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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瓦檐上叮咚作響。又一陣冷風,我頓覺渾身冰涼,暖不出溫度。
許久,眼睛适應了黑暗,漸漸能看出事物的輪廓。擡眼向門外望去,卻見那道身影依舊停在原處,雨水順着他的額發滴滴滑落,砸在青石臺階上,格外地響亮。
六師兄慢慢松開雙臂,揉了揉我的頭發,輕聲道:“莳蘿,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你早點休息吧。”
我再次搖頭,抱着他依舊不肯松開手。望着門外紋絲不動的蘇沐,我只覺心中難過得厲害,世間最容易的是抉擇,因為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可以,最難的亦是抉擇,決定一旦做出這輩子再無法回頭。
當斷不斷,對誰都不好。既然答應嫁給六師兄,我便會一心一意待他,喜歡他,與他長相厮守。
至于蘇沐……
我側向六師兄耳畔,羞澀低聲道:“時間不早了,外面又在下雨,千行,不如你……”咬了咬唇,狠一下心,我繼續道,“不如你今晚宿在這裏吧。”
六師兄身子一僵,心跳驟然加快,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聲音寵溺而又無奈:“莳蘿,別鬧。”
我自他懷抱中起身,凝着他的眼睛,爾後垂下眼簾,細聲道:“千行,我是認真的,既然早晚都是你的人……”
沉默充斥,唯有彼此呼吸之聲可聞。
良久,六師兄執了我的手,正色道:“莳蘿,你真的想好了嗎?”
喉中堵得幾乎說不出話,我重重點頭,極力掩飾所有情緒,咬唇道:“千行,我願意。”
呼吸驀地粗重火熱,六師兄打橫抱起我,向屏風後的床榻行去。
自六師兄臂彎間望過去,果然見那道身影開始往回退,先是一步一步退得很緩,不料一個踉跄幾乎跌倒。蘇沐站穩身子頓了須臾,接着轉身大踏步離開。
腳步聲混雜着雨聲,聽入耳中盡是嘈雜。
作者有話要說: 呃……大家要堅信少主的男主地位妥妥的,真的是最後一次抽打少主,女主對六師兄有着很深的心結,要慢慢解開。下章女主就要跟少主私奔了~~~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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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私奔(有增加)
細細碎碎的吻落下來,明明是火熱的觸感,傳入心底卻僅餘一片冰涼,仿佛窗外連綿的秋雨,讓整個人都一層層地冷下去。
六師兄卻似毫無所覺,落下的吻依然燙得人心都在緊縮。一只手扣上我腰間系帶,爾後緩緩扯開。衣裳滑落,夜風裹挾着涼雨飄入,肌膚生寒。
什麽都不去想,任腦中大片大片空白,我睜着雙眼卻是什麽都看不到,看不到過去,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現在。
吻滑落至鎖骨處,終于慢慢停住,六師兄擡眼看我,一只手輕撫上我的臉頰,再次問道:“莳蘿,你真的想好了嗎?”
眼角有淚點點滲出,不過随即便被風吹幹,我彎眼視他,幹澀開口,艱難卻又堅定道:“千行,我願意。”
六師兄目光凝着我,良久,輕輕搖頭,稍稍起身離開我一段距離,偏開眼睛道:“莳蘿,這次算了……”
不等他說完,我伸出雙臂抱住他,然後于深深淺淺的昏暗中摸索着去吻他。
抉擇,一定要做出抉擇,不能給自己留餘地。只要過了今晚,只要堅持到這件事情完成,一切都将返回起點,返回蘇沐從未出現過的那個起點。我還是上陽谷中倍受寵愛的小師妹,心中想着簪發禮後嫁給六師兄,陪他安靜地度過這一生,無風無雨。
我的吻毫無章法,甚至都不知自己究竟吻到了什麽地方。
六師兄的呼吸漸漸平靜,終至于不起一絲波瀾。
慢慢松開雙臂,我再忍不住,掩面哭出來:“千行,你不要我了嗎?連你也不要我了。”
冷風灌入,渾身都冷,冷得人發抖。
六師兄俯身抱住我,遮擋所有風雨。他輕嘆一聲,聲音中盡是苦澀:“莳蘿,值得嗎?”
眼淚零落,腦中仍是空白,不能思考,我聽不懂他的話。
六師兄指腹摩挲去我的眼淚,深邃溫潤的眼眸似能看進人心底。半晌,他閉上眼睛埋在我脖頸間,緩聲道:“為什麽不拒絕?既然愛上了他,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接受我?”
神志浮上來,大腦一點點轉動,我吸了吸鼻子,扯出大大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千行,我能愛上他就能忘掉他,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做到。”
喉嚨漸漸被堵住,我不得已放低聲音:“蘇沐只是一個意外,即使我愛上了他,但我的生命中并不只有愛情,沒有人會比你更重要。”
眼淚又毫無預兆地流出來,我用臉頰蹭着他的面容,啞聲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希望你幸福,如果我的陪伴可以讓你幸福快樂,千行,我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的。”
沉默良久,六師兄自我脖頸間擡起頭,輕柔地吻去所有眼淚,凝視着我嘆道:“你希望我能幸福,豈不知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我的放手可以讓你幸福快樂,我亦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的。莳蘿,你懂嗎?”頓了須臾,他又道,“你應該懂吧,這十年來,我們一直都是最懂彼此的人。”
眼淚怎麽都止不住,一顆心絞得生疼,我撲到他懷中大哭出聲:“六師兄,對不起。”是我打破了默守的約定,是我先愛上了別人,所以才出現眼下進退維谷的局面,讓彼此都感到為難。
六師兄幫我拭着眼淚,語氣依舊寵溺,只是含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裏面,嗓音沉雅如水:“莳蘿,不哭。”他長嘆一口氣,下巴抵着我的額頭,輕聲又道,“莳蘿乖,別哭了。以後師兄就是你的靠山,若他敢欺負你,你來告訴我,我定打得他滿臉是血爹都認不出來。”
聽聞此話,我只覺心中越發難過,眼淚流得更兇。
六師兄拭了好半晌,見我仍然沒有多少好轉,不覺揉上眉心,略略無奈道:“莳蘿,你這般能哭,将來蘇沐怎麽哄得了你?”
心中一滞,淚水蓄在眼眶中,欲墜不墜。
六師兄摸摸我的腦袋,輕輕一笑:“你再哭的話,我可要叫他過來。該誰的誰領回去哄着,我可不想越俎代庖,何況還吃力不讨好。”
眼淚再流不出,我當即羞得不行:“六師兄,你……”
六師兄起身下床,幫我掩住衣服,稍稍偏開視線,輕咳一聲道:“莳蘿,穿好衣服,出院門轉一圈。”
着上衣裳,我重新結好腰間系帶,嘟着嘴撒嬌道:“六師兄,天這麽晚了,外面還在下雨,我出去做什麽呀?”
六師兄挽唇一笑,将一把紙傘塞到我手中,推搡我出門:“讓你去你就去,怎麽,還沒嫁出去就開始不聽師兄的話了?”
面上一熱,我跺腳羞惱道:“不跟你說了。我出去還不行嗎?”
雨下得很急,斜風卷着雨珠鑽入傘底,我剛出門沒走幾步,裙衫幾乎被打濕一半,黏在身上潮乎乎涼絲絲,很不舒服。
今晚的夜特別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仰頭細看,唯有隐約的烏雲和密密的雨簾入目。一陣冷風吹來,我一個寒噤差點把手中的傘給跌了。
磨磨蹭蹭地行至院門處,我推門出去,下意識地往左手邊看去,只見……
那道熟悉的身影依牆而立,他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略顯單薄的輪廓。雨水順着額發滴滴滑落,他薄唇緊抿,臉色在黢黑的夜中蒼白得刺眼。
夜色深沉,水汽彌漫,将他的身形浸潤得恍恍惚惚,仿佛寒夜裏搖曳的燭光。
四目相對,彼此皆是怔忡。
不知過了多久,蘇沐扯動嘴角,沖我彎眉笑得不甚分明,他喑啞出聲:“阿蘿,你來了。”
我點點頭,有點局促,不自覺握緊手中紙傘,低聲道:“蘇沐,你還在。”
絕美容顏上緩緩綻開笑容,溫柔的笑意于那黑亮瑩潤的雙眸中一點點明亮起來,長而密的睫毛上挂着的細碎雨珠微微顫動,淅瀝凄冷的雨夜中,他轉過身,沖我張開雙臂,抿唇輕聲道:“阿蘿,讓我抱抱你。”
眼淚一瞬湧出,像極了此刻淋漓的夜雨。紙傘自手中跌落,漸起碎玉珠無數,我顧不得抹去淚水,提起裙擺小跑着撲到他懷中。細細密密的雨水打來,滿臉的濕意,滿眼的濕意。
蘇沐一把抱起我,聲音沙啞不成樣子:“阿蘿,我就知道,應該等着你。”雙目凝上我的眼睛,那麽溫柔,那麽憐惜,那麽深情……他一字一句沉聲道:“阿蘿,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眼淚若斷了線的珠子,我摟上他的脖頸,湊到他耳畔,哽咽着輕聲道:“蘇沐,我也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抱在我腰間的手驟然收緊,似要融入骨血中再不分離。蘇沐臉頰貼上我肩頭,悶聲道:“阿蘿。”
我俯身吻上他俊朗的眉眼:“我在。”肩膀處,有溫熱潤濕的觸感漸漸氤氲開。
那晚,六師兄和蘇沐進行了一番長談。我不知道六師兄和蘇沐究竟談了什麽,只知道兩人談完後,敲開了我的房門,六師兄直截了當地對我說,“莳蘿,收拾東西馬上跟蘇沐走。”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轉眼去看蘇沐。
蘇沐神色鄭重,點點頭道:“阿蘿,走吧。”
對于六師兄,我一向無條件相信,對于蘇沐,我願意無條件相信,于是我沒有再多問,稍稍收拾打點,随蘇沐登上不知何時停在門外的馬車。
我們沒有同其他人告別,送行的只有六師兄一人,雲虛子駕車。
雨勢減緩,由原來的淅瀝不止漸轉為滴滴答答,冷風還在時不時吹來,讓人遍體生寒。六師兄撐傘站在門外,神情中竟有幾分決絕。
我眼中酸澀,心中發堵,向前抱住他,眼淚再次落下來:“六師兄,我走了,你多保重。”
六師兄單手回抱,揉亂我的頭發,輕啓唇,嗓音沉雅溫和一如當初:“你先跟蘇沐離開,過些日子這邊事情處理好,我會去尋你們。”
我重重點頭,抱得更緊,吸着鼻子道:“六師兄,我們等你。”
六師兄松開手,把我推向蘇沐,沉聲道:“事不宜遲,夜長夢多,你們快走吧,一路小心。”
蘇沐帶我登上車,雲虛子駕車執辔,長鞭一甩,駿馬低嘶,車子迅疾而駛。
我趴在車窗處凝望,只見六師兄沖我們揮揮手,微笑着用口型說出一句話,爾後他的身影一閃即逝,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與雨幕中,再尋不見。
蘇沐自背後環住我,下巴抵在我肩頭,稍稍疑惑道:“阿蘿,宮盟主最後一句好像是說,惜兒,再見。”他頓了頓,轉動眼珠看我,又道,“惜兒是誰?”
我有點傷感,眨了眨眼睛,把所有濕意盡數壓下:“惜兒?不知道。你看錯了吧。”
蘇沐側臉貼上我耳際,輕輕一吻:“嗯,是我看錯了。”
沒有人再開口,沉默降臨,馬蹄噠噠聲,車輪辘辘聲和揚鞭策馬聲傳入耳中顯得格外響亮。
蘇沐溫熱的呼吸缭繞在耳畔,輕輕淺淺,暈得一張臉漸漸發燙。我微微側首,意圖避開些。
蘇沐察覺到我的小動作,輕笑一聲,吻上我的耳根:“阿蘿,我們這般像不像私奔?”
我斜眼看他,略略思索道:“像。在六師兄的幫助下,我拐了劍冢少主,帶他私奔。”
蘇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了好久~~~~三人感情算是告一段落吧,接下來阿蘿跟少主走起,甜蜜溫馨路線
☆、少主甜寵
一路疾駛,中途無稍停。折騰大半夜,困意漸漸湧上來,我窩在蘇沐懷中,睡得迷迷糊糊。
不知過了多久,隐約聽得“咚咚咚”幾下鞭杆敲在車轅上的響動,我暈乎乎地睜開眼,正見雲虛子掀開車簾。
他瞥了我和蘇沐一眼,抄着手笑眯眯道:“我只能送到這裏,今後途中兩位自求多福吧。”
聽聞此言,我困意頓消大半,蹙眉不悅道:“道長,我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話?”
雲虛子扯唇一笑,拱手道:“莳蘿姑娘和蘇少主一路走好,有人結伴,西去途中定不孤單。”
我:“……”道長,你死後那條舌頭必須要被割下來喂狗。
蘇沐跳下車,同樣拱手作禮:“多謝道長一路相送,他日若有機會,蘇沐定當登門拜謝。”
雲虛子睨了我們一眼,飛身躍上旁側跟随的一匹駿馬,揚鞭道:“登門拜謝倒不用,只希望蘇少主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莫要食言才是。”
蘇沐鄭重道:“謹記在心。”
揮鞭打馬,雲虛子偏頭沖我一笑,唇紅齒白好看得緊。他大聲道:“兩位,有緣再見。”
目送雲虛子漸行漸遠,蘇沐坐上駕車的位子,轉眼看過來,目光溫柔如水,微微一笑:“阿蘿,坐好了,我們要開始私奔之旅。”他舉鞭一指,朗聲道,“目标是西南邊陲,未東。”
馬車重新啓動,飛速疾駛,兩旁景物相繼退後,拉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我自車窗處退開,不甚明白這種事情進展是鬧哪樣。我和蘇沐憑空消失,六師兄那邊如何向衆人解釋,他不會真的說我和蘇沐兩人暗通曲款攜手私奔了吧。卧槽,這樣的話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紫蘇怎樣看我們,梁仁怎樣看我們,武林盟上陽谷劍冢等人怎麽看我們?我不覺掩面,嘤嘤嘤,一失足成千古恨。
秋色漸深,白晝短暫,一日光景轉眼即過。傍晚時分,我們終于來到此次私奔第一站。只是……我自半掀開的車簾處擡頭望去,只見暮色蒼茫中,有威武城門屹然挺立,仿佛張開雙翅的巨鷹守護着身後的居民與城池。
城牆兩側粉刷着的白色大字格外醒目,上書“對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般殘酷無情”。
我一口老血:“怎麽又是這裏?”
蘇沐放緩車速,慢慢駛入,看向我笑道:“阿蘿,我記得曾告訴過你,君臨城是多數陣法的陣眼所在,君臨,即君臨天下陣法之意。”他彎眉笑得燦爛,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們此次出逃需借林城主的陣法一用,所以才要來這裏,不然可是容易被人追上哦。”
我撓撓頭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不過既然蘇沐說是,我也就懶得再去想。
馬車駛入城中,街道兩側已有不少燈火亮起,夜市那街上人影綽綽,各攤位相繼擺起,靡靡歌舞聲隐約傳入耳中,君臨城繁華更甚。
蘇沐側身靠過來,眼中滿是柔柔的笑意:“阿蘿,今晚我們歇在哪裏?要不還是上次那家客棧吧,我們重溫一下回憶,只是不知那房間是否空着。”
我面上一紅,撤身于車內坐好,放下車簾,悶聲道:“随你。”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蘇沐手段高,總之我們最後成功入住上次的那房間。四下環顧,入目皆是不陌生的事物,連陳設都無稍變,憶起上次與蘇沐在這裏的光景,不禁暗嘆,物猶是人易非。
蘇沐還在外面忙活,說是有點事情需要處理,要我先行歇會。
自昨晚到今晚,經歷一連串始料未及的變化,在路上時還能硬撐着,眼下見幹淨的房間和松軟的床鋪,緊繃的神經不覺松弛下來,倦意一波一波襲來,我困得不行,索性和衣在床上躺下。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見蘇沐坐在桌子旁,桌上擺着幾道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大碗冒着熱氣的湯。蘇沐以手支額,長而密的睫毛微垂,似乎正在沉思中。
我正欲輕輕起身過去,不料剛有動作,蘇沐就轉眼看過來,眼底光芒一瞬亮起,笑容美好:“阿蘿,你醒了。過來用晚飯。”
我揉揉惺忪睡眼,迷糊地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我睡了多久?”
蘇沐笑了笑,兩個淺淺的梨花酒渦若隐若現:“還好,不是很久。”他頓了頓,眼底光芒有些黯淡,輕聲嘆道,“阿蘿,讓你辛苦了。”
我一邊擺擺手表示并不介意,一邊俯身摸索着穿鞋子。
鞋子剛穿好正欲過去,不料蘇沐行來一把抱起我,湊近我耳畔低聲笑道:“快來用晚飯,不然都涼了。”
臉唰得紅透,我垂眼不去看他,掙紮着要下地:“我自己能走,你放下我。”
蘇沐收緊手臂,在我額角印上柔柔一吻,輕笑道:“可是我喜歡抱着你。”
桌上菜蔬都是我喜歡的,色香味俱全,一眼即知必定是蘇沐下廚準備的。轉眼看見他略顯疲憊的神色,我心中軟了三分,輕聲道:“我們是在趕路,飯菜湊合一下就好。”
蘇沐抱着我在桌旁坐好,一邊盛湯一邊沖我笑得溫柔:“阿蘿,我想給你最好的。”
心中驟起萬千思緒,我默了一會兒,傾身抱住他,悶聲道:“蘇沐,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蘇沐下巴磨蹭着我的額發,笑道:“寵壞了才好,這樣就只有我能養得住你。”他把盛好的湯放在我面前,“阿蘿,先喝點湯暖暖身子。”
我松開手,轉過身執起瓷勺,卻沒有馬上喝,側眸看他問道:“哎,骨頭湯?怎麽想起做它來了?”和上次同樣的骨頭湯,只是湯色和香味明顯比店家做的好上很多。
蘇沐點點頭,笑得開心:“這樣是不是容易勾起回憶?那可是你第一次為我洗手作羹湯。我怎麽也得為你做一次。阿蘿,你嘗嘗味道如何,喜不喜歡?”
我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都說了是店家提供,不是我做的。”
蘇沐唇畔貼上我的臉頰,輕聲笑道:“我只記得你說,喂,這是我親手做的哦,你可要吃完。”
熱燙之意直沖而上,只覺面皮似火燒灼,我忙低頭喝湯,佯作若無其事。
蘇沐下巴抵在我肩窩,呼吸溫熱,聲線旖旎:“阿蘿,味道還喜歡嗎?”
面上更燙一分,我不敢看他,點頭道:“喜歡。”随後擡手欲幫他盛湯,“好容易做的,你也來嘗嘗。”
蘇沐止住我的動作,稍稍轉頭,唇畔貼近我唇角,呼吸有一瞬的停滞:“阿蘿,我嘗這裏就好。”
一股熱血沖上頭頂,爾後傾灑而下,不覺全身都燙起來。
柔軟潤濕的觸感貼上唇角,漸漸輾轉于唇上,輕輕吸吮舔舐,不放過任何一處。
心跳如擂鼓,只覺他吻過之處,若火種遍布,灼得人幾欲低呼出聲。
靈巧溫熱的小舌滑入,溫柔地掃過口腔內的每一處,将原有的存在掠去,替代以讓人臉紅心跳的他所獨有的氣息。
溫柔如水的音調自唇齒間傳出,他輕柔低語:“味道我也喜歡。”語畢,猛地俯身壓下,唇舌相逐,極致纏綿。
我靠在他懷中,神志模糊了又清明,清明了又模糊,仿佛無望的溺水之人,只得伸手抓住他的胳臂,渾身酸軟沒有一絲力氣,幾乎成一灘水。
半晌,好容易喘息着回神,我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被放在床上,腰間系帶扯開,衣衫半褪,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是朵朵暈開的吻痕。
蘇沐動作停在鎖骨處,怔怔地擡頭看我,一向透澈明亮的雙眸此時覆着一層茫然,其中還雜有開始緩退的猩紅欲望。
四目相視,皆是震驚。
他一把拉過被子替我掩上,翻身下床,聲線啞得不成樣子,慌亂道:“阿蘿,對不起。我只是吻一下,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我拉被子蒙住臉,悶聲道:“哦哦,我知道。”卧槽,兩人暈暈乎乎地情況下差點把事情給做了是怎樣,莳蘿,理智在哪裏?被狗吃了嗎?
蘇沐往後退了兩步,低聲嗫嚅道:“我去熱熱飯菜,阿蘿你等一下。”語畢,端起托盤轉身往門外疾走。
只聽得“哐當”一聲,我忙掀開被子去瞧,待看清那一幕之際,頓時瀑汗。蘇沐竟然忘記開門,直直撞了上去。
見我看來,蘇沐尴尬地笑笑,伸手打開門,讪讪道:“阿蘿,等一下我就來。”說完就往前走。
緊接着“噗通”一聲,我轉眼去看,只覺滿頭黑線。
蘇少主竟然一個不小心絆倒在門檻處。
作者有話要說:
☆、少主同床共枕
飯菜終于熱好,為了避免上次那般意外情況發生,我早已穿好衣服于桌旁正襟危坐,蘇沐迅速地看了我一眼,遲疑片刻,和我隔開一個位子坐下。
兩人都沒有說話。奔波一天,我腹中饑餒,再加上蘇沐的手藝的确沒得說,于是埋頭狂吃。只是,卧槽,飯菜越吃越多是怎樣?
眼角餘光瞥過,只見蘇沐一邊怔怔看我,一邊幫我夾着菜蔬,自己面前的飯菜完全沒動過。
我稍稍擡頭,夾筷菜蔬放入他碗中,輕聲道:“蘇沐,你也吃點。”
蘇沐這才回神,面飛淡淡紅暈,垂眸低聲道:“嗯嗯,阿蘿多吃點。”邊說邊再次給我夾菜。
好容易用完一餐飯,這時窗外夜色濃重如墨,四周靜寂,了無人聲。我暗暗推測,恐怕時間不早,大家都入睡了吧。
蘇沐往樓下招呼一聲,有店小二進來收拾了桌子。
我在窗邊走動片刻,略略消食。吃飽了容易犯困,再加上時間也晚,于是沒轉悠多久,只覺眼中饧澀,神思倦怠。我暈乎乎地走向床榻,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只是……
我偏頭看向蘇沐,催促道:“我睡了,蘇沐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趕路。”
蘇沐應了兩聲,卻是絲毫不動地方。
我不解:“你還有事?”
蘇沐搖搖頭,緊接着又點點頭,爾後又搖搖頭。
我揉揉眼睛瞅他:“你到底有沒有事?沒有的話早點去睡吧。”
蘇沐面上紅暈更甚,眼角餘光瞟我一眼,有點局促道:“阿蘿,我只訂了一間房。”
困得厲害,腦子轉動緩慢,我點頭:“哦哦。”好一會兒,才接出下一句,“六師兄不是給了不少路費嗎?你再去下面訂一間,應該還有空房。”
蘇沐唇角翕動,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腦子終于轉動一圈,我瞬間神志清明,睜大眼睛道:“只訂了一間房?你想做什麽?”卧槽,你想對本姑娘做什麽。之前那次純屬意外還不好,蘇少主你不會當真了吧。
蘇沐見我如此,忙解釋道:“阿蘿,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放心你一個人,我在桌旁坐會就好,你快睡吧。”
深呼吸一口氣,心中還是平靜不下來,面對如此情狀,我無比糾結。蘇沐說不放心,我能理解,因為總覺得這次突然離開有點詭異,說不準我們還真的是私奔,身後正有烏壓壓一群人追來。
不過他昨晚一夜沒睡,還淋了許久的雨,今日一整天都在趕車,若今晚不能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不少路要走,他身子怎麽熬得住?
我愈加糾結,但我也很累很困呀,總不能讓我桌旁坐一夜,把床鋪讓給他睡吧,怎麽說我也是一位柔弱嬌女不是?再說,就算我讓他也不一定接受。
當然,還有兩全其美的第三種辦法。只是……卧槽,那樣我不僅沒了節操,估計連貞操也保不住。嘤嘤嘤,該如何是好?
蘇沐望了我一眼,輕聲笑道:“阿蘿,快去睡吧,這點小事我能扛得住。”
我蹙起眉頭,非常質疑:“這點小事?”
蘇沐渾不在意地擺手笑道:“真的是小事一樁。想當初我學太極九劍,父親規定我一個月內習得,結果我沒完成,父親以為我不用心,于是着我連淩空三式一起練習,練不好不準休息。那次有十多天都沒怎麽合眼,不也照樣挺過來了。”
表情僵在臉上,我稍稍偏開視線,壓下眼底濕意,佯作平靜地調笑道:“哦哦,你武功這麽好,我還以為少俠你是天賦異禀骨骼奇佳呢。”
蘇沐笑了笑:“天賦是一方面,不過具體還是要靠努力。”他俯身親了親我的額頭,眼中全是溫柔之意,“阿蘿,快睡吧。”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我暗暗握拳做出一個決定。脫了鞋子,和衣躺上床,我偷偷瞧蘇沐,見他退至桌前,緩緩坐下,以手支額,額發微微散落,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掩映其間,陽光般耀眼的氣質收斂,顯得安靜而深沉,甚至還帶點楚江的憂郁。
視線相遇,蘇沐眼底光芒亮起,剛才的深沉與憂郁一瞬不見,柔柔笑道:“阿蘿,怎麽還不睡?”
我扭了扭身子,半撒嬌半抱怨道:“蘇沐,店老板真黑,褥子好薄,床板硌得慌,棉被一點都不暖和,有點冷。”
聞言,蘇沐沉默片晌,接着推門出去,招呼店小二上來:“小二,讓老板娘送床被褥過來。”
我:“……”你這孤獨一生的節奏。
不多時,老板娘相當殷勤地送來一床松軟厚實的被褥,正要鋪床疊被之時,我再忍不住,把被褥往她懷中一塞,推搡道:“不用了,出去出去。”
蘇沐關好房門,望向我,表情困惑:“阿蘿,你……”
我一把打斷他的話,翻身向裏側卧,蒙上被子薄惱道:“好了好了,睡覺,沒事別擾我。”
窸窣腳步聲行近,熟悉的微涼氣息迫過來,蘇沐幫我掖好被角,又往下拉了拉被子,輕聲道:“別蒙頭睡,對身體不好。”
我重新拉上去,不耐道:“我愛怎麽睡就怎麽睡,你管我啊。”
蘇沐俯身攬了我的肩頭,低柔哄道:“阿蘿,怎麽不高興了?”
再忍不住怒氣,我掀開被子猛地坐起,羞且惱道:“蘇沐,你敢說你不懂?!”
蘇沐偏開目光,面上紅暈欲滴:“阿蘿,我、我……”好半天,才“我”出下文,“我不想委屈你,我能等到新婚之夜。”
我默默扶額,伸出兩指推開他的臉:“好吧少主,看來你真的不懂。”接着,我瞬間暴跳,“我只是純粹想讓你過來休息,你他喵的想哪去了!”
蘇沐:“……”
良久,身側的床鋪漸漸陷下去,蘇蘇然然的輕響。
蘇沐遲疑片刻,擁我入懷,下巴輕蹭我的頭發:“阿蘿,是我不好,別生氣。”頓了頓,他的聲音更低更柔,“你知道的,我是男人,又打心底裏喜歡你,有時,呃,不容易控制自己。”
我埋頭在他胸膛處,悶悶道:“那就趕快睡,睡着不就行了。”
蘇沐輕輕淺淺地吻着我的額頭,側臉,唇角,呼吸驀地粗重火熱,啞聲道:“睡不着怎麽辦?”
我自動過濾他語氣中的異樣情緒,按住他漸漸不老實的手:“那我們說說話吧,蘇沐,跟我講講你的過去當作睡前故事。”心下有點感傷,我吸着鼻子輕嘆道,“自從入上陽谷後,再沒人給我講過睡前故事。”
蘇沐于我唇上啄了一下,擁緊了我,緩聲道:“我的過去?阿蘿,換個話題可以嗎?這個沒什麽好講。”
我抱着他的胳臂不依:“不可以,我想對你多了解點嘛。”
蘇沐沉默須臾,嘆道:“我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在他胸膛上蹭了兩下,我滿足地咂咂嘴。蘇沐身子看起來略顯單薄,但靠上去卻是寬厚溫暖,很舒服的感覺。我提醒道:“說說劍聖大人吧,我對他比較感興趣。”自從爹娘離開後,我總會不自覺羨慕別人的爹娘,羨慕有爹娘的孩子。
有次跟六師兄出谷醫病,看到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爹爹和娘親在兩邊,牽着一位年紀與我相仿的女孩,三人邊走邊說話,一路的歡聲笑語。
後來女孩累了,說腳疼,那父親就把她抱起來馱在肩上,作駿馬奔跑狀。女孩格格的笑聲灑落滿地。
我望着那女孩兒,心中羨慕的不行,不覺一路跟他們走下去。他們終于到了家,我躲在門外又看了好一會才轉身回去。
沒料到走得太遠,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天黑下來,心中害怕,不敢停留,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腳疼得不行,這才坐在路邊難過得哭了。
不知過了多久,六師兄終于找過來。我沖上去撲到他懷中,大哭起來。他當時并沒有抱住我安慰,而是輕輕把我推開,屈身蹲下與我平視,鄭重道:“莳蘿,來,笑一下。”
我難過得不行,笑不出來。
六師兄摸摸我的腦袋,輕嘆道:“莳蘿,人這一生總會遇到許多不如意之事,這時,你是哭着埋怨生活的坎坷自怨自艾,還是笑着接受生活的錘煉逐漸成長,不過是一個态度問題。萬事萬物皆有兩面性,只看你如何對待。”
他一點點幫我拭去淚水,笑了笑道:“別人有父母疼愛,可是你有師兄,有師父師娘,師兄很厲害,師父師娘更厲害,說不定別人也在羨慕你呢,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我有點懂但又不太懂他的話,于是止住淚問他:“真的是這樣嗎?”
六師兄點點頭:“當然,我們的莳蘿不比任何人差。來,莳蘿,笑一下。”
我咧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
六師兄點上我的鼻頭,戲道:“真醜。”
那晚,六師兄背着我回了上陽谷,途中,我疲累得很,在他背上沉沉睡去。
後來我才知道,六師兄為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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