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皇後三十課

正午陽光緩緩透過雲層, 屋檐下的冰溜子滴着水,将階下泥土砸出個坑窪,坑窪旁邊, 竟然偷偷長出個嫩芽。

眼下還不到草木發芽的時候,那看起來是個挑錯了時間有些莽撞的家夥。

院子裏的幾棵梅樹倒是開得正好, 只不過冰雪消融,沒了皚皚白雪交相映襯,淩梅綻放也略顯單薄。

一只手忽然夠着了那枝最矮的樹桠,小心翼翼地将其折斷, 另一只手虛扶在側, 恐怕掉下來一片花瓣。

看着手中完好無損的梅枝, 柔嘉笑了笑。

天氣還很寒冷, 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風,柔順暖和的毛領頂着下巴, 頭頂戴了兜帽,只一雙月牙眼透亮清澈,摘下梅枝後, 她滿足地轉過身跑進了屋子, 後面緊跟着幾個照看公主的宮人, 寸步不敢離。

煙洛正從裏間走出來, 看到柔嘉之後有些驚訝, 然後馬上伸出食指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

柔嘉的笑臉有一瞬地愣怔,然後捂住嘴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乖順得像一只初生的小鹿, 半晌後她将手拿下一點,好奇地看了看裏面,壓低聲音問:“卿姐姐還沒起來嗎?”

煙洛已經跟皇後傳了話,縣主吃了藥後通常能昏睡一日還長,娘娘已經準了假,只是柔嘉公主可能還不知道。

“嗯,縣主這兩日太累了,需要多注意休息。”

柔嘉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卿姐姐身體不好,便伸手去推煙洛:“那你趕緊去守在她身邊吧,我改日再過來。”

推到一半,她又小聲“呀”了聲,将手上的梅枝遞給煙洛:“把這個插到瓶子裏,放在卿姐姐能看到的地方。”

煙洛後知後覺地接過來,柔嘉已經轉身走了,跟着她進來的宮人也忙跟煙洛低頭示意,然後急着追上去,一行人很是有些手忙腳亂。

看着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煙洛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容卿是日落的時候才醒過來的,好像又做了噩夢,坐起來時神色還有些懵懂,煙洛正好挑簾進來,見她醒了急忙把手上的托盤放到一旁,邊行到床前邊問:“縣主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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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彌漫着安神的龍腦香,還夾雜着一絲別的味道,容卿怔怔地在

四周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插放在玉瓶裏的梅枝上,無神的眼睛好像一下煥發了光彩。

“柔嘉來過?”

煙洛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唇邊漫上笑意:“縣主怎麽知道是公主折的?”

“只有她會做這樣的事,”容卿坐正了身子,雙腳放在腳踏上,煙洛急忙去給她穿鞋,“那些花花草草,看見了總要折下來送人。”

煙洛蹲着身子,聞言輕笑一聲:“是因為聽娘娘講過一句詩,叫什麽花開折枝……”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對對,就是這句。”

容卿彎着眉眼,目光柔和似水,盈滿星河:“哪是告訴人看見花就折的意思啊……”雖然在說柔嘉理解錯了那句詩的含義,卻不是在諷刺,語氣反而滿是寵溺。

煙洛瞧瞧擡頭看了她一眼。

縣主每次吃完藥再醒過來時,都會有很長時間不願意說話,今天卻因為公主殿下的一枝花而掃去心頭所有郁氣。

縣主好像很喜歡殿下。

“那是什麽意思呢?”煙洛低下頭,給她穿好鞋後,又去拿一旁疊好的衣裳,過來給她披上。

容卿眼睛向上看,好像在翻找着什麽記憶:“似乎是……勸告人要珍惜眼前美好的光景。”

寓意是很美好的,記憶卻不一定美好,容卿說完後神色淡淡,嘴邊的笑意就慢慢隐去了:“不過這世上有些美好是留不住的,像這梅花,總會開敗。”

煙洛覺得縣主是在以花喻人,張了張口卻覺得喉嚨發澀,她自認服侍過很多人見過很多張面孔,卻好像沒有人如縣主這般通透,但通透是傷人的,經歷了太多懂得了太多,就說明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傷口,又因為太通透,別人說再多寬慰的話都沒用。

她心裏都明白,她只是邁不過這道坎罷了。

所以才會讓自己病成這副樣子啊……

“晚膳是什麽?”

容卿忽然轉頭問她,好像之前的對話不存在,自己也沒有消沉過一樣。

煙洛扭頭看了看自己端過來的托盤:“給縣主煮了點清口的芙蓉糯米粥。”

容卿砸吧砸吧嘴,小聲嘀咕句。

“想吃肉了……”

于是不久之後,漪瀾閣頻繁有宮人出入,屋裏的桌子上擺滿

了大魚大肉,豐盛的菜系看花了人眼,滑溜鹌鹑、侉炖羊肉、琥珀鴿蛋、檀扇鴨掌……彌漫的香氣都飄到了玉照宮的主殿去了。

第二天容卿到楚氏身邊做事,連安還沒請呢,楚氏就笑看着她:“昨日吃得好了?”

容卿登時紅了臉,她只是一個小小女史,在宮裏是不會有這麽大陣仗的,應是仗着皇後才能吃那滿滿一桌子肉。

而且她還都給吃了。

“你呀還是太瘦了,應該多吃點,”楚氏上下打量着她,一半認真一半揶揄,“下次也可以喊上本宮,昨個香味都散到這裏來了,把本宮好個饞。”

容卿低着頭:“奴……奴婢省得了。”

楚氏平時不太愛開玩笑,但也偶有這種和藹逗笑的時候,容卿在楚氏身邊也待了不短的時間,她多少能摸清她的脾性了。

如果沈和光留宿玉照宮,第二日楚氏臉上的笑意就會多些。

容卿私下去問了昨夜當值的宮人,得到的答案是沈和光果然來過。

楚氏在很多事情上拎得清,她比皇姑母更能看清局勢,更寬宏大度,更懂得審時度勢,更明白後宮的生存之道,但她同樣也藏着小女人的心思,也無法逃脫感情的桎梏。

盡管她藏得再好,只要跟在她身邊,總有一天會看到她暴露出來。

也許見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從給蘭氏封號後,楚氏關注绮绫殿的次數比以前要多了,也會常常不經意地問起蘭才人,聽到了諸如陛下連宿兩日绮绫殿的消息,也不過是淡淡“嗯”一聲,眼神卻慢慢黯下去。

容卿在一旁看着,覺得楚氏大概是那種很會自欺欺人的人。

她和皇姑母完全不同,算是對立面,但她們都過得不算好。

或者說,要在這後宮過得好,那才是天方夜譚。

沈和光在那日召見容卿過後,果然下旨讓江南道出兵了,但他又不放心,便派了幾個心腹去督軍。

他出自呼卓延部,手下有許多呼卓延部的異族人,南域十三部歸順大盛沒有多久,骨子裏的那股野性也沒有消失,他們帶兵兇狠殘暴,不會使什麽花花腸子,以蠻力和不畏死取勝,卓家用了幾代人的鮮血才征服這十三個部落,他們實際上和卓家人是有刻骨銘心的仇恨

的。

這次派去督軍的人都是視劍南道如眼中釘的呼卓延人,沈和光似乎并沒有要講和的意思,而是秉着誓不罷休的态度來對付江南道。

他才剛上位沒多久,如果态度不強硬,于民心也不利,剩下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說不定也會舉旗造反。

沈和光雖然沒像容卿期待那樣把蘭子衍推出去平息卓氏追随者的憤怒,但他确實不再親近蘭子衍了,平日時常讓他伴在身側,近來卻不見蘭子衍蹤跡。

厭棄總是在一點點的疏離中開始。

過了正月,日頭一天比一天好,寒風也不像嚴冬臘月那般侵入骨髓了,容卿從奚宮局裏出來時天色已暗,便想快點趕回去,漪瀾閣在玉照宮的西面,從漢章門入要快些,容卿加快腳步,誰知道半路卻被人截住了。

攔住她去路的是一個笑眯眯的內侍,容卿曾在沈和光身旁見過他,名喚劉知,不是什麽特別得寵的人。

“縣主留步,可巧在這碰上了,也省去雜家許多麻煩。”

他橫着拂塵,臉上浮現笑意:“陛下召見縣主,勞煩縣主跟雜家走一趟。”

容卿心中一跳,不知沈和光因何事要召見自己,如果是因為劍南江南兩道的戰事,旨意才下發沒多久,是不可能這麽快就傳來消息的。

她心中有些惶惶,頓了頓,問道:“陛下很急嗎?”

“陛下臉色是有些不太好,”劉知淺言一句,已經伸手示意,“縣主還是不要耽擱了,快走吧。”

容卿沒說話,只是打量他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跟了上去。

劉知腳步穩健,可帶的路卻不是去往宣室殿的,容卿心中疑惑更深,便出言問道:“陛下不在宣室殿嗎?”

夜幕降臨,前面的劉知背影已漸模糊,那人聽了後頓住腳步,回頭對她笑了笑:“陛下這會兒在清液池上的朝華殿,本是欣賞歌舞來着,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發了火,把舞姬們都趕了出去,讓雜家來找縣主。”

清液池是渠水成池,正好在赤陽宮的中央,池面上修築了朝華殿,輝煌無比,奢華無度,歷來是皇帝飲酒作樂的地方。

容卿繃緊了弦,一想到這種跟酒池肉林荒淫無度有關的地方就會心慌,幾句話的時間,她已經能看到朝

華殿浮映在清液池上的燈光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搖搖,卻聽不見什麽聲音。

四處都顯得很安靜。

容卿在外面,沒有看到沈和光的禦駕。

“陛下真的在朝華殿裏嗎?”

她突然問了一句,手慢慢伸到袖筒裏,眼裏滿是陰冷之色,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四哥提醒自己的話。

“最後再提醒你一句,沈佑潛那裏的東西,一口都不能吃。”

四哥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唯一的解釋就是沈佑潛即将要做什麽,可就算心有戒備,容卿也萬萬想不到沈佑潛會借沈和光的名義騙她過來。

這算假傳聖旨。

而且,為什麽劉知會聽他的話?

容卿一邊想着,一邊向後退,劉知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猙獰的面孔,他一撲過來,容卿下意識蹲下身去,劉知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吓得連跑都不會跑。

就在劉知俯身過來要抓住她袖子的時候,容卿忽然擡起頭,從袖口裏掏出一個閃着寒光的東西,狠狠刺向劉知的脖子。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劉知沒有時間躲避,再眨眼的時候,他已經能感覺脖子處在汩汩流着溫熱的液體,容卿喘着氣,一雙水眸卻滿是陰狠,她瞪大着眼睛,将匕首拔了出來,血液濺了她一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恐怖。

劉知向後栽倒下去,她才如找到呼吸一樣,緩緩地松了口氣。

可還不等她把匕首收起,于無人處的背後忽然伸出一只手捂在她嘴上,那只手拿了一張手帕,容卿來不及掙紮,已經軟下身子,手中的匕首也應聲墜落在地。

她沒了知覺。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昏暗的大殿裏,殿門敞開,刮進來冰涼的寒風,殿內的緋色幔帳在空中飄飄浮浮,屋裏只點了兩盞燈,一切都如夢似幻。

容卿只感覺到熱。

從腳跟到頭發絲,從蠢蠢欲動的內心到比幔帳還紅的兩靥,滾燙一波一波襲來,那是無法抑制的躁動。

她靠在牆上,兩只手被繩子綁着,嘴上也塞了東西,身子軟得沒辦法動彈一下。

然後她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在空寂的大殿中,從外面傳來的腳步

聲越來越大,好像在寂靜山谷中此起彼伏的回響,也像奪命的喪鐘敲擊的聲音。

容卿感覺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裏。

然後他看到一只黑靴踏了進來,再然後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玄色衣擺,那人身影朦胧,将殿門關上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

接着他便向自己走來。

容卿害怕看到那樣一張怪笑着的臉,眼中都是肮髒不堪的淫/欲,于是她閉上眼睛,等待宣判一樣,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人好像走到了她跟前,沒有嗤笑也沒有玩弄,什麽話都不說,就停在她面前,靜靜地站了很久。

容卿忍不住慢慢睜開了眼。

“是我。”

剛接觸到微光的她眼前還是一片漆黑,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她卻聽到了熟悉的嗓音,因此全身一震,臉色漸漸變為震驚。

李績俯下身,從紗帳中探進身子,眉眼浮現的神色有些複雜。

“不是提醒過你要小心了嗎,為什麽還上這樣的當。”

李績垂下眼,挪到床裏,張開雙臂環繞過她,替她解着手上的繩子,一邊解一邊問。

容卿卻一直往裏躲,好像一眼也不願看到他似的。

李績見狀,停下手,把她嘴上塞着的布條拿下來,深邃黑眸直直地望着她:“你躲我幹什麽?”

容卿右額貼着牆壁,側身坐在床上,掙紮的神色好像只留存最後一絲理智,她啞着嗓音道:“你走……”

語調飄忽不定,盡管在盡力克制,卻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媚色來。

李績看她隐忍閃躲的模樣,唇角一咧,伸手用力拽了一下綁着她手腕的繩子,解開繩結的同時冷笑一聲:“你被人下了藥,還能保留這麽多理智,四哥有些佩服你了。”

繩子解開的一瞬間,容卿伸手推他,兩眼還是緊閉着,身子向後縮。

李績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眼裏似乎沒了耐性,危險低沉的嗓音猶如懸在頭頂的利刃一樣,讓人瞬間跌入深淵。

“就這麽怕我要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迎接雷霆暴雨的洗禮,阿們。

接下來将進入快節奏,馬上就要開始當皇後開始追妻火葬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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