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原因

“若蘭！”蒼莜怒斥，“不懂規矩的東西，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來人，拖出去掌嘴！！！”

“皇後娘娘！”若蘭慘烈地叫道，俯身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頭，再擡起時額頭上已經滲出鮮血，“您今兒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說句實話，淑妃明明就是被平陽公主氣得暈倒，皇後娘娘您為何硬生生将這過錯攔在自己身上？”

站在一旁的平陽本是低着頭，聽見若蘭這番話她緩緩擡首，只見皇後掩面而泣，斷斷續續地說：“皇上，您莫要聽這賤婢胡說，淑妃病倒臣妾有逃不開的責任，還望皇上責罰！”

平陽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看樣子今天的事情絕非偶然。

栾帝扭頭望向翠竹：“你說！”

翠竹心裏一顫，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淑妃，暗自思忖，淑妃這次只怕兇多吉少，皇上如今又在氣頭上，萬一他一時控制不住拿皇後來撒氣，只怕往後平陽在宮裏履步維艱，翠竹凝神緩緩回答道：“回禀皇上，淑妃這次确實是被公主所氣。”

随後翠竹将事情的大致經過粗略說了一遍，皇後一早前來探望，兩人相談甚歡，可平陽過來請安時言語冒犯皇後，淑妃一時激動，原本虛弱的身子更加不适。

栾帝冷眼看着平陽，問道：“翠竹所說可是真的？是你惹了你母妃生氣？”

平陽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倔強地揚起頭：“事到如今你們怎麽說都是對的了，我只是過來向母妃請安，誰曉得皇後娘娘言語之間處處針對我，我一時不平才多說了幾句，況且...”

“啪！”平陽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衆人都驚呆了。平陽亦是捂着臉頰詫異地看着栾帝：“你打我？”

栾帝擡起顫抖的手，指着躺在床上的淑妃：“你母妃身子虛弱你不是不知道，不管皇後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你也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讓你母妃動氣，如今竟然還如此理直氣壯！是朕白白疼了你多年！”

栾帝失望地甩了甩衣袖，背過身去：“來人，将平陽帶回寝宮，今日起沒有朕的允許，絕對不能踏出宮門半步。”

平陽瞪大了雙眼看着栾帝，她不敢相信這是從平日裏深愛自己的父皇口中說出的話，很快平陽被幾個宮女硬生生地拖走。

房間裏除了淑妃急促的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響，許久，栾帝才緩緩問太醫：“淑妃要何時才能醒來？”

太醫心驚膽戰地回答：“微臣一直無法判斷，這種情況，少則一兩天，多則...”太醫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栾帝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問：“多則多久？”

“多則一輩子...”

栾帝突然笑了起來，他緩緩走到淑妃的跟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愛妃你聽見了麽？這個無能的太醫竟說你可能一輩子也醒不來，哈哈哈哈，你說，朕是不是要處罰他？罰他什麽好呢？割掉舌頭，從此就再也不能胡言亂語了，對不對？”

太醫大驚失色，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連連磕頭求饒。

栾帝冷笑：“你這樣無用的太醫留着何用？朕對你一向放心，将淑妃的身子交由你調理，如今只是平陽幾句孩子氣的話，就能将她氣倒，可見平常淑妃的身子骨就已經不好了，你還有臉在這兒求饒？”

蒼莜跪在栾帝的身後，偷偷擡眼掃了一眼太醫，那太醫死死咬着嘴唇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掉：“啓禀皇上，其實淑妃的身子前幾日就更加虛弱，翠竹姑姑前前後後來請微臣好幾次。”

“是麽？”栾帝轉頭望向翠竹，“既然已經請過太醫，那為何不報？”

翠竹曉得情況不好，忙道：“回禀皇上，此前淑妃身子确實不大好，命奴婢去請太醫，但是每每太醫所說的話都一樣，淑妃覺得沒有彙報的必要，所以就...”

那太醫突然尖叫起來：“翠竹姑姑，你這話可讓微臣十分為難了，我前後叮囑過好幾次，淑妃的身子情況不大好，應當向皇上禀報，可你偏偏摁住遲遲不報，如今還将這過錯推到我的頭上。”

翠竹輕聲嘆道：“此事淑妃娘娘讓奴婢不要禀報皇上，最近朝廷要事居多，她怕皇上分心。”

栾帝十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且等淑妃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若是淑妃有什麽不測，你們這些人都別想逃。”說完他看了一眼蒼莜：“皇後也請起吧，生生跪了這麽久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蒼莜扶着床邊，強忍着腿疼緩緩站了起來：“皇上，臣妾也想留在這裏陪伴淑妃，說起來淑妃今天暈倒，臣妾也又責任，若是臣妾能不這麽被平陽公主讨厭，淑妃也不至于動氣。”說完她低頭又嘤嘤地抽泣了兩聲。

栾帝眼睛一直盯着淑妃，心不在焉地寬慰了她兩句：“回去吧，淑妃有朕陪着就行，她身子一向不好，怨不得你，再說了，平陽到底是個孩子，你就不要同她計較了。”

蒼莜見栾帝實在無心跟自己說話，只得行禮告辭，在若蘭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永和宮，蒼莜恨得牙癢癢，她緊緊扼住若蘭的手臂：“事到如今他心裏還是只惦記着那個賤人，本宮眼巴巴地在旁邊跪了那麽久，他竟然看都沒看本宮一眼，還說平陽只是孩子，教本宮不要計較，呵呵呵！本宮堂堂皇後，難不成當真比不過這永和宮裏的女人麽？”

若蘭小心地環顧四周，确定沒有旁人才低低地說道：“娘娘切勿動氣，今兒奴婢趁着太醫過來的空檔兒，已經半路劫下他問過了，淑妃這次怕是挺不過去，那太醫也是個沒骨氣的東西，眼看着淑妃不行了，巴巴兒地求着奴婢要投靠皇後您，奴婢已經叮囑過他，萬一淑妃這次不行了，一定要将所有的責任推在翠竹身上，就說她知情不報，另有圖謀。”

蒼莜仰首冷笑：“看樣子老天終于開眼了，溱洵！你一個病秧子硬生生跟本宮鬥了這麽多年，這次本宮倒是要看看，你還能護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