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美人計
“阿琇不是故意要和夫君作對,”江琇瑩有些委屈地扯了扯鐘允的袖子,“蘇侍郎是因為我才被罰的,阿琇心裏過意不去,方才投其所好安撫一番。”
她低聲道:“蘇侍郎是正直之人,應當不會徇私枉法。”
她了解鐘允,他對自己要求極高,樣樣都要求做到最好,就連這射箭,分明已經是天下第一,還每天起了大早練習。
連帶着他對屬下和身邊人也極為嚴厲,別說徇私枉法這種違背律法和原則的事了,他就連一點的懶散都無法容忍。
江琇瑩嫁進王府之前便不愛早起刻苦。
她從小被寵着長大,又長着這樣一張絕色傾城的臉,對她身邊人來說,這樣的美人只要活着,就是造物主的恩賜,哪裏還舍得嚴格要求她。
大冷的天,她只想裹在被窩裏睡覺。因着鐘允起了,她眼前見不到他,心裏頭發慌,才跟着起來。
不知為何,她特別喜歡看他射箭的樣子,成婚以來,每日她都會來看。
江琇瑩擡眸看着鐘允,方才風大,他練箭練了一個時辰,滴水未沾,唇上有些幹。
她拿出來一支男子用的沒有顏色的唇膏,踮起腳尖,細細描繪他的嘴唇,幫他潤了潤,最後跳起來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他唇形偏薄,泛着清晨的冷意,不似與她親昵時那般炙熱。
旁邊幾個丫頭忙紅着臉便過眼,不敢看。
衆目睽睽下,冷不防被親了一口,鐘允沉着臉說了她一句不成體統便收起弓箭轉身走了,根本就忘了計較她害得他的屬下徇私枉法,還把他的屬下策反了。
回了房,江琇瑩服侍鐘允換了身衣裳,便坐在他腿上不走了。
她圈着他的脖子,吻他眼角淚痣:“要是阿琇能變小就好了,這樣可以住在夫君的口袋裏,夫君去哪阿琇便去哪。”
鐘允眉宇間有些不耐煩,他從沒見過這樣粘人的人,粘人精轉世也不過如此了。
他看了看她:“你雖是女子,也當有自己的事業,不該整日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當她有了自己的追求,她內心充盈,便不會拘泥于情情愛愛。
也省得她整天過來煩他,撩撥他。
懷裏人溫香軟玉,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房裏炭火足,她脫了厚衣裳,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櫻唇微張,目含春水。
他低了下頭,突然想在那雪頸上咬一口,她卻從他身上起來了,他張了下嘴,沒咬到。
江琇瑩想到了什麽,對鐘允說:“女子的使命就是給娘家帶來榮耀,在婆家相夫教子,怎可随意抛頭露面。街面上那些商人,都是些不入流的,下賤的。我堂堂侯府嫡女,怎能做那種勾當。”
這些話都是平日裏父親教訓她的,她閉着眼睛都能背出來。
“狹隘,”鐘允十分不贊同,跟江琇瑩辯論起來,“靠自個兒的本事吃飯、做事業,怎就不能了。”
江琇瑩想起自己也是這樣回答父親的話的,可最終她的胭脂鋪子還是沒能開起來。
江琇瑩沒想鐘允在這件事情上竟如此開化。
她重新坐在鐘允腿上,手臂圈上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貼了貼,嬌聲對他說:“阿琇看上王府的一處園子了,想讨來種花。”
她說話時尾音微微上挑,眼裏帶着潋滟水光,端着一個媚色十足的姿态,鐘允偏了下眼:“又沒說不給你,犯得着算計我?”
為了一個園子,她還對他用起美人計來了,
讨好是有的,算計還真沒有。江琇瑩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從鐘允腿上下來:“阿琇愛夫君都來不及,哪裏會算計夫君。”
鐘允掐着她的腰把她撈了回來,低頭在那雪頸上嗅了嗅,如願以償地咬了一口:“撩了人又跑?”
先是美人計,再是欲擒故縱,這種心機深沉又擅用自己美貌的女人倘若被什麽昏君遇上,可是要禍國的。
幸而他不是昏君,還沒被美色迷昏頭。
用好早膳,兩人一同去給王妃請安。
黎王府的人員構成并不複雜,鐘允、江琇瑩、王妃、王爺的小妾。
王爺十六年前奉旨出巡遭到賊人暗殺,失蹤至今,因此不在府上。
皇帝和宗親們讓鐘允襲爵,他不肯,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父親的下落,等着父親回來。
請好安,王妃賞了茶,讓江琇瑩和鐘允坐下來說話。
王妃穿着一身暗紅色衣裳,上面用金線繡着牡丹花紋,十分雍容華貴。她不常笑,笑起來也只是淡淡地彎一下唇,看上去總有幾分距離感,讓人不太好親近。
鄭楚雪看了看江琇瑩,問她在王府過得可還習慣,江琇瑩應答周全,在一旁喝着早茶,誇了茶葉好喝。
鄭楚雪讓人拿了些茶葉給江琇瑩:“你若是喜歡,喝完我再叫人送。”
王爺還在家裏時,就不愛與安遠侯江家來往,平時在宮裏見着了,都是互不搭理的。王爺不喜歡的人,鄭楚雪也不喜歡,因此客氣多過慈愛。
鄭楚雪看了看鐘允,面上對他有些不滿,訓了一句:“你也歇了好幾日了,該去辦公了。”
鐘允道:“母親教育的是,是兒子懈怠了。”
江琇瑩瞧着鐘允,心疼他身上風寒未愈。刑部的炭火和吃食不比王府,煎藥也不方便。辦公的屋子還好,那地牢裏陰冷、潮濕,不是病人應當呆的地方。
況且他尚在婚期,是合法合理告假。
江琇瑩之前聽趙安說過,王妃對世子要求極為嚴苛,樣樣都要求他做到第一,做到最好。
據說世子幼年時,有次王妃送給世子一匹小馬,世子十分喜愛,吃飯睡覺都要看着。
後來王妃讓世子與其他世家子一同表演騎馬,十幾人裏,世子年紀最小,只有六七歲,比賽時馬翻了,拿了個倒數的名次,遭到衆人笑話。
第二日,世子的餐桌上便出現了一道馬肉。
小鐘允嘗了一口,問旁人是什麽肉,被告知是馬肉,是他最喜歡的那匹小馬的大腿肉。
小鐘允臉色蒼白,當即吐了出來,一連幾天不肯進食,一吃東西就想吐,半夜常常被噩夢驚醒,夢見那匹小馬向他索命。
江琇瑩偷偷瞧了瞧鄭楚雪,心道,世上怎有對自己的幼子這般狠心的母親,她就不怕把自己的孩子逼得性格極端性情暴戾嗎。
江琇瑩之前還覺得鐘允過于冷峻,現在看看,他沒變成一個極端懦弱或殘暴的人,已經算是非常健康地長大了。
鄭楚雪端起茶杯,緩緩吹了吹上頭的茶葉,又問鐘允:“箭練得如何了?”
她的語氣淡淡的,雖不是在訓誡,可落在人耳朵裏,總不是那麽舒服。
這次江琇瑩沒忍着了,替鐘允說了句話:“夫君每日清晨都要練上一個時辰的箭,甚是刻苦。”
“天下再也找不出比夫君箭術更高明的人了。”
從進了王妃院子,鐘允的表情就一直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真實情緒是怎樣的。
鐘允瞧了江琇瑩一眼,他身份尊貴,位高權重,身邊愛拍他馬屁的人不少,鮮少能有将追捧話說得這般清甜順耳的。
江琇瑩看見鐘允輕輕笑了一下。
他平日裏總是一副高冷樣,這一笑像雪山頂上雪蓮綻開,太陽光在那層層疊疊的雪白上點了層柔黃,添了些溫度。
江琇瑩被這美男迷暈了,一時沒忍住,偷偷在桌子底下拉了下他的手,被他甩開了,還被他用那種“不知矜持不成體統”的眼神掃了一下。
江琇瑩又要去抓鐘允的手,他的眼神已經從“不知矜持不成體統”變成了“你臉皮真厚”。
“不知跟那位百步穿楊的周将軍相比怎麽樣,”鄭楚雪不知這新婚小夫妻的小動作,繼續說道,“可惜,那人三月前死在戰場上了,不然可以比個高下。”
江琇瑩聽見周将軍三個字,整個人恍惚了一下,記憶深處像是有什麽東西翻出來一般,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鐘允的聲音拉了回來。
鐘允:“母親若無其他事,兒子就先告退了。”
從王妃院子出來,鐘允要去書房辦公,江琇瑩叫住他,把他拉進卧房,關上門,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鐘允抓住江琇瑩的手。
她昨晚纏着他鬧到半夜,不知要了幾回,今日一大早又要了兩回,到現在一個時辰都不到,她就又想要了。
她如此不知節制,他就算是頭最健壯的牛,也該被她榨幹了。
江琇瑩料到鐘允誤會了,笑了笑說道:“阿琇見夫君衣衫單薄,做了夾棉的襖,夫君換上再去辦公,身上會暖和許多。”
“哦,”鐘允松開江琇瑩的手,将被她解了一半的腰帶重新扣上,“我不穿。”
江琇瑩摸了下鐘允的手,冰涼,便問道:“為何不願穿?”
鐘允面沉如水:“沒有為何。”
她在開什麽玩笑,讓他穿棉襖,裹得跟一頭熊一樣,還有什麽風度可言。再說,行動也不方便,要是有人暗殺他,招數都施展不開,只能被活活砍死。
他從來不穿棉襖,皮毛也不要穿。
江琇瑩從一旁衣架上将棉襖拿過來:“裏頭的棉是加了動物絨毛仔細壓着的,不會厚重,夫君試試就知道了。”
布料是她精心挑選的,蒼藍色貢品柔緞,繡着栩栩如生的白色仙鶴,下擺用金銀線滾着祥雲,領口袖口縫着一圈狐貍絨毛,絨毛極短,既溫暖舒适又不影響動作。
鐘允:“不穿。”
從前二十二年,他每年冬天都是這樣單薄着過來的,也沒被凍死。
他只有在進宮見太後時才會在外面披一件夾棉的鬥篷,糊弄一下老人家。
就連王妃都沒管過他。
鐘允看了一眼正在将這棉襖往他身上比劃的江琇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幾次張嘴想說都咽了下去。
江琇瑩擡眸笑,露出一對甜甜的小酒窩:“夫君可是有話要說?”
鐘允:“沒有話要說。”
江琇瑩抿唇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心裏想着,下次再給他做一雙鹿皮靴子。
鐘允輕輕咳了一聲,像是随意一問:“你想要的是哪處園子?”
江琇瑩眼神一亮:“長春苑。”
黎王府勢大,府邸也大,長春苑是王府最大的一處園子,裏面有幾間屋子,還有個溫室,且地窖冰窖一應俱全。
這幾日每次鐘允嫌她膩歪了,她就在王府各處溜達,選出了這麽一個适合種花、調制胭脂水粉的好地方。
只是,這園子旁邊靠着一個院子,有次她好奇,想進去看看,手還沒碰到門就被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四個武藝高強的王府護衛攔住了,不讓進,說沒有世子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
別說她這個世子妃了,就算是王妃來了,也進不得。
江琇瑩心想,這平京城裏,哪家高門貴族的後宅院子裏沒藏着點秘密,便沒再想着進去過了。
橫豎只要鐘允沒在那院裏藏女人,就都跟她無關。
鐘允從房裏出來,趙安跟上去:“世子真将長春苑給世子妃了?”
鐘允沒穿那件棉襖,一出房門,冷風直往脖子裏灌。他挺直腰背:“給了。”
趙安知道自家世子做事最是謹慎,走的每一步都是認真算計過的。
他們所謀劃之事,一着不慎,萬劫不複。
鐘允心中自有成竹:“加強看守便是了,也告訴那院裏人,不許出卧房門。或者,換個地方。”
趙安心中偏向世子妃,卻也十分清楚地知道,世子将長春苑給世子妃,并不是一招好棋。
甚至.....甚至有那麽一點昏君做派。
鐘允沉着一張俊臉:“她都對我使美人計了,倘若不給她園子,就是不承認她的美色。她既是我妻,不承認她的美色就是不給我自己面子,我犯不着為難我自己。”
趙安一下子就被說服了,對這缜密的邏輯推論佩服得五體投地:“世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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