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速地瞥了他一眼,我輕聲道,“蘇沐,我們終于從崖底走出,現在也沒其他要事,你呆在魔教也挺好。”頓了頓,繼續道,“我想着應該回武林盟了,自落崖至如今已許久,六師兄不知擔心成什麽樣。”

蘇沐的手僵了一下。

我垂着眼睛,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沉默片晌,聽得他幽幽輕嘆,“在這裏不好嗎?一定又要走嗎?”

我點點頭,依舊不敢看他:“當初從崖底出來,我就是為了回武林盟。只是後來遇到諸多事情這才到了這裏。”加快語速,我又道,“你在這裏安心養傷,我明天就回去。待會我去跟紫蘇說一下,教主那邊你們看着說吧,我就不單獨告別了。”

蘇沐手上力道加重,攥得我手腕微微發疼。

他不語。我也沉默。一時房間內氣氛很有幾分壓抑與沉重。

良久,蘇沐沉沉開口:“過幾天再走吧,等傷好得差不多,我送你回去。”

我擡眼看他,輕輕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蘇沐眼底星光搖曳,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緒。

我抿了抿唇,想想事情還是說開的好,萬一誤了別人終身可不是作孽。于是,深吸一口氣望着他的眼睛,佯作鎮定道:“蘇沐,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六師兄,所以……你懂得啊。”

烏雲緩起,遮蔽星空,遮蔽亮光,蘇沐眼底氤氲蒙蒙,看得人有點心惶惶。

我伸出右手去掰他的手指,試圖解救出那左手手腕,緩聲堅定道:“那個,以後若無事,也不要再見了吧。”我喜歡六師兄,就會一心一意喜歡他一個人。蘇沐喜歡我,我又何嘗不知,既然不能給他回應,還是早點斷了他的念頭,于他于我都好。

蘇沐驀地睜大眼睛,定定看我,唇角流露出苦澀笑意:“阿蘿,你竟這般絕情。”手掌一點點收緊,他扯着我的手腕迫使我靠近,凝着我的眼睛,“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你對我當真一點情意都沒有?”

我突然心慌得厲害,掙紮着欲擺脫他的禁锢,急道:“蘇沐,你放手。”

蘇沐傾身貼近,微微拔高聲調重複道:“你對我當真一點情意都沒有?”

我掙不脫,伸出右手推他,心慌得愈發厲害,稍稍偏開視線:“沒有,我喜歡六師兄,只喜歡他一個人。”

Advertisement

只覺腰間一緊,我重心不穩猛地撲倒在蘇沐身上,下意識擡頭看他,唯有那張俊美容顏迅速貼近放大。

柔軟微涼的唇壓下,裹挾着男性特有的氣息迎面撲來。我呼吸一窒,腦中頓時空白一片。但随即反應過來,伸手大力推他,掙紮道:“你做什……”甫一開口,便覺靈巧溫熱的舌滑入口中,剩餘的話語盡數被吞噬。

我瞪圓眼睛,愣愣看他。

蘇沐一只手覆上來,遮擋我眼前所有光亮。他吻得急切而無章法,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阿蘿,阿蘿……”

心瞬間軟出水,欲要掙紮卻是一點力氣都提不上來,腿腳發軟,仿佛溺在沉沉水中,神思恍惚了又清明,清明了又恍惚。

雙眼被覆着,看不到任何光線,聽覺與觸覺變得格外敏銳。蘇沐難抑的低低呼喊,還有唇舌相觸交錯的纏綿之感,陣陣沖擊大腦。思維空白,心跳得幾乎要從胸膛破出來。

雖然不知為何會這樣,但那短暫的清明告訴我,這是不應該的,莳蘿,這是不應該的,你在犯錯。眼底湧出濕意,慢慢聚集爾後化作涼涼的液體滑落。

覆在眼睛上的手一頓,他的動作漸漸停止,慢慢從唇上撤開。他指腹摩挲去我眼角的淚水,眼睛中還殘存着未退去的炙熱明亮。蘇沐有些不知所錯,喃喃道:“阿蘿,對不起。我……”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擊下,我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身體先于意識而動,一巴掌扇過去。

這一巴掌打得極狠,蘇沐嘴角漸漸滲出血絲。他也愣了,呆呆地看我。

許久,終于回過神,我掙開他的束縛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聽得蘇沐在背後叫我的名字,我卻不敢再作停留,匆匆離去,心中亂成一團麻,我究竟在做什麽啊?

慌不擇路間不經意撞上一個人,我停住腳步,擡眼怔愣看他,爾後拍拍額頭讓自己清醒,極力平靜道:“教主怎麽在這裏?”

夜色蒼茫,楚江眼底沉沉,面上神色不太分明。

我一時不知他駕馭的是哪種人格,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靜靜地等他有所反應。

正當我放棄他準備從一側繞過時,楚江緩緩開了口,低沉音調裏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他看着我說,“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這裏是魔教,我的地盤啊。”

心頭思緒太亂,我也顧不得搞清他今日抽得哪股風,只是點頭應允:“嗯,這裏是魔教,你在哪裏都不無不妥。”随後側身欲繞過去。

不料手腕又是一緊,我愕然回頭,“你做什麽?”

楚江手上用力一扯。

我一個趔趄差點撞到牆上,不覺怒道,“你做什麽?!”

楚江攥着我的手腕,驀地帶着我轉身靠至牆處,傾身壓過來,将我圈在雙臂之間,沉沉看我,碧眸幽深如淵。

心下一驚,我死命地推他,高聲道:“楚江你抽什麽風?”

楚江不語,只是眼眸愈發深邃,瞳孔中驟然閃過一道精光,爾後氣勢強硬地吻下來。

卧槽,教主你今晚駕馭人格是鬼畜嗎?

頭一偏,錯開他的動作,我屈肘攻向他的下颌,不料卻被他一招制住。于是足下發力,繃直腳尖狠踢向他的小腹。

楚江碧眸中掠過暴戾之色,腿風一掃格住我的攻勢,緊接着用力一勾,我單腳站立不穩,向後倒下。楚江随之壓上來。

心中千萬匹草泥馬奔騰不息,肺都要氣炸了,被蘇沐親一下也就罷了,楚教主你這是玩哪門子的花樣?呃,為什麽被蘇沐親一下也就罷了?情勢不妙,我沒有時間多想,瞬間将此念頭抛之腦後,死命掙紮道,“楚江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楚江動作果然停住,只是依然死死地壓住我,碧眸內冷意幽幽。

我怒極:“混蛋,你腦子有毛病啊。”

楚江神色不變,淡淡道:“我腦子有毛病。”

我:“……”

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笑意,楚江騰出一只手撫上我的臉頰。我心下倒無懼意,只是羞怒且困惑,因為楚教主眼神極冷,其中沒有絲毫情欲,暫時不用擔心他有出格之舉。

我幾欲吐血:“這位大哥,搞雞毛啊,沒事去悟個道參個禪也不錯。”

楚江貼得更近,俯于我耳畔冷聲道:“這裏是魔教,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誰都攔不着。”

我忍住抓狂沖動:“我沒攔你啊,楚教主你随意,只是先放開我好不好?”

楚江眼中戾氣大盛。面上陰雲密布:“本教主此番是想告誡你,凡事要知好歹。你知道蘇沐是誰嗎,竟敢出手打他?你不過仗着他喜歡你,否則不用我出手就足夠你死上十次。”

敢情是因為我打了蘇沐一巴掌,你這位表哥來讨公道?我心下煩得很,拿出僅有的耐心勸說:“楚教主,蘇沐是誰跟我有什麽關系?他敢占我便宜,我就敢打他,一耳光還是輕的,若能重新再來,我鐵定一邊一巴掌,以維持平衡。”

楚江碧眸染上赤紅,一手卡上我脖頸,緩緩用力:“蘇沐也是你能打的人嗎?既不知好歹,本教主倒可以送你一程,以免你将來死得太痛苦。”

輸什麽都不能輸了氣勢,我冷冷一笑:“若冒犯我,縱使皇帝老兒我也不會手軟,本姑娘管他蘇沐是什麽鳥人。”

怒氣騰騰,楚江手上一點點收緊。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全身各個關節都化作武器,同時攻向楚江眼睛、咽喉、胃、胫骨等,上陽谷十年你當真以為本姑娘一直吃素不成。想殺我還沒那麽容易。

楚江沒料到我在這種情況下仍能進行強有力的反抗,防守出現漏洞,被我屈膝撞在胃部,疼得臉色驟白。他惱怒更甚,出手迅捷狠厲,不多時重新占至上風,穩穩地壓制住我。

正在我掙紮越來越無力時,聽得一聲怒喝傳來,“楚江你做什麽?!”

楚江動作頓住,慢慢放開我,眼中戾氣和怒意一瞬散淨,極為淡定地起身理理衣袍,極為淡定地開口胡扯:“哦,閑來無事,和莳蘿姑娘切磋一下。”

蘇沐急急行來攙起我,神色慌亂,目光痛楚:“阿蘿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楚江經常抽風你別理他,走,跟我回去。”

我斜眼看他,或許是來得太急,蘇沐身上只着白色單衣,比之前又瘦了一些,單薄得很,怪不得扮女裝時有種弱不禁風之感。我淡定地推開他,淡定地理理衣服,淡定地對着蘇沐一巴掌抽過去,睨了楚江一眼,目光挑釁:“一邊一巴掌,現在平衡了。”你二大爺的,老虎不發威當我吃草長大的,逼急了本姑娘,也讓你們讨不到好。

蘇沐睫毛輕眨,捂着臉頰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我指指楚江,誠懇地解釋:“本來一巴掌就夠了,只是剛剛切磋時,楚教主說蘇少主身份金貴,于是我臨時決定給你個特殊待遇。”

蘇沐瞅瞅我,瞅瞅楚江,委屈更甚,讷讷道:“阿蘿……”

我伸出一指将他推至旁側,颔首致意道:“這幾日多謝兩位招待,我明日回武林盟,你們愛咋咋玩,別來煩我。”

蘇沐扁扁嘴,張口欲言。

我輕輕揮手,微微一笑,口吻相當和氣,說出的話卻是……“誰敢擋我,我就剁了他。”

蘇沐:“……”

作者有話要說: 呃呃呃,精分教主有鬼畜的一面,這個大丈夫吧。

另外,或許大家會覺得教主和紫蘇風頭有點壓過蘇沐,男主存在感有所減弱,南傾過來稍作解釋。紫蘇曾說,蛇精病人中蘇妖孽若排第二,沒人能排第一。

紫蘇姑娘雖然性格大條,而且喜歡信口胡扯,但她對蘇沐的評價即使是随口說出來,那也頗具參考意義,因為兩人從小一塊長大,紫蘇對蘇沐的本質了解非常透徹。

所以就驗證了這句話,這正是蘇沐的無人可及之處,你想啊,若是一個蛇精病能讓人發現不了異常,豈不是妥妥的厲害?

所以某傾要說的是,教主和紫蘇絕對壓不過蘇沐,反之,皆是一時錯覺。

☆、所謂奇跡般的存在

窗棂無聲而開,一道精光四射的視線迅疾掃過,但見夜黑風高,四下阒寂,了無人蹤,正是殺人放火越獄潛逃的最佳時機。

我悄悄關上窗戶,将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往肩上一褡,貓着腰一點點打開房門。之前雖然信誓旦旦地說明日要回武林盟,但我相繼得罪教主打了蘇沐,怎麽想怎麽不是個好兆頭。夜長夢多,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本姑娘當即決定馬上卷鋪蓋滾蛋。

環顧被掃蕩一空的房間,我心中略有愧疚,臨走時卷走人家所有值錢東西畢竟不太厚道,但思及魔教距武林盟還有很遠一段路要走,中間衣食住行都要花錢,而且最近物價大幅飛漲,房價只升不降,萬一拿少了半途中錢花完了武林盟還沒到,那我豈不是要悲了個催。

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先不想這些有的沒的,眼下逃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一路浮光掠影飛檐走壁,我出逃過程相當輕松,也沒遇見守衛隊之類的,待我行至魔教大門處,唯有一個想法,這次元真是個不毛之地,連根人毛都沒有。

正在我翻身躍上牆頭,準備一躍而下逃之夭夭時,靈異之事出現了。

我跳,我跳,我再跳。你二大爺的,我為何跳不下去?面前仿佛有道無形牆壁擋牢,讓人前進不得絲毫。

郁悶地蹲在牆頭,眼巴巴地望着外面自由廣闊的天地,我不禁深深長嘆,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看來只能回房等明天。

可是好不甘心呢,都已經逃到這個份上,最後時刻卻功虧一篑。于是我決定再想點其他法子,說不定走狗屎運恰好讓我摸到竅門逃出去了呢。

深呼吸閉上眼睛,認真梳理思緒。這裏是魔教,教主是楚江,所以它的防衛應該符合楚江的喜好。不過楚教主精分不解釋,誰知道他定防衛時正處于一個什麽樣的人格,完全無從下手啊。

好吧,既然如此就只好用最笨的辦法,即一個個試驗。

第一次見到教主時,他是憂郁傷感文藝型,這樣推測,莫不是需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淚流滿面一個。卧槽,大半夜鬼哭吓人嗎?

第二次見到教主時,他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坑爹型,這樣推測,莫不是要退後百米,然後來個沖刺之類的。一鼓作氣,沖破防線?

第三次見到教主時,他是果斷犀利型,這樣推測,莫不是要拔劍殺出一條血路?雖然有點暴力,但也未嘗不可行。

第四次見到教主時……

條分縷析完畢,我咬了咬牙開始試驗。當然,半夜鬼哭什麽的就暫時放在最後一個吧。沿着迤逦牆頭退後百米,正準備沖刺時,我突然發現這包袱太過沉重,不利于行動,正猶豫着要不要解下,突然一道低柔嗓音遠遠傳入耳中,“阿蘿,你在做什麽?”

我一驚,腳下沒站穩,徑直向後倒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便重重栽倒在牆外。大爺的,原來要倒翻才能逃出,教主你不要太有創意好不好,本姑娘給你點32個贊。

牆內蘇沐急道:“阿蘿,有什麽話好說,外面很危險。”

我顧不得理他,拎起包袱即刻奔竄。暗地逃跑被發現,肯定會激起楚江等人怒氣,到時也不知蘇沐能否保得了我,若他們一怒之下把我給咔嚓了,死得何其冤哉。哎呀,沒辦法,不在自己地盤上,完全沒有安全感。

為了避免被他們追到,我二話不說直沖叢林錯雜的小路而去。只是……沒跑兩步,只覺腳下一空,我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撲通掉下去。

卧槽,下面不會是插滿削尖竹子的致命陷阱吧。這樣的坑爹結局?!其實我只是個出場較多的炮灰吧。

很好,這次是我想太多了。

一路下墜,冷風猶如刀子般淩厲劃過臉際,我手腳并用試圖攀到些許障礙,阻住下落趨勢。可惜最近運氣不佳,我直直墜落到底。一股冷寒氣息撲面而來,等反應過來時,我已成功落入冰冷水中。

神馬情況?地下河嗎?可本姑娘是妥妥的旱鴨子,完全不會水。我撲騰着欲要自救,不料突然翻來一陣波浪,我嗆了一大口水,身子不受控制地順水流而下。

“撲騰騰”“撲騰騰”,越來越多的水湧入口鼻,呼吸困難,渾身沉重仿佛灌滿沙子,神志開始模糊。當看到前方那一縷奇跡般的火光時,我只來得及叫出一聲“救命”便被浪頭拍下,眼前一黑,失去所有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恢複意識,轟鳴聲不絕于耳,腹中漲得厲害,頭一歪口中湧出淅淅瀝瀝的河水。餘光瞥見不遠處那一縷火光,我想我應該沒有悲催地被淹死吧。

伏在地上嘔吐,待到腹中有空虛之感時,我沒支撐住,頭一歪,再次昏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在身旁走動,還有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嘆息。爾後有熱水一點點灌入口中,我下意識地吞咽。渾身冷得厲害,我蜷縮着哆嗦成一團。想醒過來找點東西保暖,但無論怎樣努力都沒法睜開眼睛,好像被噩夢魇住一般。

耳畔傳入窸窣響動,有溫暖漸漸靠近,我掙紮着貼過去,緊緊靠着那熱源,僅存的意識也迅速離開。

醒過來時,已是翌日上午。一點點打開眼睛,眼睑處有癢癢的觸感,我暈乎乎地一把抹去,爾後揉着眼睛慢慢坐起來。整體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了,天亮了,一切都将恢複原狀。

而現在,夢醒了,天亮了,觸目所及卻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陽光和煦,麥穗金黃,蟲鳴嘲哳,落葉滿地。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怔地打量。

“你醒了。”一道陌生的男子聲音自背後傳來,沒有任何情緒。

我一驚,忙回頭去看。只見一襲黑衣,一雙冷眸,五官線條硬朗如刀削,微抿的薄唇透出嚴肅淡漠之意。

好吧,昨晚逃亡的記憶重回腦海,我大致明白到底是個什麽狀況。只是現在應以何種心情來接受眼前這個現實呢?

我眨了眨眼睛,蹙眉想了半天,這才撓着頭擠出一絲笑意:“啊,謝幫主,好久不見。”關鍵時刻,謝一寒再次以近乎奇跡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只是對于這種奇跡,我是應該感謝蒼天有眼,還是哀嘆時運不濟呢?

謝一寒神色冷淡地睨我一眼。

我立刻坐得筆挺,渾身汗毛倒豎,牙齒幾乎打顫,他不會還要跟我算之前采草賊之類的舊賬吧。

謝一寒眼眸稍稍垂下,淡淡道:“你沒死啊。”

心中警鈴大作,謝幫主這句話是何意?他是想我死呢,還是想我死呢?服了他的牽機藥,卻依然樂呵呵地活到現在,這簡直是對他毒術的極大輕蔑。我又想起昨晚溺水之事,沮喪嘆道:“差點死了。”你若不出手相救,說不定我現在已成功挂掉。

謝一寒沒有看我,輕聲道:“***。”

“啊?”我偏頭看他,表示自己沒聽清。

謝一寒的視線飄過來,在我身上停留三秒鐘,面上神情不定,爾後提高聲調重複道:“對不起。”

卧槽,我哪句沒聽清不好偏偏這句沒聽清,從謝一寒剛剛的表現看,他定以為我是故意。天可憐見,謝幫主你聲音太小,本姑娘是真的沒聽清。

不過,既然謝一寒肯道歉,說明之前的誤會已成功消除,我暫時不用擔心他對我刀劍相向,說什麽妖女,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雲雲。

我撓撓頭,撓得頭發都掉下來好幾根,咧開嘴笑得僵硬,回道:“哪裏的話,一命換一命,兩清。”殺過我一次,救過我一次,誰也不欠誰。

謝一寒眉目沉沉,半晌冷淡道:“姑娘說得對。”随即起身就要離開。

我忙出聲叫住:“等一下,你要去哪裏?”

謝一寒轉眼看我,神色疑惑,似乎在問我去哪裏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我突然有點理解梁仁當日的心情,頗為沮喪地嗫嚅道:“那個,這裏距武林盟有多遠?”

謝一寒略略思考:“有段距離,走路的話大概十天半月。”

我那顆僥幸的心瞬間躺屍。這麽遠的距離,再加上那個值錢的包袱早不知丢到哪裏去了。現在身無分文,我如何才能捱到武林盟?無錢寸步難行吶。

謝一寒回答完這個問題,等上片刻,見我不再開口,轉身前行,沒有絲毫猶豫。

半柱香後。

謝一寒停住腳步,回頭看我,沉着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一張臉幾乎苦出汁,你以為我想跟着你嗎?身處陌生環境,随時可能遇到未知危險,半文錢都沒有的我,除了跟着幫主你增加點安全感,順帶混些飯吃還有別的選擇嗎?于是,我目光苦逼地望着他,想了好一會,憋出一句節操全無的話:“幫主你英俊神武,小女子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謝一寒側眸視我,眼底沉沉,看不出情緒。但也沒再說什麽,轉身繼續前行。

我亦步亦趨地緊随其後,保持着一定距離。昨晚折騰大半夜,落水受了些寒,衣服現在還潮乎乎緊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我精神有點不濟,逐漸跟不上他的腳步,有時一晃神再擡頭看時,謝一寒已走出好遠,我只好忙加快腳步追過去。

不過還好,謝幫主估計也累了,步伐漸漸慢下來,我勉強還能跟得上。

作者有話要說: 捕捉到野生幫主一只~~

盟主和盟主的小夥伴即将出現,下面是少主PK盟主,少主黨PK盟主黨~~~

☆、所謂抱大腿

随他穿過一條羊腸小路,步入林間大道,又走上約一盞茶時間,曲曲折折拐了許多道彎,最後行至一處。放眼望去,只見亂山合沓,寂無人行,茂林修竹間有茅屋若隐若現。

謝一寒腳步頓了頓,朝那茅屋一路行去。

我跟在他身後暗忖,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謝幫主頗有幾分隐士風範嘛。

似知我心中所想,謝一寒冷聲道:“我可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不過是此處毒蟲猛獸較多,适合我修習武功罷了。”

一個寒噤,好吧,我果然是樂觀開朗凡事皆往好處想的積極向上少女。不過……我掰着手指認真計算,卧槽,謝幫主這句話竟然說了31個字,真真天上下紅雨太陽西邊出,可喜可賀有木有。

謝一寒似有所察覺,眼風淡淡地飄過來。

我立刻站得筆直,行得端正,神情從容自若,頗有幾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之勢。

打開屋門,謝一寒徑自行入房內,我站于門口頗為猶豫,這茅屋不大,中間隔了一道布簾,看情況是一邊作卧房,一邊作正室。我推測這應是謝一寒平時獨自修習之處,差不多算私人地方,相當于女子閨房之類,我這樣進去是不是不太妥當?

正在我糾結得眉毛都擰在一塊時,聽得房內謝一寒冷聲道:“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

心中大喜,看來謝幫主行事灑脫,不拘此等小節。在窗外站了好一會,林間又有冷風吹來吹去,身上衣裙未幹,這實在讓人不很愉快。既然謝一寒發話,那我就沒什麽好顧忌,趕快進屋暖和暖和,順帶喝杯茶水熱熱身子,如果能有點心填填肚子那就更好。我要求不高,這樣人生也算完滿,想象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我大踏步入得屋內,欣喜得掀開簾子……笑容僵在嘴角,我頓了一秒才反應過來。

“啊——”一聲尖叫,我猛地竄至屋外,果斷捂上眼睛,哀嚎道,“我什麽都沒看見,我發誓我什麽都沒看見,幫主你自便,我出去轉悠一下。”流年不吉運氣太衰,喝涼水都塞牙。萬萬沒想到,我掀開簾子時,謝一寒正在換衣服,烏發散開,衣裳半褪,小麥色皮膚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外,很是香豔的場景。

從指縫裏瞥了一眼原來站立之處,心中再次哀嚎,我終于明白謝一寒那句話的真實意思。他其實是要我站遠點,因為從我那個位置,恰能透過半掩的窗戶看到卧房內情景。可嘆我總是往好的方面想,以為他要招待我。大爺的,我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要死要死要死。

不多時,謝一寒換好衣服掀簾出來,臉色沉沉烏雲密布,周身氣壓極低,冷冷地瞥我一眼。

我哭死的心都有了,謝幫主,我真心不是要揩油,是我們之間正常溝通有障礙,從而導致理解出現偏差。

謝一寒用極冷極陰沉的目光把我上下淩遲一遍後,才不悅地開口:“進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這次可不敢臆斷,老老實實地請示:“那個,請問我要進哪去?另外,進去後要做什麽,能做什麽,呃,要待多長時間,還請謝幫主給個明确的話。”

謝一寒冷着那張臉,半晌從牙縫裏擠出話來:“進去左邊房間,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房內其他東西不要亂動,我睡覺之前滾出來即可。”

我認真咀嚼他說的每一個字,再次提出疑問:“請問換哪件衣服?它放在何處?”我擡眼望望日漸升起的太陽,又道,“另外,謝幫主你什麽時候睡覺?有沒有午睡或者早上眯一會的習慣?”想了想,撓頭補充道,“那個,還有‘滾出來’三字到底什麽意思?僅是一個情緒化的誇張詞彙,還是我進去後真的要滾着出來才行?”

冷氣撲面而來,謝一寒那張頗為英俊的臉已完全黑成鍋底,他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目光幾乎凝為實質,要将人刺穿。

我頂着極大的壓力,硬頭皮誠懇地解釋:“謝幫主,我知道剛才那番話有點羅嗦,但鑒于我們溝通有障礙,凡事還是說清楚點好。”我咽了口唾沫,感覺有點頂不住,開始舉例論證,“你看之前那不有例子放着嗎?我就是因為沒能正确理解你的意思,導致不恰當的時間沖進去,撞見幫主你烏發散開,衣裳半褪,胸膛全裸,八塊腹肌……”

猛地捂上嘴,我慢一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卧槽,言多必有失,說的就是我吧。

望着謝一寒冷成冰渣的眼神,我眼淚嘩嘩地流出來,沖上去抱其大腿:“饒命啊,謝幫主。”

這一招是專門用來對付六師兄的,每當我做錯了事或者有什麽不合常理的請求時,我就會哭着喊着沖上去抱大腿,這時六師兄無論多麽生氣,都會瞬間沒脾氣。此招非常好使,屢用屢勝,萬無一失。關鍵時刻,我靈機一動,将它活用到謝一寒身上。

好吧,沒有最衰只有更衰,黴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抱大腿這招本來沒什麽打緊,重要的是謝一寒比六師兄要矮上那麽一丢丢。我沒意識到這一點,習慣性地抱高了點。于是……我抱到不該碰之處。

謝一寒铿然拔劍,即刻大怒:“妖女,我要宰了你。”

我兩眼一翻,當場哭暈。

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謝一寒持劍逼問出我跟随他的目的,得知我是因為身無分文且不識路無法趕去武林盟,這才黏着他不放後,謝幫主當天就帶我出得山谷,揮手招來一輛馬車,付了錢一腳踹開車夫,親自駕車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不分晝夜一路沖向武林盟。

馬車颠簸得厲害,我有點發懵,胃裏不斷翻騰,扒在車窗處陪着小心道:“謝幫主,其實我也沒什麽急事,你不用這般拼命。”

謝一寒專心趕車,心無旁骛。

想起之前秋水山莊時,一屋子人對宮盟主各種歌功頌德,各種瞻仰崇拜,各種願為其肝腦塗地,現在謝一寒聽聞我是宮盟主的師妹,便即刻駕車送我回去,我揣摩着定是六師兄人格魅力無人可擋,謝一寒也是六師兄的崇拜者之一,這才如此盡心盡力。

理清其中關系,我不覺有點得意有點小羞澀,循循善誘道:“謝幫主,你在江湖中混了這麽久,也算資深江湖人士,你覺得我師兄如何,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呀?”哎呀,快來說點六師兄的光榮事跡,我也跟着開心得瑟一下。

謝一寒終于有了動靜,他側眸看過來,一字一句道:“宮千行,卑鄙奸詐,無恥小人。”

我:“……”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慢慢從傻掉的狀态恢複過來,機械地問道:“那你這般拼命送我回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謝一寒睨我一眼,淡淡道:“讓你禍害他去。”

我:“……”

五晝夜的急行,即将到達武林盟。我自車窗內探出頭,手搭涼棚遙遙觀望,氣勢恢宏風格沉穩的武林盟越來越近。

想着就要見到六師兄,心情很是雀躍,激動得一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我落崖,六師兄應該很是擔心。現在安全無恙地回到他身邊,六師兄會用什麽樣的表情什麽樣的姿勢來迎接我呢?他會不會情不自已地擁住我,會不會吓一大跳爾後眼含淚水說“莳蘿你終于回來,師兄好擔心你”,會不會因劫後重逢不自禁地吻過來……哎呀呀,我怎麽會想這些,好害羞好害羞。

堪堪接近武林盟時,馬車铿地停住,謝一寒微微皺眉,似有不悅。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隊奢華無比的車馬也在朝同一個方向行去。兩旁侍衛皆是黑衣短打裝束,腰帶佩刀,眼神犀利。

中間最為華麗的那輛馬車正于我們馬車前方停住,有侍衛俯身聽話,似乎車中貴人在囑咐些什麽。

我見他們遲遲不動,心中念着六師兄,不覺很是焦躁,且看着武林盟近在咫尺,沒必要非得耗在這等那長長一隊馬車過去。于是我對謝一寒拱拱手道,“謝幫主,我下車先行一步,待會在武林盟見哈。”

剛打開車簾,正要跳下馬車,只覺一道紅影疾掠而過,身形之快猶如鬼魅。“哐當”一聲,有重物落下,地面都被震得顫上幾顫。

非常熟悉的出場方式,我心下一咯噔。

這時,對面那馬車的珍珠遮簾緩緩揭開,一位風華絕代的美男子探出頭,沖我微微一笑,星辰璀璨:“阿蘿,好久不見。”

我一個沒留神,“哐當”一聲栽下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章結束,默默撒個花~~下面是搞掉正點男配系列~~~某傾求評求收藏,有什麽建議盡管提,還請妹紙們不吝賜教

☆、36計之初次交鋒

扶着紫蘇伸過來的手,我掙紮着從地上爬起,捂着磕破的嘴唇,眼淚汪汪地望蘇沐,實在不知應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蘇沐足尖輕點,幾個飛躍落于我身前,接過被紫蘇推開的我,殷殷關切道:“阿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