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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為嶼的第二次個展時間基本定下來了,在元旦過後,這一回辦在美術館,展館沒有丹華會所氣派,但影響範圍更廣泛,也更趨于平民化;罕有如此年輕的藝術家,能在一年內辦兩次高規格的畫展,柏為嶼可謂是出類拔萃,同期同輩的藝術家們在他的映襯之下,皆黯然失色。
有第一次成功舉辦的畫展為基礎,加之有杜氏操作,這一次展出的畫标價,全拔高一個檔次,在業內人士看來,頻繁開畫展的目的不是賣出畫,更重要的是能讓柏為嶼深入人心,使曹老退休後,漆畫業的領軍人,能由這個年輕人及時傳承下來。
柏為嶼特地打電話通知媽媽,叫那個老家夥千萬別再揮金如土了,一個包圓是适當炒作,再來一個包圓,就露出狐貍尾巴了。
當藝術家對于從小在農村長大的柏媽媽來說,比天上的雲還虛浮,根本不是腳踏實地的工作,她只希望兒子念完書,就能到越南去幫忙管理公司,哪想兒子一點兒這方面的意思都沒有;她都快絕望了,苦口婆心地哀求:「導師的漆畫業需要人傳承,你親爹的生意反倒沒人傳承了?」
「誰是我親爹啊?我靠!」柏為嶼和她說不通,敷衍道:「和你說你也不懂,反正你別指望了我去種橡膠了!你們怎麽這麽迂腐?公司就一定要給兒子嗎?給別人不行嗎?」
這不是屁話嗎?柏媽媽哭笑不得,「你大伯拼搏了大半輩子,多少也是為你拼的,怎麽可能讓給別人?」
「啧,什麽觀念啊!」柏為嶼急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嚷嚷道:「我看你們現在收養一個小孩剛好,等老家夥退休了,把擔子丢給他去接班還來得及!」
「為嶼,你聽我說……」
「你說什麽都沒用,我實話告訴你吧!別說我現在正春風得意,就是我落魄、讨飯了也不會放棄漆畫,你們倆就死了這條心吧,趕緊想別的法子去!」柏為嶼氣急敗壞地說完,挂了電話哇哇亂叫:「瘋了、瘋了!橡膠、橡膠!」給他們打電話,就給我提橡膠!我總有一天放把火燒了老家夥的橡膠園!」
前幾天段殺用電腦時,看到柏為嶼安裝的游戲,琢磨着玩了玩,很快上手了,此時正保持着死人臉,玩得很高興;柏為嶼鑽進他的臂彎下裝可憐,「段大哥,安慰我!」
段殺劈哩啪啦地點着滑鼠,簡單丢出三個字:「安慰你。」
柏為嶼搶過他的滑鼠摔一邊去,「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
段殺轉過頭看他一眼,「別難過。」撿回滑鼠接着玩。
「我不是難過,我是生氣!懂嗎?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和我媽吵什麽?」柏為嶼扯扯他的耳朵,「喂,你聽到沒有?」
段殺心不在焉地回答:「聽到了。」
柏為嶼質問:「我和她吵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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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殺玩得熱火朝天,耳朵被柏為嶼拔紅了,還是巍然不動。
柏為嶼忍無可忍,「啪」地把筆電合上了,「姓段的,聽我說話!」
段殺沒轍,暫時撒下滑鼠,「你要說什麽?」
柏為嶼清咳一聲,組織一下語言,朗聲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媽要我……」
「聽着呢!」段殺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警局的工作彙報表,埋頭苦寫。
柏為嶼超出憤怒了,「你就不能一心一意聽我說話嗎?」
段殺艱難地思考了幾秒,口氣肯定地表示否定:「你如果能總結出大綱,我可以。」
柏為嶼從他手裏拔出鋼珠筆,砸在地上擡腳用力踩碎,然後從衣櫃裏掏出一件皺巴巴的T恤穿上,「你有種!我不和你說了,我找人喝酒去!」
「又是那一坨人。」段殺表示深深的鄙視,「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柏為嶼甩頭潇灑地往外走,「總比你沒朋友好!」
段殺不緊不慢地問:「為嶼,身上有沒有帶錢?」
嗤,死相,明明這麽關心老子,還要假矜持什麽呢?惡心!柏為嶼掏掏褲袋,嘴硬道:「有呢!不用你操心。」
「有就好。」段殺重新打開筆電,「回來買張游戲點卡。」
柏為嶼一頭栽倒,「嗷!我總有一天把游戲移除了!」
段殺冷哼,「你移除我不會再安裝嗎?」
柏為嶼淚奔,好熟悉的對話啊,早知道就不讓他玩了!
******
正如段殺所說,柏為嶼能叫到的還是那一坨人:夏威、楊小空、樂正七。
樂正七趕到大排檔,咕嚕嚕灌下兩杯啤酒,看看手表,「快九點了,我宿舍十點鐘鎖門欸!你怎麽這麽晚才約人吃消夜?」
楊小空目瞪口呆,「小七,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了?」
「大驚小怪什麽?我都多大了!喝兩口酒會死嗎?」樂正七抹抹嘴巴,拍拍自己單薄的肱二頭肌,添上一句:「不過,你別告訴魏南河,雖然我已經足夠強壯了,但要打敗他,還需一段時日。」
柏為嶼掐住他的脖子搖晃,「死小孩!為什麽戴小空送你的表,不戴我的?嫌我的便宜嗎?我的只比他的便宜兩塊錢啊,兩塊錢!」
樂正七哎呀呀叫喚:「不、不是啦,我……我單號戴你的、雙號戴他的……」
柏為嶼松了手,「這還差不多。」
樂正七挾起豬耳朵「嘎吱嘎吱」地嚼着,右腳架在左腿上,流氓狀抖抖抖,「人太受歡迎真是作孽……」
楊小空無語,你真是越來越像為嶼和夏威了,魏師兄會哭的……
樂正七看向夏威,「你工作怎樣了?」
「不知道……」夏威蔫蔫地抓着個豬肘子啃得一手是油;他今早面試完,惴惴不安地等成績,唯恐被刷下來。
樂正七吞下嘴裏的東西,咂咂嘴,「沒剩多少時間,你該着手準備工具了……」
楊小空輕斥:「小七!」
樂正七老實閉嘴,匆匆掃了眼柏為嶼,拿起一只椒鹽鴨爪專心啃。
柏為嶼好奇,「什麽工具?」
「小七向我要洛陽鏟之類的工具給同學們看看。」夏威轉移話題:「唉!你約我們吃消夜有什麽事?」與楊小空不同,夏威是擔心碎嘴柏為嶼,什麽時候說漏了都不知道,被段殺知道這個計劃,直接等于被武甲知道。
「沒事,就找你們出來聊天,」柏為嶼打開一瓶啤酒,對着瓶口灌下好大一口,恨聲道:「某人整天不說話,憋死我了!」
「那就分手吧!況且那個死面癱……」夏威說了半截,卡住了;段和給他洗腦了好幾次,威逼利誘全上了,恐吓他如果把武甲和段殺不一般的關系告訴柏為嶼,就給他好看!他只好忍氣吞聲地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又不忍心看到柏為嶼這傻小子蒙在鼓裏,當真是憋得想吐血!
楊小空在桌子下踢了一腳夏威,四個人莫名其妙的冷場了。
柏為嶼納悶,「你們……怎麽怪怪的?」
楊小空不自然移開目光,「沒有,你別亂想。」
三個王八蛋,肯定有什麽事!不想說算了,找機會再一個個撬開你們的嘴!柏為嶼絲毫不放在心上,擡手招呼:「小二,加菜!」
後來,柏為嶼後悔過,那晚他追問出實情,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這一場鬧劇原本與他無關,卻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
轉眼到了十二月,沉香木棺的拍賣進入倒計時,一切準備妥當,在杜佑山看來,他明天只需翹腳、喝杯茶等着收錢,從沒有操心過流拍這一問題,因為已經有幾戶大買家,對這副棺材産生濃厚的興趣,賣是絕對可以賣出去,只是價格會不會再創新高,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退一萬步說,哪怕有人出三億零一塊錢拍走棺材,杜氏也夠本了。
傍晚的時候,療養院的醫生來電話,告知周伯父已病危,請武甲去一趟療養院;武甲剛在飯桌前坐下,還未動筷,接完電話後默然很久,站起來準備出門。
杜卯咬着杓子眼巴巴地求道:「武叔叔,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和爸爸待在家裏……」
杜佑山面露兇相,「你說什麽?」
杜寅踢弟弟一腳,「你別吵,武叔叔不是去玩的。」
武甲敷衍地拍拍杜卯的腦袋,拎上車鑰匙往門外走。
杜佑山跟出來,「站住。」
武甲依言站住了,回過頭目光虛冷地看他一眼,「杜老板有什麽吩咐?」
杜佑山走近武甲,不知從何安慰,于是有些無措地摸了摸他的臉,「醫生說什麽療程最合适就用什麽療程,別考慮錢的問題;他年紀大了,這是遲早的事,你也盡孝了,不要太難過。」
武甲面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許,他垂下眼簾,低低地應了聲,轉身走了。
******
空曠的特護病房裏,幾架儀器圍着一張高高的病床,四面是冰冷的色調,恒溫空調似乎根本不能緩解病房裏的寒冷感,周伯父睡着了,老人全身插滿了管子,氣色灰敗慘澹;他年輕時條件不錯,身型高大、工作優秀,不少人給他說媒,他卻怕後媽不會善待兒子而一一拒絕了,獨自一人費盡艱辛帶大年幼的兒子;可惜這個兒子非但沒有給他養老盡孝,反而讓他的後半生痛苦不已。
武甲站在玻璃門外望進去,質問院方:「以前心髒衰竭都能改善,現在一個腎結石就要命了?」
「武先生,要命的不僅是腎結石,這只是一個誘因,引發各項身體機能迅速衰竭。」院長握着一疊最新的身體檢查報告單,「請您看一看……」
武甲擡手擋開院長遞過來的報告單,「我看不懂這些!我只想知道,還有什麽方法能緩解他的痛苦?」
院長為難地搖搖頭,「武先生,他哪怕喝一口水下去,也不能再吸收了,這種情況不管送到哪裏,也只能像我們這樣用營養液維持,至于能維持多久,我沒有把握,請您節哀順便。」
武甲坐在療養院院子裏的長椅上,昏昏沉沉地坐到了深夜;療養院熄燈了,保安過來勸道:「先生,請您回去吧!我們要關大門了。」
「好的,不好意思。」武甲立起來,木然地往停車場走。
回家的一路上,前所未有的悲哀蜂擁而至,他在想,不要回到杜佑山身邊去了、也不要再等周烈,躲起來,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就當周烈死了。
這麽多年的等待和尋找,他耗盡了心血,到頭來是一場空;他失魂落魄地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想痛痛快快哭一場,卻掉不下眼淚;他想告訴周烈:「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到底在哪裏啊?」
周伯父無數次念叨着周烈該死,對這個獨子恨之入骨,恨他販毒,恨不得他死!可只有武甲知道老人有多牽腸挂肚,見不到兒子死不瞑目;周烈給他們帶來的絕望和無助,年複一年,與日俱增!
這一夜他忽然有些醒悟,自己不該再自虐、不該再自賤,不該再對周烈抱有任何希望了。
一個人從車窗外伸進手來,拍了拍他的肩,「先生!」
武甲下意識擡頭,還沒看清對方是誰,迎面襲來一片奇怪的噴霧,接着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杜佑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空空的,他一看時間,竟然是淩晨三點多了!武甲還沒有回來,有沒搞錯?再過五個小時拍賣會開幕,這個死性冷淡的,有必要在療養院待一晚嗎?
杜佑山翻個身,困得直打呵欠,罵罵咧咧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撥打武甲的號碼。
話筒「嘟……」了幾聲,挂斷了。
杜佑山一愣,邊重播邊嘀咕:「怎麽回事?敢不接我電話?」
這一回通了,電話那一頭什麽聲音都沒有,保持了三秒鐘可怕的靜默,杜佑山一個激靈坐起來,困意全消,「武甲?回答我!」
對方嘎嘎怪笑,「杜老板,武甲在我手上。」
杜佑山手心裏沁出汗,「你要多少錢?」
「啧,杜老板,你應該先問『你是誰?』才符合臺詞嘛……」
杜佑山耐着性子,「你是誰?」
「不告訴你!」
對方的聲音七拐八扭的,尖銳地刮着耳膜,杜佑山抽抽嘴角,握緊了拳頭,「神經病!你有什麽條件盡管開吧!」
「我要你五個小時後,把那副棺材拍下來,捐給博物院。」
「開玩笑,三億的東西!」杜佑山冷笑,「我辦不到,你能怎樣?」
「杜老板,你別給我裝,那副棺材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要求你像第一次拍賣一樣,最終拍回自己手上,第一時間向媒體公布捐給博物院,我立即放人;否則……」對方慢悠悠地拉長尾音,随之「砰」的一聲槍聲驟然響起,回音在手機裏嗡嗡作響。
「你別傷害他!讓我考慮、考慮……」杜佑山驚了一跳,心髒狂跳不止,有槍的綁匪絕不是玩小把戲,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不能小觎!
「您盡管考慮,我不會再接電話了,九點等新聞,沒有的話,你就到護城河裏去撈屍體吧!奉勸你不要報警,人財兩空可怪不了我。」
「我去哪接人?」杜佑山還想再問清楚,那頭卻挂了電話,手機裏一陣「嘟嘟」聲。
為了證實武甲在他們手上,綁匪用武甲的手機,拍了張武甲五花大綁倒在水泥地上的照片,簡訊發給杜佑山,之後手機就關機了;杜佑山捏着手機木讷讷地呆看許久,沉着臉色從床上爬起來,将卧室裏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幹淨!
杜佑山養了一大批打手,絕對不是什麽善類,這種事哪怕提早發生一天也好解決,他能刨地三尺把武甲找出來,可是只有不到五個小時了,什麽應對的方案都實行不了!
******
一個并不大的空間,似乎是個小閣樓,頭頂上是傾斜的木質天花板,一面遮蓋下厚厚的落地窗簾,一絲陽光明晃晃地從窗簾之下滲漏出來,點亮了這個小空間;武甲換個能讓自己盡量舒服的姿勢,發現自己絲毫動不了,手捆在身後,兩腿團毛線般團成了大麻花,眼鏡摔在一邊,碎了;他艱難地擡頭打量一番,對這個地方有點印象,仿佛來過,但記不得是哪裏。
被綁架了!武甲自嘲地揚揚嘴角,還能是什麽別的狀況?反正和杜佑山脫不了關系!綁匪是和杜佑山有仇、純粹拿他開刀,還是想用他敲詐杜佑山?
自己不值錢,不指望誰來營救,只能冷靜自救;武甲晃了晃頭,依然甩不掉腦袋裏昏昏沉沉的鈍痛,身下的水泥地硌得全身骨頭痛;不遠處是一套款式老舊的皮沙發,搭配一張布滿灰塵的紅木茶幾,茶幾隔層下赫然有個打火機;他掙紮着往茶幾爬了半米,伸腳去構打火機。
打火機的塑膠殼有點裂,是那種小店鋪裏賣煙贈送的便宜貨,不知還能不能用,不過試一試總沒錯,他把打火機撈到自己面前,扭曲身體,俯下來将打火機握在手心裏,然後挪回原處,正想試試打火機,門「哐」的一聲打開;武甲立刻停下所有動作,側身擋住握在身後的打火機,吃力地轉頭去看綁匪的長相。
沒看到,綁匪先他一步把門又關上了。
樂正七在門外揪住夏威一頓狂踹,「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保證昏迷十二個小時嗎?他醒了!」
夏威躲避着狡辯:「我我……我怎麽知道……」
「噓,你們別吵!」楊小空食指比在唇間,異常平靜地低聲道:「別争論為什麽,趕緊讨論怎麽辦!」
夏威看看時間,八點半,開幕式結束,再過半個小時就決定成敗;他把自制的變聲器箍在脖子上,扭過話筒對準自己的嘴巴,抽出瑞士軍刀,「我進去恐吓、恐吓。」
楊小空劈手奪下他的軍刀,将刀刃收回去塞進自己的褲袋裏,「別亂來,先堵住他的嘴巴,免得他亂叫。」
楊小空趁白左寒的城雕工程剛剛完結,工作室裏沒人光顧,将武甲拖進了工作室後面的小休息間,除此之外,他們三個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關人質;夏威戴上一張地攤上買的小哪咤面具,埋頭在包裏亂翻,攤手道:「忘了帶布條。」
樂正七解開外套,二話不說将穿在裏面的棉T恤脫下來撕開,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別讓他認出你是誰。」
夏威作了然狀,接過布條,打開休息室的門,呵地一樂:「武先生,醒了啊?」
聲音通過變聲器發出來顯得刺耳嘈雜,武甲眯起眼睛看看他,忍不住笑了,緊張的神經登時松懈下來,不是變了聲音、戴個面具就沒人認出你的!白癡!
夏威以為對方是笑自己的面具太幼稚,悻悻踢他一腳,彎腰把布條團成一團往他嘴裏塞,「笑什麽笑!給我老實一點!」
武甲扭頭避開,問:「你想敲詐杜佑山什麽?」
「你太壞了,怎麽會想到敲詐呢?」夏威不假思索地耍貧嘴:「他今天捐副棺材給博物院,我們就放了你。」
「你們?還有誰?」武甲嗤笑,柏為嶼、樂正七、楊小空?你們這些小鬼頭別玩過火了!
「咳!」夏威咳了聲,「就『我』,沒有『們』,你可得給我記清楚。」
「小鬼,我不想打擊你們。」武甲往後靠了靠,枕在沙發腿上,嘲笑道:「我只是個保镖,那副棺材三億,別說買一個保镖,他買幾個連的保镖都夠了,不可能用那麽多錢換我的。」
夏威輕浮地拍拍他的臉,「嘿嘿,你的狗老板比你想象的專情喔!他答應我們了。」
武甲頓了頓,不屑道:「你就作夢吧!」
夏威不由分說,用力把布條塞進他的嘴裏,接着掏出一臺收音機,開大音量,調好頻道放在茶幾上鬥半個小時前杜佑山在開幕式上發言,說會盡力拍回棺材捐給博物院,拍賣馬上開始,一結束就會有新聞,我把收音機放這裏給你消遣、消遣吧!」
武甲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根本沒法相信!
夏威看到武甲就一肚子火,狠狠地把他踩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豎個中指,「一對狗男男!杜佑山那王八蛋還裝什麽愛國人士,呸!自己從自己手上拍回棺材捐給博物院,我們算是白給他賺名聲,便宜你們了!」
門重新合上,小空間裏「沙沙沙」不清晰的廣播聲時斷時續,武甲努力坐起來,深深呼吸,平撫下波濤洶湧的情緒,「喀嚓喀嚓」地點打火機燒手腕上的繩子。
腦子裏有個渾渾沌沌的聲音:我要和你結婚。
武甲額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吃力地點着打火機,他得出去!立馬通知杜佑山停下來!不久前拍汝窯觀音抽走了兩億多,如果沒有這三億,杜氏畫業會垮掉的!
杜佑山做的事是好是壞,對別人是真是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這些年他們之間除了雇傭關系之外,那些隐晦難言的感情,不管是忽視還是否認,都不可能一筆勾銷!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自己在杜佑山心裏值三億!這樣就夠了,自打沒有了周烈,再也沒有人如此重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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