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皇後五十九課!

嘉則殿東閣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面推開, 一道嬌俏身影出現在門後,她伸了伸懶腰,一邊捶着自己肩膀一邊從裏面走出來, 悶在面具裏的聲音聽着很是有氣無力:“終于寫完了……”

嘉則殿坐落在衡元殿東側不遠,內有十萬藏書, 是大盛最大的藏書閣。自從那日沈采萱趁着李績過來偷懶逃走之後,她便被容卿拘到了嘉則殿讀書習字,并讓她每日抄寫一遍《尚書》,抄完才可回玉照宮。

結果她每日都抄不完。

李績聽說後, 便讓人在嘉則殿給她開辟出一間東閣, 且下令在嘉則殿修書編撰的儒士們不得入內, 若是學得晚了便可宿在東閣, 不必兩頭跑。

過了這麽久,宮中的人大都知道, 戴着面具深受皇後寵愛的那個人是皇後的義妹,因她時常戴着面具,很是神秘, 朝裏朝外有關她的猜測也有不少, 漸漸就有一些流言在京中傳起來了。

聽說有位好事者, 在自己府上擺席時酒後跟人多說了幾句, 說宮裏那個萱兒姑娘是卓家準備的撒手锏, 早就被陛下看上了,将來是要入宮當娘娘的,正好用來填補洛寶林的位置……

那人酒醒後想起自己說的話, 腸子都要悔青了,第二日戰戰兢兢上了早朝,就怕李績從哪聽到他那晚的胡言亂語,進而問他的罪,結果李績提也沒提他。

本以為這事就能這麽逃過去了,誰知道回去之後卻發現府上多了個美人,美人他不僅認識,還是他極為熟悉的人——正是他在京郊養的外室。他正頭娘子是京中出名的河東獅,這事一被捅出來後,後院立時起火,一時間鬧了個家中不睦雞犬不寧。沒多久李績就在朝上當面批他“無以治家何以治國”,然後将他貶到了窮鄉僻壤。

衆人一看,陛下這哪是不在意,他們私底下說過的話,陛下都一一記在心裏,就等着合适時機收拾他們呢,因此衆人都對此諱莫如深,沒人想在朝局日漸安穩時被扔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這件事也只是激起一個小小的水花,之後就再無聲息。

沈采萱今日破天荒用功了一次,很早就抄完了書,正想着要出來吹吹風,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不遠

處多了許多侍衛。

“這是怎麽了?”她踮起腳眺望着東閣下面的衡元殿。

早晨過來時也不見氣氛如此凝重,她難得認真,在裏面兩耳不聞窗外事,還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随行的宮人一直跟她在一起,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她搖頭回話,剛張口,從臺階下忽然跑上來一個提裙的宮人,來人她們認得,是玉照宮的人。

“姑娘,”那人氣喘籲籲地行到近前,恭敬地彎了彎身,“娘娘讓奴婢來傳話,說今日姑娘不必在東閣看書了,姑娘先回玉照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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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萱聽後面色一喜,但很快喜色就褪去,她轉頭看了看一派肅殺的衡元殿:“跟那邊有關系嗎?”

宮人将腰彎得更低了,沒有答話。

沈采萱笑了笑,也不追問,擡腳走下臺階:“那走吧。”

因為金翎衛嚴守衡元殿周圍,她又沒有皇後那樣的地位,為避開金翎衛,她只好繞了個遠,從外夾城走。春深日暖,清風徐來,皇宮莊嚴不掩綠,唯有夾城這裏不見春光,兩側有高高城牆聳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沈采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鄰近正中的銀鶴門時,她忽然看到前面有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那人在前面走着,鴉青色衣擺随風而動,沒走兩步,他身上掉下個深褐色的荷包。

背影看着有幾分熟悉。

沈采萱腳步微頓,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忽然亮了許多,閃過一抹促狹,她提裙跑上前去,撿起地上的荷包,看到上面繡着的牡丹花樣時還撇了撇嘴,眼中的笑容卻明豔如霞。她快走幾步追上那掉了東西還未察覺的人,伸手扒了扒他衣袖,一邊遞過去荷包一邊嘲笑道:“指揮使大人,我竟不知你喜歡牡丹這樣的——”

她話說半截,聲音忽然頓住。

前面的人被她拉扯着轉過頭來,那張臉雖然和腦海中的人有九分相像,可卻絕不是同一個人。

而他臉上橫着的那道猙獰的傷疤,也将沈采萱吓得無意識退後一步,手中的荷包摔落在地。

蕭文石神色未變,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這般面無表情,突然闖進視線的莽撞姑娘也并未讓他的面容崩裂分毫,只是她無意識退後的動作,似乎還是讓他的眉微不可聞地皺起幾分。

沈采萱恍然回神,急忙蹲下身,将荷包重新撿起來,雙手奉上:“我認錯人了。”

她低着頭,輕啧下嘴,又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聽着有些突兀,不像是為認錯人道歉,果然就聽她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不是怕你的……臉,方才……小女子有些失禮,還望公……大人海涵。”

是為她閃躲的舉動道歉。

蕭文石轉過身去,低頭看了看捧上來的荷包,多少明白她為什麽會認錯人,可在宮中行走的女子,又非宮妃,還戴着面具,她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蕭文石伸手接過荷包,放入懷裏:“多謝。”

沈采萱聽聞他聲音不像在意的樣子,高興地揚起頭,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腦後的系帶一下松了,面具猝不及防地落到地上。

正午的太陽爬上牆頭,日光将一方昏暗天地照得明亮,蕭文石覆在胸前的手還未落下,一時也忘記了該怎麽落下般,他于光影交接的陰影處,見到一顆蒙塵的珠子拂去塵埃,他呆愣在那,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沈采萱知道自己闖了禍,驚慌地撿起面具戴上,不敢再在此逗留,她屈了屈身當做告辭,急忙示意身後的宮人随她離開,直到人都走出夾城了,蕭文石還如石雕般立在那處紋絲不動。

良久之後,他才掏出懷中荷包,目光漸漸幽深。

“是她啊……”

沈采萱一路逃回玉照宮,緊繃的臉才微微松展,仍不免劇烈的心跳,認錯人本就讓她覺得有些窘迫了,沒想到還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她的臉。

要是被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最受威脅的便是卿姐姐,一想到這裏她便後悔,蕭文風身為金翎衛指揮使,從來都是一身黑甲,怎麽會穿着文臣的衣服呢?她應該多加小心才是,今日卻犯了蠢。

“剛才那個人,你們有人認得嗎?”她憂心不已,轉頭去問身後的宮人。

宮人們互相看看,紛紛搖頭,其中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人卻是轉着眼睛想了想,答道:“看那大人的樣子,應是才下朝出宮,是有資格來參加朝會的大臣,加上臉上那道疤……若奴婢沒猜錯,他應該是當朝戶部尚書靳陽伯蕭文石。”

“蕭文石,莫非……”沈

采萱聲音有些顫抖,“是蕭指揮使的親哥哥嗎?”

“是。”

沈采萱聽了之後,有一瞬的愣怔,回過神來後卻是胡亂地抓了抓頭發:“氣死我了,早知是他,我就不道歉了!”

宮人們面面相觑,不知她怎麽便從驚慌變成了氣憤,而且聽她說得話,似乎跟蕭尚書還頗有淵源。

“只是臉上有道疤而已,應該被捅成個篩子才對,那麽壞的人——”

“是誰把你氣成這樣?”

沈采萱正無所顧忌地罵着,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她吓得一頓,急忙轉身行禮,容卿正在她身後淺淺笑着。

“今天不讓你背書了,你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容卿走進來,身後跟着的玉竹和煙洛都像早有吩咐似的,徑直走向殿裏,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沈采萱笑容僵在臉上,讪笑兩聲:“不是,沒有,我高興還來不及……”

“那你在罵誰呢?”容卿坐過去,拿起玉壺要倒水,沈采萱急忙湊過去,搶過她手裏的玉壺,殷勤地給她倒了一杯水,雙手端到她眼前。

“沒罵誰,跟小萍她們說着玩的。”

容卿看她低頭的樣子,什麽也沒說,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放下後再開口說得就是別的事了:“你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咱們要出宮。”

“出宮?”沈采萱皺了皺眉頭,如臨大敵似的看着她,以為自己不小心在外人面前露臉的事被她知道了,聲音馬上變得可憐兮兮,“是要趕我走嗎?”

她晃了晃手,抓着身前的衣帶,手指頭擺弄着,小聲道:“我知道今天是我莽撞了,卿姐姐要趕我走我沒有怨言,那個蕭文石不知認不認識我,為了不給卿姐姐添麻煩,我還是盡快出宮的好,最好,也不要留在京城了……”

容卿這才聽出她說什麽,眉頭一皺,擡眼看她:“你見過蕭文石了?”

“卿姐姐不是知道了嗎?”

看到容卿沒說話,沈采萱知道自己理解錯了,垂頭跟她一五一十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遍方才的遭遇。

容卿聽到之後,沉下臉去,卻沒有訓斥她,不一會兒,煙洛從裏面走出來,手上提了一個包裹:“娘娘,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去燕還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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