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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誠然,風止在關門之前說要告訴我為什麽昨夜他會咳的半死不活,但是,我小看了他的狡猾程度,一進門,就給我催了眠,導致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導致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近黃昏了。

風止一派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悠閑的喝着茶,面色紅潤喜洋洋,我沒有一絲懷疑過他之前是不是面色蒼白過。只是對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感到驚訝。

我揉了揉太陽穴,緩解了一下睡太多引起的頭痛,問他:“現在什麽時辰了?”

風止轉着茶杯,悠悠道:“才到傍晚而已。”

風止這個“才到”兩個字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在我聽來就是驚心動魄,我再貪睡也沒睡過這麽久!我蹭的一下翻身下床,但是因為睡太多,腿有點軟,我手往桌上一撐,發出劇烈的“砰”的一聲,引得桌子震了震,茶杯裏的水猛烈地晃了晃倒也沒灑出來,這樣大的動靜誠然不是我故意的,不過此時看起來,倒像是我在為風止坐在這邊喝茶卻未叫醒我讓我繼續堕落的睡覺而表示不滿。

雖然我确實挺不滿,但是,也沒如此不滿。

我緩了緩神,待再清醒些了,便問風止:“我怎麽睡了這麽久?”

風止想了想,表情波瀾不驚道:“唔……可能你很累了。”

我懊悔地又揉了揉太陽穴,讷讷道:“我這是在浪費生命啊,這大好的時光就這麽睡過去了,你倒也肯就這麽看着我睡覺一起浪費時間。”

風止淡淡地笑着看我,道:“我是你夫君,是該陪着你。”我卻被他這樣瞧着略略有些不太好意思了,面頰開始有些微微發熱,只癡癡地笑了笑。

風止這麽說也沒錯,我同他是夫妻,本就該同心同德。在我心裏,風止說再肉麻的話,我都不會覺得要起一身雞皮疙瘩,他并不深情,卻能将一句情話說得這樣讓人動心溫暖。

其實仔細想想信五的話,也沒有錯,我并不是個很突出的姑娘,智商不高,姿色一般,除了情商不錯,也就麻将打的挺好,風止同我認識才多久,便說喜歡我,這件事着實違背常理,雖然孝二師兄時常說,喜歡一個人就是一瞬間的感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是風止這樣的人,喜歡我這樣的人,必須需要一個合适的理由,否則,我可能會被排着隊追風止的女人們亂棍打死。

所以,當我大着膽子問他究竟為何喜歡我的時候,我做好了他可能會回答“讨好你一下,來日我便可以多娶幾房姨太太”的準備。

風止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做出思考的樣子,我咽了口唾沫,等着他的回答。等待的期間,我的左眼皮猛烈的跳了跳,據孝二師兄說,左眼跳,桃花開,右眼跳,咳咳,總之是那個什麽花開。

若是這句話成立,我會得到一個好結果。

風止思考了一會兒,站起身,朝我走近兩步,見他的身體快貼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結果腿一軟,他一把攬過我的腰,将我帶到了懷裏,他把頭擱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覺到他深呼吸了一次,聲音帶着好聽的尾音:“因為你同別的姑娘不一樣,因為你很笨,所以我想喜歡你。”

我這個人,挺會破壞氛圍,好比說現在,我說完後面一句話,我就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我作死的反問他:“因為我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不着脂粉腦袋笨?”

風止說,因為你從不刻意假裝什麽。

誠然,風止這句話沒有錯,我的确是個直接的人,我不喜歡僞裝,也不喜歡做作,向來都是想幹嘛就幹嘛了,孝二師兄從小教育我說,人總要為自己活着,如果做的事情不能讓自己爽快了,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所以,孝二師兄為了自己活着,為了自己爽快,日以繼夜地寫着豔|情小說。

我一直記着這句話,所以我這一輩子做的事情,沒有哪一件值得我後悔的肝腸寸斷。

風止默默地抱了我許久,直到我因為饑餓,肚子不争氣的叫喚了兩聲。

今晚的晚餐,只有我,風止,信五和安淺吃,十狼在一旁吃野兔。

安淺看上去有些奇怪,吃一口,眼睛擡一擡看一眼信五,再低頭吃一口,再眼睛擡一擡看一眼信五,三次之後,嘿嘿嘿地笑了笑,如此循環不下五次,之前我秉持着我是客的原則沒有提出異議,如今安淺竟做出了搶我剛一筷子夾到的雞腿直接給了信五,我就有些憤憤不平了,放下筷子虎着臉幽怨地看着信五愣愣地望着憑空從天而降的雞腿發傻,信五遲疑道:“小九?你要吃?”

我抿着嘴唇點了點頭,眼神炯炯地看着雞腿。

信五剛要把雞腿給我,安淺就開始唱反調:“住手小五!那是我給你的雞腿!”

信五被她這麽一吼,手抖了抖,我眼睜睜看着雞腿落地,砸在了十狼的身上。

說實話,我挺為我的雞腿趕到可惜,但是安淺唱的這一出,我也完全明白了她的确不像她之前說的那樣,是為了防止信五阻礙我和風止促進感情而勾搭他,她的确喜歡上信五了。

我滿懷欣慰的笑了笑,慈祥地對信五道:“信五啊,春天到,那個百花開,你也該開花了。”

信五:“……”

安生日子沒過幾天,安家去山上求子的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地回來了。安夫人一回來就不安生的問:“皓淵呢?”

她全然沒有将我和風止放在眼裏,尤其是我,在詢問安皓淵去處的時候,輕蔑地瞟了我一眼,問道:“這是誰?”

風止說道:“這是侄兒指腹為婚的容九姑娘。”

安夫人上下打量我一番,恍然大悟道:“哦~難怪你娘前一陣來的時候說她那個天上掉下來的樵夫人家的兒媳婦讓她頭疼了許多日子。”話未盡,朝裏堂喝了一句:“皓淵呢!去哪了,怎麽還不出來叫見我!”說完,又繼續瞧着風止說道:“這麽一看,比起那個柳初棠讓我頭疼的程度,你娘真是辛苦了。”

我差點忘了我現在不是在柳初棠的意識裏見到安夫人,有了想沖上去抽她的沖動,風止及時的牽住了我的手,向我投來了抱歉的目光。

我怒氣消了一半,惺惺地退下了,心裏嘆了口氣,要是你知道安皓淵做了什麽,估計就不是頭疼了,大概肺都能氣炸。

一身華服的方錦瑟姍姍來遲,由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攙着,好像是什麽稀世的珍寶,一點都不能磕着碰着。我暗自贊嘆,原來大戶人家平日裏的日子就是這樣的?那換做宮裏的娘娘,是不是都步不生塵,讓人擡着走了。

我想象力過于豐富。

方錦瑟這個樣子,乃是因為她求人得人,有子了。

我驚訝地看着風止,他也着實驚訝不少,眉眼挑了挑。

我們才把安皓淵推上了抛妻棄子的道路上,光這兩條,再動人心弦的柳安愛情故事,也變成了青樓小三勾引有婦之夫浪跡天涯。

安夫人雷厲風行,當機立斷下令出動安府家丁,動用一切人力物力資源全大瀛通緝安皓淵和柳初棠。

很不幸,安皓淵沒有私奔經驗,在安夫人下令全大瀛停止兌換安氏銀票的情況下,安皓淵沒有財力供應,在一家客棧裏被告知不能用銀票付賬,被困在那裏,走不了了。

五天後,我和風止看着安皓淵和柳初棠被捉拿歸案,安夫人請出了多年沒有問世的安家家法,在安家的庭院裏動了家法。

安皓淵跪在原地,由老管家執行家法,安皓淵骨氣好,愣是忍着這一棍一棍也沒哼哼,柳初棠被家丁抓着跪在一邊哭喊着哀求安夫人不要再打了,安夫人卻置若罔聞,毫不搭理。

我再也看不下去,将頭扭到一邊,帶着哭腔問風止:“你為什麽不去幫他?”

風止淡淡道:“如果他自己不能撐過去,我幫他又有什麽用,這一次,是他自己沒有準備好。”

幾十棍下去,安皓淵悶哼一聲,身子有些撐不住,嘴角滲出了血,不曉得是被打出來的內傷還是他咬緊了牙關才流的血。

安淺也在一邊跪着求安夫人道:“娘,阿淺求你了,別打哥哥了,求你別打了。”

方錦瑟也不知從哪裏跑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安皓淵身邊,一手抱住他,一手擡起來擋着即将落下的棍子,老管家看見是他們家剛剛有身孕的少夫人來了,立馬停了手,向安夫人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方錦瑟哭着抱着虛弱的安皓淵道:“皓淵,你沒事吧。”然後面向安夫人跪着:“娘,求您別再打皓淵了,他已經知道錯了。”然後扶了扶安皓淵道:“皓淵,快跟娘認錯。”安皓淵骨頭硬,正打算反駁回去,結果硬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方錦瑟哭的更厲害了,伴随着柳初棠痛心疾首的一聲“皓淵——”,方錦瑟連連給安夫人磕了兩個頭道:“娘,您不為皓淵,也要為兒媳肚子裏皓淵的骨肉想想,他不能沒有父親啊!”

柳初棠愣了。

我,安淺,風止,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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