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67
☆、67
(六十七)
烏漆墨黑的,葉修站在客房門口。
門實在不算新,卻偏跟新的一樣嚴絲合縫,一點光都透不出來。
……指不定睡了吧。他撓撓手背,不太好敲門。
進退維谷。思考半天,還是回去算了,這個點,大老遠飛過來的确累。
吱呀一聲,正在他轉身的當口,腦後霎時光芒萬丈,門裏的人被吓得一彈,拼死才把後半句髒話咽下去。
“你搞毛啊!”藍河驚魂未定,又怕動靜大,全用氣流音,葉修不知該怎麽解釋,只好眨巴眼睛讨好地笑了笑,默默想往門裏摸,藍河一看也是會意了,又囧又不好說什麽,“讓開我去廁所。”兩人錯身而過,葉修一臉陰謀得逞,藍河格外不好意思。
客房裏布置簡單的要命,就是些更新換代淘汰但尚且能用的家具,床,桌子,小一號,老爸鐘愛的一對紅木太師椅一張放隔壁一張放這兒,燈光下色澤溫潤。
要是當初沒有世邀賽會怎麽樣,自己住這間屋,現在在幹嘛?
身後傳來輕輕的啪嗒聲,藍河小心翼翼地推上小鎖。
這……少說還是有點尴尬。兩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看來你也睡不着。”終歸葉修先打破安靜,支在椅背上瞟了眼被子都沒攤開的床。
藍河是睡不着,瞪着眼睛擺了好一會大字,這床板還響,他想烙下煎餅都不行。“不習慣。”暖氣又特烤,是吧,桌上有他的水杯,他要去拿,被葉修攔腰擋了一道。
費老大勁才挪到桌邊,忘了要幹什麽。
大概兩個人擠一塊實在太熱,身上都微微泛潮。家裏的沐浴液香味反而陌生得很,葉修也想來句不習慣。藍河本來就南方人,純的,一開始讓暖氣烘得就隐約高原紅,這時分開才有機會大喘氣,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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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為了讓我們都快點睡着,”聲音嗡嗡地從肩窩裏悶出來,癢得藍河直想撓人,“不習慣床總能習慣我吧。”
藍河真在人背上撓了一把。
“……诶呦。”這一爪從後腦勺一路撓到尾椎附近,真刺激,總算把距離又撓開了一丢丢。
“忍這一兩天,敢不敢。”藍河繃着臉去捉悄悄在衣服底下游走的手。
“敢。”對面答的倒是溜,“辦不到。”藍河一下噗出來,逗他破功葉修經驗豐富,“小半年不見了你都不想我的?”手腕被捉住手指還自由得很,也靈活地撓了撓,“藍橋大大好狠的心。”
聽到這藍河樂了會兒似乎想到點別的,“你好像從沒叫過我名字。”
葉修一愣,“那多生分。”背後殘留的爪子觸感有越發癢的趨勢,“嗯?哦,你想聽啊?給你個機會來來來。”說着搖搖晃晃把藍河往床那邊帶。
藍河揪住人衣服後背,“床響。”看葉修滿臉的我都要成佛了,不禁心裏翻壞水,在很近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所謂的飄飄欲仙,魂飛天外,也就這感覺了。
“那就在這兒。”說完葉修不懷好意地往對面身上擠,兩人說話動作間尚帶着玩笑意味,藍河忍不住罵卧槽人性呢,整個被擠得幾乎要上桌,還不敢笑大聲。
真熱,別說藍河,葉修都想去開窗透透氣。就這一想的分心,藍河只輕輕一推,葉修重心不穩轟然倒在太師椅裏。紅木,真的硬,親密接觸的一墩,剛剛旖旎的氛圍全給墩散了,藍河也吓一跳。
“……你可真是太狠了,我要玻璃心了。”葉修頗有些委屈地說。藍河本來還想幸災樂禍,讓說得過意不去。
他決定安撫一下玻璃心。于是葉修眼前一暗再一亮,腿上沉沉的多了個人。一雙手沿着大腿根慢慢往上推,危險地撐在小腹兩邊不動了,才被濕潤過的嘴唇落在他嘴角上綿軟得不像話。
“你剛才說名字,怎麽突然想起那個,很介意?”
本應是心曠神怡好好享受的時間,不知哪個陰暗的小角落裏又冒出點不和諧的聲音,葉修也是無奈透了。自己這不專心漫天瞎比想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一到藍河有關的事情,應激反應就來了,都壓不住。
藍河有很多種模樣,其實葉修也一樣,大多數成年人都這樣。如果問葉修比較偏愛哪個,得到的回答可能只有呵呵你猜,但到底是有偏向。他喜歡藍河跟他說話。說話,能反應出很多東西,只要說話的人不特地去留意。所以跟心髒的家夥們說話是切磋的樂趣,跟藍河說話,那就是說話,很單純,只要是能交流的話題聊什麽都行。聽不下去,翻白眼打斷,被逗了,一邊嗷嗷叫一邊兩個人笑成一團,都是常有的事。
可那是以前。
似乎交往得越久,這種情況越少。異地相處聚少離多,雖然以現在的通訊便捷程度來講,并不算大事,畢竟都不是一天得打二十個電話的人。遠程聊天也不是事無巨細,想到什麽有趣的就說說,久而久之,兩人相處的狀态就變成了看一眼Q,哦挂着呢,然後直到一天結束也沒說上話。說實話互不打擾是挺好的狀态,然而物極必反,能共度假期的時候葉修發現那種微妙的沉默已經延伸到兩人面對面相處的生活裏來了。
因為聚少離多,更加倍珍惜在一起的時間,不說冷場的話,不聊不愉快的話題,想親近就多黏糊點兒,漸漸地能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想說的卻習慣性地憋在心裏再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多少有些似曾相識。
小腹上的手又開始平行移動,鑽入衣服下擺,接觸皮膚。葉修估摸藍河這是要使壞撓他癢癢,先一步把那雙手摁住了,藍河陰謀破産嘿嘿着往後縮,葉修追着他朝前傾,兩人之間像是被結上了無形的絲線。
察覺到又被人微仰着頭盯着看,一雙手臂也松垮地扣到自己腰上,藍河玩鬧的心思一會會就煙消雲散了。有點緊張,葉修安靜地看着他的時候,認真地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都緊張。名字的事并不是他莫名矯情。下午老爺子問他,我聽那小子好像只叫你在游戲裏的名字,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叫你的本名。怎麽會不好意思呢,藍河當即在心裏反駁,可他其實一直惦記着,要是真的就太可愛了。于是他不禁問了出來,問完才覺得像是在向葉修求證別的什麽。
他不需要求證那個,再多點他都要承受不住了。
“就随口一問……靠,沒臉見人,這姿勢夠嬌俏的。”藍河龇了龇牙,表情像嚼了鮮檸檬。
——看,又閃避了。正經話題聊不過三句。
過了兩秒葉修也跟着龇牙做了個鬼臉,藍河滿以為接下來這人要咬他了,結果眼前的腦袋一低,抵在了他鎖骨往下一點點的地方。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也變成這樣了。
有什麽不能跟我講?
是覺得我聽了會不開心嗎?
兩個心跳聲噗通噗通地就是沒法重合在一塊。
打亂順序的回憶在腦子裏仿佛走馬燈,變換得比血液泵出來的速度更快,葉修想起自己對藍河講你不願意就要說出來,想起西湖邊藍河忍無可忍吼他堵我一天了你。
那既然你不說,就別說了。我不會給你機會說了。為達目的,難保要用點小手段,是不是。
藍河正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只覺喉結外的皮膚一熱,含比咬可溫柔多了,他身體慢慢發軟。坐着的腿動了動,大概被壓得不耐了,藍河配合地起身。兩人之間看不見的絲線還在發揮作用,越繞越多,越收越緊。小半年不見,像葉修說的,一晚上哪夠,還讓忍兩天,藍河自己也覺得人幹事。
不過就算在這,動靜大概也不會小到哪去,他很想建議說要不然用別的方式,可惜另一位似乎沒打算收手,熟門熟路把他撩撥得只剩控制呼吸的意識。
篤篤。
藍河艱難地找回聽力。
立刻又是篤篤兩聲敲門,藍河差點沒體驗一把什麽是真·吓尿了。“我靠……”難道還是很大聲??本就泛着潮紅的臉上冷汗都下來了,死命抓着葉修的手腕不讓動,“你聽……”
篤篤。
葉修的眼皮也是跳了兩下,可立馬心一橫,“……管他呢。”
藍河都要囧笑了。救命這誰啊,葉秋還算了,要是老爺子那就得罪大發了。當下他是沒心情了,一顆心七上八下,“……你去開門。”
葉修沒應他,先是低頭瞅了瞅兩人衣冠不整枝桠橫生……“咳,我建議裝睡。”
篤篤篤。不屈不撓。葉修終于用理智判斷說:“這個點還找談人生,戰隊經理也沒這樣的吧!”說着卻臉色一變,“……槽!”趕緊手忙腳亂理了衣服沖去開門,動作之迅捷藍河簡直又要吓尿,他可還一身淩亂呢!當即抽風一樣動作麻利地褲腰衣擺一頓扯,太明顯遮不住的,只好臉一黑轉身坐進太師椅,好歹背對門。
門的吱呀聲伴随葉修的“噓!”,藍河聽見一聲唔噢硬生生轉成了氣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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