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皇後四十二課
安逸暖室內, 昏黃燭火彤彤,微弱光亮在空蕩的大殿中明明滅滅,地龍燒得熱氣升騰, 燈火不及處,隐匿在黑暗裏的人睡得好像極不安穩。
他英眉微縱, 額頭上滲出汗水,慢慢滑下落在枕頭上,手心緊緊抓着明黃錦被一角,手背青筋爆出, 眉間掙紮似被夢魇纏身。
夢裏光影變換。
連綿陰雨天, 串成水簾的屋檐, 濺起水珠的油紙傘, 還有刺耳絕望的吵嚷與哭喊,還有那朵在沾滿泥濘的青衣上綻出的血色蓮花, 還有清絕又冷漠的慘白嬌顏……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雙眼,圓睜的眼中驚厥未散,很久之後才恢複清明, 那只手慢慢松開被角, 他躺着呵了好幾口氣, 才好像終于找回了呼吸一般, 胸膛起起伏伏, 仿佛剛才經歷過了一番非人的折磨似的。
李績坐起身,因噩夢而驚魂未定的神色幾多怔忪,烏黑鬓角被汗水浸濕, 他擡手按了按,下一刻卻突覺心口襲來一陣鑽心的疼,猝不及防的疼痛讓他脊背猛地驟縮,眼前頓時昏黑一片,撐着床身的手一松,他側身直直倒了下去。
殿中一陣響動。
王椽着急匆匆地從側殿趕過來,就見陛下連着被子一起摔在地上,一向冷峻的臉此時卻有些崩塌,但又不像是摔疼的,他心裏疑惑,也顧不上多想,趕緊走過去要将李績扶起。
李績卻伸手制止了他,他忍痛捂着心口,直接在地上坐正身子,背後靠着床,緊閉的雙眼在幾次呼吸之後才慢慢睜開,琉璃黑眸染上一抹暗色。
王椽一看不對,着急道:“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我這就去傳太醫——”
“不用了。”
李績立馬打斷了他,低沉的語氣喜怒難辨。王椽一怔,又仔細看了看他的面色,這才吞吐着問道:“陛下又做噩夢了?”
昨天夜裏就有過一次,他進來剪燭,卻聽到黑暗中傳來的痛苦低吟,不等他走近看清發生了什麽事,李績已經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那模樣就像做了噩夢驚醒一樣。
昨兒夜裏一次,今天又一次,甚至還從床上摔了下來,這已經很不尋常了。
李績卻好像沒聽到他的聲音,視線看着前方
,不知想什麽想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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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困擾他到這種地步的,由來也只有一個人。
這兩日容卿一直不肯原諒他,言語間似乎在逼迫他做一個與皇權背道而馳的決定,李績不是個傻子,他絕不是讀不懂容卿的意思,她無非是想要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罷了。
可他是個皇帝。
還是個初掌天下,根基尚且不穩,羽翼還未豐滿的皇帝。
一個皇帝所要思考的遠非情情愛愛那些最是淺顯的事,該怎麽拿捏朝臣掌控人心,讓他們為大盛忠心效力才是他更要放在首位的。
可是,本以為自己心腸冷硬能将一切掩蓋埋藏,就這樣避重就輕地忽略他們之間的矛盾,結果午夜夢回時仍不免被舊事牽絆,夢境裏的一切都太真實了,而他以旁觀的視角看着那一切……
他竟然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是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
他的卿兒,何時變成了這樣一個人,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就能牽動他的所有。
當初他送容卿去越州,五年來不放在身邊,其實就是因為發現自己太容易被她牽着走了,污蔑蘭氏時怕她露出把柄而不顧風險幫助她,安陽宮變後明明已經逃離宮城卻還是回去救下了她,傷勢還未好完全一聽說她被沈和光抓起來就又追去了豐京,他已經為她太多次違背自己的原則了。
無怪乎蕭文石忌憚,其實李績自己比誰都清楚,容卿在他心裏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可再重要也要有個邊際。
他時而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卻在這種無法控制的睡夢裏,依然為她悔恨和痛心嗎?
腦中總是晃過她的影子,單薄而冷豔的笑,眼底的失望噙着淚,就這樣離他越來越遠……李績心猛地驟縮,他握住拳頭,閉上雙眼,自胸腔裏長長出了一口氣。
“幾更天了?”
他想了那麽多,實際上面色卻毫無變化,王椽不知他心跡,以為他只是走神了才忽略了自己問他是不是做噩夢的問話,便斂了斂神色,應道:“回陛下,四更天了。”
李績看了看外面,此時還是漆黑一片,但也無心再睡了,他站起身,面色如水:“讓蕭文風來見朕。”
“是。”
見過蕭文風後,李績一番梳
洗去上了早朝,因為商議南域邊境部署的事,早朝散得有些晚。
他這兩日心情不好,眉頭不曾松開,整得朝堂上的大臣們也人心惶惶,一下朝恨不得趕緊離開,李績心裏想着事,一直怔怔地坐在龍椅上,回過神來才發現卓承榭還站在殿中,并沒有離去。
“汝陽王有話要跟朕說?”
卓承榭低着頭走到中央,沉吟片刻,才出聲道:“臣确有一事,問出來恐冒犯陛下,只是這兩日臣因挂念妹妹,實在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所以鬥膽求陛下給臣一個解釋。”
李績心中了然,神色不變:“是想問封後大典為什麽取消吧。”
“是。”
李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眸中盡是審視,靜默良久,他忽然問了一句:“朕留卿兒在越州,你雖然征戰在外,但越州也常回的,就沒有發現卿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他篤定卓承榭也并不知道容卿小産的事,他若知道一定會告訴自己,畢竟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于容卿于卓家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存在,也是重要的籌碼。
按照蕭文石所說,當初容卿自知有孕後便将這件事瞞了下來,越州雖然有他們的人,但終歸沒有近身服侍,所以不知道情有可原。
可卓承榭竟然不知道,那就太不應該了。
卓承榭低着頭,眉頭微微上挑,眼中頓露疑惑,他擡起頭看着李績:“異常?微臣的妹妹發生了什麽嗎?”
看這樣子,是連容卿的病也不知道了。
李績頓時有些煩躁:“你是他大哥,這種事卻還要來問朕。”
卓承榭立馬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讨伐沈賊期間,越州是他的大後方,卓承榭大部分時間都在前線指揮作戰,就算回去越州也要處理軍務,其實根本沒有見過容卿幾面。李績這麽一說,他肯定其中是有什麽事了,可是自己卻全然不知情……他自知這些年對妹妹有疏忽,此時也不免為之擔憂起來。
“汝陽王可還記得,卿兒平日裏最喜歡做什麽事嗎?”李績忽然跳開了這個話題,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卓承榭怔了怔,随即認真思考起來:“妹妹小時候喜歡看馬球,還有——”
說着說着,他竟然發現自己對容卿的記
憶都停留在五年前,甚至更早,自從他去越州兵營裏歷練,就和容卿聚少離多,後來更是發生了滅門那樣的大事,他在三叔原屬下的庇護下躲躲藏藏,等到好不容易能示于人前時,則又開始了五年的讨伐之戰,這之間,跟妹妹的空白太多了。
他甚至都不如李績陪在容卿身邊的時間多。
卓承榭說至一半聲音漸小,李績卻認真思考起他的話來,而後點了點頭,打斷卓承榭的沉思。
“兩日後在東苑辦一場馬球比賽吧,立朝以來諸事積壓,還未來得及好好放松一下,這件事朕交給你,到時朕會和卿兒一同觀看,比賽人選你可要精挑細選,別太廢物了,看着也沒意思。”
李績說着站起了身,卓承榭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等他躬身應是,李績已經饒過他走了,腳步匆匆,似乎是急着去做什麽。
至于容卿到底怎麽了,也沒告訴他。
卓承榭面露不解,堅毅面龐上眉頭輕皺,最終他也只是搖了搖頭,自行離開了衡元殿。
李績負手出了衡元殿,腳步猶豫都沒猶豫,徑直去向玉照宮,王椽也像早有預料似的,緊緊跟在後面,未曾慢下半步,兩人到宮門前時,發現門前站着幾個人,玉竹立在臺階上說着什麽,幾個人似有争執。
“娘娘身體不适,洛寶林還是請回吧。”
“三天裏都是同樣的理由,皇後娘娘莫不是不想見我們主子,故意耍着人玩吧?”
“彩鈴!住嘴!”
不待玉竹發作,一旁那個穿着淡雅的女子已經厲聲教訓了口出狂言的宮人,她杏眼柳眉,素淡着一張臉,并未着重粉,雖不驚豔,但五官精致,很是耐看。彩鈴得了申饬不出聲了,她才淡笑着看了看玉竹:“皇後娘娘既然身體不适,那我便不進去了,明日再來給娘娘請安。”
玉竹張了張口,還沒說話,洛甯已經轉身,才要離去,卻忽然發現不遠處立着一道身影,她頓了頓身子,有些慢半拍地跪下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李績皺着眉,一雙深邃眼眸瞧不出半分情緒來,他慢步走到洛甯跟前,并沒有着急喊平身。
“怎麽想着到玉照宮了?”他低沉着嗓音問了一句。
很稀疏平常的問話都像暗含
窺探,洛甯抖了抖肩膀,似是有些害怕,回道:“皇後娘娘來後宮已有一段日子了,臣妾卻還沒給娘娘請過安,實在不該,是以才來玉照宮給娘娘問安。”
雖然态度過于謹小慎微,應答也算得體,李績看了她半晌,淡淡地“嗯”了一聲,再未說一句話,徑直饒過她進了玉照宮。
人走之後,洛甯才松了口氣,好像只要在那人身前,低沉壓抑的氣場就壓着她喘不過氣來,她站起身,拍了拍兩腿上的灰塵,匆匆帶着宮人離開了。
李績一進到大殿裏,目光下意識去追尋那道身影,見到容卿隐在角落裏吃茶,方才心中的想法盡數揮去,在容卿面前坐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
容卿沒有行禮,也沒有開口說話,一杯茶下肚,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李績忍了一路的話進門後就打了退堂鼓,跟卓承榭一樣,相隔五年,他也早已不清楚容卿是不是還喜歡看馬球了。
安靜的氛圍越發讓人煩躁,李績終歸沉不住氣了,手指在桌案上敲三敲,将眼前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這裏來:“兩日後,東苑有一場馬球比賽,你想去看嗎?”
李績說着,不時地擡眼偷偷瞥那人的神色,卻見容卿還是繼續喝着煙洛新添的茶,仿佛沒聽到他說話般,眼神也空洞無神。他這兩日來,常常被這麽冷落,可是次數多了,連李績都發現一絲不同尋常。
直到煙洛輕輕碰了碰容卿肩膀,她才恍然驚醒,茫然地看着李績:“四哥方才說什麽?”
李績微微皺了下眉,眸光掃了一眼煙洛,見她也神色驚詫,不動聲色地挪開眼去,他又重複一遍:“兩日後,東苑有一場馬球比賽,你想不想去看?”
容卿這次沒有再走神了,聽到“馬球比賽”四個字時目光閃了閃,卻也沒多餘的喜悅,她放下茶杯,伸手撩了撩雲鬓碎發,順至耳後:“看一看也無妨。”
這模樣,瞧不出她是不是真的喜歡。
李績看着她淡漠的面容,喉頭上下滾動,忽然別開眼去,準備了一路的話終究被吞食入腹,眼前人如琉璃瓷瓦一樣,捧着怕碎,放下又舍不得,小心地護在懷裏,鋒利的裂口又會割傷自己,他似乎拿她沒辦法了。
想起那
日兩人的争端,不論他說什麽話,容卿總有辦法将他堵回去,那雙眼睛裏的漠然已經非常清晰了,是對他所有真心的否定,滿滿的都是不信任。
或許也不是不信任,就是不在意了。
“卿兒,你若是再信我一次……”他心裏一急,忽然開口,說到一半自己卻笑了笑,“我說這個做什麽呢。”
明知是自讨沒趣,明知會遭受冷遇,那一刻他卻忽然有個奢望,奢望她能笑着回應自己,掃除糾纏他這些天的夢魇……結果到最後,他的這個想法好像又有些自私了。
“沒關系,”李績忽然轉過頭,擡起身子,一只手按上桌案,一只手摸了摸她鬓角的頭發,指尖的撫摸溫柔憐愛,“你什麽都不必做好了。”
容卿擡眼看了看他的手掌,還不等看清他掌心紋路,李績已抽回手站直了身,作勢要離開,臨走時又提醒了一句:“你既然不排斥,朕就當你同意了,兩日後陪朕去看馬球。”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來去匆匆的模樣,好像只是路過這裏順便來照看一下他養的小貓,容卿撫了撫耳邊的頭發,還有些沒回過味來,剛要擡頭去看煙洛,餘光瞥到玉竹走了進來,她瞬間便忘記了李績過來的事,問玉竹:“洛寶林走了嗎?”
玉竹點了點頭,又一頓:“但她說明日還會來。”
煙洛一怔:“為什麽會這麽執着呢?難不成是真有什麽事?”她聽了洛甯還會來的話後也不免心生疑惑。
容卿卻不甚在意:“她跟陛下碰上面了?”
“碰上了,只是……”玉竹頓了頓,“洛寶林看起來有些害怕陛下,始終連頭都沒敢擡起來,陛下進來之後奴婢偷偷留意了一下,她戰戰兢兢地離開了,更像逃走。”
容卿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對于洛甯,她了解并不多,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她是大哥信任的人,但她只是個尋常舞姬,用來固寵是正好,擅長以色侍人的人,又為什麽這麽怕他呢?
一想起這些事容卿就有些頭疼,她煩悶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煙洛見着了馬上變了臉色,着急地俯身蹲下來,容卿擡眼注意到她,後知後覺地擺了擺手:“不是,沒有發作,我只是心煩罷了。”
煙洛差不多要成驚弓之鳥了,每天都因為她的病緊繃着心神。
“我覺得最近好了很多,”容卿安撫地笑笑,“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醒來過後,我就沒有頭疼過了。”
“這是好事!”煙洛高興地應和一聲,眼底卻藏着一抹擔憂,容卿回過頭看着桌上的茶杯,唇角的笑意也慢慢隐去,雙眸裏沒有絲毫波瀾,如一潭幽深死水。
李績兩日裏沒有再去玉照宮,像是要給自己留一絲餘地似的,不去看不去想,刻意用距離尋回一點兒理智。他在宣室殿整整處理了兩日公文,除了早朝外哪也沒去,王椽覺得陛下是生氣了,可他又沒有發火,就只是不吃飯,雖然看着精神尚好,但到底眼下有些青黑,也比平日裏更要沉默寡言。
李績勤于政事是出了名的,以前在燕州時,也能這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整天,勤勉才是常态,可是近兩日這“常态”卻略有不同,陛下雖然還是在埋頭批閱奏折,可他停筆嘆氣的次數卻多了起來。
這天眼見着都三更了,案頭奏疏還有小山一樣高,王椽怕他吃不消,便想要冒着生命危險提醒他去休息,卻見陛下忽然将桌上奏折一推,有些煩躁地仰頭靠在椅背上,伸手蓋住了眼睛。
“朕還是輸了。”他喃喃念叨一句,說的沒頭沒腦的話讓王椽一怔。
李績放下手,看了看外面的天,此時還是黑漆漆的,他站起身,王椽以為陛下終于要安寝了,剛放下心去,卻見他直直朝殿外走,王椽身子一頓,來不及跟上,李績已經扭頭跟他道:“你別跟着朕了。”說罷便撩袍離去,頭也不回。
“這麽晚了,去哪呢?”王椽怔怔地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宣室殿,小聲嘀咕道。
李績去了玉照宮。
三更天,人早就睡下了,值夜的宮人都磕着頭,連有人進去了也沒反應過來,到殿門前終于被阻下了,宮人擦亮眼睛,一見是陛下,紛紛跪下要行禮,李績朝她們揮了揮手。
宮人們領會了意思,互相對視一眼,了然地讓開身子,李績大步一跨,昏暗的大殿裏只有幾處亮着燈火,他尋路走到寝殿內,特意放輕了腳步,行至床前,他坐到床邊上,靜靜看着睡得正熟的人。
“你倒是能睡着覺,朕卻睡不着了。”
兩日不見,他好像絲毫未能消磨心中的念想,本以為能秉持冷靜細細梳理一層他們之間的關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坐在宣室殿裏批閱奏折的時候,他得有多堅定的心智,才能忍住心中瘋狂想要來見她的想法。這毒一旦侵入骨髓,就再難戒掉了。
李績嘆了口氣。
她想要的東西,他其實也不是不能給,雖然難了一些,可這世間有什麽事又是容易的?
李績脫了鞋,龍袍被他随意脫下扔到一邊,猶如打了瞌睡的人終于找到個枕頭似的,他安然地躺下身閉上眼睛。
幾番動作鬧出的動靜讓安睡的人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了眼,容卿擡了擡腦袋,一看到身邊多了個人,吓得往後縮了縮。
一只大手卻将她撈了回來,李績按着她後背,将她緊緊摟在自己懷裏,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下巴抵着她頭頂蹭了蹭,半晌後溢出一聲嘆息,聲音困倦地不成樣子,嗓音低啞暗沉,落在耳畔,像有絨毛搔着癢,容卿下意識躲了躲。
“你站在這裏,就算一步也不走都沒關系,你不來就四哥,四哥來就你。”
他說話沒頭沒尾,容卿的睡意卻被他攪和沒了,擡頭一看李績已經閉上了眼,好像睡着了,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感覺到身上加重了力道,李績抱着她更緊了:“別動!”
不是命令的語氣,反倒像威脅。
容卿不甘示弱:“難受!”
箍着她的手臂忽地一松,卻仍舊沒放開她,這次聲音溫和了許多:“那就別動。”
容卿皺眉,神色不耐:“四哥怎麽大半夜地過來擾人清夢?”
“說了,你不來就四哥,四哥來就你,”李績低沉的嗓音帶了幾分慵懶,卻又藏着無盡落寞和無奈,“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因為四哥錯在明知故犯,将你的心意置若罔聞了,算是我混蛋。所以不原諒也沒關系,慢慢來。”
容卿稍微睜大了眼睛。
李績幾乎要睡着了,手還是不肯松開。
“總有一天能焐熱的。”他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小劇場是
沒有小劇場。
嘿嘿嘿來打我呀!
因為我今天要打廣告,宣傳一
下基友餘北歡的幻言《我畫的霸總傳過來了》是沙雕搞笑文,哈哈正好可以看完虐文輕松一下。
文案如下→
餘桑桑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少女漫畫家,最愛的畫的人物則是充滿濃重瑪麗蘇氣息的早古霸道總裁。
然後讓他成為炮灰。
她更新底下有黑粉嘲道:作者***,願作者能碰見這麽傻逼的霸總
餘桑桑微微一笑:呵,認真你就輸了
結果隔日,她的霸總便暈倒在她面前。
餘桑桑:???
——
熱衷畫炮灰霸總的畫手許久未更新了,
黑粉普天同慶說是得到了報應
當天晚上,畫手一口氣更新了十張少女漫
這次與往日不同,畫手筆下的霸總又帥又深情
最最最重要的是霸總終于智商上線了!
粉絲:卧槽,改性了!
與此同時畫手家裏,那個熱衷于畫炮灰霸總的餘桑桑正被霸總壁咚在牆上
霸總邪魅一笑:呵,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餘桑桑:TVT 我真錯了!
【不好好畫畫就得回家繼承上億家産的小畫手x漫畫裏面跑出來一分錢都沒得的反派霸總】
→感謝在2020-01-03 00:22:47~2020-01-04 02:2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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