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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２０到了，快讓路！快讓路！”

那位阿姨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亂起來的人群擠到了別處。

律嶼清也沒糾結這事，轉頭就去給随行醫護人員幫忙去了，等他跟随車醫生交代完病人病情送走救護車，周圍人都散了。

他重新進超市，繞了将近十五分鐘，才把被自己丢一邊的購物車撿回來。如果不是有人指路，律嶼清相信自己能繞半個小時。

推着滿滿一車東西走到收銀臺，收銀的小姑娘一邊掃碼一邊偷偷打量律嶼清。他有點尴尬，裝作看旁邊貨架上的口香糖，結果仔細一看，哪裏是什麽口香糖，分明是岡本，吓的他趕緊把目光收回來。

不是律嶼清想吐槽，現在的避孕套做得越來越像口香糖，不知道想幹什麽。

“您好，我們經理交代過說您今晚購物免單，您看您要不要回去再選些東西？”小姑娘紅着臉真誠建議道。

律嶼清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正常結賬就好。”他覺得自己就是舉手之勞，也沒做什麽。

“這……”小姑娘猶豫，她還沒見過有便宜不占的人。

“你們經理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自己堅持的，跟你沒關系，結賬吧。”律嶼清說。

“好。”

提着東西回到宿舍的律嶼清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心上，随便給自己弄了口吃的就睡下了。

哪成想當天晚上網絡炸開了鍋，全網都在瘋轉律醫生在超市救人的視頻，視頻裏他救治手法幹淨利落，極其專業，加上長相出衆，所以一晚上時間，視頻就在社交媒體上爆了。

“同行作證，視頻裏的這哥們兒絕對業內頂尖水平。”

“帥啊。”

“３分鐘，我要看到他的資料。”

“他是哪家醫院的醫生？我過去生個病。”

不到一小時，律醫生的身世、求學經歷、工作經歷包括工作地全部被挂在了網上。

“卧槽！集美們，神仙履歷，速看。”

“孟老？是課本上那個孟老嗎？”

“弱弱說一聲，姐妹們沒戲了，人家喜歡男的。”

“啊，這年頭帥哥都內部消化了啊。”

“沒想到這麽優秀的人，居然也是個變态。”

與此同時，醫院大群裏也漸漸有了動靜。

“律醫生的事被爆到網上了，怎麽辦啊【大哭】。”

“＠律嶼清律醫生在嗎？”

群聊安靜了大概十分鐘。

“律醫生睡了吧。”

“網上居然有人罵律醫生是變态！我罵回去了，可是我罵不過對方。”

“鏈接甩上來，我去罵他。”

“鏈接＋１”

“＋１”

“有人有媒體資源嗎？能不能聯系删帖删評論？”

“等等，這事要讓律醫生知道嗎？別吧，他看見了又該難受了。”

“他早晨一看手機就知道了啊。”

“先把他踢出去？等這事解決完了再把人拉進來。”

“對對。”

淩晨４點，群裏的人還在活躍。

“我把那個人罵得删號了哈哈哈。”

“這些人都不睡覺的嗎？評論越來越多了。”

蔣院長年紀大，覺淺，睡醒一覺起來看醫院群裏９９＋信息，吓得一口氣差點梗住。他趕緊點進去，花了幾分鐘從頭到尾浏覽了一遍消息後，回到：“都去休息吧，罵回去有什麽用，我找媒體删帖。”

群裏原本嘟嘟不斷跳出來的信息，在蔣院長發言後，瞬間消失了。

半小時後，黃祯祯丢上來一個伏地膜拜的表情包，說：“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帖子帶評論全沒了。”

蔣弈鳴刷新一遍，果然看見所有消息被删得幹幹淨淨。

剛打完電話回來的蔣院長看着滿屏的加一，很想說我才剛剛把電話打出去，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現在的成果很有利于維護院長威信。

但是，到底是誰删的呢？而且删得那麽幹淨，一點痕跡也找不着。

“秦總，負面已删除，輿論導向也已控制住了。”

距離蔣院長住處不遠的小洋樓裏，霍溶月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還沒換下去，正趴在秦城肩膀上聽他接下屬彙報。

“嗯好，辛苦了。這事比較要緊，麻煩你派人盯緊點，千萬別處什麽岔子。”秦城對着手機說。

“我保證！”

挂掉電話，他捏捏妻子的手，說：“你聽到了吧，這下放心了？”

霍溶月點點頭。

“去睡會吧，嗯？”秦城幫妻子把烏木發簪取下來，柔聲催促道，“你剛才不是也搜了嗎？一點隐私和負面都搜不到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再看會兒。”霍溶月說。

秦城合上她的筆記本電腦，“我找了專門的團隊，不會出岔子。再說了，秦霍沒跟你交代他對象叫什麽吧，你就那麽肯定這個人是咱兒子喜歡的人？”

霍溶月白了他一眼：“肯定是，我兒子的眼光我清楚。而且我打聽過，他們醫院的人都知道咱兒子在追求人家。”

霍溶月笑咪咪地看着秦城，“嗳你是沒瞧着，那小夥子模樣可比醫院牆上的證件照好看一大截，有本事脾氣還好，比咱那狗脾氣的兒子強多了。”說完又輕輕嘆口氣，“可惜就是命不好，那麽小就沒了爸媽，咱可得上點心。”

網上信息很全，很多東西可能連秦霍都不知道。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秦城拖着她的手，把人拉到洗漱間，給她擠上牙膏，“洗漱好去睡一覺，不然傷身體。”

“你呢？”霍溶月含着牙刷含糊地問。

“快年底了，礦上事多，我去處理下安全年檢的事，安排完就回來陪你。”

——

律嶼清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睛照例先去小花園轉了一圈，澆澆水、施施肥。完事給自己沖了一杯普洱茶，一邊喝一邊點開微信，只見醫院大群裏明晃晃擺着幾個大字：“您已被移出群聊。”

律嶼清：“？”

他往前翻了翻聊天記錄，看到性向被爆到網絡上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當即打開網頁搜索相關內容，結果一條也沒找到，幹淨到律嶼清都懷疑事件的真假。

偏偏群裏的聊天記錄止步于開頭，後面發生了什麽他一點也不知道，搞得他一頭霧水。而且他真的很想吐槽，雖然他知道醫院的同事是在維護自己，但他們不知道被移出群聊的人是能夠看到之前的聊天記錄的嗎？真是一群憨憨。

不過還是稍微配合一下吧，律嶼清心想。所以他只當做沒看到，照常上班去了。

到醫院，大家都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要不是律嶼清現在還沒被拉回大群裏，他都快相信歲月靜好了。

師泓钊這孩子社會經驗少，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對着自己敬重的律醫生。于是一大早在走廊裏碰到律醫生本人的時候，連步子都不會邁，低着頭垂着眼，安靜地等律醫生路過。

偏偏律嶼清從來就是個愛搞事的，他不偏不倚堵在師泓钊面前，歪着頭對上他的眼睛，溫聲道：“早上好泓钊，昨晚睡的好嗎？”

“額呵呵，早……早上好。”說着師泓钊繞過律嶼清就想跑。

可惜被律嶼清提溜住後脖頸，拖進了辦公室。

進辦公室後，律嶼清将人怼進椅子裏，笑呵呵地說：“視頻的事跟我講一下。”

“啊？什麽視頻？”師泓钊企圖裝傻。

律嶼清也不跟他掰扯，直接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把“您已被移出群聊”之前的信息給他看。

師泓钊：“……”

為什麽被移出群聊後，群不會自動消失！師泓钊百思不得其解。

“啪！”律嶼清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唬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師泓钊拒絕出賣同事，只把自己手機遞了過去，支支吾吾地說：“我可什麽都沒跟你說啊，是你自己搶了我手機看的。”

律嶼清輕笑出聲，接過手機，一條一條慢慢讀着信息，看大家一起幫自己罵人，想辦法聯系博主删帖，甚至看到院長出面幫忙拉關系等等，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自打他來到雲臺，真的收獲了太多善意，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麽。

律嶼清将手機還給師泓钊，輕聲道：“謝謝你們。”

“不不不用謝。”師泓钊看律醫生眼睛紅了，吓得手忙腳亂地接過手機，連忙安慰道，“律醫生你別難過啊，大家都挺理解你的。”

律嶼清搖搖頭，想說些什麽，被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向錦。

律嶼清朝師泓钊晃了晃手機，打開門，扶着師泓钊的肩膀将人推出去，臨關上門之前，還不忘叮囑說：“不要告訴大家我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的律醫生。”師泓钊小聲回他。

送走人，律嶼清爬到按摩椅上接通電話，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那頭靜了一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人找你麻煩？”

大概是向錦也看到了視頻，特意打電話過來問。

律嶼清笑了下，柔聲道：“我沒事，好像被人删幹淨了不是麽，有新的一出來也馬上被删掉了。目前對我沒什麽影響。”

“嗯。”電話那頭說，“許白焰也在旁邊，他要跟你說兩句話。”

“好。”

“律醫生，發你私人信息的那個賬號我已經黑掉了，別擔心。”許白焰念的是計算機專業，對這些多少懂點。

“喲，許白焰同學這麽厲害了啊，看來這陣子學到了不少東西。”律嶼清調侃，“謝了啊。”他真心實意謝道。

說實話，性向被公布在網絡上以及被人攻擊這件事，律嶼清其實并不太在意。因為他本身不是一個愛上網的人，網絡上的那些言論無論好壞，對他都沒有什麽影響。反而是身邊人一個二個都這麽關切這件事，讓他特別滿足和開心。

“你自己最近多注意安全，畢竟知道你詳細信息的人在少數，萬一有人真摸過去找你麻煩就糟了。”電話那頭說。

律嶼清還沒見過許學霸這麽絮叨的一面，大感滿足：“嗯，我知道。我都這麽大個人了，能顧好自己。”

“嗯。”

挂掉許白焰的電話，律嶼清點開微信，對着秦霍的頭像發呆，許久之後，他重重嘆了口氣，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