，想着有些事情皇後娘娘還是知道的為好。”

“哦？”若蘭挑了挑眉，“你倒是有本事，這麽短的時間竟然調到公主身邊去了？”

“是，姑姑，奴婢也是走運，那日跟公主在回廊上偶遇，看着公主心情不佳，便勸慰幾句，公主便将奴婢調到身邊當差了。”

若蘭鄙夷地笑笑：“都說平陽公主不拘小節，依我看，是沒腦子才是。你在公主身邊有什麽發現？”

冬香擰着嗓子低聲道：“今日公主的吉服送來，按理說那吉服是皇後娘娘費盡了心思制成的，可平陽公主竟然勉強穿了一下，就讓收了起來，這便是對皇後最大的不尊啊！”

“哼，好一個平陽公主！”若蘭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