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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節車廂門風格沒變,袁點探測完,對他們搖頭:“車廂門材質也沒變。”
池霧跟在程硯身後,聽到他兩聲輕微咳嗽。
“往後站一點。”程硯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很有顆粒感的沙啞。
知道程硯準備開門,他們大都後退到牆邊,程硯感覺到身側還有溫度,偏過頭來。
池霧沒走,和他站在一起,仰頭看他:“開門吧。”
程硯反過手,像很久前他做的那樣,将池霧藏在了身後。
車廂門被程硯單手拉開,他們看到和剛才相似的場景。
“這節車廂沒有人?”五裏路納悶地探頭,“好像很空啊……”
車廂環境空曠,桌面整潔,燈光明亮,像一輛冬夜裏寂靜運行的無人列車。
“也沒有新隊友。”權文林說。
程硯手掌下的門沿緩緩用力,即将關閉。
“都先進去。”程硯讓出半邊身體。
全部人進去門內,車廂門的最後一絲縫隙合攏。
五裏路語氣低低的:“感覺這節車廂什麽都沒有,更讓人害怕。”
“是因為燈光。”程硯說。
他們擡頭,發現之前昏黃的燈光到了這一節車廂變得異常明亮,冷冽的白色映照每一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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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不要動這裏面的東西——”
程硯說着,視線裏女人便坐在了座位上。
“什麽?”女人按住車座。
“……”程硯搖頭,“沒什麽。”
女人不明所以,但也沒放在心上,問道:“這節車廂會不會是真正的休息處啊?”
沒有人能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池霧的聲音忽然從車廂另一頭傳來,語氣充滿好奇:“這裏有個小格子能打開!”
在他們磨磨蹭蹭的時候,池霧已經穿過所有座位,走到了車廂那頭。
他說的格子,就在平時列車放置宣傳屏幕的位置,因為格子的木板上本身就印有彩畫,所以他們進來時并沒有察覺不同。
池霧手指掰着格子右下角,拉開了大概四十五度角的扇形,他們過去以後,直接将格子打到最開。
格子後面是另一幅畫面。
穿過厚重的金屬通道,那邊是推拉門的一角。
他們左右挪動視角,還是只能看到一扇推拉門。
“難道我們能從這個格子爬出去?”五裏路問。
池霧:“你幹嘛為難自己。”
五裏路:“???”
格子的大小最多只能一個嬰兒通過,遑論身材高壯的五裏路。
摒棄這種無厘頭猜想後,他們終于聽到後面傳來的呼聲。
女人在他們過去查看格子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她坐在座位上,手臂撐着扶手,不停向上用力,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有千斤重,怎麽都站不起來。
“誰能幫幫我?”她的手臂伸着,“我起不來了。”
五裏路:“你屁股被黏住了?”他扯了女人的手一把,意外之中地沒有扯動,還因為那邊的巋然不動而往後跌了一跤。
程硯摁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前推了推。
“謝謝……”五裏路站穩,說,“我怎麽拉不動她?”
女人急了:“什麽叫拉不動我?”
“不是重的原因,”五裏路說,“你就像被黏在上面,你們就像是一體的。”
他說完這句話,女人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白,慌張地扭動上半身:“那我現在怎麽辦?!”
“不要再動了,”程硯說,“至少你現在還能坐着,再動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其他事。”
女人如坐針氈,車廂內的人狀态也在短時間內達到緊繃。
“我們現在怎麽辦?”權文林問,“她這樣……難道是要被永遠留在車廂裏嗎?”
“你說什麽?!”女人瞪大眼睛,“我要被永遠黏在天梯裏?”
池霧抿抿嘴角,回憶進車廂以後的點滴。
他們摸過車椅背,也摸過牆面,在過道裏走動。
女人是唯一一個坐下的人。
“別都看着我,我暫時也沒有辦法。”程硯輕咳兩聲,靠牆倚着,臉上帶着些許疲憊,“能不碰裏面的東西就不碰吧。”
池霧跟着他,在他身邊:“你還好嗎?”
“我說不好的話,你能做什麽安慰我的事嗎?”
池霧別開臉:“別得寸進尺,我已經對你很好了。”
“是嗎?”程硯揉揉他的頭,“擡頭看我,我現在沒辦法彎腰。”
池霧擡頭:“幹什麽?”
程硯食指和中指并排,手背過來,在池霧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池霧絆着腳跟往後退了兩步。
得逞的壞蛋在頭頂輕笑,嗓音沉沉的,比剛才更沙啞。
池霧對程硯明晃晃的行為皺起眉頭,離他很遠。
聽到程硯又連連咳嗽了七八聲以後,池霧心軟,從袖子裏掏出鷹嘴豆罐頭:“你再吃一點東西。”
“吃這個快吃吐了。”程硯說,“給我水瓶吧。”
池霧從衣服裏掏出礦泉水瓶。
“池霧,”五裏路指着他的衣服說,“你那衣服裏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池霧頭也不擡,說:“藏不下你反正。”
五裏路:“……”為什麽我在隊伍裏地位低到連你都能怼我了!就因為你有男人?!
程硯喝過水,嘴唇有了些血色,看上去精神很多。
衆人都沒有頭緒,也不敢亂動,各自找了牆壁靠着,權文林和袁點幾個帶着女人小聲聊起了第三世界的事,緩解彼此的壓力。
程硯依着牆小憩,囫囵睡了一會兒,車廂裏終于迎來異動。
聲源依然來自格子通道。
池霧站在格子前,墊着腳往裏看。
“怎麽了?”程硯問。
他走過通道,摸過池霧的手,找到裏面沒扔完的飛镖。
是之前權文林攻擊他們用的。
“我亂扔的。”池霧說,“吵醒你了?”
“我沒怎麽睡着。”程硯摩挲手裏的飛镖,看權文林,“你來扔?”
權文林擺手:“池霧說不用我扔,我力氣大,怕弄壞牆體,引發什麽不好的機關。”
“對面——啊!!!!”五裏路的猛男尖叫聲幾乎要震徹耳膜。
格子的對面,出現了一張極其可怖的男人的臉。
程硯感覺手心傳來一陣柔軟的疼痛,他低下頭,見池霧的手指按着飛镖,摳進了他的手心。
程硯擡頭,發現池霧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
看來是被吓了以後在底下悄悄咯噔。
程硯拇指在他手背上安慰地撫了一下。
池霧眨眨眼睛,望程硯一眼,才發現自己按着程硯的手,很快松開。
“敲什麽敲?!”格子那邊的怒問。
池霧在那張不可能再出現的臉面前,緩慢地,看向了身旁的袁點。
程硯發現他的視線轉移,也跟着他看向袁點。
“怎麽了?”五裏路看袁點和池霧,“你們倆也心有靈犀了?”
“我們見過他。”袁點開口,“在最開始,我和池霧碰見的那一節車廂。”
格子對面那個人,就是當時第一節 車廂他們見到的**oss——檢票員。
“有哪裏不對勁嗎?”程硯問。
袁點讷讷開口:“他的眼睛,被我們刺瞎了,但是現在他的眼睛……”
檢票員的眼睛除去稍顯詭異外,完好無損。
“而且他也沒認出我們。”池霧補充。
“你們給我說話!”檢票員在格子那頭開口。
程硯站直了身體,問:“說什麽?”
“你們有沒有車票!”檢票員問。
又是車票。
他們都袁點說過第一節 車廂的事,互相看着彼此,小聲數了三二一,齊齊裝出一幅打娘胎裏帶出瞎病的模樣。
檢票員:“……”
“你們有車票,還在這節車廂呆着做什麽?”檢票員問。
“我們出不去。”五裏路回答,接着很天真地問,“你能給我們開一下門嗎?”
檢票員:“不能。”
“你沒有鑰匙?”權文林盡力控制自己呆滞的眼神。
“我有。”檢票員說。
權文林走近一步:“那你為什麽不能開門?”
檢票員突然沒了好脾氣,整張臉皺在一起,躲着離開了格子前,嘴裏還帶着連綿不斷的罵語。
權文林:“?”
權文林:“我沒做什麽啊。”
檢票員消失無蹤,他們終于有時間垂下眼皮,緩解自己無比發澀的眼睛。
“眼睛休息好了嗎?”程硯問。
“嗯,”五裏路問,“那個檢票員走了,怎麽辦?”
“讓他回來。”程硯說。
他伸手,擋住格子的左下角位置,被權文林移動位置而漏出的空白被補充。
車廂裏投射的光線也同時被遮住。
“大哥,你還在嗎?”程硯問檢票員。
過一會兒,檢票員才又慢悠悠出現,他站在格子前,十分暴躁:“誰身上帶了光!”
權文林一頭霧水:“這是幹什麽啊?”
“剛才我們都站在格子前,擋住了車廂裏的光線,你已往前挪動,光線就穿進去,照到他了。”程硯聲音變低,“他似乎怕強光。”
檢票員吼道:“我警告你們!不準再往牆上扔東西!”
池霧在他準備離去時開口:“那個姐姐被黏在座位上,你能幫幫她嗎?”
檢票員隔着格子通道看了一眼,然後說:“你們讓那些人松開她不就行了!”
他這話讓所有人汗毛聳立。
“那些人”,不是指的他們,而是除了他們之外的,其他人。
權文林和袁點對着空蕩的車廂,麻木地回頭。
程硯:“你能看見他們嗎?”
“他們?”檢票員忽然湊到格子通道口,用難聽的聲音說,“他們不就在你們身後嗎?”
車廂裏迎來了良久的沉默,直到檢票員的臉遠離他們。
“等等。”程硯喊住他,“這裏是哪裏?”
檢票員惡狠狠地瞪他們:“你們不知道這是哪裏?”
“沒注意。”程硯眼珠都不動,完全不受他恐吓。
“這裏是昆侖眼!”檢票員說,“廢物!”
池霧揪着程硯的袖子,往前探了探身子問:“你說的‘他們’是誰啊?”
五裏路在後面死命掐池霧的手臂,咬牙說:“你怎麽敢問這個!”
“他們——”檢票員一秒變臉,“他們都是沒車票的偷渡客!無恥之徒!都該死!”
池霧:“可是我看不見他們啊。”
“你憑什麽能看見他們?”檢票員說,“你以為你是誰?”
程硯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我們真的想離開這裏,”權文林沒有放棄求助,“你能幫幫我們嗎?”
檢票員:“你們做夢!我永遠不會踏入這節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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