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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衣食住行人身安全。
可惜,我又想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了字章結束,撒花~~~
某字章開始,有點小激動哦~~某教主某盟主某莊主某坊主某谷主某幫主某少莊主,噢耶
☆、某少莊主
變故發生于午夜時分。雖然床鋪無比舒适,但因為我初出谷,警覺不敢放松,是以睡眠淺得很。
不知過了多久,我隐隐聽到腳步聲漸行漸近,最後于我門外止住。我神志瞬間清醒,抄起長劍攜了包袱,靈機一動悄無聲息地滾入床下。
剛藏好身便聽得房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無數只腳紛沓而至,将地板踩得咯吱作響。
有雙黑色雲紋長筒靴疾步行至床前,一把掀開被子。
周圍空氣有那麽一瞬的凝滞。
那人高聲怒道:“人呢?”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稍帶稚氣,應該是位少年。我迅速判斷來人。
“少莊主,那妖女明明下榻這房間的。被子尚有溫度,應該還沒走遠。”是那掌櫃的聲音。
“梁翦、梁飛各帶人馬分兩路去追。”少年朗聲命令道。
“是,少爺。”
眼前腳步紛亂,不多時占滿房間的腳只餘寥寥幾只。可是這幾只腳在房間晃來晃去,愣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心下着急,但也只能屏息凝神免得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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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莊主放心,由梁翦梁飛兩位教頭去追,定能把那女妖手到擒來。”掌櫃谄笑着讨好。
少年冷哼一聲,并不作答。腳步再次行近,少年立于床鋪前似乎陷入沉默。周圍也未有人再言語。
突然他一掌擊向床柱,似乎很懊惱:“我竟然沒想到。”接着吩咐道,“梁羽,仔細搜這間房,別放過任何一處。”
我心下大驚,這少年完全不腦殘啊。翻箱倒櫃的聲音驟起,甚至還有刀劍刺穿聲。我渾身冷汗直冒,看來今次躲不過了。與其等他們搜至床下我被動抵抗,還不如找機會出去主動出擊。思及此,我握緊手中長劍,蓄勢待發。
少年似有些焦躁,腳步轉來轉去。
在他背對我的剎那,好,機會來了。
我翻身滾出床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窗子,一躍而出。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少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憤怒至極。
我奪路狂奔,身後黑壓壓一群人緊跟,手中刀劍在月光下閃着森森寒光。卧槽,江湖秒轉血腥暴力路線了嗎?
我跑,我跑,我拼命跑。唉呀媽呀,不行,這樣跑下去非累死不可。出谷未捷先跑死,不要這麽坑爹吧。
重要的是這黑壓壓的一群人為毛追殺我,我完全不清楚啊。
說不定這只是個誤會,說開了也就沒事。我迅速理出思路,欲與對方和解。邊跑邊喊道:“那位少莊主,我想你認錯人了。我跟你無怨無仇,何故苦苦相逼?”
人群緊追不舍,少年從牙縫中蹦出字眼:“妖女,受死吧。”
“少俠,咱有話好說,你能先讓手下放回武器嗎?刀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
“妖女,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擦嘞,完全沒有溝通和解的可能性。
我不再多話,集中力氣跑路試圖甩掉他們。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完全停止,唯有本能的逃跑還在繼續。腸胃翻騰,右下肋疼得厲害,汗水涔涔迷了眼睛。
腳步漸緩漸止,我倚老樹而立,汗如雨下,喘息如牛。不跑了,死都不跑了。天要亡我,我別無選擇,但至少我可以選擇光彩的死法。一手握上劍柄,我要死戰,不然就戰死。
片晌,入耳阒寂無聲。
心下猶疑,我拊胸喘息四顧,卻見夜色浩渺,茂林叢雜,杳無人煙。原來不知何時我竟甩開了那群人。
大大舒口氣,心中緊繃的弦松弛,我只覺渾身酸痛,腦脹欲裂,腿腳顫巍巍甚至連站立都成問題。我扶着樹身欲坐下歇息,甫一動彈。
說時遲那時快,腦後細細風聲迅疾襲來,待我回神已至身側。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我惱羞且怒,戰鬥力超常發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揮袖卷去,細風盡入,緊接着反手揮出,細風原路返回。只聽“啊”地一聲痛叫,身後叢林中滾出一個人。錦衣華服,容貌清俊,正是之前一路追殺我的少年。
原來他們躲在一側等着襲擊我,并未被甩開。有了此認知,我腿腳一軟跌坐在地,現在真的是點滴力氣都沒了,唯有束手就擒。
夜幕沉沉,叢林寂寥,少年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一炷香後。
夜幕沉沉,叢林寂寥,少年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此時,我力氣恢複少許,警惕環顧四周,不聞人聲。難道只有少年一人追了來?
我慢慢靠近,用腳提提他問道:“只有你一人?”
少年悶哼一聲,抿唇不答。
側耳靜聽良久,仍是未聞人聲。我不覺放下心,向前俯身拍拍他的臉,沒好聲氣道:“你的手下呢?再不回答,我就剁了你扔出去喂狗。”
少年偏頭躲開我的手,開口時聲音裏已帶哭腔:“有種你就殺了我。妖女,你休想再碰我。”
我看了看自己擱在半空的手,接着瞅了瞅少年,一頭霧水狀。這江湖到底走的是哪種路線,莫非現在流行男人冰清玉潔守節操,連被碰一下都羞憤欲死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十年未出谷,谷外已天翻地覆到這種地步。與世隔絕太久,我已跟不上時代的進步。
清了清嗓子,我收回手淡淡道:“本姑娘不殺生很多年,遑論殺人。只是這位少俠,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苦苦追殺我?我跟你,甚至跟你祖宗八輩都沒仇吧。”
少年撐開眼皮瞥了一瞬,色厲內荏道:“要殺就殺,休要侮辱我。”
我默默扶額,果然與世隔絕太久,連正常溝通都出現障礙。我斂衣起身,鄭重道:“這位少俠,我重申一遍,你認錯人了,我跟你無怨無仇,以後請搞清楚再動手。另外,我是不會殺你的,你好自為之。”語畢,我轉身便欲離開。
“你要去哪裏?”少年嗫嚅着出聲。
“我去哪裏好像跟你沒關系吧,還是說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的落腳處,等着你再來追殺我?我雖然與世隔絕,但并不是腦子進水好不好。”好吧,這個江湖已脫離我的理解範圍,本姑娘這麽溫和的性子也忍不住發了脾氣。
“你不能走。”少年拔高聲音,接着一把拽住我的衣裙下擺,“我不會放你走。”
你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我拍拍腦門,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莳蘿,咱要淡定,淡定。看別人腦殘,總比自己腦殘好。再深吸一口氣,我淡定地拔劍出鞘。
“你殺了我,我也不放。”少年咬牙拽得更緊。
少俠,看來我們之間有條深不可測的鴻溝。又深吸一口氣,我終于忍住一掌拍碎天靈蓋的沖動,淡定地一劍劃過,衣裙下擺無聲而落,“喏,再見了。這位少俠,回去記得每天吃六個核桃。”我搖搖頭轉身離開。
“你別走,求你別走。”少年嘶喊着,竟然急得哭出聲。
充耳不聞地行了兩步,第三步再也邁不下去。好吧,我心軟了。于是回首無奈道:“少俠,請問你還有啥事?”
“我、我中了劇毒。”少年哆嗦着嘴唇,半晌才道,“沒有解藥兩個時辰必死無疑。”
“中毒?”我眨了眨眼睛,打量他全身,了悟道,“那針上淬了毒?”剛才他在背後灑出一蓬銀針偷襲我,不料被我盡數揮回。
“它本就是毒針。”少年吸着鼻子,争論道。
這個時候莫要糾結細節好不好。我揉着被雷得泛疼的心髒,返身蹲在他面前,伸出手道:“拿來。”
少年不解:“什麽?”
我心髒更疼:“解藥啊。”
少年垂首低聲道:“我沒帶。”
時間停頓一秒。
我暴怒:“卧槽,沒帶解藥你撒個鳥毒針!”
少年哽咽了:“還不是因為你。我怕你中了毒會挾持人質,脅迫我給你解藥,到時我若心軟豈不是功虧一篑,所以我索性不帶。”
我一口老血:“這麽說來還是我的不對,嗯?”
少年抹着眼淚,沉默以對。
“現在怎麽辦?”我攤攤手對他,“要不我陪你度過生命中最後兩個時辰?”
少年仰臉看我,眼淚流得更兇。
我又心軟了:“那個,你家在哪?若去取解藥怎麽走?時間還來得及嗎?”
少年抹眼淚:“只顧跟着你亂跑,我不知道這是哪裏。”
我額上滿了黑線,拱拱手:“恕在下有心無力,我是剛到此處的外鄉人,更不知道這是哪裏。”
少年哇得哭出來:“我要死了。”
我摸摸下巴,略略颔首:“理論上講确實如此。”
少年哭聲驟止:“實際上呢?”
我繼續颔首:“實際上也是如此。”
少年白眼一翻,差點哭暈過去。
時間流逝,哭聲漸弱,待我扭頭查看時,他已面色烏青,雙唇發紫,目光漸有渙散趨勢。果然是中毒了。見我看來,他嘴唇翕發出低微的聲音:“姐姐,等我死後,你拿了我的玉佩去秋水山莊找莊主梁墨,他是我爹,你別告訴他我死了,你就說我去大漠了,我從就有個願望想去大漠轉轉。你就說我是不孝子,爹要是想罵就罵吧。”
我瞅着他,嘆道:“還有嗎?”
他眼角滑落一滴眼淚,有些艱難道:“沒有了。姐姐,謝謝你。”
我心下泛起幾分感傷,在他身邊坐下:“理論上講你實打實是個悲劇炮灰。”
他擠出一絲笑容,張了張口道:“實際上也是如此,是吧。”
我拍了拍腦門,頗為持重道:“實際上你可以柳暗花明。”
他笑了笑,眼淚流出來:“雖然知道你是安慰我,但我還是有點開心。”
我一巴掌拍上他腦袋,低吼道:“你懂個毛,本姑娘能救你,這位少俠你暫時不用死。”
他睜大了眼睛:“你……”
“你閉嘴啦。”我一把拎起他,放在旁邊草地之上,頗有幾分怒氣道,“我麻醉藥帶得不多,等會你可要忍着。”
他擡眼看我,雙眸亮如星子,突然星子閃動,眸內溢滿璀璨的星光。他悶聲道:“嗯,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少莊主:我可愛麽?我萌麽?
☆、某幫主
我從包袱裏取出幾樣藥物和一個木盒,就地攏了一堆枯葉,擦動火石燃起火。接着打開木盒,琳琅滿目的器械映在火光中,銀光流動不息。
上陽谷中,我雖然主攻方向并非醫術,但跟着六師兄行醫多年,耳濡目染間也學了不少解毒法子。這套器械還是六師兄在我十三歲生辰那天送的,我一直随身攜帶卻從未用過。對于行醫,我還是有點心結。
剛才與他講話之時,我暗地觀察他所中之毒,毒性雖烈但解起來并不太困難。而我遲遲不幫他解毒,一是生氣這少年不分青紅皂白大半夜帶人追殺我,讓他體會下絕望的感覺,也算是對他的懲戒;二是解毒的時機未到,這種毒要等它初初發作開來之際,才易引出。
掂了掂他的衣領,我試探問道:“這位少俠,脫個衣服沒問題吧?”
他哼哼道:“沒問題。”
我撓了撓腦袋,強調道:“我這是給你解毒啊,待會你可別說我看了你的身子要對你負責之類的。”
他臉色青得更厲害:“你,你胡說什麽。”
我三下五除二扒光他,低喃出聲:“原來江湖不流行男人冰清玉潔守節操啊。”
少年虎目含淚,聲線顫抖:“你不要以為救了我,我就得允許你侮辱我們男人。”
我一巴掌拍他頭上:“搞什麽大男子主義,只需女人冰清玉潔不需男人守節操嗎?”
他嘴一扁,扭頭不答話。
我從木盒中取出器械燒灼消毒,然後從他體內取出毒針,再慢慢逼出毒液,最後覆上解毒之物。整個過程少年一聲不吭,咬緊牙關竟然生生硬扛過去。這使我對他稍稍刮目相視,倒有幾分硬氣嘛。
把他的衣袍下擺撕成縷,暫作紗布敷在傷處,将器械再次灼燒後收入木盒。我拭去額頭汗水,一番忙活又消耗不少體力。
夜風徐徐,林間蘇然作響。汗濕的衣衫貼在身上,幾分涼意與不适。環首四顧,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于是我重新坐下背倚那棵老樹,斜眼打量少年。
解了毒,他臉色的青黑之氣漸漸退去,面上俱是汗水,額發濕成縷黏在臉上。我輕嘆一聲,起身過去拿起他的袍袖,幫他拭去汗水,順便撥開額發。少年的面容展現于眼前,我不由一愣。俊眉修目,唇紅齒白,竟也是位翩翩美少年。
他仍閉着眼睛休養,這時才低聲開口:“謝謝。”
我搖搖頭,坐回原處:“不客氣。”
枯坐到天明實在有點無聊,但我又實在不放心就這麽睡過去,只能呵欠連連地強撐着。想起綠蘿,不知它獨自在客棧還好麽?它油光毛亮,額高鬃長,狀極健俊,連我這種完全不懂馬之人都能看出這是匹好馬,遑論其他人。所以,它頂多是被轉手,殺掉吃肉倒還不至于。綠蘿小弟你先撐住,等老大我慢慢去救你。
又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勉強壓下困意。
“那個,”少年猶豫地出聲,“這位姐姐不知如何稱呼?”
“我嘛,”我也猶豫了,“那個,我能不說嗎?”我私自從上陽谷中逃出來,師父不知氣成什麽樣,定會遣人前來捉拿。萬不可随便洩露行蹤,留下線索,所以真實姓名說不得。但因為困得厲害,大腦停止運轉,一時又想不起可供替代的名字,于是就這麽幹巴巴地回答。
他怔了怔,聲音裏帶了失落:“哦,可以。”
我略微歉疚,主動搭話:“這位少俠你如何稱呼?”
他微微睜開眼睛,輕聲道:“梁仁。”
我一口老血,困意頓消:“良人?!”
他沒察覺我的意思,還點頭解釋:“嗯,棟梁的梁,仁義的仁。我爹希望将來我可以成為仁義無雙的大俠。”
我抽搐着嘴角:“你爹真會異想天開。”
他這次準确理解了我話中的意思,面龐微紅,低聲道:“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我頗欣慰地颔首:“知錯就改,不失為好少年。”
他沉默一瞬,舔了舔唇道,“你能幫我取點水嗎?我好渴。”
一路追我出了不少熱汗,剛才痛哭落了不少眼淚,解毒時咬牙硬抗又出了不少冷汗,他會渴情理之中。但我還是惡劣地咧了咧嘴角:“渴了還說那麽多話。”
梁仁垂首低聲道:“我陪你說說話,就沒那麽困了。”
我想了想,鄭重道:“有理。”
起身尋了好一會,循着細微的潺潺水聲,我覓到一條彎彎溪流。從包袱中取出水囊裝滿,摸索着往回走。
突然一聲低呼傳至耳際,正是梁仁所在方向發出。我精神一緊,全神戒備,幾個輕躍自林間飛去。
待我到達時,見梁仁正與一個渾身裹在黑衣中的人交手。沒過幾招,這黑衣人持棍退開去,緊接着吹起急促的口哨,哨聲起周圍頓時窸窣作響。借着欲曙的天色,我瞧見下面空地上不知何時已爬滿毒蛇,蛇身扭動吐着芯子向梁仁圍去。
梁仁面色慘白,緊握長劍很是無措。
“食草蘿去哪了?你說還是不說?”黑衣人厲聲問道。
我一驚,這突然冒出來的食草蘿是哪根蔥?
“我、我不知道。”梁仁的冷汗又冒出來。
“你以為本幫主是白癡嗎?你帶着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前去墨店捉拿,被其逃脫又緊追不舍至此處。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快說,不然就讓你嘗嘗萬蛇噬心的滋味。”黑衣人聲音中含了獰笑,咄咄逼人。
我慢一拍地意識到,梁仁前去墨店捉拿的不是我嗎?他也正是追我到此處。莫非……卧槽,難道這食草蘿說的正是本姑娘?下面的黑衣大俠你确定不是自己口齒不清,我明明叫莳蘿,食草蘿是怎樣啊。
正在我默默吐槽之際,卻見梁仁迅速地朝我所在處掃視一眼。四目相視,我心下一緊,這小子發現了我,他會不會出賣我,我要不要趁機逃個命之類的?這黑衣大俠明顯比梁仁要厲害,我被拿下的可能性非常大。正在我轉身欲逃竄之際,聽得梁仁高聲道,“我确實不知道,她打傷了我然後逃走了。”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下淚,梁少莊主,本幫主今日對不住了。”黑衣人口中哨聲驟急,群蛇咝咝逼近。
我鼻尖滲出冷汗,這黑衣人似乎來真的。這些毒蛇圍上去,梁仁不死也得殘。念及他剛才沒出賣我的份上,我獨自逃走是不是太不厚道。
還未等我想出結果,身體已先一步行動。手一揚,一蓬毒針激射而出。趁黑衣人回身格擋之際,我跳下去拉起梁仁,“快走。”
黑衣人打落所有銀針,迅疾追來,怒聲道:“妖女,休想逃。”
眼看他就要追上來,梁仁欲掙開我的手:“你先走,我擋住他。”
我一路狂奔,顧不得看他:“你擋得住?”
梁仁:“……擋不住。”
我幾乎跳腳:“擋不住你說個鳥。”
棍風淩厲襲來,我和梁仁猛地向前一竄,這才躲開黑衣人的攻擊。
我邊跑邊伸出手:“毒針再借我一把。”
梁仁急:“沒有了。”
我旋起身子,手一抄五指伸開,大喝道:“看暗器。”
黑衣人急忙禦氣抵擋。
我流暢轉身,拉起梁仁跑得更快。身後響起那人的暴怒聲:“妖女敢詐我,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顧不得理他,我們使出吃奶的勁一心逃命。這時聽得身後一聲凄厲哨音,周圍空氣猶如被撕裂,只見毒蛇蠍子蜘蛛等從林中各處爬出,有的緊追而來,有的擋于路旁,有的在前方聚成路障。
我和梁仁拔劍揮殺,一邊開路一邊逃跑。
突然,我停住腳步,梁仁一個急剎車停在前面不遠處,急道:“怎麽了?”
我揮劍砍殺幾條圍來的蛇,喘息道:“那人武功很厲害?”
“七煞幫幫主,武功尚可,但其哨音可馭毒物,若不小心被那毒物咬上一口,會死得很慘。”
我欲哭無淚:“那咱幹嘛要跑。”
梁仁手腕輕動,劍光交織如牆,毒物紛紛跌落,腥臭撲鼻。他回頭看我:“不跑等死嗎?”
我雙手持劍,返身沖過去:“近身戰,砍了他。”
梁仁會意,緊随而來:“有理。”
某幫主明顯沒意識到我們會返回,正在專心吹哨的他慢一秒才反應過來。而我和梁仁就此占上先風,雙劍攻下,某幫主的哨音立刻發不出了。
我和梁仁愈戰愈勇,首次配合竟然頗為默契。某幫主不敵,節節敗退,最後被梁仁一劍刺在手腕處,手中的棍棒跌落。我緊跟上一劍點在他喉頭,制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宗旨在歡樂治愈~~~生活多美好,每天笑一笑
☆、某對姐弟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我點了他的穴道,收回劍偏過頭沖梁仁努努嘴:“你先來。”
梁仁瞅一眼面色陰沉的某幫主,同樣偏過頭:“我沒問題,你來吧。”
我輕咳一聲,微抖劍尖,拿出兇惡模樣問道:“你是什麽人?”
“七煞幫幫主謝一寒。”
我眼角抽搐,睨向再次偏過頭去的梁仁:“我問他你答什麽。”
梁仁別扭道:“他才不會回答呢。”
我完全搞不清情況:“你怎麽知道,你們很熟嗎?”
梁仁點頭:“很熟。”
我:“……他是你二叔的侄子的舅老爺的小舅子的表姐的未婚夫?”
梁仁略略思考,鄭重道:“是堂姐。”
我:“啊?”
梁仁:“他是我二叔的侄子的舅老爺的小舅子的堂姐的未婚夫。”
我:“……”好吧,這個江湖早已超出我的理解範圍。
和梁仁大眼瞪小眼片刻,我清清嗓子繼續審問:“謝幫主,你為何追殺我?”
“這個不好說。”
我僵硬地轉頭:“少俠,你又知道。”
梁仁點頭點得誠懇:“嗯,所以我剛剛才說我沒問題的,因為我都知道啊。”
我按捺住暴走的沖動:“那我還審問神馬?!”
梁仁苦着臉:“我以為你會問出新鮮的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既然大家都認識,那我就賣你個面子放開他好了。”
梁仁擺手:“這個倒不用,七煞幫和秋水山莊關系并不好。”
我呆滞了:“可是你說你們很熟。”
梁仁表情真摯:“有時仇人之間會比朋友了解得深。”
我:“……”
繼續大眼瞪小眼,瞪得天都快亮了。我拿手指捅了捅梁仁:“我們現在怎麽處理?”
梁仁拍手笑得歡快:“殺了他,提着他的腦袋去見我爹,我爹一定很高興。”
我臉黑如墨,不悅道:“看你也是一翩翩美少年,怎麽手段如此兇殘?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梁仁沮喪道:“那你說怎麽辦?”
我點着額角認真思考:“殺人是不行的。要不我們就這樣走吧,反正他的穴道時辰一到就可自動解開,毋須擔心他。”
這次輪到梁仁臉黑如墨:“你還擔心他?他剛才可是要殺你。”
我斜睨他:“你之前還要殺我呢。”
梁仁扭過頭不再作聲。
我回劍入鞘,轉身前行:“少俠,走啦。折騰大半夜累死了,回去我要好好睡上一覺,誰都不許打擾。”
梁仁仍一步三回頭,神色間頗為戒備。
我輕笑一聲,挑眉戲道:“梁少莊主,你這麽依依不舍,莫非是你看上人家幫主了?”話音未落,只覺背後一陣陰風破空而來。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狠狠一推,向旁邊跌去。餘光瞥見有黑影撲來。
我大驚轉身欲救,卻已來不及。只見謝一寒狠狠擊在梁仁背心,狠厲的目光掠過我,接着禦起輕功向林中逃去。
我擔心梁仁狀況,也顧不得追他。忙過去扶住梁仁,急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梁仁面色蒼白地擡眼看我,卻是噗地噴出一口黑血。
我失聲道:“掌上有毒。”
梁仁搖搖欲墜:“我就知道謝一寒不是好人。”
我攙他坐下:“我們不是點了他的穴道嗎?”
梁仁從口中擠出字眼:“他可以沖開穴道。”
我跺腳道:“沖開穴道自身也會經脈受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也做得來?”
梁仁目光絕望:“姐姐,你到底有沒有在江湖上混過?”
我很無奈:“我出來混江湖還不到三日。”
梁仁一口黑血。
這黑血落于路旁的草叢。片刻後,我瞪大了眼睛,這草叢竟不知何時變黃許多。俯身嗅向那黑血,我淡定的神色終于起了變化。這毒,我目前解不了。
這毒初步判斷應有多種毒物混雜,只憑我随身攜帶的器械和藥物,根本無法下手。我回頭看他:“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梁仁臉色已轉慘白:“這是血煞掌,謝一寒的獨門絕招。掌上的毒是血煞毒,非比一般,雖不如秋水山莊的水寒毒性烈,但其混雜了不下十種毒,相當不易解。”
“這毒誰人可解?毒性發作需多久?”
“血煞毒唯當今有神醫聖手之稱的武林盟主宮千行可解,毒性于六個時辰內發作。”
“宮千行在哪裏?我帶你去。”
梁仁氣息奄奄,搖搖頭:“不用了。武林盟遠在千裏之外,我們趕不到的。”
我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既然知道這毒解不了,你替我擋什麽啊。”
梁仁笑得勉強:“你救過我一命,那種時刻我怎能眼睜睜看你去死?要知道我将來是要做仁義無雙的大俠,當然不能給這名頭抹黑。”
我幾欲暴走:“你弄清情況好不好?!你怎麽知道我中他一掌就會死?本姑娘打小百毒不侵,百毒不侵你懂不懂?”這也是我對謝一寒不設防的原因,我明白他傷不了我。可是我沒想到梁仁會擋上去。
梁仁咧了咧嘴,半晌黯然道:“對不起,我又拖累你了。”
我使勁拍拍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不是你的錯。我急昏了頭,剛才說的話你別介意。你放心,我會救你的。這毒雖然難解,但我看着并不是不能解。眼下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這荒山野嶺什麽都沒有,我們現在必須先回去。”
梁仁微微點頭,聲音幾不可聞:“謝謝。”
我小心地攙起他,問道:“你還能走嗎?”
他輕輕點頭。
我扶着他走了兩步,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怎麽走?”
晨光熹微,萬物漸漸蘇醒。回首四顧,只見叢林莽莽,小徑交錯,完全不知道自己來到什麽地方。
梁仁軟綿綿地靠在我肩上,輕聲道:“生死由命,随心選擇吧。”
我心下無法,極力回憶之前逃跑時的光景,循着記憶中的路線行去。想着當初從上陽谷都能摸索出來,走出這地方應該問題不大。我暗暗告訴自己,莳蘿,要相信自己的記憶,要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日頭升起,陽光鋪天蓋地地灑下時,我心中的自信裂出縫隙。當初能從上陽谷出來,一定不是因為我的記憶精确,而是當時運氣好。
當再次看到那被斬斷于路的毒蛇蠍子時,我心中生出一絲絕望。兜兜轉轉一個多時辰,竟然又回到原地。
他嘴唇泛紫,面皮隐隐發青,黑亮的眼睛失去光彩。毒性蔓延,梁仁的體力正在迅速流失,不多時,他別說行路,連站立都成了問題。他輕輕地笑,緩緩道:“我恐怕要死了。昨晚說的遺言也不算浪費。”
我心上驀地一痛,偏頭看他。他雖然個頭不低,但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眉眼間還帶着幾分稚氣,這樣一位少年,人生才剛剛開始,卻要隕落于此。他為我擋下那掌時,是否真正明白自己即将付出的代價。因為我救過他一命,所以就要以命相報。鼻腔酸澀,突然覺得很難過。
“你不會死,我說過我會救你,我不會讓你死的。”蹲下身将他背起來,眼前水汽蒙蒙,我笑道,“我莳蘿難得做出一次承諾,上天怎麽也得幫我圓上。”
梁仁動了動,頭無力地伏在我肩頭。
有溫熱的液體滲入,緩緩氤氲開。
他啓唇,低啞微弱的聲音:“我娘因我的出生而離開人世,小時候我總是羨慕有娘親疼愛的人。我爹許是認為我害死了娘親,總不肯親近我,自小到大他從未抱過我。我跌倒了,他讓我自己爬起來,我害怕了,他讓我自己學着适應,說男子漢必須堅強。我爹什麽都能給我,卻惟獨不給感情,他看我的眼神永遠是冷冰冰。別人羨慕我是秋水山莊的少莊主,是我爹寵愛備至的獨苗,可知我也多麽羨慕他們有爹娘疼愛。”
我背着他靜靜地行路,陽光灑落于叢林間,折射出點點金光。一切都那麽美好,生命是那麽美好。
梁仁吸了吸鼻子,繼續道:“五歲那年,我和一個玩伴爬上樹摘果子,不料樹枝斷裂,我們一齊摔了下來。他蹭破了膝蓋,我扭傷了腳。我爬起來準備走回去,卻見他坐在地上抹眼淚不肯起來。我正不解時,見一個大我們兩三歲的女孩急匆匆趕過來。檢查他的傷處,用手絹幫他細細包紮好,然後蹲下來背起他慢慢走出園子。女孩邊走邊說,你再這樣我下次可就不管了,讓你随爹爹罵去。那個玩伴在女孩肩頭蹭着眼睛,撒嬌說,姐,你最疼我了,一定不舍得。”
梁仁頓了下,又緩緩道:“我看着他們一點點走遠,直至再也看不見。我本來不覺得這點傷有什麽,這時卻有點難過。當時我就想,即使沒了娘親,有個疼自己的姐姐也很好,我受了傷她能背着我,哪怕只有一次我都很滿足。從此我也很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可惜我還是一個人,什麽都沒有。”
肩頭的潤濕感更甚,我沒有回頭看他,把眼中湧上來的水霧壓制下去,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回應。
梁仁在我肩頭輕輕蹭了蹭,嗓音含了濕意:“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我在想你要是我姐姐該多好。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我的眼淚終于落下來,卻是咧嘴扯出笑容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答應收你做我弟弟。”
他吃力地湊近我耳畔,極緩極輕道:“我求你,不要再讓我一個人。”
淚水滑過,臉上盡是濕漉漉的觸感,我盡量讓自己顯得開心,大聲道:“好。我叫莳蘿,以後就是你姐姐。梁仁,莳蘿你知道嗎?就是那種開着黃色小花很安靜很平凡的植物,它就是我的名字。”
他點點頭:“嗯。姐,你能叫我阿仁嗎?我爹都是這麽叫我,可是他叫我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
我仰臉看漸漸高升的日頭,同樣大聲:“好,阿仁。”
他蹭過來慢慢抱住我的脖頸,一字一頓道:“姐,我好高興。”
我偏頭看他,陽光落在他身上,閃爍着,跳躍着,如同歡快的音符,如同剛燃起的火苗。眼淚怎麽都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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