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含元殿處,早已哭聲一片,孝兒賢孫也是不少。

就連五皇子也跪在榻前抹了把眼淚,衆人見狀,哭得更加賣力,秦若淺站在一側,也不見悲憫之色,唯有張正看不過去,示意她做些樣子。

皇帝再是不仁,也是她親父,就算不想哭,礙于顏面也是哭上兩聲。

秦若淺罕見地面露尴尬:“想哭,哭不出來。”

張正兩頰抽了抽,好心勸道:“那也得哭,嚎啕兩聲不會?你看五皇子,多賣力?”

殿內哭聲陣陣,也分不清是誰的哭聲,後妃們哭得心疼,梨花帶雨,細細去聽,五皇子聲音最大,當屬最賣力。

聞言,秦若淺多看兩眼,擰眉覺得難看,往日裏也沒見他多孝順,今日竟令人‘刮目相看’。

兩人小聲說話之際,陸思賢小跑着入內,起初被宮人攔在殿外不讓進,扭頭尋了蕭臨過來,才可入殿。

一踏進殿,腳步未穩,就聽到五皇子一聲嚎啕:“爹啊……”

這陣勢如何看,如何傷心。

她想起書裏的事,五皇子荒誕不經,皆因母親早喪。有人猜測是被皇帝所殺,具體緣由,也沒說清楚。

就憑這個陣勢,就能看出五皇子在做戲,往日面都不見着的人,這個時候哭得有點過了。

在人群中找不到秦若淺,她正覺得疑惑,一只手将她拉入暗處。

正是藏在角落裏秦若淺。

兩人碰面後,各自安定下來。隔着人群,不好說話,陸思淺藏在心口裏的問題也不無法說出來,反是秦若淺握着她的手,以指尖為筆,在她掌心裏寫字。

寫了幾字後,陸思賢皺眉,這幾個字她一個都不認識,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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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她只能反握住秦若淺的手,阻止其繼續寫。秦若淺不知她的想法,反要掙脫她的手。

藏在袖中的雙手暗自較勁,恰好嚎啕完的五皇子走來,一眼就看出貓膩,“你二人再繼續下去,小心被人參一本。”

說好的孝女賢婿哪裏去了?

陸思賢慌忙松開秦若淺的手,不能連累她的名聲遭殃。

秦若淺習慣,畢竟她非皇帝親女,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哭不出來。

五皇子感覺任務結束後,揉了揉幹澀的嗓子,令人去備茶,無事做的陸思賢好心提醒她:“這個時候你想喝茶還是免了,小心跟着聖上一道去了。”

皇儲之争還沒結束,這個時候最是關鍵的時刻,無論平日裏是什麽樣的行為,都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五皇子心明,道了聲謝,繼續回龍榻前跪着。

不久後,衆人給皇帝更衣,外間的人設置靈堂。

皇後落寞無聲,坐在一側,眸色染着悲怆,身形瘦了許多,陸思賢見狀後,不知該如何安慰。

多年囚禁的生活,兩人夫妻般的相處,必然是有感覺的。

收到消息最晚的九皇子幾乎撲進了殿,見到衆人後,迅速至龍榻淺大哭。

陸思賢猜測大概是哭他還沒準備好,于皇位還差一大截,趁着他入宮之際,她悄悄退出去。

喚來青竹,準備令她去九皇子府一探究竟。

蘇錦至今未曾露面,必然還在府裏,婚期将近,在做準備?

九皇子府戒備森嚴,不好硬闖,青竹從秦若淺處得來了府邸的地形圖,前院是不可能有人的,必然是在後院。

秦承宗姬妾不少,有名分、沒有名分的,數之不盡,找起來還有心棘手。

青竹看過地形圖好,欲闖府時,陸思賢喚住她,道:“你去門房處拿着銀子打聽一二,或者令人蹲在後門,見人出來就上前套話,最好是問問廚房的人,他們為知曉主子的喜好,必然會提前打聽清楚的。”

青竹收回腳步,喚了人去候着。

半個時辰後,小厮回來禀報:“府裏受寵的姬妾很多,就連他們也不知曉,但是最近九皇子的院子裏要的吃食比往日多,食欲很好。”

陸思賢聽出幾分端倪來,示意青竹先去看看主院。

适逢大喪,府裏的人都不敢随意出來,馬車藏在隐蔽處,無人察覺。

等到接近黃昏之際,青竹空手而歸,極為苦惱:“主院守衛森嚴,不下二十人,就像守着藏寶庫一樣,無法接近。”

這在意料之內,屢屢無望的人幾乎将蘇錦當作最後的希望,哪裏會放松警惕。

天色漸漸黑了,這個時候交通不發達,就連消息傳得也慢些,百姓猶不知皇帝駕崩,還在街道上走動,手裏拎着許多年貨,貨郎沿街叫賣。

車裏的陸思賢陷入沉思中,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她必須要抓緊時間,思考許久後,喊來青竹,俯耳吩咐幾句。

夜間亥時,九皇府走水,府裏火光一片,仆人争相去撲火。

從府門外去看,火光映紅半邊天,竟隐隐燒至府門口,火光與喊叫聲讓整座府邸不寧。

隔壁幾間府邸都紛紛讓人出來打聽,此事九皇子正在宮裏與人争執不休。

皇帝去後,未曾留下遺旨。

喪儀安排後,重臣連帶着皇子公主都跪在殿內守靈,皇後去了偏殿休息,不知是何人挑起争端。

九皇子本就志在必得,這麽一聽就更有底氣,嚷着讓秦若淺交出大權。

尋常都是皇子兄弟之間明争暗鬥,這次陡然換成了同母的姐弟,事情發展迅疾,讓人吃驚不說,就連情勢都很微妙。

旁人不言,二相站立不動,六部尚書無語望天。

人人置身事外,秦若淺也是一副愛答不理,陸思賢無語凝滞,秦承宗失去了宇文信這個主角的庇護,智商就暴露出來了,可見作者的良苦用心。

吵了半個時辰後,外間內侍匆匆來報:“九皇子殿下,府上走水了。”

秦承宗再無心力去吵,狠狠地看過衆人一眼,急忙出了含元殿。

殿內這才安靜下來。

陸思賢自認扛不住,守靈這個事不大适合他去做,趁着衆人未曾察覺,悄悄溜出殿。

大半夜地回去睡覺不香嗎?

一覺至次日午時,殿外靜悄悄的,與往常無異。

穿衣洗漱後,再度回到含元殿,那裏也是安靜無聲,進去靈堂去看,只有五皇子一人在守着。

也不算是守着,應該是跪在一旁打瞌睡,昨夜的衆人不知去了那裏。

秦若淺不在,也沒有必要在這裏蹲着,她回了偏殿找皇後。

昨日事情發生突然,她還沒有去問皇後,說好的‘名正言順’,她有鬧什麽。

偏殿裏的人不少,幾位小皇子在補眠,年歲幼小,又無人拘着,這個時候困頓乏力,就這麽躺下了。

一番打探下才知皇後回了中宮,午後道回。

現在已是午後,人還未回,說明她被事情纏住了。

去往中宮的路上,宮人皆身着缟素,垂首急行。

中宮的宮人對她很熟悉,開門放她進去,好心告訴她:“七公主來了,與娘娘說着話,您再等等。”

簡而言之,你不能靠近。

沒辦法偷聽,陸思賢只能站在庭院裏靜靜等着,冬日殿前有幾分蕭索,或許主人心态不好,懶得搭理,腐朽蕭索的枝葉落在地上,漸漸和泥土化為一體。

這麽多時日以來,她對皇後依舊無法理解,這樣的人就像是一面平靜的海洋,表面之下覆蓋着許多東西,不為人知,或是不願告訴。

從始至終,皇後都是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陸思賢等到雙腿麻木的時候,秦若淺從殿門徐徐走出。

腳步沉穩,卻很慢。

面色平靜,卻很頹靡。

身形如舊,卻似不振。

與皇後的交談,必然不如意。

陸思賢将自己隐藏在樹後,沒有及時靠過去,而是等到秦若淺離開中宮,她才緩步走進殿。

皇後一身素衣,照舊望着窗外的虛空,寡淡的面色下湧動着與往常不一樣的情緒,她徐徐靠近,“皇後與七公主之間的盟約是不是散了?”

“早在她離京時就已散了,她要你,走向皇位的路就注定坎坷。我曾算了一卦,她是帝王命,可你倒是個……”皇後頓住,不知該如何說話,轉過身子,滿目凄楚地看着幾步外的人。

短命之相。

或許她是卦象又不靈了,就像去年那樣,颠覆之前所有的測算。

她老了,力不從心。

皇後欲言又止,陸思賢陡然明白:“短命之向?”

皇後沉默。

陸思賢淺笑,沒有之前的害怕,反覺得一股子平靜,道:“您的卦象靈嗎?別這麽詛咒我,我好歹是您的女兒,您這麽詛咒,當心無人送終。說吧,您又讓七公主做什麽?皇帝駕崩,應當和您有關系,對不?”

皇後還是走了書裏的劇情,弄死了皇帝。

皆大歡喜。就是時間有點早,讓人措手不及。

皇後驚訝她的沉着,同以前比較起來,阿賢長大了,可惜被感情所困住。

她好心勸道:“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她若沒有那個本事平定,你跟着她,也會一生波折不斷。她若無法平定,就老實做公主,您也會一生平靜。魚與熊掌若想兼得,就必須有這個能力。”

陸思賢覺得皇後在正常人和神經病之間來回串動,皇位這麽大的事,性命攸關,這個也可以考驗?

考驗之後,自己又不能掌控全局,事态發展如果脫離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像皇位最後給了秦承宗,一個個都得死。

她心累道:“可以,她若失敗了,我便弄死蘇錦,要哭一起哭。”

皇後不悅:“此事與蘇錦有何關系,你牽連她做什麽。”

陸思賢冷笑:“我樂意,不僅弄死她,我還讓人炸了雲山,乍得什麽不剩,重建個鬼。”

發洩完了以後,也不想看皇後的臉色,轉身走出中宮,果然BOSS的想法都是不正常的,沒有作者的控制,都開始放飛了。

考驗個屁,小心大家一起完蛋。

含元殿外的聲音大了,朝臣聚集,吊唁過皇帝之後,就站在這裏,皇帝一去,朝政在七公主手中,他們壓根不知七公主的心思,又聞昨夜姐弟二人争執之事,所以的風都偏離了九皇子。

還有幾位不知事的小皇子,他們猜測七公主是想着立幼,繼續把持朝政。

殿外衆人竊竊私語,接頭接耳,張正站在前面,阖眸不與人說話,不少人過來說話,他都只回一句不知。

問得多了,他們覺得問不出名堂就不再過問。

等到七公主回來後,他們才紛紛站好,跟着她的腳步回殿。

衆人等着她的回應,事在當下,應該緊急立儲。

秦若淺精神不大好,無心去看他們的面色,随口一句:“各位可有建議?”

衆人都是在官場上混久的人,聞弦歌而知雅意,此言一出,便知她意不在九皇子,多半是要扶持小皇子們了。

小皇子有三位,最大的八歲,繼而五歲,還有一人不過三歲,話都說不全,他們面面相觑,不知七公主看中哪一位。

八歲的皇子顯然是最好的,年歲大些,再過幾年就能親政,三歲的那位太小了,可也是因為太小,才好把持。

他們心思各異,張正不淡定了,七公主籌謀至今,就這麽放棄了?

衆人都在,有口難言,他想問又及時忍住。

等了許久也沒有答案,秦若淺令他們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議。

朝臣魚貫而出,只剩下張正。

張正直言:“殿下這是放棄了?”

秦若淺笑道:“局勢艱難,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張相也當回去想想,應當立何人為帝。”

此時還能笑得出來,就說明還沒有到最後放棄的時候。張正明白皇帝去得太突然,就差天時,所有的努力都等于白費了,他俯身揖禮:“臣明白,此時當立十五皇子為好,外家貧寒,年歲又小,三歲而已,您還有重來的機會。”

秦若淺颔首:“孤也有此意,待明日再定。”

張正退下了,邊走邊嘆息,人算不如天算,這個時候硬來,七公主雖說可直接登基,可百姓多有怨言,不如再等等。

不過依照七公主的性子,怎麽說放棄就放棄了?

****

陸思賢沒什麽事做,又走回了靈堂,恰好捉住躲在暗處吃糕點的五皇子。

周遭無人,五皇子索性給她手裏塞了一塊,“趕緊吃,這裏不許吃東西。”

“不許吃,你還吃,餓死鬼投胎啊。”陸思賢沒忍住發了句牢騷,被五皇子拉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兩人就這麽狼狽為奸地吃了起來,守夜難熬,不準坐着,還得跪着,尤其是皇帝大區,規矩很多,五皇子年輕體壯地熬了一夜後都感覺身子不俗自己的,偏偏他又沒地去。

九皇子還能因為府上着火回家去救人,指不定一覺未起,三五歲的孩子壓根就熬不住,年歲小衆人可以包容,就他苦命得日夜守着。

陸思賢表示可憐他,将自己的那塊又還給他,安慰道:“娶個媳婦吧,多個人照顧。”

埋頭大吃的人擡了頭,一臉驚訝地看着她:“你肯定在糊弄我,沒事誰娶妻,多個人照顧?那我還不如找個貼身婢女,照顧得也很好。”

陸思賢想想也對,天潢貴胄,不缺人照顧,再說皇帝一去,好像還得守孝,不能娶妻。

可憐齊映小可愛,錯過大齡單身優秀男子。

五皇子吃完後,灌入一大杯水,這才恢複精神,見到陸思賢這麽大咧咧地過來,下意識覺得哪裏不對:“其他驸馬都已回府,你怎麽還沒走?”

“七公主在宮裏,我去哪裏。”陸思賢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塵,算計着時辰該差不多了,往禦廚走去。

五皇子看着她的背影,不大明白她的話,秦若淺在宮裏,她就不回家了?

****

皇帝大喪,百官以張正為首,下殿後都在商議新帝人選。

守着宮門的蕭臨大喘一口氣,皇帝已死,而他依舊是禁衛軍統領,沒有威脅。

皇帝一死,雲山舊事跟着灰飛煙滅,無人會在提及。

秦若淺卻在這時令禮部将雲山之事加入史書中,慣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史書大多只記好不記壞,雲山舊事太過殘忍,若加上去,皇帝必會遺臭萬年。

禮部尚書周文清頓住,面對七公主的發話,他沉默下來。

秦若淺不複往常笑顏,擡眸冷視:“是誰日日說着規矩,如今按照規矩來行事,周尚書又不肯了,你頭頂的官帽或許也會因人而異。”

女子理政是周文清最不願見到的事,之前就曾反對過,效果不大。如今接手這麽一件難事,他斷定是七公主故意刁難。

他怒道:“殿下以此來脅迫臣,可是公報私仇。”

秦若淺道:“此事大有人證在,齊國公陸珽、禁衛軍統領蕭臨都是人證,封先帝旨意而行,如何就是刁難,你若不信,可召二人來問。”

陸珽蕭臨是跟着皇帝一輩子的臣下,周文清入朝便知此事,他不信人會自己揭露醜事,理直氣壯道:“大可請二人來,臣要知曉經過才可寫入。”

秦若淺揮揮手,令人去請陸珽,就連蕭臨也一并請來。

周文清忐忑,上座的七公主靜若寒潭。

先到的是蕭臨,入殿不知發生何事,見到周文清後,反覺得安心。

等了片刻,陸珽大步而來,一身黑衣,衣上再無配飾,沉着幹練,落在衆人眼中,是軍人挺拔的姿态。

陸珽入殿,先奉上奏疏,垂首言道:“臣來請罪。”

周文清眼皮一跳,秦若淺示意內侍将奏疏遞給他。

翻開粗略一看,駭然震驚,滿紙文字下攜帶的無不是血腥、殺戮,還是無辜。

他捧着輕薄的紙張,卻說不出一字,外間傳言非假而真,甚至不如真相殘忍,合上奏疏後,他久久望着陸珽:“齊國公好生威猛,蕭統領手中的刀是如何砍下去的,他們待你們如兄弟,你卻揮起了刀。”

蕭臨大驚,忙奪回奏疏,觸及‘雲山’二字更是驚心動魄,他指着陸珽罵道:“你瘋了不成,此事并非是你我心甘情願,聖上旨意,如何拒絕,你如今來請罪,攬下大罪,可曾想過妻兒。”

要死你去死,何必牽累我蕭氏滿門。

他恨不得上前拔刀砍了陸珽這個禍害,皇帝已死,為何重提。

秦若淺靜靜地望着兄弟二人反目,眉眼處的平靜若青山間的雨水,染就幾分厚重,周文清卻感覺自己的雙眼愈發渾濁,竟看不清人了。

他将奏疏取回,遞給內侍,自己跪在秦若淺面前,俯身大拜:“殿下,臣老了,還望殿外放臣歸鄉。”

秦若淺卻是不允:“周尚書老當力壯,不如等此事罷了再退不遲。”

他一走,就無人再敢接燙手的山芋,就算要退,也得将屠山一事加入先帝的事跡中。

周文清周身一顫,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反是蕭連,揖禮高聲道:“殿下,此事公之于衆,聖上可就……”

可就名聲盡毀了。

秦若淺不理會他的叫喊,看向陸珽:“無論是不是奉了聖旨,你這國公爺的爵位都該免了,至于通州大營,先由你掌管。”

等有了合适的人選再做打算。

陸珽不反抗,反行禮口水,看得蕭臨心口發顫,未曾開言就聽到七公主開口:“至于蕭統領……”

欲言又止,最是讓人心驚發顫。

秦若淺緘默下來,蕭臨度息如年。

最後秦若淺嘆息,“就當如蕭統領所言,領了聖旨,不敢不從,過不在你,不如将功折罪,去重建雲山。”

命保住了,兵權沒了。蕭臨心中不平,可事已至此,陸珽供出所有的事,壓根就不給他機會辯駁。

半個時辰後,張正寫了判刑書,含元殿內代出了旨意。

衆人震驚,卻不敢不從,禁衛軍統領一職花落誰家,讓人更為在意。

黃昏的時候,陸思賢領着食盒,一步一步踏入含元殿內。

殿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僅伺候的宮人內侍,見狀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食盒。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都出去。”陸思賢抱着自己的食盒,揮揮手将人趕了出去。

秦若淺忙得不可開交,見她拎着笨重的食盒,一步步像是慢吞吞的老者,也覺得好笑,也不上前去幫一把,托腮凝視她:“你請我吃什麽?”

陸思賢将食盒放下,叉腰喘了口氣,瞪着清閑的人:“四菜一湯,滿漢全席。”

“好吃嗎?”秦若淺抿着唇角,想起她做的火鍋,口味不錯,樣式新奇,便道:“不如今晚吃火鍋?”

忙碌一下午的人跳腳:“不要,我做了那麽久,你竟然惦記火鍋,你有沒有心。”

早知道就不該可憐這個女人,自己睡一下午覺不香嗎?

秦若淺感覺很無辜:“要不我給你做火鍋?”

陸思賢目瞪口呆:“能吃嗎?”

秦若淺:“……”哪裏就不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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