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皇後六十課!

孟章門前, 玉麟軍接到命令後撤去重兵,只留常規侍衛在門前值守。

兩列身披黑甲的金翎衛站在門前,為首的兩個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麽, 一衆人分列馬車兩側,馬車簾子半掀, 裏面空無一人。

不多時,孟章門內便出現幾道身影,來人身份尊貴,且有令牌, 自然無人敢攔, 馬車前的人察覺到那邊的動靜, 擡頭往那邊看了看。

“來了!”旁邊的人說了一句, 孫乾聽後面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他便挺直胸膛, 手扶上腰間佩刀,提步迎上前去,到那人身前, 利落地半膝跪地抱拳行禮。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陛下派屬下護送娘娘, 一路上娘娘若有什麽吩咐, 盡可以跟屬下提!”

他行禮問安嗓門也依舊洪亮, 一點谄媚的意思都沒有, 由裏到外的坦坦蕩蕩,一覽無餘。

容卿戴着帷帽,透過朦胧白紗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才反應過來:“你是之前在衡元殿攔本宮的那個。”

她笑容裏有幾分玩味,卻并不是在問他,孫乾頓時将頭壓得更低了,玉竹一看他理虧的樣子,不禁得意洋洋起來,在側小聲嘀咕着:“不是神氣着呢嗎?連皇後娘娘都敢攔呢——”

孫乾聽後氣得呼吸一滞,立馬直起身子:“屬下也只是聽命行事,在衡元殿前攔住娘娘一樣,現在護送娘娘也一樣,屬下絕無對娘娘不敬之心,還望娘娘海涵屬下冒犯之舉。”

“本宮也沒說你做錯了。”

孫乾怔了怔,下意識擡頭。

“皇家禁衛,對權貴不需要太多敬畏,只要絕對忠誠就夠了,”容卿的聲音不大,只夠他們聽見,孫乾神色依舊有些茫然,心裏在細細掂量這句話,随後就聽容卿話鋒一轉,“但唯有效忠于誰這點,是不可混淆的。”

孫乾一震,慢慢睜大了眼睛,他已聽懂皇後的意思。

容卿笑笑:“你叫什麽?在金翎衛中任什麽位置?”

“屬下名孫乾,任金翎右衛隊正。”

“看來你們的指揮使對手下都很仁慈啊。”容卿随口說了一句,然後便越過他,四人先後上了馬車。

Advertisement

孫乾還跪在地上,回味她說的那句話,怎麽也琢磨不透,直到有人來催促,

他趕緊起身,翻身上馬,在隊伍的最前頭,伸手一揮,車隊齊頭向前。

容卿坐在馬車裏,身子随着車身微微搖晃,她擡眼瞥了瞥身旁沉默寡言的人,又将視線移到了她緊緊絞在一起的手指上。

“如果只讓蕭文石一個人看到了,你就不必擔心。”

沈采萱忽然擡起頭,意識到她說什麽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玉竹一眼,這一眼沒加掩飾,玉竹發現後便要起身:“不若奴婢先出去——”

“不用,”容卿打斷她,“坐下吧。”

沒有多餘的話,卻是十足的信任,玉竹慢慢坐下,這時才覺心中拂暖。

沈采萱也不再顧及玉竹在這裏,聲音低落道:“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他,就是怕他認出我來,以後會對卿姐姐不利,他以前,不是總針對卿姐姐嗎?”

說罷她越加懊惱,心中萬分後悔,頭也低下去,不敢想這之後的事。容卿臉色未變,她伸手撩起小窗上的簾子,沿街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此時馬車正過鬧市,外邊有商販吆喝,沒有皇宮的窒息沉悶,市井之氣莫名讓人覺得親切。

“要是在我進宮之前,他或許會這麽做,事不過三,這道理他不會不懂。”

容卿放下車簾,回頭看她:“不過,你還是要多加注意才是,別人可不一定會像他一樣。”

沈采萱不解:“他不是個壞人麽?卿姐姐怎麽這麽篤定。”

“蕭文石這個人啊,心冷硬得像一顆石頭一樣,冷漠絕情,性格孤僻古怪,但對陛下的忠心卻是不容懷疑的,讓你進宮是陛下的意思,一旦你的身份暴露,陛下又怎麽說得清,到時不知又會傳出什麽閑話來,依蕭文石的性子,絕不容陛下身上留下任何污點。”

這其中的彎彎繞要細細說來,簡直是九曲十八彎,沈采萱聽得一知半解,自己想了想,問她:“若是陛下也裝傻,将自己摘出去呢?”

容卿一怔,收起笑意看着她,半晌後才揚起嘴角,彈了下她腦門:“他一定會這麽做的。不過,蕭文石卻不能确信,所以現在他一想要做什麽,都會提前知會陛下,也算他吃了教訓吧。”

他吃了什麽教訓,容卿知道,沈采萱卻不知道,雖然不甚了解,但她相信卿姐

姐,所以也慢慢放下心去,馬車一路駛出城,車架行了多半日才到地方。

燕還寺在山頂上,蜿蜒石階一路向上,山不高,一眼就能看到聳立的山門,半山腰上有來往的香客,足見這裏香火興旺。

煙洛扶容卿下車,為了不惹人注目,她們已經盡量穿得低調,只是金翎衛太過顯眼,有下山的香客看到了,立馬退避三舍,容卿仰頭看了看山門,擡手招呼身後候命的孫乾。

“你先去上面,跟住持說明情況,本宮可能要住兩日。”

孫乾有些遲疑:“屬下還是跟在娘娘身邊護持得好。”

“唉……”容卿嘆了口氣,“那讓你們的人跟在後面吧,拉開些距離,不用跟得太緊。”

這語氣,不難讓人聽出來她剛才只是想把他支開,孫乾扯了扯嘴角,應是,轉身吩咐幾個人,把馬匹牽到山底下的客棧落腳。

容卿提裙,登上石階,沈采萱颠颠跟在她身後:“咱們就這樣走上去嗎?”

雖然早已不是公主,但她在越州時容卿也沒虧待她,嬌生慣養的人底子裏還是很難改變的,容卿扭頭看她:“不然你背我上去?”

沈采萱脖子一縮:“我哪裏背得動嘛……”

“萱兒不知道燕還寺嗎?”煙洛忽然插進來一句話,她看着沈采萱,臉上笑意蕩漾,似乎因為出了宮,那眉目比平時舒展不少,“燕還寺在舟山之上,整座山只有這一條路,前路狹窄,馬車轎子都上不來。凡是來這裏上香的人,不管是天子還是乞丐,都要親自徒步走上去,才算心誠,心願才能上得天聽,只是幾步路而已,你就忍一忍吧!”

“那這寺福靈嗎?”

說着,就有幾個人從山上下來,看那穿着,大概也是什麽京中顯貴的女眷,幾人向後讓了讓,倒是也不用煙洛回答了,香火這麽好,一定是靈的。

沈采萱也來了興致,她才十五,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雖吃不得苦,玩鬧卻不當着,給那幾個人讓完路,她便沖到前面去,邊向上跑邊喊道:“我倒要看看這寺有多靈。”

“慢點!”

她一抹眼就沒影了,容卿轉頭看了看煙洛,兩人皆是目光一怔,然後一齊“噗”地笑出來。

“這是農家拴着的小狗掙開

鏈子了!”

“可不是!”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總算慢慢悠悠走到了山門前,燕還寺的住持是一歸大師,聽說有貴人來寺,出來相迎。

一歸長得一臉福态,眉毛已經花白,面相慈祥和藹,站在山門前要給容卿行禮,容卿不想打擾別人,所以沒有多說,直接免了禮,從無相門入。

“貧僧已為施主收拾了幾間客舍,在東邊,不會有人打攪,請施主放心。”一歸大師一邊帶路一邊道。

“在寺中為本宮祈福的洛氏,方丈可知在哪?”容卿開門見山。

一歸大師愣了愣,随後了然一笑,在岔路處換了個方向:“施主請随我來。”

“只有本宮一個人去就好了,”容卿扭頭看了看煙洛,又回過頭,“讓人給她們帶一下路,先去住處安頓一下吧。”

一歸大師應是,轉身低聲跟自己旁邊的小沙彌吩咐了幾句,人離開後,容卿随他到了燕還寺後堂,看到有座九層佛塔高高聳立,這裏的香客已經很稀少了。

“洛施主在第七層,那裏安靜些,平時沒有外人入內。”

容卿朝他彎了彎身:“方丈留步可否?”

“施主自便,”一歸大師并不阻攔,他退後一步,“那貧僧便在這裏等着吧。”

“方丈不必,你剛才指的路本宮都記下了,一會兒,本宮自己回去就好。”

一歸大師頓了頓首:“既如此……便聽施主的。”他行禮告辭,容卿看他離開後,才進了佛塔,裏面昏暗些,一層有個小沙彌正在清掃,見到她後沒說什麽,只是颔首示意。

容卿順着樓梯向上,佛塔雖老舊,卻很幹淨,扶手上一絲灰塵都沒有,一直上到七層,她才聽到淺淺的木魚聲,一個身着淡青色的清減背影跪在蒲團上,虔誠地念叨着什麽,聽到背後的聲響也未回頭。

她走上前去。

“你這,不是在給本宮誦經祈福吧。”

洛甯身子一頓,木魚聲戛然而止,她放下木錘,轉身看了看來人,眼中震驚不減。

而後才知起身行禮。

“皇後怎麽突然來燕還寺了?”行禮後,洛甯疑惑地看了看淡笑不語,左右環視的容卿,“是為臣妾麽?”

她心中有些惶恐。雖然有過交談,但她對卓容卿的

認識并不深,自己已經避到燕還寺來了,難道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嗎?

“是為你,”容卿行到窗前,席地而坐,伸出一只手示意,坐姿端端正正,“過來坐吧。”

洛甯微微皺眉,遲疑着走過去,掀衣跪坐在地,眼睛亂轉。

“你不必驚慌,我來,只是跟你說說上次未完之事。”容卿輕聲說道。

“上次?”洛甯驚呼,腦子卻轉得很快,她想起之前在玉照宮求見她那次,兩人兜兜轉轉,誰也沒有交付真心,“皇後想知道什麽?”

“陛下為什麽讓你來燕還寺?”容卿想也沒想,開口直接問道。

洛甯輕眨了下眼,随即無奈地笑笑:“皇後何必來挖苦臣妾呢,陛下這麽做,當然是想讓皇後高興。”

容卿偏頭看了看窗外,陽光被一格一格窗柩分割開,沉默片刻,她才又道:“我觀你并不傷心,心中着實有些疑問不解,被趕到燕還寺青燈古佛,你為什麽一點怨言都沒有呢?”

這次是洛甯笑了笑:“皇後心裏其實清楚答案吧。”

“我若愛陛下,深宮落寞也甘之如饴,我若不愛陛下,寧願來這裏青燈長伴,皇後其實,最是不必在意我。”

容卿回過頭,眸中暗淵浮沉:“所以呢?你為大哥,就是無論做什麽都甘之如饴嗎?”

她這話問得突然,洛甯根本沒想到她會轉到卓承榭身上,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低下頭,閃躲似的看着旁邊。

“你其實掩飾得不好,”容卿繼續開口,“那日到玉照宮,比起尋求我的庇護,你更想知道大哥對你的态度。被陛下放歸燕還寺,你心甘情願,可見你并不在意。不愛陛下,不貪富貴,卻跟在陛下身邊多年,因為這是大哥的意思,所以你才這麽做了,一個女人肯為了別人做到這種地步,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你喜歡大哥吧。”

容卿最後定論,讓洛甯脊背一僵,她躬着身,眼睛看着袖口上的花紋,久久沒有回話。

“我來這,不是詢問你的心意的,”容卿打破沉默,洛甯擡頭看她,“我來這,是想問問你,當初,大哥把你送給陛下,究竟是讓你做什麽?”

洛甯猛然睜大眼睛,在容卿的逼視下,她急忙垂下頭,咬

緊牙道:“皇後若真想知道,就去問陛下吧,臣妾不敢說。”

“你不敢說,是怕死?”

洛甯不回話。

“如果我可以帶你離開燕還寺呢?”

洛甯終于擡頭看她:“當真?”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什麽,“是陛下讓你過來的?”

容卿笑而不語。

如果沒有李績的應準,就算是卓容卿也不可能說帶她走就帶她走,她這麽說,必定是事先跟李績說好了。

李績肯放過她,說明對那件事已經不在意了吧。

“王爺最初,其實沒想為陛下打江山,他目的只有一個,殺了李氏宗親,為卓家人報仇。”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感謝在2020-01-27 00:01:44~2020-01-28 00:09: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琪、呢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