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跟蹤

淩深有些無語地看着這少年,只覺得這人若不是氣壞了腦子,就是剛才途中被人掉包了。若他們真能找來這群人,還跟着他做什麽?不過沒想到這次跟來竟然還能有這個意外收獲,說實話,大當家覺得挺不錯的,這至少說明他們可以早點幹完這票,然後收工回家。

“你不是說你半夜看到‘龍’了麽,看來沒有說謊。”大當家的唯恐天下不亂,又笑着添了把柴好讓這火燒得更旺一點。

果不其然,那少年氣得手指發抖,指着淩深半響說不出話來。領頭的人見那少年沒什麽可說的,顯然是氣糊塗了,索性利索地給手下下命令:“先把這兩個殺了,然後一起下去幫忙。”說完又去看山下的情況。

手下的人得了命令,便要動手,最靠近淩深和于狁的兩個男的扛着大刀走了過去,然後二話不說,舉刀砍向他們。

泛着冷光的刀鋒映在那少年眼中,那少年一凜,正要開口提醒動手的兩人,想讓他們小心點,注意點……只是他才張開嘴巴,原本只安靜地被他們牽着走的人突然有了動作,只見于狁忽得擡腳踹向面前舉刀砍過來的人,反手将刀子搶過來後,又一刀劈向另一邊的男子。

那男子顯然沒料到會發生這種狀況,稍一愣神,手腕便傳來鑽心般的痛,有什麽東西正迅速從手腕處流失。他驚恐地看過去,握着刀的手還在,但腕處卻被生生劈出了道口子,大股大股的血噴出來,瞬間染紅了他半個手臂。

“啊啊啊啊——”他驚叫一聲,随後捂着斷腕連退幾步,一直坐到地上還在不斷發出尖叫。

許是他的聲音太慘烈了,回過頭來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自己的同伴竟然遭到如此殘酷的對待,作為兄弟怎麽可能冷眼旁觀,連忙舉起刀就要找人算賬。

于狁沒注意到他們的反應,早在這群人的注意力全落在莊子時他就割斷了手上的繩子,方才見他們要動手,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眼下更是拽着淩深手上的繩子往山上逃去。

隐約間,身後似乎傳來“不要追了”的聲音,于狁沒空往後看,倒是跟着他的淩深喘着氣跟他說道:“這麽急做啥?左右他們不會追過來了。”他的語調優哉游哉的,若不是這會兒跑得真得急了,恐怕這話說得跟他們在山裏散步差不多。

于狁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果然沒人追來,随後便将目光落在淩深身上。

“看我做什麽,剛才那人叫得那麽響,深怕別人不知道有人躲在山上似的。”淩深說得事不關己,倒是沖于狁比了比自己的手腕,“你倒是快點給我松綁啊,還是說你對我有什麽不良企圖,想要對我做什麽?”末了大當家的還沖略有些沉悶的當家的眨了眨眼睛。

于狁嘴角一抽,也不說什麽,舉起刀子就沖他砍了過去。這刀子鋒利,落下之際,原先捆着淩深手腕子的繩子跟着落到了地上。

“你不怕我砍到你?”見這人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于狁不免有此一問。

這次,淩深倒是擡眼了,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反問:“你的刀法有這麽爛麽?”

于狁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接着遞出之前從他身上摸出來的匕首:“你竟然随身藏着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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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備無患,這次不用上了?”淩深将匕首插回到皮制的鞘內,擡頭看着于狁又問:“剛才幹嘛逃走,就那麽幾個人……”

于狁走過來,戳了戳他的右肩:“你是不是忘了這裏,都動不利索還想跟人打?”

淩深倒是不在意還不能動的右肩,幽幽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信不信我一只手照樣能把你辦了。”

“別鬧!”于狁僵了下,但還是極快地恢複過來,然後瞪了他一眼。

淩深聳聳肩,對他這反應顯然也習慣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聽着這一聲“別鬧”,他總有種繼續鬧下去的沖動。大當家的心中一凜,擡頭望望天,頭上枝葉繁茂,但還是能透過葉縫看到天上日頭高挂。他覺得就這時間來說,鬧下去還太早了點,果斷也收起那些心思。

原先他們所待的地方赫然已是一片狼藉,就連山腳的莊子也似乎被血色清洗了一般,滿眼滿眼的都是紅色。兩人在山腰處停留了一會兒,就見那群強盜殺了人,搜刮了物資之後便扛着戰利品準備離開。兩人對視一眼,最後決定偷偷跟上去,但在此之前,于狁還是憋不住提醒道:“你也看到他們有多厲害,區區幾十個人竟然将一莊子的人全部殺了,待會兒……”

淩深立即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急忙打斷道:“我懂我懂,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沒腦子的人麽?”

于狁竟然一本正經地望着他,回道:“有腦子,就是比較沖動。”

淩深搖了搖手指:“不,是你太謹慎了。”他說完,見這人擰着眉似乎還要反駁,立即擡手阻止,“你要知道,有時候做事不需要想太多,想得太多反倒錯過了最佳時機。”

說完這話,大當家發現,他們當家的一臉糾結的站在那兒……不走了!

淩深這便有些郁悶了,這人就是太認真太較勁了,也不知這種性格是怎麽養成的?他扶着額頭,暗嘆了口氣,這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去追那些冰原人。

這夥殺人越貨的強盜畢竟還扛着戰利品,行動比較緩慢,不過他們選擇的是山路,是以附近無人出沒。兩人跟着走了約一頓飯的時間,早先留下的粉末終于派上用場了。淩深看着身後悄悄跟上來的一群人,領頭的赫然是楊普,這人顯然也幹慣了跟蹤這種事,身材魁梧的他帶着一群人跟在後頭竟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這就是你有恃無恐的原因?”淩深故意當着後頭衆人的面貼着于狁的耳朵低語,吐出的熱氣全進了他的耳洞裏,不一會兒,當家的耳朵就紅得跟那山頭的紅楓差不多了。

淩深看着有趣,繼續貼着他的耳朵準備說什麽,沒想到還沒出聲,就被當家的在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嘶——”他倒抽了口氣,咬牙在他耳邊繼續作祟,“要不要這麽狠啊。”

“跟上。”當家的看都沒看他一眼,攀上一個山頭後,才向落在身後的淩深招招手。

淩深苦着張臉跟上,不過才跟上,就發現前方有些不對勁了,而顯然那些冰原人也發現了,只見他們一臉慌張地丢下戰力品,着急地朝冒着煙的樹林跑去。

“這是有多着急,竟然連戰利品都不要了。”于狁沒動,淩深自然也就跟着他沒動,此刻看着滿地的戰利品搖頭嘆息,感嘆這些東西的命運,最後竟然落得被丢棄在山林的命運。

“你看山林裏頭……”于狁扯了下淩深的袖子,示意他看冒煙的地方。

“你知道我眼睛不好,還讓我看……”淩深抱怨着,但還是眯着眼睛看去,只可惜視力不佳的他看過去,除了看到大股白煙以外,只剩下大片大片或光禿或還綠着的樹了。

于狁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有些無力,又見他眯着眼睛,看着就一副頗為辛苦的樣子,好心解釋道:“有人燒了他們的船。”

誰都知道冰原人是穿越大海過來的,他們雖然打算在這裏過冬了,但還是要回去的,現下有人将他們革命的本錢燒了,可不是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有家都歸不得。

真狠!淩深在心裏給這個素未蒙面的人點了個贊,果然斬草除根這種事做起來才最為爽利。

“我們還過去麽?”淩深指了指前面燒着的山林。

“當然過去,要把這群人活捉起來。”于狁向身後的楊普等人招招手,示意他們跟上。淩深站在一邊,卻是愣了下,這和他們最初設定好的貌似不一樣呢。

“你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淩深三步并兩步跟上去,拽住他問道。

于狁也沒隐瞞的意思,爽快地答道:“就在剛才。”

“剛才?”這個回答有作弊嫌疑,因為有太多“剛才”了,他們跟蹤這群人也算“剛才”,他們被捆起來時也是“剛才”,就是跟着那少年過來還是“剛才”。淩深眯了眯眼睛,見于狁沒要回答的意思,最後他也就放棄了。

一群人跟着進了山林,眼下還是冬天,但山林着了火,裏頭就跟入夏了差不多。等他們找到那群冰原人的時候,這群方才還勇猛殺人的強盜一個個都被捆成了粽子,被丢棄在地上,周遭還有一群人看守着。

對面的人也察覺到有外敵入侵,還以為是這群強盜的同夥,沒等看清楚來人就沖了上來。好幾個人一上來,話還沒說就打了起來。

淩深震驚于這群人的利落,不過同樣發現他們并未下殺手,而是奔着活捉來的。他心下疑惑,偷空瞥了眼于狁,正好瞧見略微奇葩的一幕,一個舉刀的人沖到于狁面前,似乎發現了什麽,忽然顫巍巍地放下刀,張嘴吐出個字來。然而淩深離得比較遠,竟聽不清楚他喊了什麽,只是這人很快被趕上來的同伴拍了下腦袋,然後就見他改了口型。

這口型淩深知道,赫然是“當家的”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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