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提議

蒼莜雙眉微挑，溫和而不失分寸地說：“皇上翠竹的事情其實臣妾也不願意相信，畢竟她是伴在淑妃身邊的老人了，但這合宮上下都看着，不管是太醫張大人還是宮女茯苓，所有證據都直指翠竹，她本人也并未據理力争，拿出什麽有力的證據來反駁，相反那小德子不但丢了藥方，那署名的簿子也有翠竹兩次署名，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再袒護翠竹，似乎對這後宮影響并不好。”

栾帝悠悠地說：“小德子不是禦藥房唯一的人，旁人趁着他不當版，抽走了當時的藥方也并不是不可以，署名的簿子也是一樣，若有人誠心陷害翠竹，仿一下她的字跡，這又有何不可的。”

蒼莜心裏一沉，幾分不悅湧上心頭，她佯作鎮定，輕輕将手放在栾帝的胸口：“皇上若是不放心，臣妾要不要将這案子重新再審一遍，提了那宮女和張大人過來，再仔細問問？”

栾帝沉思片刻，覺得不妥：“還是罷了，人都死了，再問只怕也問不出什麽。”說完他低低地嘆了一聲，朝着床榻走去。

蒼莜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裏十分不痛快，她跟上前幫栾帝寬衣：“其實皇上您若是當真放心不下，怕冤枉了那翠竹，咱們差人去永和宮搜一搜，便能知道。”

“去永和宮搜什麽？”栾帝猛地擡頭，直勾勾地看着蒼莜。

皇後一愣，續而笑着道：“皇上您莫要誤會臣妾的意思，臣妾是說去翠竹的房間搜一搜，若是有些證據殘留在房間內還未被銷毀，說不定...”

“淑妃已逝，翠竹又稀裏糊塗地被處死，朕心裏已經十分過意不去，再派人去搜屋子，朕怕淑妃泉下有知會怪朕。”栾帝說着說着眼圈又紅了。

蒼莜含着幾分寬容的笑意，擡手幫栾帝散下頭發：“好了，好了，皇上覺得不妥就罷了，今日皇上勞累，臣妾服侍您歇下吧。”

栾帝躺下後再也沒有說話，蒼莜躺在他身旁狠狠地揪着被子不放。

第二天一早栾帝就起床去早朝，蒼莜送他離開後就一直坐在桌邊，若蘭見狀小心翼翼地勸道：“皇後娘娘，如今時候還早，您要不再躺下歇會？”

“歇會！！？？”蒼莜一把将桌上的茶壺掃道地上，“這叫本宮怎麽歇的下？平陽的生辰本宮給辦了，淑妃的葬禮本宮也給辦了，甚至連翠竹那賤逼死，本宮都耐着性子給她抄經書，為什麽！到底為什麽，皇上心裏還惦記着那賤人？？”

若蘭連忙跪地，将那茶壺的碎片歸攏起來：“皇後娘娘興許是多心了，您瞧，昨兒皇上不是就來延禧宮了麽，往後說不定皇上會常來呢！”

“哦，是麽？那若是皇上沒有常來怎麽辦？”蒼莜突然壓低了聲音問。

若蘭吃了一憋，悶頭不敢再說話。

蒼莜捂着自己的額頭，帶着一絲哭腔問：“若蘭，你可曉得昨晚皇上來本宮這裏，本宮心裏有多高興？可是他張口閉口不離淑妃、永和宮，甚至還覺得翠竹的事情本宮有些武斷了，他怕，怕淑妃泉下怪他！可本宮呢？本宮到底在他心裏是何等地位？他躺在本宮的床上，睡夢裏叫的卻是淑妃的名字。”

若蘭跪着挪到皇後腳下：“娘娘您莫要動氣，淑妃再怎麽狐媚那也是一個死人。”

皇後冷眼看着若蘭，那口氣像是從冰窖裏剛出來一般：“你的意思是本宮連一個死人都鬥不過？”

若蘭連連磕頭：“不不不，奴婢絕無此意。奴婢的意思是，淑妃剛死，皇上多少有些挂念也是人之常情，時日久了自然也會淡了，倒是...”若蘭說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倒是什麽？”蒼莜捂着額頭瞪了她一眼，“你跟本宮說話也需這般遮遮掩掩麽？”

“奴婢不敢，倒是永和宮那位平陽公主實在不是省油的燈，奴才聽冬香來報，那平陽将太子帶過去的糕點悉數扔掉，還吩咐其他宮人往後若是延禧宮的東西，都不準收。”若蘭低着頭道，“昨天皇上突然為翠竹的事情發難，也是因為平陽。”

“因為平陽？”

“是！冬香瞧着真切，是皇上去永和宮看望平陽，她不但不領情還反反複複将翠竹的事情提出來刺激皇上，才導致皇上心裏不平，來延禧宮時反複提及。”

蒼莜冷冷地笑了起來：“果然是這丫頭搞的鬼！本宮就知道，若不是她，皇上怎麽會突然為翠竹鳴不平。”

蒼莜沉下心來仔細想了想：“若蘭。”

“奴婢在！”

“替本宮傳幾句話給冬香...”

當天中午蒼莜帶着小廚炖的補品送到養心殿，皇上正在批閱奏折，諾大的養心殿他只留了陳公公在身邊伺候。

蒼莜進去的時候只覺得殿內十分清冷，她将炖品放在案上，悄聲問道：“怎麽換上連宮女都沒留幾個伺候着？”

栾帝淡淡地回道：“朕瞧着心煩，索性都撤下了，皇後怎麽不在宮裏歇着？”

“小廚炖了些燕窩，臣妾想着皇上今日勞累給您送來。”蒼莜将一碗舀好燕窩端到栾帝面前。

栾帝淺嘗了一口：“嗯，你放這裏吧，朕還有好些折子要看。”

“皇上，臣妾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栾帝看了她一眼：“你是朕的皇後，還有什麽事情不能講的？”

“臣妾昨晚徹夜難眠，一直在想皇上說的話，确實臣妾對翠竹的事情處理得似乎有些草率，但是眼下重新提審宮女茯苓和太醫張大人不大合适，但去搜查翠竹的屋子也不合适，臣妾想，不如幫翠竹把屋子重新修葺一下，也算是對她的挂念。”蒼莜緩緩說道。

“重新修葺？”栾帝皺着眉問。

“是，據臣妾所知翠竹在永和宮的屋子已經住了多年，有些破舊，當年淑妃在的時候就多次提出讓她換一件新屋子，但是她一直不肯，如今皇上對她的事情一直挂在心上，可惜人死不能複生，臣妾便想着不若重新修葺她的屋子，也算了卻淑妃在世時的一番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