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席真就無語:“你他m……哪來的空?平時不是最喜歡做題了嗎?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吧。”

他差點在老爸面前爆粗,好在及時吞掉了那個字。

卻聽老爸笑道:“哎呀,難得放假,做什麽題嘛。就去家裏玩玩。真真還沒帶過同學回家呢。”

席真不可思議地看向老爸,為什麽要對這家夥這麽熱情啊?

老爸笑道:“我說錯了嗎?以前跟宋燃和裴涼那麽要好,都沒喊人家家裏玩過。”

席真頭上冒出個問號:我覺得你對“要好”這兩個字有什麽誤解。

他準備暗示一下老爸,他和這位同桌關系還不如宋燃裴涼呢,怎麽可能帶他去家裏?

但席真沒來得及張口。

只見祁渡帶着那種很招家長喜歡的,懂事禮貌的微笑,說:“那叔叔,我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老爸轉身領路,“車子停在那邊,真真同桌……你叫什麽名字?”

祁渡跟上,邊自我介紹,邊轉頭對人傻了的席真道:“走啊。”

席真:“……”

上車的時候席真想坐副駕,都被老爸趕了下去。

老爸在他耳邊小聲說:“你陪渡渡坐後面,不然他一個人怪尴尬的。”

這麽快就渡渡了。

這疊詞聽得席真拳頭都硬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了聲“好”,在祁渡身旁坐下,轉頭就用氣音嚴厲地質問:“你想幹嘛?”

祁渡:“你說什麽?”

席真:“你,想,幹,嘛!”

祁渡:“照片,删掉。”

席真:“那你也删。”

祁渡:“不。”

席真:“草。”

祁渡當然知道席真不會删。為了删除自己的醜照,強行去同桌家做客,是非常符合邏輯的行為。

祁渡微微笑了一下。

席真以為這是在挑釁,怒火沖到頭頂,快要被氣死。

老爸打着方向盤,支棱着耳朵,看了眼後視鏡:“真真,在聊什麽,老爸不能聽聽嗎?”

席真正在氣頭上,不免遷怒老爸,冷酷地回:“不能。”

老爸:“唉……”

席真:“……”

都怪祁渡。

到了家,老爸去了廚房,席真立刻趕祁渡走。

祁渡條件不變:“把我照片删掉。”

席真:“可以,你也把我照片删掉。”

祁渡:“你先删。”

“你先。”

“你。”

“……”

談判陷入死循環。

祁渡拿出手機,打開照片:“那我發群裏了。”

席真立馬去搶。

老爸端着切好的水果走進客廳,看到倆孩子打打鬧鬧,不禁感嘆:“年輕真好。”

祁渡像是因為老爸出現,動作慢了一拍,手一下被席真拍到,手機飛出去,落在沙發上。

席真:“啊——”

祁渡背過手,撫了撫手背。

老爸撿起手機,低頭看去。

席真撲上去捂住老爸眼睛。

但該看的不該看的老爸都已經看到了:“這是你去動物園拍的?怎麽不發給老爸?老爸給你洗出來,用相框裱好。”

席真:“不要!”

想想他又懇求一句:“拜托。”

老爸忍住了笑:青春期的孩子,面皮真的薄。

他說了聲好,在席真的注視下把手機還給祁渡,然後招呼祁渡吃水果。

祁渡收好手機,慢吞吞剝起了龍眼。他和老爸談笑風生,從天文到地理,從歷史到政治,無話不談,一拍即合。

兩人完全無視了打開電視、調到電影頻道放武俠片、動靜頗大的席真。

席真:“……”

偌大一個家,竟然已無他的落腳之地。

他氣憤地起身,去衛生間。

祁渡剝龍眼的力度稍大了些,汁水濺到了茶幾上。

“不好意思。”他低頭擦茶幾,同時把跟在席真身後的小觸手拖回來,死死按回腺體裏。

“沒事沒事……”老爸笑着給他遞了張濕紙巾,又開始聊一些財經話題。

祁渡神情專注地傾聽,時不時應一兩句,老爸根本看不出,他大半注意力集中在控制信息素上。

他看過了醫生,醫生表示他是進入了“預分化”,腺體發育,信息素溢散,很正常。

至于為什麽會是觸手……每個人信息素特質不一樣,有的像蛇,有的像狼,自然也會有的像章魚。

當時祁渡重複了一遍:“章魚?”

醫生就笑道:“大部分Alpha分化階段得知自己的信息素特質都很失落,放寬心啦,Alpha就不要想着香噴噴了。”

祁渡問了一聲:“Alpha就不可能是香的嗎?”

“不可能。”醫生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祁渡又問:“如果一個Alpha,覺得另一個Alpha香……”

醫生鄭重道:“早治療,早康複。”

“……”

祁渡把最後一個問題咽了回去:如果那個Alpha不僅覺得另一個Alpha香,信息素還擅作主張地跑出去,試圖黏上人家……

“渡渡你看,這是真真五歲的時候,幼兒園新年活動,他穿得很漂亮吧?”

老爸的話打斷了祁渡的回憶,他低頭看去,是老爸捧着本相冊,翻到小席真的照片。那時他臉上還帶着嬰兒肥,穿一身黑西裝,打着領結,胖嘟嘟的臉神色冷冷酷酷。

祁渡正要細看,席真從衛生間沖出來,一把奪走相冊:“老爸!”

老爸道:“怎麽了嘛,很可愛的呀。”

席真抱緊相冊,坐下不說話。

老爸看他真有點生氣了,連忙道:“好吧好吧,那你拿去收好。”

然後轉頭,對着祁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祁渡道:“可以借用一下衛生間嗎?”

“可以可以。”老爸忙讓席真領祁渡去。

席真不去:“我剛出來,你知道在哪吧?”

“嗯。”祁渡沒多說什麽,起身去衛生間。

他關上門,聽到老爸和席真小聲說話。

“要講禮貌!”“那也用不着把他當三歲小孩吧。”

他微微彎起嘴角,低下頭,打開水龍頭,慢吞吞地洗了一會兒手。

然後關上,目光轉到洗漱臺上方,置物架上并排放的三只漱口杯,每只裏頭各放一只電動牙刷。

他能夠準确感知到,其中一只是嶄新的,沒有人用過,還有一只,滿滿的,都是席真的味道。

他将手插.進兜裏,克制住摸上去的沖動,微微轉頭,又看向旁邊的梳子,一只牛角梳,一只桃木梳,梳齒上挂着幾根頭發,都不是席真的。

他壓下心頭湧起的失落,按下抽水馬桶的沖水按鈕,轉身又洗了個手,然後四顧了一下,目光定在毛巾架上的幾條毛巾上。

他自然也能一眼看出,哪一條是席真的。

原地看了好一會兒,他收回目光,甩了甩手,半濕着手出了門。

然後回到老爸身旁坐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

席真歪在沙發上玩手機,擡頭看了眼他,像是想再次趕人,但被老爸瞪了眼,就忍住了。

祁渡丢掉用過的紙巾,微笑着和老爸聊起了天。

席真服了他們,哪兒來那麽多話要聊啊?

他無精打采,有一搭沒一搭地劃着手機,時不時感覺到後頸毛毛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篤、篤。”敲門聲響起。

老爸和祁渡相談正歡,不願起身,随意地道:“真真,去開個門,看看是誰來了。”

說完,又接着和祁渡聊理財話題。

席真眉眼恹恹,面沉如水地打開門。

迎面一張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臉,四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不錯,面皮油光水滑,沒有一根皺紋。

本來應該是張不錯的皮相,可惜主人眼神躲閃,平添了幾分猥瑣氣質。

席真面無表情地重重關上門,夾斷了中年男人一聲急迫的“我是大伯啊”。

客廳裏愉快的交談戛然而止,老爸拿起遙控器關小了電視音量,擡頭望向席真:“席樂斌?”

席真握着冰涼的門把手,面上沒有一絲笑意。

門板被人敲得微微震動:“真真,開門,大伯帶了水果和牛奶。嬰寧啊,在家嗎?真真不懂事,你不能也不懂事吧。”

祁渡輕輕皺眉,這大伯,聽起來不會好好講話。

老爸嘆了口氣:“真真,開門吧,不開他會一直敲下去的。”

席真眼睑垂下,遮住滿目陰翳。

他轉動門把手,猛地向外一推,門外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後退兩步。

“你他媽……”席樂斌條件反射爆粗,狼狽地擡頭,對上席真冰冷的目光,無意識地又後退一步。

“爸,沒事吧。”門後走出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扶了席樂斌一把。

然後他轉頭,冷笑一聲:“席真,這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沒家教。”

“比不上你。”席真手插.進兜裏,漠然道,“席、路,你們又有什麽事?”

席路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席樂斌左手一袋蘋果,右手一箱袋裝純牛奶,喘着粗氣,像是舉了八十斤的鐵,吃力萬分地拎進玄關。

席真冷冷地注視他作秀。

席路臭着臉想說什麽,被他爸拉了拉衣袖,制止了。

席樂斌這番做派,反而讓席真更加警惕。這對父子上門,從來沒有好事。

先是小學時企圖霸占父親單位分配的房,後來初中時又想侵吞父親的津貼,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也就是在他們騷擾得最頻繁的時候,席真去認識了“社會人”,讓他們隔三差五蹲席路放學,給這對父子找點事做做,免得一天到晚紅眼病發作,盯着別人家裏的仨瓜倆棗。

安分了沒兩年,又忘了教訓。甚至破費買了水果和牛奶,估計圖謀不小。

果不其然,下一秒,席樂斌就看向起身相迎的老爸,笑着開口:“嬰寧,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件事……”

老爸:“一定要說下去嗎?”

席樂斌臉一僵,厚着臉皮繼續說:“……路路前段時間分化了,是Alpha。他從小的夢想是進全A軍校,好不容易有這個資格,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麽也得支持一下。他現在體格不錯,就是文化課稍微弱點。岩卿不是有個軍屬加分名額嗎?我想着……”

他搓搓手,邊說邊打量席真家裏寬敞的客廳,一百四十平的大房子啊,兩口人住着也不嫌浪費?他家老的小的足足六口人,擠在不到九十平的廉租房裏,他這嫡親的弟媳婦,也真看得過去。

席樂斌咽下當年沒搶到房屋産權的氣,收回視線,冷不丁看到孫嬰寧身後,沙發上還有個生面孔,不但五官出色,衣着氣度也十分優越,看得出家境優渥,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有外人在?傳出去可不體面。

他面色變幻,一口氣沒咽勻,和着自家口水岔進氣管裏,開始劇烈地咳嗽。

席路連忙用力拍他後背,連聲說爸你沒事吧,爸你別急,真是父子情深,感人涕下。

席真感動得笑出聲。

席路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家裏還有客人啊?”席樂斌有點尴尬地揮開兒子手,強忍着咳嗽道,“那我們還是改天再來,改天再來。”

席真正要譏諷,卻聽祁渡起身道:“怎麽,你接下來的話那麽不堪入耳,只能對他們孤兒寡母說嗎?”

席樂斌:“……”

席路:“……”

孤兒寡母:“……”

“這有你什麽事啊?”席路惱羞成怒,不假思索地釋放出Alpha信息素,氣勢洶洶地往祁渡身上壓過去。

雖然是針對祁渡,但因他剛剛分化,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還往席真和老爸的方向漏出許多。

席真先是一閃而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好弱的A,即使是他這樣的僞A,都可以輕易碾壓。

旋即便怒火中燒:傻逼吧,他老爸是Omega,席路這一行徑等同于在老爸面前解褲頭耍流氓。不,更嚴重!

他攥緊拳頭,剛要一拳揍扁這傻逼,鼻尖卻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海洋味道。

他渾身汗毛炸起,猛地将老爸推到身後,如臨大敵地看向祁渡,卻見後者巋然不動,神色冷靜,那浪潮般的信息素一絲不茍地擦過他的鼻尖,一點不外洩地直撲席路門面,仿佛深夜無邊大海咆哮,狂風暴雨無情地拍打一艘随時會散架的孤舟。

席路一瞬間就被壓彎了膝蓋,差點就在地板上跪下。

席樂斌急忙扶住席路,勃然大怒地斥責:“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釋放信息素嗎?哪怕是未成年!老子讓你進少管所你信不信?”

聽到少管所,祁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老爸,輕微地眨了眨眼。

老爸會意地拿出手機,短信報警。

席真背對着老爸,并不知道他爸和祁渡默契值滿分。他只看到,祁渡掃了他們一眼,漫不經心地加大了力度,席路的膝蓋越發搖搖欲墜,席樂斌幾乎扶不住他。

豆大的汗珠從席路額頭滑落,他卻憑着最後一口骨氣,堅.挺地站立。

他從滲血的牙縫中擠出那句名言:“莫欺少年窮!你給我等着——”

“……”雖然席路很嚴肅,但席真還是忍不住吐槽,“拜托,你比人家老多了。”

“……”席路氣得差點撐不住那口氣,直接在祁渡面前跪下。

下一秒,急促的警笛聲響起。警車駛到了樓下。

席樂斌先是一喜,然後就看見,祁渡瞬間收回所有信息素,西子捧心般捂住胸口,臉色刷白地說:“你、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誘導我分化……”

好容易咽下滿嘴血、站直身開始反擊的席路:“?”

聽到背後響起重重疊疊腳步聲、預感到大事不妙的席樂斌:“……”

席真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一群警察沖進家裏,一邊喊着“不許動”,一邊把席路狠狠摁在地板上,警棍抵住席路的後腦勺,怒喝:“還不收起你那肮髒的氣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野狗撒尿。你他媽是個人!”

然後分別有一個Omega警察、一個Ba警察沖到他和老爸、以及祁渡面前,溫柔地詢問:“小朋友沒事吧?這個人渣會有法律制裁他。你們放心,警察來了。”

“……”席真無言地搖了搖頭,扭頭去看祁渡。

只見這家夥蒼白着臉,堅強地說完“我被他的信息素壓迫,腺體發燙,心髒好痛……”後,就柔弱無力地暈厥了過去。

席真剛在心頭打六個句號,就聽到老爸凄涼地喊了一聲“渡渡你怎麽了,渡渡你不要吓我”,然後一個箭步沖到祁渡身邊,顫抖着撫上祁渡的額頭。

席真繼續在心裏打句號。

警察卻已經憤怒至極,大手一揮,怒喝:“把這個肆意釋放信息素的Alpha帶回所裏,兩個小朋友和這位可憐的先生都送去醫院。”

警察兵分兩路,陪伴席真祁渡和老爸的如春天般溫暖,押解席路的如冬日般嚴酷。

席樂斌眼淚都掉下來,跟在警察身後說:“他還是個孩子……”

“你才十六歲啊。”老爸抱着祁渡哭聲蓋過席樂斌的辯解,“出了這種事,我怎麽向你的父母交代?我對不起他們……是我的錯……”

席樂斌:“……”

警察冷着臉,職業素養讓他們沒法說重話,但圍觀群衆已經從鄰居、鄰居的鄰居口中八卦到事情始末。

“呸,什麽年代了還以為多個腺體就是人上人?”

“他還是個孩子,一定要判重一點。”

“刑法上寫得明明白白,非配偶Omega在場的情況下,Alpha惡意釋放信息素,造成嚴重後果的,處六個月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蹲大牢吧人渣。”

這居然算刑事案件?

席樂斌眼前一黑,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喘了口氣,轉身想去追弟妹一家,拜托他們去派出所幫忙調解,卻發現那三人已被警車載向醫院。

他再扭頭想跟兒子說一聲,讓他不要害怕,卻看到警車門緊閉,兒子扒着後窗玻璃哭喊:“爸爸,救我。”

席樂斌心如刀絞,急忙攔了一輛車跟上,在車上給老婆打電話,讓她趕緊去醫院,找孫嬰寧作證,席路只是開玩笑,并沒有惡意!

席真懵懵懂懂跟到醫院,看着祁渡被推到急救室一番檢查,挂上點滴推去病房。老爸抹抹眼淚,讓席真陪床,他要去交錢。

席真坐在床邊,好半天才回神,默默拿出手機,百度信息素受傷(?)的危害。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信息素攻擊比物理攻擊傷害性更高,落敗一方會被更強力的那方侵蝕,T值直線下降,腺體發熱腫痛,甚至萎縮失能。

更有甚者,理智損傷,且不可修複。

簡單來說,有可能會變成殘廢,或者瘋子。

席真神情複雜地擡頭,看到祁渡修長優美的脖頸,戴上了一副治療用的黑色頸環,連接處用金屬搭扣鎖死,森冷嚴酷,仿佛光明未來的鐐铐。

他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始占盡上風的祁渡會突然落敗,但這個問題不重要。

要不是為了幫他和老爸說話,祁渡也用不着遭這份罪。

席真目光垂落,怒氣在心中積攢。

為了騙過醫生,祁渡憋了好一會兒氣,腦補了好些血腥恐怖的電影。

這樣也不過是讓他的心跳和信息素有那麽一點點異常波動。

于是他狠了狠心,想象了一下他的觸手跟在席真身後,結果被當場抓包的場景。

他成功地心跳加速,頭暈目眩了。

醫生沒查出祁渡哪裏不好,只能給他挂點葡萄糖,再給他上個理療用的按摩頸環。

祁渡戴着頸環,腦中自然而然浮現出席真戴上的模樣。他指甲掐進手心,驅散那個擁有可怕誘惑力的畫面,緩緩睜開眼。

只見席真神色肅殺,目光冰冷:“祁渡,這個仇,我會去報。”

“……”祁渡問,“怎麽報,打他一頓?”

席真詫異的表情仿佛在說“當然了,不往死裏打一頓不足以出氣”。

祁渡欲言又止,本來還想告訴席真真相,看這智商,還是瞞着他的好。

席真看他的表情,誤以為他是有別的顧慮,解釋道:“我們家早就不認這門親戚了,不會偏袒他們的。”

“知道。”祁渡又沒瞎,同桌對所謂大伯的厭惡都明明白白寫臉上了……以前以為同桌是笨蛋暴力狂,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是個傻白甜。

傻,是真的傻,甜,也是真的甜。

席真并不知道關心的對象正在心裏吐槽自己,他真情實感地說:“好兄弟,今天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以後你有什麽事,只管找我,刀山火海,不在話下。”

祁渡倒不用他刀山火海,只是希望他把那張醜照删掉。

“……這個不行。”他的醜照祁渡都沒删!

祁渡死魚眼:“哦,那沒要求了。”

席真:“……”

他尴尬地坐了會兒,生硬地轉移話題:“那個……你什麽時候分化的啊?”

這問題剛問出口,席真自己就是一驚:對啊,祁渡都分化了,在他身邊危險系數直線上升啊。

祁渡靠着床欄杆,漫不經心地說:“我還沒有分化。”

“那剛剛……”

“但我感覺到自己可以調用信息素了,就試着釋放了一點點。”

席真重複:“億點點?”

祁渡:“嗯。”

“……”怎麽忘了,這家夥是凡爾賽大師。

雖然又被凡一臉,但他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又問:“可是沒有分化為什麽能釋放信息素?這不科學。”

“的确。”祁渡想了想,“難道這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席真:“……”

祁渡:“抱歉,我也不想太特別,平凡一點,會更加安心。”

席真一臉血。

又開始了啊,平平淡淡地說着一些過分裝逼的話!

“我去看看老爸交完費沒有。”他趕緊跑出病房,呼吸沒有凡爾賽的新鮮空氣。

目送他淩亂的背影遠去,祁渡拳頭抵在唇邊,用力咳掉了實在無法壓抑的大笑。

然後他收了笑意,漠然地看着面前的空氣,後頸的腺體主動地釋放一根小觸手,彎成問號形狀,在席真待過的地方輕輕一撈,再收回腺體裏。

一點淡淡的甜香,融進了他的信息素。

他閉上眼睛,仰起頭,喉結緩慢地移動,好像要把那點甜香,吞進肚腸,融入骨血。

許久後他低下頭,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開【數學王冠】app。物理題已經無法讓他冷靜了,那就做數學吧。

又過了一會兒,席真才回來,走到床邊坐下:“我爸單位臨時有事,他得回去加班,今天只有我陪你了。”

祁渡視線從屏幕上移開:“不用,我挂完水就回去。”

席真遲疑:“是你家人要來嗎?”

“沒有,這種小事不用通知他們,不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席真深有同感,在家長眼裏真是芝麻大點的事都像是要死人了:“那還是我陪你吧,要是你鹽水挂完,沒人幫你喊護士怎麽辦?”

有床頭鈴啊。

祁渡看了看席真認真的面龐,沒有提醒他。

見祁渡同意了,席真就低頭玩起了手機。

祁渡瞥了一眼,是個抽卡游戲。這家夥似乎運氣不太好,十連抽,一個SSR都沒有。

于是他就看到,下一秒,席真跑出病房,去洗了個手,回來坐下,開始第二發十連。

祁渡搖頭,收回視線,摁亮手機,也再度打開游戲——【數學王冠】。

兩個人互不幹擾,病房裏安安靜靜,點滴滴滴答答,挂鐘的秒針轉過一圈又一圈。

夜色靜谧,彎月如鈎,祁渡做完“日常任務—二十分鐘小題狂做”,擡起頭,看到鹽水袋快要見底,轉頭想喊席真去叫醫生,卻發現男生不知什麽時候,就這麽坐着睡着了。

他顯然睡得很不舒服,長胳膊長腿委委屈屈縮成一團,下巴一點一點,像是随時會摔倒砸在床沿上。

祁渡第一反應卻不是去扶他,而是拿起手機,把這段錄了個視頻。

這下,他手上的把柄,就有兩個了。

保存好視頻,祁渡才直起身,伸出手,兜住席真腦袋,準備把他喊醒。

兩人距離拉近的那一刻,一股缱绻馥郁的甜蜜香味,竄進祁渡的鼻翼之中。

祁渡一愣。香味,為什麽變得這麽濃郁?

還沒等他想明白,深陷于夢境之中的席真,已經順從本能地鑽入他懷裏,嘴裏還嘟嘟哝哝地道:“禽獸,快咬我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寫不完了,明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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