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于是,濕婆将它收歸到自己的神識之中。

那羅延嘆息了一聲,他已經預感到這神斧将來的歸屬,也能看得到它即将沾染上無數的鮮血,但是這鮮血是為了平息人間的怒火,它是從恨中來,卻伴随着恨而去,它禁谷欠,但又極度縱谷欠,于是,這怒火席卷了整個雅利安,将殘暴的,不仁的剎帝利屠戮殆盡。

那羅延看着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揉了揉肚子,确認那被他吞下肚腹的蘇羯羅還在裏面,于是便露出了笑容來,說道:“我會吞噬掉一切不義,那羅延。”

那羅延點頭。他明白蘇羯羅是惹怒了摩诃提婆。

而這時,在摩诃提婆肚腹之中的蘇羯羅連聲求饒,他說:“無比強大的神明啊,請将我放出去吧!您是這樣的光輝偉岸,而我只是一顆小小的金星;您的力量強大,能讓這世間的一切不義之舉消靡殆盡,而我只是一個卑微的侍者;您姿容俊美,體态強健,您站立在那裏便是所有男人的典範,而我只是一個依靠苦修來獲得瑜伽之力的仙人。放我出去吧,大神,您是仁慈的,您最有福,放我出去,我将終生侍奉您,不敢懈怠。”

蘇羯羅的這些話明顯套得了濕婆的歡心,他張開嘴,放出了蘇羯羅。

而原本須發皆黑的蘇羯羅,因為被大神吞入腹中,吓得也是将渾身的毛發都怕成了白色。他甫一落地,便跪拜在濕婆腳下,嘆服他的神通:“大神,告訴我您萬能的神名,我将侍奉您終生。”

“他是摩诃提婆,濕婆神,他有無數的稱號,又有無數的化身,這世上的力量永恒,他也永恒,他不生也不滅,不動也不停,他在這世間是無窮盡的,時間與空間不會成為他的束縛。蘇羯羅,這就是他。”那羅延開口說道,“他是悲憫之神,也是去除苦痛之神,他是苦修之神,又是極樂之神,他創造了舞蹈,也将音律傳遞于人世,他苦修瑜伽,也讓賜福遍臨人間。”

那羅延的贊美讓摩诃提婆的光彩更為炫目了起來,他的笑容擴大,臉上展現出了無比的滿足,而蘇羯羅卻只是聽聞了這樣的稱贊便認為摩诃提婆實在是了不起,而徹底忘記了那稱贊摩诃提婆的那羅延。

于是,他将摩诃提婆的名字念誦了一千遍,然後虔誠地離開了。

那羅延假裝成一位普通的祭祀,讓蘇羯羅懷揣着對摩诃提婆的無比崇敬離開,而摩诃提婆本來就是天真的神明,他不知道這是在誤導蘇羯羅,至于蘇羯羅,他的眼中只見得到最為強大者,而誰展現了力量,誰便是他眼中的強大者。

那羅延對着蘇羯羅的背影搖頭。

“他不好嗎?”摩诃提婆問道。

“他不是不好,而是并不理解什麽是好。”那羅延回答,“摩诃提婆,蘇羯羅會成為阿修羅的導師,他會教導阿修羅們想你尋求庇護,而你應該幫助他們,但是,如果他們不能通過祈求與學習得到正法,進而消除自身的不足,那麽他們就不能得到大成就。”

摩诃提婆懂得。他只能說:“只看他們能有多少人得到真正的善果吧。”

Advertisement

兩位大神便回去了。

而蘇羯羅卻開始游說起了正在水源處橫行的弗栗多。

弗栗多身體粗大,而且頭顱也多,他的蛇身足夠長,能盤錯在這水源的每個洞口,讓河流不往大海中彙聚。

“弗栗多,你瞧這兩個小夥子!”蘇羯羅指着金床與金目給弗栗多看,“他們是底提的孩子,他們會成為最偉大的阿修羅,弗栗多,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蘇羯羅,你打算讓我去吞食我的弟弟們嗎?”弗栗多冷笑,他陰森森的說着,那屬于那伽的特有的陰冷與怨毒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用一個頭死死盯着蘇羯羅,問他,“你看得到大樹嗎?大樹為何那麽牢固地在地面上生長?因為它有根,它的根不是單一的紮入泥土,它交錯盤桓,無數的分支構成了那巨大的根系,我在土地裏爬行,我用那伽纖細的身軀通過泥土、石塊,然而,我卻無法通過密集的,由大樹的根盤錯成的網!而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弟弟,蘇羯羅,我難道會因為他們将來可能比我強大而去吞食他們?”

雖然毒蛇陰冷,但是弗栗多的話卻讓蘇羯羅顫抖。

弗栗多的冷笑更為深邃:“蘇羯羅,這不是你的目的,說吧,你到底因何而來?”

蘇羯羅這才對弗栗多行禮,說道:“那伽之王啊弗栗多,你既是那伽又是阿修羅,你既是高明的戰士又是狡猾的謀士,現在,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而你是否能聽從我的勸告?”

弗栗多這才收回他那冷笑,将惡狠狠瞪着蘇羯羅的頭也收了回來,對他說:“仙人啊賢者,如果你給我的忠告十分有用,那麽我會聽從,但是如果你只是為了自己而來欺騙我,那麽我将要詛咒你。”

蘇羯羅說道:“我來時,遇到了真正的神明,他神通廣大,力量非凡,他的樣子很是落魄,沒有那些天神的高傲,所以我想,阿修羅們可以向他祈禱來求賜福。”

“蘇羯羅啊你這個傻瓜!”弗栗多大笑起來,“真正的神明只有三相神!”

“我遇到的那位正是三相神之一——摩诃提婆!”蘇羯羅說道。

于是,他們打成了協議,決定将摩诃提婆作為阿修羅的主神來崇拜。

而就在此時,水神伐樓拿卻在天上發現了人間的苦難。

水神坐在祭壇邊,而祭品從火焰中噴湧而出,全都是為他準備的犧牲,他看着十分擔憂,便去了人間查看,發現各處水源都在幹涸。

伐樓拿是水,是河水,是江水,是海水,他是水神,本質上便是水,水是溫柔的,也是暴怒的,他平時說話輕聲細語,但是暴怒時就仿若海嘯,震撼着大地也震撼着天空。

于是,他憤怒了起來,決定要找到那截斷水源的根由。

這時候梵天降臨到他身邊。

“問候您,衆神的祖先。”伐樓拿向梵天行禮。

梵天賜福了他之後,說道:“伐樓拿,這件事,你應該去求那羅延天,你去祈求他,用所有的苦行功德去感動他,讓他同意為你做一件事情——這樣,你就可以放出所有都水源去為大海增添活力。”

伐樓拿聽聞,即刻動身。

他曾聽說過那羅延天的奧妙神秘,現在,即将要親眼見到那羅延天,他心中無限歡喜。

而在毗恭吒,毗濕奴的手在膝蓋上來回地摩挲,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濕婆走到他身邊,問道:“你是否預見了将要發生的事情,那羅延。”

“是的,摩诃提婆,我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會把未來推向何處。”那羅延回答他,“而你,是否會化身為樓陀羅。”

樓陀羅,那是濕婆的忿怒化身,他與濕婆外貌無二,卻更為暴怒,無論行走還是動作,都要帶着疾風。

風能卷走污穢與不安,但是同樣會帶來污穢與不安。

只是這兩種完全不同,可分辨的出來的又有幾人?

即便是神明,也未必将二者分辨清楚,那風卷走的污穢與不安就像是沾染在嘴角的泥土,而帶來的,卻是吃下去的奶油留下的殘渣。

那羅延明白這個,但是其他人呢?

為此,他并不希望摩诃提婆化身做樓陀羅。他不希望世人對摩诃提婆有任何誤解。

然而,摩诃提婆卻不在意,他笑着,輕輕按住了那羅延的蓮花足。而那羅延驚恐萬分,他急忙要縮回自己的腳,又着急地要去觸碰摩诃提婆的雙足來求得被自己上主碰到足尖的罪惡。

這時,摩诃提婆說道:“這不是信仰,那羅延,我只是想這樣做,既不求賜福也不求偏愛,而你怎麽能用我們彼此尊敬的信仰來帶入我的直率呢?”

作者有話要說:

雅利安:種族+地區

剎帝利:印度的種姓制度裏第二高級的那個

弗栗多:那伽+阿修羅

伐樓拿:水神

梵天:你們歷史書上真沒有麽……世界史裏……_(:зゝ∠)_……就是印度神話裏造人的那個

樓陀羅:就是濕婆巨巨……

==========

PS:要是明天我沒更新就不用等了我可能進山了……大概會在年後補回來吧……如果我沒跟誰辯輸了的話……心情會up很多……>/////<

☆、三十二

三十二

伐樓拿決心要懲罰弗栗多,他來到毗恭吒,在門外用水滌淨自身,也清淨了毗恭吒的大門。他一層層的大門清洗過去,最終,進入到了大殿,見到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端坐在神座之上,他悲憫地看着伐樓拿,手持蓮花,面露微笑。

伐樓拿瞬間就被神明的慈悲征服了,他跪倒在地,祈求着:“那羅延天啊,祖先梵天告訴我,您高居于乳海,了解一切的知識,是正法的化身,您比最高還要高,您支撐世界,帶來吉祥,那麽請您告訴我,弗栗多在人間造成這樣大的邪惡,我該如何讓他死去?請跟我說說吧,那羅延天啊,偉大的諸神之首,臍生蓮花者!”

伐樓拿的祈求讓毗濕奴愉悅,他回答道:“水神,你該讓巨浪将弗栗多從水源處被拍打離開,海浪的威力是弗栗多不敢承受的。但是他不會死去,因為他的身體強壯又油滑,水會潤澤他的皮膚,所以海浪将幹旱的他拍打下去之後,他的鱗片會與海浪變得毫無縫隙,而這時候,你需要因陀羅的幫助。他會将弗栗多趕出大海。”

伐樓拿擡起頭看着那羅延天,他不明白為什麽那羅延天不親自為他解除危機,但是那羅延天的指點讓他心悅誠服——因陀羅是天帝,是掌管雷鳴雲雨之神,他若是幫助自己,那麽當雷電下凡的時候,弗栗多的皮膚再如何堅硬,也無法抵擋那能将一切化為齑粉的雷電之力。

于是,他再一次感謝了那羅延天的指點。

然而,即将離開的時候,卻看見在神座之後,有一雙踩着這塵世灰塵的腳,慢慢地伸出來,似乎還踢了那羅延天一下。

高高在上的神明并未因此而生氣,他拍了拍那雙腳,說道:“是時候了,摩诃提婆。”

觸摸雙足,這是敬畏與祈求的意思,但是伐樓拿卻未從那羅延天的舉動中看出這層意思來,而那位摩诃提婆——大天,他似乎也并沒有這種意思。

伐樓拿不懂。但是這種疑惑卻不能困擾他太久,因為任何對那羅延天的質疑都是不該存在的。伐樓拿見到那羅延天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叫做至高無上的敬愛,他把這種敬愛融化成酥油來填滿自己的心、大腦,以及靈魂。

這樣熱烈的愛意就如同海嘯一樣席卷了他的神智。

而這也是必然的。

他是水神,水的最初形态便是那羅延的第一化身,他用自己的力量化作水,再在那無際無邊的水中孕育出世間萬物,而伐樓拿的本質是水,這讓他如何不熱愛那羅延天?

伐樓拿一離開,被毗濕奴安撫過的濕婆便從神座後走了出來,他看着伐樓拿離開的方向,問:“那羅延,伐樓拿是否會讓你偏心?”

“摩诃提婆,作為神,偏心難道不是正常的?”那羅延對他笑道,“人們祈求庇護,于是神出手相助,這就是偏心,為何不放任野獸吞噬善人,為何不任由阿修羅屠戮凡人,為何不讓魔王搶奪貞女?因為這是神的偏愛啊,摩诃提婆。”

他的話讓摩诃提婆的心放了下來。

是的,神的保護無所不在,然而,對于凡人來說,并非只有拿起武器的人才能獲得神的眷顧。

這時候,伐樓拿已經請求因陀羅與他一同去人間降服弗栗多。

他們騎在他們那神聖的坐騎上來到人間,他們帶着他們拿無上法寶來到人間,他們拿着風雨雷電來到人間。

水神讓巨浪拍打起了堤岸,天帝讓雷電在巨浪之中咆哮怒吼,于是,海嘯就被卷了起來,它夾雜着神明的盛怒翻滾而來,狠戾地拍打在弗栗多的身上——弗栗多,那巨大的那伽被這樣的拍打弄得渾身都是傷痕,他更加緊縮了起來,但是巨浪與雷電不肯放過他。

為了将弗栗多制服,那海嘯持續了三十天,而三十天裏,海水暴漲了起來。

這時候,那羅延說道:“摩诃提婆,你該去救你的信徒了。”

摩诃提婆看向那羅延,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能預見未來的神明,對于信徒的祈禱,他們也是時刻傾聽,于是,那叫做摩根德耶的婆羅門的哭喊聲讓濕婆來到了人間。

摩根德耶,他是一位聖者,然而他的生命卻并不會長久。

在他出生的時候,為他賜福的聖者預言他的生命就像是耗盡了燈油的燭火,在耗盡之前,他的光明能照亮黑暗,但是卻轉瞬即逝,又将消散于黑暗之中。

于是,摩根德耶拼命祈禱,他希望自己能得到更長久的生命,因為他的知識不足夠讓他懂得這世界上的真理……他日夜祈禱,卻在那荒蕪的海島苦修的時候,得到了即将死亡的預示。

“濕婆大神啊,請不要讓閻摩帶走我的生命!”摩根德耶将自己捆縛在濕婆林伽之上,“大神的林伽光輝如同這世間的日月,我将自己舍身給濕婆大神,閻摩啊,你真的有力量将我從濕婆林伽上扯下來丢入地獄嗎?”

摩根德耶的挑釁讓閻摩憤怒,他從裂開的地面裏跳出來,用那岩漿與黑鐵做成的鎖鏈去捆縛摩根德耶——然而,就在這時,濕婆拿着三叉戟忽然出現,他一腳踢開了閻摩,三叉戟又在地上狠狠一頓,将剛剛合攏的地面頓裂,讓閻摩再次墜入地底王國。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摩根德耶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了,他雙手合十,還綁在林伽之上的他就直接跪下來,似乎要頂禮膜拜,而濕婆林伽卻保證了他的平衡,讓他沒能在地上翻滾。

濕婆笑了笑,将他從林伽上解了下來,對他說:“這裏即将有大水沖過,摩根德耶,你不該在這裏冥想。”

“上主啊偉大的摩诃提婆,我願意馬上離開這裏!”摩根德耶馬上将林伽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準備離開這荒島。

然而,他才走出不遠,那巨大的海嘯就撲面而來。

這大海已經不是之前那平靜的,讓人得到安寧的地方了。

摩根德耶的恐懼感開始蔓延起來,但是他懷中侍奉着濕婆林伽,這是他的信仰他的信念,他不可能失去它……當閻摩沒能殺死他的時候,難道,他會被海浪擊潰?

然而,這海浪并非普通的海浪,伐樓拿與因陀羅引發了這樣的巨浪,它是在神的怒意中誕生的,這水已經不是孕育之水,這雷電帶着懲罰與恨意在水中為消滅弗栗多而來——摩根德耶抱緊了懷中的林伽,他還要向濕婆祈禱的時候,忽然,看到海中漂浮着一座小島。

小島不大,只有一棵榕樹生長在那裏。

而榕樹上,只有一片樹葉是綠色的。

那綠色的樹葉上,卧着一個小小的孩童,他閉着眼睛,似乎在熟睡。

而即便是閉着眼睛,這孩童也長得可愛非常,那蜷曲的頭發上點綴着閃亮耀眼的珠寶。

摩根德耶馬上向這個孩子求助,他說道:“漂亮的神明啊可愛的神童,請告訴我,這暴雨之中我該向誰請求庇護!”

孩童睜開眼,一瞬間照亮了這被烏雲遮擋的世界,他說:“摩根德耶,你是摩诃提婆的信徒,而我将給你庇護。”

話音一落,摩根德耶就發覺自己漂浮了起來,而他擡頭看時,卻見那孩童已經張嘴将他吞入了腹中。

在孩童的腹中,摩根德耶明悟了,他看到了整個宇宙,也見識到了真理與知識——這個孩童,應該正是梵天所說的,與摩诃提婆從不分離的那羅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外面的世界裏,那暴雨與雷電又持續了三十天,終于将弗栗多徹底趕回了阿修羅的地盤,而當海水退去,一切歸為平靜的時候,這世界上最為繁華的,也是知識最為普及的那塊大陸,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時,摩根德耶才被那羅延天放了出來。

那羅延天說道:“摩根德耶,這充滿了知識與生機的大陸被阿修羅金目拽入海底,而你現在應當去其他的大路上傳播正法與知識,去吧,摩诃提婆也是這個意思。”

他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摩根德耶馬上知道了自己的職責,他赤着腳,踏上了另外的陸地,開始了他的苦行之路。

而摩诃提婆,他在暴雨退去之後,找到了坐在海岸上沉思的那羅延。

“那羅延?”

“摩诃提婆,梵天給了金目一個恩賜,而這個恩賜,卻讓金目将大陸拽到了海中。”那羅延說,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大海。

摩诃提婆知道,他所看的那片海底,正是被拖拽到海中的大陸。

“那羅延,你要怎麽做?”摩诃提婆問道。

“我将有一個新的化身,摩诃提婆,你将在摩奴的王宮裏講解吠陀經典,而我會化身成為伐羅诃。”那羅延說着,便化作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豬,掉落在摩诃提婆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

伐樓拿:水神

因陀羅:帝釋天,天帝,雷神

摩根德耶:濕婆巨巨的腦殘粉,不過他比較靠譜,我們不殺西皮粉!

林伽:濕婆巨巨的丁丁

伐羅诃:毗老師的【劃掉】小豬【劃掉】野豬化身

☆、三十三

三十三

濕婆并不願意帶着那羅延去見摩奴,但是人間現在是摩奴掌控,他不能越過摩奴,讓那羅延的努力變成泡影,而這又讓他十分不悅……摩奴,那在洪水之中獲得長生的凡人,他擁有一位妻子,她在祭祀過火得到了名字為伊羅,她為人尊稱為摩奴之女,她生育出凡人的長者與王者。而她,又偏偏有着一張與那羅延十分相似的面孔。

濕婆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伐羅诃。

他是那羅延,他是那羅延的化身,而現在,他只有那麽一丁點兒大,在他的掌心之中磨蹭着,來回翻滾。

濕婆知道這是那羅延在催促他,而他也只好化身做一位修行的婆羅門,額頭上點綴起那羅延的信徒的提拉克,讓自己看着光彩煥發,這方才将那羅延放到胸前的那一挂念珠上,而那羅延卻一只腳沒踩穩,那小小的一只,便滑到了濕婆的胸口上。

濕婆原本不悅的情緒,頓時柔軟了下來。

他再次捧起那羅延,将他放到肩頭。可那羅延卻踩了踩他的肩膀,一口氣沖到他頭頂,選了一處還算平坦的地方安頓了下來。

于是,濕婆只好這樣帶着那羅延,一路朝着摩奴的王宮走去。

他走了不過幾個須臾,就聽到有人虔誠祈禱,于是,他只好先暫時停下腳步去看看這位祈禱的信徒。

竟然是西拉德。

西拉德的年紀又老了一些,他盡管得到了賜福,仍舊無法抵抗歲月的洗禮。

歲月讓西拉德沒有了之前那般的力量,雖然他有財富,有他雄牛,可是他沒有後代,這讓他越發的顯得蒼老頹廢。

“西拉德,你為何向我祈求?”濕婆不能理解一個人要什麽有什麽的時候,為何還執着于一個家庭一個後代,于是,他在明知道西拉德的想法的祈求的時候,仍舊提出了這個問題。

“上主啊,偉大的濕婆神,我只是一個凡人,我的生命遲早會走到盡頭,但是我卻沒有後代,那麽我死後誰來抱住我的腳哭泣,誰來為我收一收我被燒成灰燼的屍體,誰會在蘇利耶落下而蘇摩升起的時候思念我在人間停留過的一切?上主啊,我想要個兒子,想要一個能抱住我的腳哭泣的兒子,想要一個能收一收我被燒成灰燼的屍體的兒子,更想要一個記得我的兒子啊!”

西拉德說着,他的煩惱,是所有凡人的煩惱。

濕婆明了了這個,便點頭說:“那麽,你想要什麽樣的兒子?”

西拉德看了看身邊的一切,最終,視線落到了他的牛身上,回答道:“大天,偉大的濕婆神啊,我最為忠誠的夥伴就是牛,它是那樣的完美,能吃苦,為了我它走過那麽多的路,做了那麽多的工作……這是它無可挑剔的美德啊摩诃提婆!我要的兒子,就要像是這頭牛一樣的!”

濕婆點頭,同意了西拉德的要求,他叫西拉德在他用以冥想的石頭上小解,然後讓他的那頭牛去舔舐那塊石頭——那是一頭牝牛,潔白而又美麗,當它舔舐到石頭的時候,馬上就懷上了孩子。

可憐的西拉德呀,他要的是一個具有牛一樣品德的孩子,卻要有一個牝牛為他生出來的孩子了。

然而,這能怪誰呢?西拉德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他的牝牛生出這個孩子,他是大天賜予的恩典,那麽必然就是他最為聖潔的兒子。

西拉德這樣等待着,而濕婆卻已經來到了摩奴的王宮。

他化身做婆羅門苦行者,所以他不需要那麽多的言辭與束縛,任何宮殿任何豪宅任何草棚都是為他所敞開的,供奉他,便是供奉梵的本質。

梵,則是至高無上的,三相神的統一。

于是,他走進摩奴的宮殿,在大殿上,在衆人議事的時候,在摩奴的兒子與他争執的瞬間,他大步進去,走到摩奴與他兒子吠那面前,坐下。

吠那,摩奴的兒子,一個尚未成年的孩童,卻已然對敬神這件事十分不滿了。

他指着摩奴,問:“毗婆斯婆多!你自稱奴摩,忘記了你父親為你取的名字了嗎?現在,你敬神,可是你自己難道不是神明嗎?你的父親是神,兄弟姐妹是神,唯獨你只是個凡人,難道你不因此而怨怒嗎?毗婆斯婆多!我若是閻摩之子,我若是木星之子,我若是朝霞之子,我怎麽會在此?”

吠那的質問讓摩奴心中生出無限的痛苦來,他看向吠那,仿佛在看一個可怕的生靈。

這時候,摩奴的妻子伊羅,那位美麗無雙的女子,她站了起來,問:“吠那,我的兒子,我向你提問。”

“請問吧,母親。”

“我問你,這世界上的神明有多少?這世界上的凡人有多少?為什麽阿修羅是阿修羅?為什麽神明會成為神明?你怨恨自己投身不在神明的肚子裏,那麽你又憑什麽可以投身在女神的肚腹中?兒子啊,吠那,我來告訴你吧!這世界上的神明只有三個,他們各司其職,而其餘的神明只是上主毗濕奴掉落的碎片;這世上的凡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男一個是女,他們也是上主毗濕奴體內蘊含的業力與更為細碎的碎片;阿修羅也一樣是上主毗濕奴的恩賜;神明會成為神明是因為他們出生的時候是帶着神光而來的;你沒有投身在女神的肚腹中是因為你本有機會修成仙人!”伊羅告訴吠那這些,她對這些知識了解得非常明白,于是,她站起來,對走進來的婆羅門行禮,“聖者啊,請告訴我,我講述的對是不對?”

濕婆回答:“你明白了以你的五元素的身體形态所能懂得的一切知識,女神,你的知識讓你充滿智慧,這是修行的第一要素,而我敢斷定,你将會成為一位真正的女神。”

濕婆的賜福一說出口馬上就得到了應驗。

伊羅,摩奴之女,她登時顯露出無限的光輝來,然而她的光輝卻沒有長久駐留,反而離她而去。

濕婆說道:“這代表你将抛棄你的身體才能成為真正的神明,伊羅,摩奴之女。”

伊羅雙手合十,表示了嘆服。

看見自己母親這樣輕易成了神明,吠那更為不滿,他踢翻了大殿中央的祭壇,對所有人說道:“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建立屬于我自己的王國!

“父親啊,毗婆斯婆多!請不要因我的離開而覺得寂寞,我是有大事要去做!

“母親啊,摩奴之女伊羅!請不要因為我的離開而覺得再無快樂,我知道孩子是母親最大的喜悅,但是我将要去征讨那些荒蠻的部落,把我的力量展現給世界!”

他說着,拿起弓箭,轉身離開了大殿,離開了摩奴統治的城市,也離開了屬于摩奴的國土。

吠那的離開讓大殿裏安靜異常,但是濕婆這位婆羅門的出現,卻讓摩奴與伊羅看到了光明。

他們親自為他舉行了濯足禮,用牛奶與清水為他洗淨了塵埃,又請他坐到最高的位置上,求他講述自己的來歷。

濕婆說道:“我從很遠的地方跋涉而來,見到了這雄偉的王宮就走了進來,于是,你們二位的高尚與慷慨讓我感動,摩奴,伊羅,你們看起來有着非常的煩惱,而這并非是你們的兒子吠那引起的。”

“聖者啊,您說得對。”摩奴嘆息,“我所統治的世界富有三塊大陸,然而,最繁華最富饒的那塊大陸卻被大海淹沒,我去問大海,大海卻告訴我那大陸有阿修羅在看守,他不能将大陸升到海面之上。為此,我煩惱萬分。我的子民還在那片大陸上,我怕它升上來的時候,他們都變成了魚。”

摩奴的擔憂并非虛假。

濕婆聽了,這方才有些放心,對摩奴說道:“摩奴啊,你瞧,我這裏有一只神聖的野豬,他看起來只有這麽一丁點兒大,但是養大他之後,他能為你找回陸地,但是你必須用最好的香膏來供奉他,他的食物是最好的奶油與牛奶,他只吃甜味兒的點心,他喜歡茉莉花的香氣也喜歡蓮花的味道……所以,如果你能養大他的話,真是對你太有好處了。”

聽聞濕婆的話,摩奴馬上快樂了起來:“我一定能做到這些的,聖者。”

“但是,我不願意與我的伐羅诃分開,摩奴啊,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濕婆問道。

“當然,聖者,如果您願意,請一定留下來,這位尊貴的伐羅诃,一位并非人形的聖者,我們将給予您二位一樣的供奉。”摩奴說到做到,不敢怠慢。

濕婆帶着那羅延走到摩奴為他們準備的房間,他講那羅延放到房間中樣那一汪小水潭之中的蓮花上,而剛剛一放上去,伐羅诃形态的那羅延就變了回來,只是個頭兒,仍舊是那麽一丁點兒大。

作者有話要說:

西拉德:之前那個得到賜福的農民伯伯,南迪的爸爸

伊羅:摩奴之妻

摩奴:大洪水的那個人

吠那:摩奴跟伊羅的兒砸

☆、三十四

三十四

濕婆從水中撈起那朵蓮花,他用摩奴供奉來的香油輕輕地塗抹在那羅延的手心上,僅僅是一根手指,就能塗滿那羅延的手臂,而香油與牛奶,裝在小盤子裏就能淹沒那羅延的腰腹,于是,那羅延便坐在盤子裏,吃着濕婆為他拿來的奶油與拉杜。

拉杜的制作方法越來越多,其中加入了各種各樣的材料使得這種甜食越來越可口香甜,那羅延對此十分的喜歡,但作為至高神,他并不會沉溺在這樣甘甜的味道之中,可是化身在人間,他則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喜好。

黃燦燦的拉杜外面裹着一層蜜糖,裏面還包裹着酥油與香脆的果仁,它幾乎有那羅延那麽大,可是那羅延仍舊抱得起它,坐在堆着奶油的奶盤裏,他捧着那比帶着金冠的頭還要大的拉杜慢慢啃食……他啃得很慢,但是這拉杜卻消失得很快,幾乎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被吃得幹淨,只剩下一點點的殘渣掉落到了牛奶裏。

那羅延站起來,将粘在自己身上的殘渣抖落到牛奶之中,對摩诃提婆說道:“你不是該去看看迦葉波的祭祀嗎,矮仙們要詛咒因陀羅,你該去看看他們要什麽,摩诃提婆。”

“他們的事情會被解決的,因陀羅也是迦葉波的兒子,他怎能讓自己其他的孩子奪取他的位置?”摩诃提婆把那羅延從奶盤中取出來,為他擦幹淨了身體,将他放到另一朵剛剛從水中撈取出來的潔淨的蓮花之中,說,“你要我離開,那羅延,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嗎?”

“摩诃提婆,你從來不會讓我不高興。”那羅延笑了起來,“我的愉悅從來都是你帶給我的,所以不要讓猜疑夾在我們中間。”

摩诃提婆點頭。

那羅延繼續說道:“迦樓羅的确是一只英武的鵬鳥,他為了他母親所承受的詛咒而多方奔走,但是現在還不到時機,他不該馬上得到他應得的獎賞。”

摩诃提婆睜開額頭的第三只眼,他看到那金色翅膀的大鳥站在他哭泣的母親身邊無能為力。她現在還不是奴隸,但她因為金翅大鵬鳥的兄弟曙光的詛咒必然要成為她姐妹伽德盧的奴隸,毫無解決的辦法,毫無轉圜的餘地。

這也要怪毗娜達,金翅大鵬的母親,迦葉波的妻子,實在是她太過心急,總想着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強過伽德盧的那一千個蛇兒子,又羞愧自己的孩子總是不出世,于是将尚未發育好的蛋殼敲碎,讓阿嚕那只有上半身現世。這也是她為何會被詛咒的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