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求歡 我好想你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宋寅自己也不太清楚。

爺爺是個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人, 在軍隊裏待久了,尤其在意“效率”兩個字,在他認定他跟葉茯之間還有機會後, 就立刻開始了行動。

十七不知道怎麽就到後廚拿了兩瓶高度白酒, 聽說是葉家私藏,——不然爺爺今天也不會來這場宴會。

他從小就在軍隊裏長大, 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了個七七八八,宋寅還記得,每次學校放假,他爸就會帶他去第十七軍團, 美名其曰“度假”。他就跟一群比自己大十幾歲的軍人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喝酒,一起聽他們講的葷段子。

他自己的酒量, 他很清楚。

兩瓶高度白酒, 入口都是辣喉嚨,仿佛是高純度酒精。

軍隊裏的篝火晚會, 他們喝酒也不講究,亂七八糟混着一起喝, 什麽都能混,營養液都行,但白水和飲料這種是絕對不會混進去的, 這也是為什麽宋寅不喜歡去酒吧喝酒, 兌了果汁的伏特加,那味道簡直比營養液還難喝。

一開始只是爺孫倆,找了個小角落坐着,宋之行也破了戒, 拿了個小杯子,打着灌醉孫子的旗號自己喝了小半瓶,十七一看情況超出預料,于是就再去拿酒了。

就這個空隙,宋寅喝了酒,覺得有點熱,脫了外套後輕松許多,身體輕松了,五感都變得靈敏起來。

或許也不是他聽力好,只是因為他們提到了葉茯,他的注意力下意識就往那邊跑了。

其實他也只聽到了兩句。

一句:聽說葉茯都是自己交學費,還得打工呢,這也太可憐了。

一句:哈哈哈,你說的我都想包養她了,長得是真漂亮啊,那個腰,嘿嘿嘿,你說她現在窮成這個,不會拒絕吧?

而後的事情,連宋之行的酒都吓清醒了。

他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搞科學研究的乖孫子,平時跟人工智能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不知道哪來的脾氣和力氣,拽着一個一米八的男人幾乎是砸在了牆上,兇神惡煞地問:“你想包養誰?”

再後來事情就亂套了。

那個孩子周圍都是他的朋友,宋寅一去正好進了人家圈子裏,他們原本是等着跟主人家打完招呼就一起回去的,同伴被打了,都是世家子弟,誰也不可能被人當衆打臉,也不顧以多欺少,當場就抄起東西圍了上去,那姿态,跟街上小混混沒什麽兩樣。

布置精致的大廳,每一寸都寫着金貴,每一個花瓶中都是盛開的鮮花,中央華麗的水晶燈懸在空中,靜靜注視着柔軟地毯上的原始争鬥。

說實話,要是不是這麽個現代化的場景,他們打的頭破血流的一群人,跟野獸沒區別,好似一夜之間回到原始茹毛飲血的時代。

明祁原本在一邊也等着回去了,聽見聲響,發現是宋寅也吓了一跳,立馬撸起袖子過去幫忙。

這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終于連主人家也招來了。

葉茯踩着高跟鞋走得飛快,竟然還走到了奶奶和母親之前,到了現場也是驚到了。

人群格外自覺圍出了一個圓,中央是四對二,宋寅眉骨出破了個口子,半張臉都是血,身上倒是幹淨,一件白襯衣也只是多了幾道褶子,他剛用水果刀捅了個人,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尖叫。

很快,穿着禮服的女人就捂着眼睛轉過頭去,叫人報警。

宋寅卻跟沒聽到似的,利落抽出刀,那人就跟沒骨頭似的倒了下去,其他三個同伴也傻了,他們沒想到宋寅真的敢當衆殺人,當即道歉,尤其是那個被宋寅掄到牆上的,肚子上挨了一拳,這會腰都直不起來,捂着肚子跟人道歉。

“是、是我嘴賤!”

“我、我......”那人心虛地看了眼周圍,目光落到葉茯身上,竟然是害怕地發起抖來。

宋寅看見他的小動作,一瞬間不知道是被觸碰到了那根敏感神經,朝着人又是一拳,随即,原本被收起來的水果刀換成個刀尖朝前。

就在這種時候,宋之行都沒出聲阻止,倒是葉挽寧意識到了不對勁。

“宋寅!”女主人的聲音響起,“你是想在我生日宴會上殺人嗎?”

葉茯看的驚心動魄,眼看刀尖離人身體不過幾厘米,她慌慌張張跑過去,還差點被地上那個挨了一刀的胳膊絆倒,好在還是及時拉住了宋寅的手。

一靠近,她就聞到了濃重的酒和血腥味。

他喝酒了?

“你、你先放下刀。”她一緊張,說話就磕磕巴巴的。

這種情況還讓她保持冷靜,可太難了。

葉茯抖着手去搶他手裏的水果刀,宋寅只是看了她一眼,竟然還真的給了她,葉茯手裏拿着沾滿血的刀,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是扔了還是怎麽辦。

這時,看了半天戲的宋之行終于出聲,笑着說:“人沒死,你不用擔心,小孩子的鬧劇而已,沒什麽大事。”

說着,他身邊的十七上前,對着倒在地上的四個人掃了一圈,最後挑了一個受傷最重的開始治療。

作為首都星上最好的機甲核,擁有的軀體是造價一克十萬星幣的稀有金屬,他十分智能,可以稱得上是全能,甚至還能變成醫療艙,處理簡單的傷口更是不在話下。

葉家尚古,家裏自然是沒有醫療艙的,家庭醫生倒是有,這會兒已經有人去叫了。

“葉茯,帶他上二樓冷靜冷靜,”葉挽寧臉色極不好,“慕青,急救電話打了嗎?”

“已經打了,母親。”

葉茯只能硬着頭皮帶宋寅上二樓去,倒是來幫忙的明祁,莫名其妙摻和進來,又莫名其妙被摘了出去,全程劃水,讓他這個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行為顯得十分滑稽,最後還是被家人領走了。

剛剛還跟殺神一樣的男人,現在倒是很聽話,她走到房間門口,開了門,才想起來需要一個醫療機器人。

房間裏只有簡單的醫療用品。

“你自己呆會兒吧,我去找十七。”她說。

她現在已經把人安排好了,處理傷口這種事她又不會,葉家沒有醫療艙,也沒有醫療機器人,唯一的一個人工智能就是十七。

宋寅卻拉住她的手腕,十分理直氣壯地問:“不是讓我冷靜嗎?”

葉茯看向他,“你一個人不能冷靜?”

“我一個人怎麽冷靜?”他像是在陳述實驗數據,“我自己能處理傷口嗎?”

葉茯:“......”

她擰不過一個喝了酒的男人,更何況他還是宋寅。

葉茯只能打開個人終端,查到處理傷口的教程,把人按在桌邊椅子上,自己從櫃子裏翻出醫療箱,拿出酒精和棉球,幫忙處理傷口。

他半張臉都是血,看着吓人,其實臉上傷口也就只有眉骨間那一處。葉茯找了條毛巾,打濕後給人把臉上的血擦幹淨,礙事的碎發被她往上一捋,露出額頭,為了方便,她一手捏着人下巴讓他擡起頭,一手用鑷子夾着沾了酒精的棉球開始消毒。

什麽年代了,她竟然還需要用這麽原始的方法消毒。

葉茯在心裏嘆了口氣,垂眼看着他,慢慢消完毒。

宋寅長得挺高的,以前葉茯對他都是仰視,不踩高跟鞋的時候更是艱難,看他都看得脖子疼,然而現在他坐在椅子上,她踩着高跟鞋站在人面前,竟然比他高出一個腦袋,這個角度看宋寅,竟然把人看出一副乖巧模樣來。

他剛剛在一樓大廳那樣,可是半點跟“乖巧”沾不上邊。

兩人都沒說話,倒也沒多尴尬,她忙着處理傷口,他渾身酒氣,襯衣扣子解開好幾顆,這會兒卻是安靜了。

“你怎麽跟他們打起來了?”葉茯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在她印象中,宋寅是個幾乎不會生氣的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沒關系,一切都無法調動起他的情緒,——可能實驗數據可以吧。

“有點疼。”喝了太多酒,又是一場劇烈運動,這會兒他的嗓子都是啞的。

她問他為什麽打架,他說疼?

葉茯下手重了些,酒精碰上傷口,她清楚的聽見他忽然變重的呼吸聲。

該。

宋寅忽然擡眼看着她,一雙墨一樣黑的眸子,裏面裝着翻滾的情緒,壓在鎮靜的表象之下,就像是岩漿,如果不是時不時冒出的氣泡,仿佛就只是一條赤色的河流。

葉茯被他看得心虛,處理完,貼上紗布後問他:“還有別的地方疼嗎?”

“嗯。”他應了一聲。

聽見肯定的回答,葉茯伸手去拿醫療箱,一邊問:“還有哪?”

右手卻被人扣住手腕,換了個方向,覆上一處堅硬又燥熱的地方。

“這裏疼。”他說。

那裏是心髒。

葉茯一時間腦子空白,逐漸上頭,這種時候,她竟然還看了看脖頸以下,——看得出來他身材很好。

鎖骨很漂亮,肌肉線條也很......

她在幹什麽?

沒等她回過神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忽然起身,他應該是喝的有點多了,動作有點大,椅子“吱”的一聲遠離兩人,随後,宋寅掐着人腰,把她抵在桌子邊緣,吻了上去。

他今天看了她很久。

尤其是唇色,惹眼的紅色,像魚鈎上的魚餌,在水裏晃動,勾着他一顆心上上下下,猶豫不決。

他的确是不懷好意的,喝了酒之後越發恣意,做的事情也不像他自己,至少,放在以前,他不會用那麽拙劣又原始的方式跟人起沖突,他更不會,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趁着這個機會占她的便宜。

以前的宋寅,是克制又紳士的,她提了分手,他想的也是要尊重她的想法。

濃重的酒味,幾乎快要散去的血腥味,耳邊的呼吸聲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唇上柔軟熾熱的觸感讓她下意識要推開壓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自然是無用功,腰側一陣酸麻,宋寅力氣大的可怕。

細腰,他肖想已久。

咬着人下唇,幾乎是慌不擇路地一寸一寸壓過去,帶着滿滿的求歡意味,舔舐過唇角,他忽然不太滿意這個身高差,大手往下,将人放在了桌上,很快又壓上,呼吸更重了,手覆上人腿側旗袍開叉處。

然後,他就被咬了舌頭。

這是不可以的意思,宋寅想着。

他似是安撫地親了親被吻花的紅唇,沒了口紅的遮掩,露出被他啃噬過得鮮紅的唇色。

“唔,抱歉。”他道歉道的漫不經心。

連葉茯都聽出來了,他根本沒覺得不好意思。

因為就連現在,他那只手又回到了她腰上。

她氣極,踢了人一腳,冷聲道:“手松開。”

宋寅卻是看着她,手指捏着人下巴,拇指拂過她下唇,盯着看着許久,末了,喉結一滾,擡起她下巴,再次覆了上去。

意料之中的甜。

葉茯是真的氣到了,但是她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穿的又是礙手礙腳的旗袍,踢他,宋寅比她高比她壯,踢他跟撓癢癢似的,在絕對壓制面前,葉茯只有受欺負的份。

等到野獸餍足,鼻尖蹭着她脖頸,滾燙的吻落在耳後,她眼角一熱,鼻子都酸了。

情緒到了一定程度,她幾乎都能當着他面哭出來的時候。

他卻靠在她肩上,輕嘆一聲,用微啞的嗓音對她說:“我好想你。”

葉茯一時間,竟然不想推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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