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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墨将玳香公主拿出的金鎖交給李昱辄,對比玳香公主的年齡、樣貌以及她在缺失了年幼時的一部分記憶, 猜測出她極有可能就是南平王曾經走丢的那個女兒。

原本唐墨便同唐寧商讨過, 為何玳香公主如此膽大, 敢在大齊的國土上動歪心思, 原來是因為這個。

可是看玳香公主的樣子,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只是把這枚金鎖當成她的保命符,至于這金鎖到底代表着什麽, 她并不知道。

唐墨命人回唐府取來唐寧身上的那一枚金鎖, 一同交給了玳香公主。

玳香公主看到兩枚一模一樣的金鎖, 區別只在于一枚是新的,一枚是舊的。舊的那枚金鎖是她的, 那新的那枚是誰的?

唐墨看出她的疑惑, 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們齊國唯一的一位異姓王——南平王,南平王有一個女兒叫安歌, 幼時出去游玩時不小心走丢了, 一直未曾尋回。南平王每一個孩子的身上都有這樣一枚金鎖, 阿寧曾拜過南平王為父親,所以南平王也專門打造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金鎖送給阿寧, 便是新的這枚。”

玳香公主張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兩枚金鎖,雙手微微顫抖起來:“你的意思是說, 我就是南平王當年走丢的女兒?”

“姜國國君敢讓你在我們齊國如此放肆, 許就是憑借這個。”唐墨說, “陛下已經給南平王去信了,南平王應該很快就會歸來。”

“不、不可能,我是姜國的公主,我怎麽可能是南平王的女兒?”玳香顫抖地搖着頭,将兩塊金鎖扔到地上,“你們騙我,你們是想讓我說出解藥,所以才編了這個謊言騙我!”

“我們是否騙你要等到南平王過來确認。”唐墨撿起地上的金鎖,輕輕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塵,擡眸,冷冷地看着她,“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南平王于阿寧有恩,你若是他的女兒,我便将你交予他處置,你若不是,但凡阿寧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七日後,南平王攜着南平王妃趕來。

看到南平王妃的時候,唐墨心中一沉:玳香公主和南平王妃竟有三四分相像,所以她的确是南平王的女兒麽?

南平王妃見到玳香公主,問她右腳腳心是否有一顆小痔。玳香公主懵懵懂懂地脫下鞋襪,果然如南平王妃所說,有一顆灰色的小痔,在這之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腳心下面還有這個。

南平王妃看到那顆小痔,便落下淚來,抱着玳香公主說:“是了是了,你就是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孩子,娘這麽多年想你想的好苦……”

玳香公主看着南平王妃真情流露的樣子,內心愈發得惶恐不安。她推開南平王妃,大聲道:“不是的,我怎麽會是你的女兒,我明明是姜國的公主,一定是你們弄錯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沒有弄錯,你就是娘的女兒。你記得嗎,你小時候最粘娘了,每天晚上都要娘唱着歌哄着你入睡……”說着,南平王妃輕輕哼唱了兩句,她的歌聲中帶着哭腔,又因為太過激動而唱的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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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香捂着耳朵不肯聽,可歌聲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裏,那一刻,她的腦中忽然一片空白,随即而來的是一段模糊的記憶,記憶中是一個攢着兩個丸子發髻的小女孩,在一個溫柔的婦人的哄聲中漸漸睡着,那婦人的臉,與南平王妃的臉慢慢重合起來。

眼睛裏一下子湧出了淚水,玳香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癡癡地看着南平公主。

“娘親……”她恍若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句,卻又捂住了嘴巴,噙着眼淚無助地看着南平王妃。

南平王妃聽她叫的這一聲“娘親”,心都要碎了。她伸手又将玳香攬入懷中,哭着叫出了玳香原來的名字:“安歌,娘的寶貝女兒,娘還以為再也聽不到你喚我娘親了……”

南平王妃與玳香聊了好一會兒,然後出去告訴了南平王和李昱辄以及唐墨,确認玳香就是他們的女兒。

唐墨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是什麽也沒有說。

南平王已經從李昱辄和唐墨口中得知了玳香所做的所有事情,他對唐墨說:“唐少傅,既然是小女犯的錯,本王這個做父親的就一定會替她承擔。倘若不能救回唐将軍,這個女兒,本王不要也罷。”

“夫君,”剛認回女兒還沉浸在母女團聚的喜悅之中的南平王妃聽到這句話,痛心疾首地喚了他一聲,南平王神色沉着,安撫了南平王妃兩句,便去見玳香了。

玳香公主看到南平王走了進來,見他面色威嚴,神色沉重,聯想到自己做的事情,難免覺得心虛害怕。她瑟縮了一下肩膀,眼睛躲閃着不敢看他。

“歌兒,”南平王嘆了口氣,滄桑的聲音亦是充滿了壓抑不住的痛苦,“你走丢了十幾年,父王就念了你十幾年。都怪當年父王沒有看好你,你那時那麽小,一定很無助,很害怕……”

“父、父王……”玳香,不,如今已經是安歌的她,聽到南平王的話,心中又酸澀了幾分。她跪了下來,終于哭出了聲音,“女兒錯了!”

“歌兒,父王知道這件事不全是你的錯,如果不是父王弄丢了你,你就不會落入姜國國君的手中,更不會被他利用。”南平王走過去,将她攙扶起來,“父王有錯,父王對不起你。”

“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玳香公主愧疚道,“是我喜歡上了赫連風,是我非要給赫連大哥報仇,是我利用雲曦公主害了唐将軍,我不知道原來我也是齊國的人,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這麽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歌兒,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南平王替她拭去淚水,問她,“唐将軍中的毒,你到底有沒有解藥?”

安歌捂着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對不起父王,我真的沒有解藥,我當時一心想讓她死,根本就沒帶解藥……”

“歌兒,唉……”南平王看着她,心中掙紮萬分。

南平王要陪安歌在宮中住幾日,他對唐墨說:“這幾日本王會好好問問歌兒,究竟知不知道如何給唐小将軍解毒,倘若實在沒有法子,本王便将歌兒送去唐府,由你們處置,絕不過問。”

“王爺不必如此,就算阿寧最後、最後……”唐墨喉間哽咽,一時竟說不出大度到原諒的話來。

如今玳香成了南平王的女兒,如果南平王極力庇護,唐墨亦是無可奈何的。況且南平王曾經對阿寧那麽好,倘若阿寧知道這件事,也定然會看在南平王的面子上不追究玳香。

可是倘若阿寧永遠醒不過來了,這個仇他該找誰讨要呢?一個李雲曦并不足以洩他的恨,誰來賠他一個妹妹?

南平王拍了拍他的肩:“唐少傅,本王不會讓你為難的。歌兒她犯了錯,就該承擔後果。本王只求唐少傅能寬限幾日,讓本王和歌兒多待兩天,以慰藉我們為人父母的心。”

唐墨沒有再說話,只對他行了禮,便轉身離開了。

唐府中,陳伯庸替唐寧把過脈之後,眉頭依舊擰成一個疙瘩。

“阿寧怎麽樣了?”這幾日陸明放一直呆在唐府照顧唐寧,看着她久不醒來,他心急如焚。

太醫院那邊還未找出解藥,玳香那邊也一直沒有進展,陳伯庸只能先以尋常的藥壓制唐寧體內的毒性。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唐寧體內的毒産生了抗藥性,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陳伯庸看着唐寧犯了愁:“老夫慚愧,現在連将軍中了何毒都不知道,要是宮裏還有雪蓮就好了,那是萬能解藥,興許能解将軍身上大部分的毒。只可惜,前段時間周城鬧瘟疫,沈大人去采購藥材久不歸來,為了暫時緩解瘟疫,宮裏的雪蓮都送去周城做藥引了,早知道就留下兩片了……”

“雪蓮?”陸明放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了什麽,“雪蓮,你說雪蓮!”

“對啊,陸副将也聽過?

陸明放何止是聽過,他還親自去采過,在同唐寧表白的前一日。“有雪蓮,阿寧這裏有雪蓮。”

“真的?”陳伯庸眼睛也亮了起來,“老夫愁了好幾日了。”

“你不早說,”陸明放興奮道:“我這就去找來!”

陸明放在唐寧的房中四處翻找,祈禱唐寧沒有把雪蓮丢掉。

他找了好久,終于在一個方奁中找到了風幹的雪蓮花,足足有五束。

陳伯庸看到陸明放捧來的雪蓮花高興得直拍手:“有救了有救了,唐将軍有救了!”

唐墨頹敗地從宮中回來,看到府中的人臉上都挂着喜色。他心中一動,立即往唐寧房中走去,快得甚至忘了自己腿腳不便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阿寧醒了嗎?”

“還沒,不過,”剛剛給唐寧喂完藥的陸明放轉過身來,疲倦卻輕快地笑了,“應該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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