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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裏路的玩笑沒有讓池霧的表情有任何變化,他扶着門框:“你要進來還是在外面?”
“程硯不在家嗎?”五裏路問,“我還說今天上你家蹭飯呢。”
他從身後拿出一小袋米:“程硯說你喜歡吃大米,我今早去超市正好看見有上架,就買了一點兒,這次天梯多虧你們,我得了很多錢,夠花很久了。”
池霧垂眸看着米袋,沒有讓五裏路進來:“你去對面吧,我不會做飯。”
“沒事啊,程硯會做,他昨天做的面……”
“他不會過來做飯了,”池霧說,“你要找他就去對面吧。”
五裏路摸不着頭腦,走到對面看了看,再回頭時,池霧的門已經關了。
他只能敲程硯的門,那邊門卻很久都沒有打開。
“吵架了?分手了?”他想了想,用了一個合适的詞語,“拆夥了?”
兩邊都沒回答,他只能嘆了口氣,将米袋放在池霧家門口。
天梯給的金幣獎勵可以維持基本生活,但如果只是以最差貢獻度離開天梯,得到的也只是天梯認為進入下一次天梯前所需要的最低消費,所以很多人能揮霍的範疇很小。
旅館群和營養液自動販賣機幾乎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依靠。
旅館群不定性太強,每日前往天梯的人數量不可估計,他們或者消失或者通關,又或者在旅館之間互相搬家,擁有固定住所的人很少,所以第三世界的溝通方式很少,找人大多數還是靠打聽。
聞泊靠在牆角,面前身材姣好的女人盈盈一笑:“別人不知道是正常,你不知道,那就是不想告訴我了。”
她說完,擡手用指尖在聞泊胸口劃了劃:“說說嘛,程硯住在哪兒?”
聞泊口唇輕啓,白煙淡淡飄出來:“不知道,上別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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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眼尾下壓,一颦一笑都風情萬種,她走近一步,上半身貼過去,仰着頭慢悠悠說:“我突然覺得……你也很好,”她手攀在聞泊的肩膀上,“不然我今天陪你,明天再找他,你覺得怎麽樣啊?”
“我覺得不怎麽樣。”
說這句話的人站在巷子口,眉梢挑了挑,兩步到聞泊身邊,将女人的手撥開:“恐怕你看錯人了,他喜歡男的。”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頗有興趣地看着顧燃,身子歪了歪幾乎要靠上顧燃肩膀:“如果他喜歡的人是你的話,我也不介意三人行啊。”
聞泊一直波瀾不驚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不耐煩,他拽着女人胳膊往牆上扔:“滾遠點。”
他身材高大,長相更是嚴厲冷傲,睨人的時候不留情,給對方巨大壓力。
女人撞在牆上,疼得抱住手臂:“你這個人好不懂憐香惜玉啊……”
“還不走?”聞泊耐心所剩無幾。
“你告訴我程硯在哪兒我就走,”女人站在聞泊和顧燃中間的位置,“不然我會一直跟着你們。”
顧燃從鼻腔嗤出一聲,正準備說點什麽,聞泊就先開口:“想找程硯就去找池霧。”
“池霧?”女人回憶了一下,輕笑,“就是第三世界那個挺出名的小廢物?”
聞泊冷冷看她,女人聳聳肩,手指在吊帶衫上勾了一下,拉斜它,朝顧燃和聞泊同時眨了眨眼睛:“如果你們哪天分手了,随便哪一個都可以來找我哦。”
她在聞泊生氣前扭着腰身走了。
“來這裏做什麽?”聞泊問。
顧燃擡手,将他嘴邊的煙摘下來,姿勢熟練地吸了一口,夾在手指尖:“不來還不知道,你身邊有佳人。”
“少陰陽怪氣的。”聞泊把他手裏的煙搶回來,嘴裏帶着些訓誡的話,“你抽什麽煙。”
“誰說我喜歡抽,不是為了你學的嗎。”顧燃說。
聞泊看他兩眼,擡腿走人。
顧燃跟着,轉了兩條巷子,聞泊才轉過身:“你今天沒事做嗎?”
“第三世界哪有真的忙人,”顧燃笑着,眼尾勾得比剛才的女人還要撓人,“家裏被人占了,今天能不能借你一半床鋪。”
聞泊臉陰了一個度:“不能。”
“第三階天梯過去很久了,我花錢大手大腳你也知道,身上也沒多餘的錢住旅館。”顧燃說,“不住你那兒,我怎麽辦?”
“自生自滅。”聞泊說。
顧燃笑,跟在他後面,一路走到聞泊住所。
“對了,你讓剛才那個女人去找池霧了?”他問。
“程硯和池霧不是住一起?”聞泊說。
顧燃跟他上樓,樓下幾個熟人見了他笑着打招呼:“燃哥來住幾天啊?”
“看心情。”他笑着進屋,“你讓她去找池霧,估計是一找一個準,昨天池霧睡我家,我剛出了趟門,等回來人就被程硯抱走了。”
聞泊把他常用的水杯拿出來,倒水:“不是說你家被人住了,你沒地方住?”
顧燃自然地接過:“以防萬一,池霧萬一又上我家喝酒呢,我是不想伺候酒鬼了。”
“編吧你就。”
——
門被人扣響。
兩聲,三聲,五聲,七聲,很有耐心。
第十三聲的時候敲門聲停止,等了五秒,又重新響起,池霧才随便擦了擦頭發,穿上衣服從浴室出來。
開門的瞬間,他聞到一股說不清的味道。
門口那人也是愣了一下,才曲起食指放在鼻前,低眉一笑:“在洗澡呢?”
池霧默不作聲,将睡衣最上面的扣子扣上。
“真可愛,像我要欺負你似的。”女人吃吃笑着。
池霧以為又是那些騷擾自己的人,很不客氣地要關門,女人将手伸進來,哎呀一聲:“你是要夾我嗎?”
“你有什麽事?”池霧在門縫裏問他。
女人就着門縫還朝他抛媚眼:“我來找程硯,他在裏面嗎?”
池霧的手一緊,脫口而出:“不在。”
“可是聞泊說他在你這兒啊。”女人撐着下巴,在他臉上掃了掃,“不會在裏面吧?”
“我說了不在。”池霧作勢要關門。
“等等。”女人将門拉開一點,“親愛的,你還是得告訴我程硯在哪兒。”
池霧猶豫兩秒,回問她:“你是誰?”
“我叫弧笙。”弧笙說,“括弧的弧,笙簫的笙。”
名字與人太不符,池霧扯了扯嘴角:“你找程硯做什麽?”
弧笙勾唇一笑,手臂伸長了倚在門框上,吊帶下的好身材一覽無餘:“你說我來找他做什麽?”
池霧面無表情地挪開眼:“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你去問別人。”
“啊呀,可是好累哦,男人就是這麽讨人厭,總喜歡給了女人承諾,又讓女人等。”弧笙眼眸流轉,“姐姐要是年紀再小幾歲,也不介意抛棄程硯和你試試,但是你真的長得太可愛了,不忍心下手啊……”
“他就住在對面。”池霧嘭的一聲關上門,徒留弧笙在門外輕笑。
他用毛巾一把擦掉額發上的水,在客廳裏走了半圈,才想起自己澡沒洗完,又悶頭紮回去。
程硯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和池霧不歡而散後,他沒有回家,順着樓梯往下,漫無目的地走,從池霧第一次帶他去的那片竹林繞過第三世界和虛無的邊界。
竹林裏多了一排精致的小木牌,是之前來的一些訂單,程硯和池霧一起做的,池霧負責挖坑,程硯負責雕刻,所以手藝看上去比之前好很多。
走之前他有些強迫症地将樹下那籃子工具整理好。
之後他才沿着邊界走到旅館群,從超市買完東西出來,就到了這個點。
以前除了晚上睡覺,他大多數時間就是在池霧家,自己這邊倒是沒什麽東西,唯一看上去熱鬧的就是池霧那一角落的道具。
對面世界的大門向他關閉,他卻幻想要複刻池霧的生活。
“嗨。”
他被聲音吸引,停止上樓的腳步,發現靠在自己家門上的女人。
他下意識望向對面,卻只有一扇緊閉的鐵門。
“你是誰?”他拎着東西站在門前,從口袋裏拿鑰匙,“讓開。”
“我是弧笙,括弧的弧,笙簫的笙。”弧笙身形一動,擋住鎖孔,“來找你的。”
程硯看她只需要俯視,狹長的眸子顯得不近人情:“找我做什麽?”
“當然是找你——”弧笙墊着腳貼近他的鼻尖,聲音輕輕的,“上床啊。”
下一秒她被程硯掐住脖子往後摁,後腦勺将年久生鏽的鐵門撞出哐一聲。
弧笙咬了咬牙,笑得更放肆:“沒想到你還有特殊癖好呢,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她用腿勾程硯,被程硯拎遠一些重新摁在門上。
身後同款舊鐵門吱呀一聲。
這聲音程硯不能再熟悉,掐着弧笙脖子的手指不自覺松開。
弧笙連連咳了幾聲,眼睛卻始終細眯着,像只狐貍一樣觀察程硯的臉色。
然後順着程硯黑沉的眼珠,看向他身後的人。
池霧穿着寬大的長袖睡衣,站在門後。
弧笙再看向程硯,嘴角壓深,沖程硯勾勾手指。
程硯不肯過來,她就用唇語說:為什麽偷偷看他?為什麽不回頭啊?
“不關你的事。”程硯說。
“怎麽不管我的事,今天晚上,可都是我們的事呢。”
弧笙歪了歪身,身體前傾靠近程硯肩膀,小鳥依人般,對他身後的池霧說:“謝謝你,我找到他了。”
她擡手,手指俏皮地前後點動,笑的妩媚動人:“早點睡覺哦,害羞的夜生活不太适合小朋友。”
程硯不在,家裏沒人收拾,池霧剛掃完地,就聽到門外鐵門模糊兩聲,不像開合也不像敲門,他下意識以為程硯和人在外打鬥,才放下東西開門。
池霧也沒想到出來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程硯始終背對他,沒有推開弧笙,池霧目光在他手裏的購物袋停留兩秒,轉過身。
他要關門的瞬間,程硯推開弧笙,自顧自說:“我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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