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這一夜是如何過來的,韓清漾想也不敢去想,此刻的他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大晉的時候,教他的嬷嬷說了,自古以來男子相合有悖常理,于下位者來說更是痛苦。昨夜之前的韓清漾以為無非是被針尖戳了指腹,更狠點的也不過像是被利刃割了一道口子罷了。
可到底是他想的太簡單,想的太天真了。
鋪天蓋地的劇痛襲來的時候,韓清漾只覺整個人似乎被刀劍生生的劈成了兩瓣。
“疼!”
他哭着喊着想要逃離,奈何棺材裏空間有限,周炎宗那如同鐵鉗一般的臂膀又狠狠的箍在他的腰上,讓他動彈不得。
周炎宗的額上冒着晶瑩的汗珠。
“清漾,你別哭,我......”
他的聲音裏又是着急,又是負疚。
“你要是疼,你就咬我,打我,撓我.......”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像是浪潮一樣朝着韓清漾湧了過來,他哪裏還有力氣去打人,只大聲罵道:“周炎宗,你就是個大混蛋,你就知道欺負我.......”
淚珠砸在周炎宗的胸膛上,滾燙的厲害,他親了親他。
“清漾......”
他細細的吻着他,強忍着心底的沖動。
韓清漾哭喊着催促道:“你倒是快點啊.......”
周炎宗哪裏舍得看他受苦,匆匆解決了戰鬥。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跟着棺材蓋便被打開了,有刺眼的光照了進來。
韓清漾睡的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一聲,跟個小奶貓似的直往周炎宗懷裏鑽。
棺材蓋剛打開,衆人還沒來得及往裏看,就聽到裏頭傳來了一道滿是怨氣的喝聲。
“都不許看,誰敢偷看一眼,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昨夜韓清漾的衣裳早已被他撕成了碎布,周炎宗将自己的衣裳蓋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先出了棺材,又俯身将韓清漾抱了出來。
韓清漾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倒也沒那麽害羞了,反正他看不見其他人的表情,只要他不尴尬,那麽尴尬的就是外頭那些人了。
周炎宗眼風掃了一圈,衆人就識相的低下了頭。他光着精壯的上半身,抱着韓清漾朝着客棧走去。
這是離京城最近的豐安鎮,南來北往的旅客商販衆多,所以別看這鎮子不大,卻異常的繁華。此時正值日出時分,街上行人還不算多。
戚猛看見周炎宗身上布滿了不少新的傷痕,多是抓痕和咬痕,新傷舊疤交錯,看起來格外的勁爆,他湊到李壯的跟前。
“唉,你說昨晚九哥跟九嫂是在棺材裏頭打架了嗎?”
李壯斜睨了他一眼。
“人夫妻兩之間的事,你懂個屁。”
一行人要了間上房,又讓店家送了些熱水上去。多子憂心忡忡的跟着要去二樓,卻被戚猛給拉住了,“你說你怎麽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啊?上頭有我九哥在,還能虧待你家主子了啊?”
多子熬了一夜,眼圈紅紅的。
“我就想看看主子有沒有受傷......”
多福朝着二樓的方向望了望,拉着多子坐下。
“等主子叫咱們,咱們再上去吧。”
二樓的上房裏,門剛一合上,韓清漾就将裹在身上的衣裳給扯了下來,他狠狠的瞪着周炎宗。
周炎宗自知理虧,忙替他倒了杯水。
“清漾,你別這樣看着我,看的我怪瘆得慌的。而且昨晚的事情也不能只怪我一人,你當時那麽熱情的回應我,我哪裏受得住啊。”
韓清漾喝了口水,嗓子眼裏舒服了些。
他剛要起身,誰知一動彈,身後就傳來一陣刺痛,他倒吸了口涼氣,又坐回了床上。
“都怪你。”
熱水很快就送了來,周炎宗又抱着韓清漾去沐浴。
“嘶......”
他剛将人放進浴桶裏,就感覺到韓清漾的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他吓了一跳,忙試了下水溫,跟着疑惑的呢喃了一句。
“水溫正合适,也不燙啊?”
韓清漾氣的說不出話來,自顧的清洗起來。誰知一擡眼就見周炎宗在脫褲子。他瞪圓了眼睛,驚呼一聲,“周炎宗,你還是不是人了。”
周炎宗頓了一下。
見韓清漾跟受驚的小鹿似的躲在浴桶的邊邊,整個人又像是防餓狼似的望着他,不由就笑了起來。
“昨夜在棺材裏悶了一夜,我也要洗洗,而且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韓清漾冷哼了一聲。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從前在宮裏的時候你哪次不是這般說的。”
周炎宗嘿嘿的幹笑了兩聲。
韓清漾又道:“而且這裏的浴桶很小,比不得宮裏的浴池,哪裏容得下我們兩個人,你待會再洗就是了。”
周炎宗乖乖的等在一旁,等韓清漾洗好之後,又将人抱回了床上。
這才就着韓清漾洗過的水,胡亂的洗了一通。
他換上幹淨的亵衣亵褲從屏風後走出來的瞬間,整個人就呆住了。
只見床褥之上,雪光晃眼。
韓清漾正扭着身子,在給自己上藥。
那凹凸起伏的線條,似是延綿的雪山,周炎宗一時看呆了,猛地吞咽了下口水。
韓清漾當時就愣住了。
整個人似是被點穴一般,手指拿開也不是,不拿開也不是。
若是傷在其他地方倒還好,讓多子和多福幫着上藥就是了,偏是那等私密之處,他又怎好意思麻煩旁人。
韓清漾警惕的看着他,“你先轉過身去。”
周炎宗有些受傷,不是說至親夫妻嗎?他們都已有了夫妻之實,韓清漾又何必如此見外。他走上前,挨着床邊坐下。
“我替你上藥吧。”
韓清漾臉登時就紅了起來,說起話也結結巴巴的。
“我...我現在可是傷員,你可別動什麽歪心思......”
周炎宗取了藥,小心的替他塗抹着。
“難道在你眼裏我就這般不懂憐香惜玉嗎?”
韓清漾想起昨晚之事,身上愈發的熱了起來。真要論起來,周炎宗待他是極好的,昨晚那種情況下他竟也忍住了,沒有過分的傷害他。
“對不起。”
周炎宗喉頭一緊,趕緊移開了目光。他怕他再看下去,真的會忍不住。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瞞着你,也不該傷着你.......”
韓清漾趴在床上,上過藥之後只覺傷處泛着絲絲的涼意,他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着,“其實也不算傷,都是你......太大了些,況且又無油脂,這才受了傷,你別擔心,等養兩日便好了。”
周炎宗面上一熱。
“你還懂這些?”
韓清漾輕輕的“嗯”了一聲,“我來大周前,父王可是派人教了我好些東西,我自然是知道的。”
周炎宗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餓了吧?我下去給你拿些吃的上來。”
昨晚被困在棺材裏又悶又熱又累,這會子還真的餓了,待周炎宗出去後,韓清漾拉過被子,将人埋進了被窩裏,簡直是太羞恥了。
周炎宗心裏想着事,下樓的時候差點撞到了店小二。
油脂?
好端端的怎麽提起油脂來了?
他吩咐了店家準備些清粥小菜,又另外加了些包子煎餅。
戚猛一見了周炎宗,忙笑嘻嘻的靠了過來。
“九哥......”
周炎宗瞧着他一臉猥瑣樣,只沉着臉道:“清漾有些不舒服,你去把軍醫叫來。”
周炎宗端着托盤上了二樓,并沒有立馬進屋,而是守在了樓梯口。
軍醫姓胡,年紀約莫四十來歲,蓄着長須,中等身材,剛一到二樓就見到了周炎宗,他忙行了禮。
“将軍。”
還是以前的稱呼。這些能随行跟着來的,那都是周炎宗的心腹。
周炎宗的薄唇嗫嚅了幾下,又四下看了看,勾着胡盛的肩将人帶到了拐角處,低聲問道:“你可知油脂是何物?”
胡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知道。軍中有好男風的兄弟,時不時會找我要上一瓶。”
周炎宗又問。
“此物何用?”
胡盛耐心解釋道:“男男行房時,以此物作為潤滑之用,方可減輕下位者的疼痛感。”
周炎宗了然。
“你回頭拿一瓶給我。”
胡盛,“??????”
周炎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補了一句。
“悄悄的,別叫人看見了。”
胡盛:“.......”
......
吃完早飯之後,韓清漾躺在柔軟的床上,想着不過一夜之間他便從寵妃變成了無名無分的小卒,不過即使如此,他心裏頭也沒有絲毫的失落。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啊?”
周炎宗之所以坐在桌旁,是因為韓清漾不許他靠近床鋪,免得他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到時候吃虧難受的還是他這個傷員呢。
“回邊地。你不是想做壓寨夫人嗎?等到了邊地,你就是邊地的王。”
邊地,那可是離大晉很近的地方了。
“周炎宗,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當皇帝嗎?”
韓清漾托着腮幫子問道。
周炎宗毫不猶豫的回他,“當皇帝有何好的?從前只覺皇帝手握無上的權利,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可這兩年了,我親自做了皇帝才知道,其中的掣肘與無奈,還不如在邊地當我的土霸王呢。”
他邊說着邊往床邊走去。
“不過,他日你要是想做皇後了,只需說一聲,我定立馬将皇位給奪回來。”
韓清漾心裏暖暖的。
“縱觀歷朝歷代,可還從沒出現男人當皇後的。”
周炎宗低頭吻上了他的粉嫩的唇瓣。
“除了你,天下間無人配做我的皇後。”
韓清漾的心狂跳不已,眼睛裏泛起了潋滟的水光。
“可是天下人會笑話你的。”
周炎宗挨着他躺下,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裏。
“我疼自己心愛之人,他們有何可笑話的。”他說的信誓旦旦,跟着又道:“你現在既已恢複了男兒身,往後便穿男裝吧。”
韓清漾半撐着身子問道,“可以嗎?”
周炎宗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只要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韓清漾的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他俯身在周炎宗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那以後我只為你一人穿女裝,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周炎宗:我可不是雛兒,請叫我周.身經百戰.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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