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望

蒼莜一身淡黃色寝衣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肩上披了一件綢緞暗紋披肩，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十足。

冬香跪下請安：“奴婢見過皇後娘娘，幾日不見皇後娘娘似乎又年輕了許多。”

蒼莜的笑容漸漸凝在嘴邊，若蘭見狀連忙斥道：“皇後一向年輕貌美，何時需要你多嘴？”

冬香知道馬屁沒拍好，連忙叩首：“是奴婢該死，是奴婢該死。”

“好了，好了，說吧，今兒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禀報本宮？”蒼莜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開，擺動着手裏帕子問道。

冬香忙道：“啓禀皇後，這幾日永和宮有些異樣。”

“哦？”蒼莜揚了揚眉，十分好奇地往前俯了俯身子，“你倒是說來聽聽，有何異樣？”

“皇上這幾日都沒有來永和宮，翠竹姑姑在宮裏來去匆匆，臉色十分不好看，凡事也總是跟常嬷嬷私下偷偷溝通，極少告訴我們。”

蒼莜十分失望，緩緩依靠在椅背上，整理了一下手上那幾只赤金護甲，嘆息一聲：“本宮當是什麽新鮮事兒呢，原來左右不過這些，常嬷嬷和翠竹都是侍奉淑妃多年的，有什麽事情自然私下商量，不會告訴你們。”

冬香讨了個沒趣，臉上讪讪的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又道：“平陽這邊又在背後對皇後您不敬了。”

蒼莜睨了她一眼：“如何不敬？”

“她說皇後硬生生地将原本屬于她的東西，給了旁人，心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冬香狠狠地說，“她還說早晚會找皇上讨回來。”

“哈哈哈哈哈...”蒼莜突然發出一陣笑聲，冬香吃了一驚，低着頭不敢去看皇後的臉。

若蘭見狀連忙倒了一杯清茶遞過去：“皇後息怒，平陽不過一個小丫頭，如今淑妃都已經快要不行了，她往後的日子好過不到哪去，皇後莫要跟她置氣。”

“跟她置氣？”蒼莜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本宮堂堂正門擡進來的皇後，需要跟一個丫頭置氣？不過本宮倒是想瞧瞧，她一個區區公主能有什麽本事跟我鬥。若蘭！”

“奴婢在！”

“明兒本宮就要去看看淑妃和平陽。”

若蘭颔首：“是！”

蒼莜說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香，柔聲道：“你好生在公主身邊伺候着，公主年幼，許多事情不懂規矩，還需你時不時提點着一些。”

第二天，淑妃剛勉強吃下幾口粥，翠竹正在幫她擦臉，小蓮子匆匆來報：“啓禀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什麽？”淑妃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強撐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人呢？”

小蓮子擦着額頭的汗珠：“在大廳候着呢。”

“翠竹，快，給本宮更衣。”淑妃擡起手。

皇後端坐在大廳裏，淡淡掃了一眼這永和宮，這裏布置得倒是十分雅致，大多以書畫為裝飾，桌上那幾只素淨的花瓶立在書卷旁邊，倒也顯得別有一番風趣。

蒼莜不露聲色地轉動着手腕上的镯子，靜靜地等着淑妃。

不一會臉色蒼白的淑妃在翠竹的攙扶下，緩緩走到大廳，見了皇後連忙俯身行禮：“淑妃見過皇後娘娘，今早稍稍有些貪睡，不知皇後娘娘嫁到有失遠迎，還望娘娘贖罪。”

蒼莜臉上堆滿了笑容，緩緩走到淑妃跟前，将她扶了起來：“淑妃言重了，中秋那天本宮就見妹妹臉色不大好看，一直惦記着，難得今天清閑，就想趕早過來瞅瞅，沒想到還擾了妹妹清夢，實在是本宮疏忽了。”

淑妃帶着淡淡的笑意：“姐姐客氣，其實本應是我去給您請安，只是這身子...”

蒼莜扶着淑妃的手，輕輕捏了捏淑妃骨瘦如柴的胳膊，心裏暗暗歡喜，臉上卻還是浮起一層擔憂：“幾日不見，怎的妹妹又清減許多，可叫禦醫來瞧過了？”

淑妃搖搖頭：“皇後娘娘您也知道，我這身體一向如此，不瞧也罷。”

“妹妹這話可不能說，合宮上下誰不曉得妹妹你是皇上的心尖兒寵，但凡宮裏有什麽珍稀物品都是頭一份往這永和宮送來，妹妹若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皇上要是知道了，得多傷心？”蒼莜盯着淑妃的眼睛，緩緩說道。

淑妃心裏一驚，她忙帶着笑意解釋：“姐姐誤會，皇上心中無論何時還是将姐姐放在首位的，平常送些稀奇的玩意來永和宮，也是可憐臣妾罷了，還望姐姐不要介懷。”

蒼莜見淑妃言語間已經稍稍有些喘息，額頭上滲出汗珠，她笑着道：“本宮只是說說罷了，妹妹別往心裏去，咱們姐妹本就應該齊心好好侍奉皇上，對了，說起來本宮進來這麽久也沒見到平陽，她近來可好？”

淑妃強忍着身體不适，勉強笑道：“平陽年輕不懂事，還需皇後娘娘多教導。”

“教導倒是談不上，”皇後掩了掩嘴唇，微微笑道，“妹妹也知道，太子那潑皮的性子就已經叫本宮頭疼了，有時候啊，本宮想，還是公主省心一些，乖巧，聽話。你看平陽，如今已經出落的美人兒，真是叫人瞧着歡喜呢。”

翠竹見淑妃的後背已經有些汗濕，連忙拱手道：“娘娘贖罪，容奴婢提醒一句，該服藥了。”

淑妃回頭瞪了她一眼：“沒規矩的東西，沒瞧見本宮在和皇後說話麽？”

蒼莜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妹妹你身子要緊，先坐下吃藥，待你吃完藥，咱們姐妹再好好說說話。”

淑妃只覺得渾身乏力，她本就不能久站，如今又說了好一會的話，實在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眼下皇後似乎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她只能硬着頭皮應下。

翠竹這廂也如熱鍋上的螞蟻，心裏焦急卻不敢表現出來，她一勺一勺喂着淑妃吃藥，想讓淑妃借着吃藥的空兒稍微休息。

這一碗藥吃了許久，皇後倒是十分耐心，一直坐着等她，淑妃心裏暗暗有些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平陽穿着一身水藍色百褶裙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