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蘇澤看着宛妤,手實在是癢癢得很,面前這個家夥陷害他的時候那叫一個誠懇忠良,漂亮的杏仁眼裏滿滿寫着的都是認真和善意。

但他心裏,莫名卻又有些歡喜,心甘情願被她這麽陷害着。

于是他十分愉快地承認了:“謝謝親愛的提醒,我記着了。”

宛妤:……

“秀恩愛”神馬的,真的很拉仇恨啊,尤其對象還是周世奇這麽個三十好幾天天給家裏催着找女朋友結婚,獨身已經蠻長時間的單身漢面前。

他捅了捅自家表弟,借機确立債權人的身份:“你欠了我一個人情啊。”

出來以後,蘇澤便毫不客氣地把這債務轉嫁給了謝宛妤。如今這個時候,她們回學校去顯然不合适,所以他就建議她們先在附近尋個酒店開房住下來。

宛妤想一想,和徐亞姩她們商量後就同意了。

蘇澤打着保護的名義一直守着她們開好了房間,離去前,他狀似為難地将宛妤留了下來,說:“剛剛我表哥打來電話,那邊說那家夥傷得還挺重,背上肋骨斷了兩根,肩胛粉碎性骨折,這個還好,主要是骨折端刺破了肺組織,要是引起肺氣腫就麻煩了。”

宛妤默了默,也是知道自己今日出手狠了些,氣性太大,她忘了控制力道。

比較起來,對方确實比她們受的傷更嚴重,已經算是防衛過當了吧?

她伸手揉了揉額角,頭疼一會也就想開了,事都發生了,還能怎麽樣?只要不會殘廢沒有死人還能轉寰,只是少不得硬着頭皮要給自家母上大人再剮一剮:“給他用好的藥找好的醫生吧,要多少錢,你們到時候再告訴我。”

蘇澤試探地:“你的電話?”

宛妤乜斜他。

蘇澤立刻表明自己很規矩:“也不能有事就打你宿舍找你去是不?”

宛妤哼一聲,把自己的號碼報給了他。這回蘇大神謹慎些了,立即撥了她的號碼打過去,直到宛妤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不耐煩地給他看了看,他才笑眯眯地解釋說:“我會盡量讓我表哥處理好不來煩你的——哦,忘了和你說,事兒是在他店裏出的,客人都跑完了,他有那個責任替自家客人善後的。”

宛妤:……

看到宛妤吃癟的樣子,蘇澤很愉快地笑了笑,擺擺手:“沒關系,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可以了。”

誰感激他啊?!宛妤抽了抽嘴角,實在懶得再和他說什麽了——她是個很識時務的人,鬥不過打不退還罵不走的人說再多都是白搭——而且她也從不跟人的好心過不去,蘇澤畢竟對她,有調戲的意思卻也是沒有惡意的。

她便默認了自己被動成為債務人的事實。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被動承認,會終于有再也還不清債的那一天。

宛妤進到房裏後,除了酒意還沒過去的莫莫,徐亞姩和李池都迎上來:“蘇澤怎麽說?”

蘇澤是打着和她商量後續事情處理的旗號把她留下的。

她們雖說是有正當防衛的意思在裏面,可酗酒、行兇、夜不歸宿,條條都犯到校規上,沒有捅出去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要是樊剛那死人真鬧到她們學校去——只怕這幾年書就白忙活讀了,要走關系也可以,那得通知家裏人,到時不得給打死啊?

女孩子泡吧還打架,說出去名聲都不好聽。

她們這才曉得後怕。

宛妤本想安慰安慰她們,見狀肅了肅臉色,頗有幾分沉重地說:“他說那人傷得挺嚴重的,可能會殘廢。”頓了頓,道歉,“對不起,可能要連累你們了,我出手有點重。”

徐亞姩先炸毛:“是他們先欺負的人,我們不跟他們走,他們硬拉着我們過去的!”說着說着就哭出來了,論起來,事兒還是她惹出來的——要不是她喜歡上蔡亦榮,她們也不會為了開解她陪着這樣放縱胡鬧,這一下好了,害了大家,她捂着臉嗚嗚:“都是我的錯。”

李池也很無措,但現在明顯怪誰都沒有用,只得無助地看着謝宛妤。

宛妤繼續面癱着一張臉,裝沉痛裝為難裝……好像也沒啥好裝的。

她演技這麽差,又難過又傷心又後怕的徐李二人都沒發現,徐亞姩哭了一會才抽抽噎噎地抓着宛妤的手,壯士斷腕一般地:“要是要人頂罪坐牢,你們就說那是我一個人的事……”

實在說不下去了,想想都覺得可怕,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一刻,徐亞姩腦子裏有一萬頭神獸奔過,每一頭都甩給她一坨很不好看的便便:喜歡有婦之夫、酒吧酗酒、做事不檢點、傷人、要坐牢、要贖罪、名聲沒了、前程灰了……

宛妤看她這樣倒真是嚴肅不下去了,拍拍她的手安慰說:“沒事,我會找我哥想辦法的,怎麽說他也是市局刑偵隊的人,處理這種事應該沒太大問題,頂多賠些錢罷了。”

錢對徐亞姩不是問題,她趕緊說:“好,要多少錢都沒事,我……我……我這些年也是存了不少零用錢的。”實在不行,她就是讓她家裏人打到半死也得讓他們拿錢來消災。

只是好憋屈啊,她們也受了不少辱,給占了不少的便宜。

但人家重傷了,她們有理也減三分,又不能怪宛妤出手太重,她也是為了她們啊~~

李池也挺出來:“我也有。”

“嗯。”宛妤漫應,心裏覺得很安慰,這就是她喜歡她們平素也多縱容她們的原因,真正的好朋友,有難同當,有福可享,就算是她做錯了,她們也能站到她這邊。

謝悠然常跟她說,人一當中能遇到一兩個肯對自己好的朋友很難得,所以她向來珍惜自己的身邊人,而她們,也是值得她珍惜的。

雖然這個時候,她确實很沒有道德和下限地恐吓了她們,可她也是有原因的,不把事情講嚴重些,她們怎麽能汲取到教訓?而且這會兒,正好順理成章提出來:“雙盛實習的事要不就這樣結束算了?我跟我姐說,反正馬上期末了,我們還有作業要交呢。”

不去雙盛,就不用再和蔡亦榮打交道,看不見了,徐亞姩那顆容易暗戀的少女心,可能就不那麽容易沖動了。

她卻全沒想過,即便是她不提,徐亞姩也是不想去了的,這時候誰還有那心情去上班啊?心煩意亂到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當沒出過世。

自然是宛妤怎麽說她怎麽好,她都要後悔死啦。

盡管蘇澤說後面的事他會盡量幫着搞定,不讓樊剛他們追究過來,宛妤在別人面前也是一派的輕松,為了徐亞姩的心理承受能力甚至都沒怎麽提可能的後果,可畢竟是頭一回将人傷到這麽重,她心裏還是惴惴的。第二日請假後便尋了個空回家,和宛婷說了不再去雙盛實習的事情,試探着膩到宋仁軒身邊:“哥,現在有空嗎?請教你個事情啊。”

宋仁軒放下書,長身舒展,轉過臉笑看着她:“這麽乖?說吧。”

宛妤就三言兩語把事給說了,當然不能說是自己造下來的:“我有個朋友哈,她和一群朋友去酒吧玩,結果女朋友給人調戲,她出手重傷了對方,”把人家的傷勢說了說,讨好地問,“這算不算正當防衛啊?”

宋仁軒是個嚴謹的人,盡管只是別人的事,可宛妤來問他态度也很認真,一點細節一點細節地揪,揪得宛妤大冬天裏出了一身的汗,最後只能勉強一句:“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呢,畢竟不是我做的是不?”

宋仁軒這才勉強給出結論:“嗯,目前來看,是有些防衛過當。如果沒有人報警,這種事就當一般的打架鬥毆過去了。如果對方硬要追究,就算沒有死殘,防衛過當,輕傷以上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宛妤大張着嘴巴看着宋仁軒,震驚之情溢于言表:“不是賠點錢就可以了麽?”

“錢當然是要賠的,可刑事責任自然也要承擔。”

宛妤淚奔,真是坑爹!

灰溜溜地回去自己房間,默默地對着牆上裝裱的由謝岚山親筆寫成的家規念了百來遍,心裏還是十分難安。

她再懂事,再冷靜,再聰明,也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先前有底氣是覺得自己這邊占了理,對方無理在先,她們出手反擊怎麽着也算是正當防衛,雖然是有過當的嫌疑,大不了賠點錢也就是了……不想人家就算不死沒有殘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真坑爹,早曉得當初宋建輝和她講法律案子的時候就多問一些了——如今這是要怎麽辦?

宛妤皺起了兩條秀氣的小眉毛。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炸霸王……留言不給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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