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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風止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深邃,讓我沒能一眼看明白。

他說,永遠,便是我對你堅持的丈量。

我從來不曉得風止竟也說的出這樣讓我能一下子想要哭的話,或許,從前我喜歡風止,只是因為他長得好,什麽都好,那可能只是小女生的想法,現在,應該是我真正愛上他的時候了。我開始慢慢相信,風止是真的喜歡我。同他在一道,雖不似安皓淵同柳初棠那樣的濃情蜜意熱情似火,但始終保持着一種淡淡地感動。這種感動并不重,只一下一下暖着我的心窩子。

我含着淚眼哽咽了一番,問他,你哪裏來的自信。

他說,是你。

今夜十五,月亮大圓,我正同風止在一處喝茶,六義頗有禮貌的為我斟了杯茶,道:“少夫人,請用。”我被他這一聲少夫人叫的差點一個手滑,灑了一杯好茶。我确實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少夫人這種稱呼放在我身上,簡直是牛頭馬嘴,我抽着嘴角修正他道:“六義啊,你往後叫我容姑娘就好,犯不着讓全世界都曉得我是你家少夫人,況且傅君他不也是用着風止的名字瞎胡混麽。”

風止握茶杯的手頓了頓,擡眼将我看着,似笑非笑道:“你方才說什麽?”

我以為他是氣我說他用風止的名字瞎胡混,瞎胡混三個字觸犯了他風姿綽約的大忌,我應該改說行俠仗義才與他白衣翩翩的樣子相得益彰,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正準備糾正的時候,他嘴角分明含着笑:“你叫我什麽?”

我腦袋暈了一暈,将自己方才說的話在腦子裏一字不落的過了一遍,頓悟了一番,原來他将傅君聽成了夫君。

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他大約是以為我叫了他夫君。雖然說傅君便是夫君,但是在我嘴裏傅君就是傅君,我容九一個這樣性格的姑娘家,也不至于同他說這樣的肉麻話,且是在六義面前。

要說也是要等夜黑風高的無人之夜纏纏綿綿地說出來才是。

我容九還是個十分矜持的人。

六義大約是聽了風止這幾句話,也被風止帶了進去誤會了我的話,現下正捂着嘴立在一旁癡癡地笑。

我憋紅着一張臉正準備将錯就錯不讓風止白歡喜一場,打算就這麽應下來的時候,門口頗有涵養的三聲摳門聲打斷了我們這段調情。

信五有禮貌地敲開了我的門:“阿九,我是信五師兄,我有話要同你說。”

我便開了門讓信五進來。

信五見我與風止在一起,先是不動聲色地愣了愣,然後略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問他:“信五師兄,你不是有話要同我說麽,怎麽如今又吞吞吐吐的了?”

信五一個眼神千回百轉還是落到了一旁的風止身上,風止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立刻便也明白了信五的意思,站起身道:“我先出去。”

信五未免太過神秘,在他小心且翼翼地檢查過風止的确走遠了,便關上門,在我面前坐下。

我開始有些知道信五要神神叨叨些什麽了,所以很識相地坐正,端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道:“信五師兄,你說吧。”

信五張口欲說些什麽,但是一口氣提上來,卻直接停在張嘴的那個動作,我緊緊地盯着他,看着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就很想打他,我有些不耐煩了,眯了眼睛斜眼看着他,信五一看我這表情,就曉得我要發作了,擡手一擋,擋在我的面前道:“小九你別這個眼神,我直說就是了。”

信五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用試探地語氣問道:“你同風止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果真是傅君?”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是他,他就是傅君,我認得他手上那塊疤。”

信五頓了頓,接着道:“可是小九,你不覺得奇怪麽?”

我挑起一根眉毛,反問他:“哪裏奇怪?”

信五娓娓分析道:“你看啊,他從前不敢告訴你他是傅君,也對你冷不冷淡不淡的樣子,如今卻突然自爆身份,且你想想,傅君不是個病貓子麽,你瞧着風止那個樣子,究竟哪一派像是病了?”

這便是信五的不對了,從前我一直就覺着信五是個比忠一師兄唠叨起來還要唠叨的人,好歹忠一師兄只同我和仁七說些忠孝禮義的大道理,信五整個看起來就像個上了年紀的大媽,管到東管到西,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同他有關系似得,曾幾何時,蓮花山下張大媽同他那個不成器的丈夫吵架,明明是人倆老夫妻的事情,信五非要做好人從中調和,結果原本馬上要和好的兩個人硬生生被信五拆散了,現在還分房睡着。

信五造的孽還不止這些。

我一向覺得,信五不适合攙和男女之事,他沒那個慧根和天賦,凡事被信五勸和過的小夫妻,沒有一對是有好結果的。

可見信五一張說誰誰分手的利嘴是多麽的令人發指,令人無法控制,令人嘆為觀止。

所以如今信五竟來同我說這兒女事的時候,我的心被提了提,生怕被他這麽一勸一說,我與風止就此一拍兩散了。

我拍着信五的肩膀寬慰他:“別擔心了師兄,小九曉得你的好意,只是風止就是傅君的事情,我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我只是一直瞞着你罷了。”我擡眼看到信五一張嘴張得能塞下兩個雞蛋,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我,我無視他的驚訝,打了個哈欠續道:“其實不就是個日久生情的事兒麽,也不值得如此驚訝,你看我這個樣子也能被這麽個風止喜歡,且他便是我的夫君,師兄你不覺得這就是緣分麽,我也不至于落得個一紙休書的下場,皆大歡喜。”

信五算是合上了嘴巴,我看着他被燭火照過略顯蒼白的臉,依舊拍了拍他的肩膀婉言相勸道:“信五師兄,我都明白的,你快回去睡吧,大抵過幾日就要有場惡戰了。”

安皓淵他娘要回來了。

信五眼神淡了淡,吹了眼簾,沉聲道:“你若是都能明白,也不至于……”我瞅着他這一廂暗自神傷滿心感慨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唱的哪一出,卻也頓時心生了幾分憐憫,可還沒等我端出一個憐憫的眼神看他,信五已經開了門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說道:“你早些休息。”

我不太明白信五今晚倒是是個怎麽回事。

令我意外的是,風止卻不過來了,我眼皮耷拉的有點重,趴在床上合衣睡了。半夜裏,不曉得是我在做夢還是怎的,我隐隐似乎聽見有誰在咳嗽,且咳嗽的不是一星半點的劇烈,我被這咳嗽聲吵得有些睡不着,黑暗中胡亂摸索着拿過被子蒙着頭便又睡了。

這一夜,雖說半夜被吵醒了一次,倒也睡得十分的舒适。

待我第二日往風止的房裏去想同他一道吃早飯的時候,風止的門卻是緊閉的,莫不是我今日過于勤快,風止過于懶怠,他還未起床?我輕輕地敲了敲門,輕聲道:“風止,你起來了麽?我來同你一道吃早飯。”

我聽見房內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卻是六義來開門,他彬彬有禮地朝我一拱手道:“少夫人,少爺今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快,怕是不能出門了。”

我一聽是風止身體不大舒服,便有些急了,正說着:“那我去看看他,他是怎麽了?”的時候,六義先是将我一攔,風止略蒼白着一張臉走了過來。

我瞧着風止他這個樣子,不是一點點的虛弱。

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他到底怎麽了,他卻勉強地扯出一個笑,聲音沙啞道:“阿九,我沒事,就是昨夜着了涼,有些傷風,不要緊的,休息一日便好了。”說完便身子支不住,猛烈的咳了幾聲,我看着他這樣,哪裏是他嘴裏說的不要緊,分明要緊的很,我略有些擔憂道:“這哪是有些傷風,你咳的這樣厲害,該找個大夫看看,號個脈吃些藥啊。”

我轉身欲走,準備去找大夫,手腕卻被他輕輕一拉,他啞着嗓子道:“阿九,別去。”

我急得快哭出來了,生氣道:“你病的不輕,你又不讓我去找大夫,還讓我別着急,可是你這個樣子,我哪能不着急。”

而就在此時,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昨夜那個咳的半死不活惹我睡不着覺的人,難道就是風止?然,能咳成昨夜那個慘狀,這亦是非一般的傷風能及得了的。

我狠了狠心,對他道:“你若不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我便去找大夫,等大夫來了,我也能曉得你到底怎麽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風止松開了我的手,深吸了口氣,又嘆了口氣,說:“阿九,你過來,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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