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眼瞅着便要立秋了,可天氣卻依舊熱的厲害。

白晃晃的日頭炙烤着大地,路旁大片的農地早已幹涸的裂開了無數的縫隙,只剩下成片的泛黃的秧苗。

午後衆人找了塊陰涼地午歇。

左右也不急着去幹什麽,一行人基本都是趁着早上或是傍晚涼快的時候趕路,其餘時間都在休息。遇到城鎮便住客棧,若是在野外便就地紮營。

戚猛幾人靠在樹下乘涼,蟬鳴不休,天氣酷熱,連一絲風都沒有。

“壯子哥......”他喊了一聲,朝着不遠處的馬車努了努嘴,“真想不到啊,這麽個水靈靈嬌滴滴的美人竟是個男人。”

他嘴巴叼着一根野草,啧啧有聲。

“更想不到咱們九哥居然是......”他伸出食指彎了彎,跟着又抱怨起來,“你說咱們跟九哥認識了這麽多年,他怎麽就不觊觎觊觎我們呢?”

李壯閉目養神,被他這一通聒噪,連半分睡意都沒了。

他擡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性,除非咱九哥瞎了眼,否則怎麽可能會看上你。”他極其嫌惡的看了他一眼。

戚猛很是受傷,小聲的叽咕着。

“我...我怎麽了?就我這身材......”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韓清漾換上男裝之後,那依舊是美的不可方物,楊柳小細腰,笑起來的樣子讓人如沐春風,說起話來是悅耳動聽,跟銀鈴似的。

戚猛悻悻的閉了嘴,沒過一會兒又抓着李壯的胳膊一頓猛搖。

“唉,壯子哥,你說咱們九哥是上頭那個,還是下頭那個啊?”

李壯剛有了一點睡意,忽的被吵醒了,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他娘的找揍呢,就憑咱九哥在戰場上的狠勁,怎麽可能是下面的那個。”

戚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跟着又想起什麽似的往李壯跟前湊。

李壯毫不留情似的将他那顆大腦袋往邊上推,大熱天的況且又都是男人,挨的那麽近做什麽。

“有事說事,沒事別打擾老子睡覺。”

戚猛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昨兒我去老胡那要點防蚊蟲的草藥,這些個蚊蟲估摸是看老子的血香,天天追着老子跑,你猜我在他那看到了什麽?”

他銅鈴般的大眼裏閃着八卦的光芒。

李壯也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

“發現什麽了?”

戚猛像是得到了鼓勵似的,興沖沖的說了起來。

“老胡把他珍藏的那些個寶貝都拿了出來,啧啧......”他有些羨慕道,“真是花樣百出啊。”

軍中無事,也會相互傳閱些《春.宮秘戲圖》之類的精彩畫冊,以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也有人興趣廣泛會托胡盛幫着買些助興的器具,是以這些年胡盛手裏倒是藏了不少好東西。

既然是周炎宗發了話,胡盛自然貼心的将這些好東西并上好的油脂膏子一起“悄悄”的送給了他。

李壯滿臉疑窦。

“這些都是九哥要的?”

戚猛一個勁的點頭。

“起初老胡還不肯說呢,我拔了他兩根胡子,這家夥就招了。是九哥親自要的,而且還特意囑咐讓老胡悄悄的,你說.......”

李壯只覺自己的三觀瞬間被震的稀碎。

再次望向馬車的方向眼底裏有着閃爍不定的光,他跟了周炎宗十多年,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殺神竟然會是下位者?

盛暑的天裏,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

馬車裏,車窗緊閉。

周炎宗把玩着韓清漾垂在身側的長發,韓清漾的身上有着薄汗,他嫌惡似的推了推周炎宗,“熱死了,你離我遠些。”

“天冷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周炎宗身體健碩,跟一堵牆似的哪裏是韓清漾可以推得動的,他非但沒有退開,反倒是又纏了上去,親了親他飽滿的紅唇。

“我記得才來宮裏的那會兒,天還冷着,你每晚可都是要貼着我睡。”

夏日裏出了汗,身體難免黏膩不舒服。

周炎宗又含着他的耳垂,低聲問道:“清漾,這都好幾日了,你既不讓我看,也不告訴我,你的傷到底好了沒有?”

韓清漾便知他日日纏着他就為了那事,心裏愈發的煩躁起來。

他猛地推開了他,坐了起來。

“好了,好了,總行了吧。”

周炎宗眼睛一亮,也跟着坐了起來。

“那.......”

要不說跟在身邊的老人做事就是靠譜,胡盛将油脂送來的時候,還特意送了些好東西,那些個圖冊他仔細的研讀了一番,這才發現其中的妙處。

也暗自有些懊悔上一次太過倉促,以至于傷了韓清漾不說,自己個也沒有多舒服。

這一回,

他可是信心百倍。

韓清漾薄衫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的雪光,雪色之下還有點點的紅印,這都是周炎宗的傑作,他面有薄怒,睨着他。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周炎宗大方的承認了,從後面抱住他,将下巴搭在他的肩頭。

“我日日早朝起得早,你又愛摟着我睡,咱兩挨得那麽近,我怎麽可能察覺不到你身體上的異樣?”

韓清漾紅了臉。

“那你為何不揭穿我或者是一怒之下處置了我?”

周炎宗笑着道:“因為我喜歡你,又怎麽舍得處置你。”

韓清漾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幾下。

“周炎宗,你就知道欺負我,你明明知道我懷着這個秘密心裏有多愧疚。”

周炎宗小聲的哄着他。

“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現在是我的人,想後悔也沒門了。”

韓清漾紅着眼圈。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這麽矯情愛哭了,可對着周炎宗他就成了這樣的人。高興的時候便會親他,不高興的時候便會哭着往他懷裏鑽。

大約這便是愛吧。

這世間千千萬的人裏頭,他也唯有在周炎宗跟前才會做自己,哭笑随心,毫無掩飾。

周炎宗頓時慌了神。

“清漾,你別哭,弄的好像我又欺負你似的。其實我也挺納悶的,每回你幫着我纾解的時候,我瞧着你都沒反應,整日裏都想着是不是自己沒有魅力,以至于連情動時,你那裏都......”

韓清漾窘迫的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個...其實并非沒有反應,只是那裏有了特殊的處理,所以外頭瞧着不明顯罷了。”

周炎宗直接将人撲倒。

“既如此今日便讓為夫伺候伺候你,也讓清漾高興高興。”

男人的手勁很大。

剛一觸碰到,韓清漾就疼的弓起了身體,眼底裏泛起了淚花。

這可把周炎宗給吓到了,他忙問道:“清漾,你怎麽了?”

韓清漾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照他這麽個力道。

一次下來他整個人就得廢了,直接往多子和多福靠近了。

他咬着牙道:“周炎宗,你故意的。”

周炎宗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哪裏故意了?

他自己纾解時分明也是這個力道。

韓清漾長長的羽睫上挂着淚珠,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又小心的檢查了一下。

都禿嚕皮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簡直是傷上加傷,他後面的傷才将好了些,現在前面又受了傷,他這是幾世裏造的孽,竟然攤上了這樣的事兒。

韓清漾欲哭無淚。

偏周炎宗還不知死活的往前靠,“清漾,你讓我看看,傷着哪兒了?”

韓清漾怒極,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将人給踢下了馬車。

周炎宗衣衫不整的給踢了下去,也不顧身上的塵土泥污,還想着回馬車,誰知韓清漾掀開了簾子,冷冷的看着他。

他只得作罷,理了理衣裳,往邊上的樹蔭下走去。

戚猛瞧見這頭的動靜,正急的抓耳撓腮,不知裏頭到底發生啥事了,見周炎宗走了來,便忙着迎了上來。

“九哥,九哥,你跟我九嫂又打架了?”

周炎宗一個眼風掃了過去。

“你個單身狗,你懂什麽?這叫閨房情趣。”

戚猛心有戚戚,誰家閨房情趣能弄的滿身都是咬痕和抓痕的,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只将衣袖撸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帶血的牙印。

“九哥,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你瞧瞧我這傷,就是被嫂子跟前的那個多子咬的,簡直就是屬狗的,牙怎麽那麽利呢。”

周炎宗收回了目光,坐在樹蔭下乘涼。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發呆。

末了終于思量出一個結果。

那就是一定是他的清漾肌膚太過嬌嫩的緣故,所以他一碰他那裏,他便受了傷。也是了他留在他身上的那些痕跡,都得好些日子才能褪去呢。

這頭,多子和多福見周炎宗被趕出馬車,忙不疊的上了馬車去安慰韓清漾。

自打出了宮之後,周炎宗日日和韓清漾膩在一起,弄的他兩都好些日子沒跟韓清漾好好說話了。

韓清漾剛給自己上完藥,就見兩人進來了。

他心虛的理了理衣袍,“你們怎麽來了?”

多子見他滿臉緋紅,便笑着道:“主子,等咱們到了邊地,就離清琅主子更近了,到時候咱們偷偷回大晉把人給接過來,這樣主子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韓清漾也是這般想的,可一想到周炎宗現在不是皇帝,若是乍然去了大晉,又生怕他有了危險,所以這些日子他還在猶豫。

多福替他打着扇子。

“主子,跟着......”

他一時找不到合适的稱謂來稱呼周炎宗,從前可以喊陛下,可現在周炎宗又不當皇帝了,若是喊将軍未免也太生疏了些,愣了半晌才道。

“跟着姑爺回邊地,你真的就一點都不後悔嗎?”

姑爺?

韓清漾莞爾一笑,晶亮的眸子裏登時有了笑意。

“有何可後悔的。這世上除了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對我這般好的人了。遇到他是我的福氣,我得好好珍惜。況且只是不當皇帝,又不是去吃糠咽菜的,你不用擔心。”

不光現在不後悔。

此生亦不悔。

作者有話要說:  周.面壁思過.炎宗:又是得罪媳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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