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席真沒想到,只是坐着打了個盹兒,眼睛一閉一睜,他和祁渡又躺在同一張床上。

——不是那個雖然凡爾賽、但也時不時很有同學愛的面癱臉祁渡,而是那個張口真真、閉口寶貝的成年版禽獸。

好啊,還沒跟你算賬呢。

他握起拳頭就想揍人,然而胳膊一擡,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禽獸把他拳頭接住,嘆了口氣,起身從床頭櫃裏找了面鏡子,舉到他面前,讓他看鏡子裏的自己:“已經戴上屏蔽環了,沒事了真真。”

席真一愣,對着鏡子扯了扯黑色的頸環,這不是祁渡同款嗎?

男生低垂着脖頸,臉色蒼白地做題的模樣,驀然浮現在席真腦海中。

他心軟了一瞬。

祁渡畢竟為了他……

“寶貝,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席真的拳頭立刻硬了。果然,祁渡是祁渡,禽獸是禽獸,不必為了祁渡寬容禽獸。

他一腳踹中禽獸小腿:“我他媽好得很,揍你不在話下。”

禽獸:“……”

席真揚起脖子,大拇指伸.進頸環裏,稍稍掀起看了看:“戴這玩意兒,就能治好信息素依賴症?”

禽獸默了一下:“抱歉,只能減輕症狀。因為之前是孕期,信息素注入過多,內分泌也發生了問題……對不起。”

席真臉色難看地按住肚子,他都把這事忘了!他要立刻堕胎!

他跳下床,光着腳就想往門外沖,被反應極快的禽獸攔腰抱住,塞進懷裏。

席真奮力掙紮:“我們說好了的,要去打掉這個意外,你他媽不能說話不算數。”

禽獸錯愕的聲音響起:“已經……打掉了啊。”

席真:“……”

他閉上嘴巴,一時不太好意思擡頭去看祁渡的表情。

确實啊,他都開始治療信息素依賴症了,應該已經過去相當一段時間了。

他想起一件事,體檢那天的夢裏,他好像看見另一個自己抱着祁渡。

所以那是三十歲的他?

那麽可以合理推斷,他不在的時間裏,三十歲的他重新掌控了身體。

同一時空裏,肯定不能出現兩個自己。當然也不能是零個,不然他就死了。

接着祁渡的話給席真的推斷增加了很有力的佐證:“又失憶了嗎?我再叫衛醫生過來看看。”

席真搖頭:“不用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突然覺得祁渡也不容易,老婆一驚一乍跟神經病似的……呸,誰是他老婆!

席真嗖地從祁渡懷裏彈出來,滾進床裏面,無比霸道地說:“我累了,想休息,你去別的房間吧。”

祁渡下了床,站在床邊,低頭看他:“我可以去。”

“但……”他遲疑,“你還會跳窗離開嗎?”

身為席真的Alpha,他自然對席真情緒的變化十分敏感。再次失憶,席真對他的愛,也再次消失了。

他垂着眼,背後的陰影一寸寸蔓延,席真一下感覺到,手腕,腳踝,甚至脖子,都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那東西甚至會游走。

即使是席真也不得不屈服地說:“當,當然不會啊。”

“真的嗎?”

“真的。”

祁渡嘴角輕輕彎了彎:“只要不離開,不管怎樣都可以。”

他這麽說着,席真卻并沒有感覺到被松開。

他詫異地擡起胳膊,沒有看見任何實物,但那觸手一圈圈滑動,從腕骨纏向肘彎的觸感,卻無比真實。

等等,他明明是在順毛捋,是在認慫啊。

“你不要太過分了。”席真受不了,“我還在生病,是你造成的。”

“是、啊,你、還在、生病。”祁渡低低地笑了一聲,攥緊拳頭,那無形的觸手終于松開席真,回到了祁渡的身上。

席真松了口氣。

“休息吧。”祁渡退出房間,不知去了哪裏。

但席真明确地感覺到,就像真正的大海,祁渡那腥鹹的信息素,依然無處不在。

他仰起頭,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幾乎能從感知中描繪出那攀附着的龐大觸手。那麽醜陋,又那麽有存在感。

他再低下頭,看到床單上滴着一滴鮮紅的血珠,是剛才祁渡走之前,為了控制信息素,攥緊拳頭留下的。

他一時心情十分複雜,蓋上被子,閉上眼睛,感覺到四面八方的注視,懷疑自己是闖入了怪物的巢穴。

更恐怖的是,他在這樣的巢穴裏,竟然不覺得恐懼,反而感到踏實,沒一會兒,就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他是香香甜甜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才意識到不對。

身體又微微發起了熱,心底在熱切地期盼,渴望觸手的觸碰,不想要這該死的屏蔽環。

他煩躁地轉了轉頸環,直起身,抓了抓頭發。

祁渡端着早餐在門口出現。

他暴躁地喊:“別進來!”

祁渡腳步頓住,潮水緩緩地湧動,怪物将觸手藏進水中。

“別裝了。”席真口幹舌燥,前言不搭後語,“過來咬我……媽的你敢進來就死定了?”

祁渡走進房間,放下早餐,坐在床邊摸了摸席真的額頭。

滾燙的。

席真無力地倒進祁渡懷裏:“禽獸,你又幹了什麽?”

“是信息素依賴症又發作了。”祁渡瞥了眼席真的頸環,用拇指抹去席真鬓角的汗水,“真真,你不能光靠外力,你要學會自己控制。”

“我他媽控制不住。”席真狠狠地扯頸環,“這玩意兒沒用,給我解開。”

“解開,你會更加控制不住。”祁渡把席真扶正,觸手向更深的海底潛去,“乖,你可以的。”

“我不行。熱死了,你放開我……”

“你做到過,你可以……”

即使戴了屏蔽環,還是有絲絲縷縷的甜味滲出。像是蜜桃丢進了氣泡水,咕嘟咕嘟,甜香一個氣泡接一個氣泡地冒。

祁渡把席真的雙手剪到背後,額頭貼上他的額頭,溫柔地說:“真真,我相信你。”

“信個屁。”席真眼前被汗水浸透,一片模糊,他抓狂,他崩潰,明明只要咬一口,信息素從腺體注入,沖刷全身,這難耐的熱便能消退,為什麽祁渡不願意,這家夥是在拿喬嗎,他想讓他乞求,才願意咬嗎?

他在做夢……呼,好吧,也許……

【不,他是希望你能夠擺脫依賴症。】

席真瞳孔驟縮,猛地擡起頭。

【誰在說話?】

祁渡将他死死扣在懷裏,輕輕吮去他眼角的淚水。

【是我。】

【也是你。】

幾乎是在這句話出現的同時,席真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那道綿沉柔韌的聲音,像是信號不好,開始斷斷續續。

【要學會……控制……才……能痊愈。】

【他……也在忍……耐。】

【因為他……愛你。】

席真恍然大悟,微微睜大眼睛,看着扭曲得越來越嚴重的世界,對着眉頭緊皺的祁渡,用盡全力地喊了一聲:“愛你的人回來了,別讓他失望!”

祁渡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麽,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但我永遠不會喜歡你,你這個禽獸!”他只能最後丢下一句狠話,眼睜睜看着世界在扭曲中陷入黑暗。

然後他一睜眼,沒有回到2016,而是再次來到熟悉的場景。

他的鼻尖抵着祁渡的胸.膛,腰間搭着祁渡的手臂,整個人被祁渡的氣息包圍。

他整個人都炸了,跳起來直接給了祁渡一拳:“你他媽搞什麽鬼?”

祁渡一屁股跌在地上,完全被揍懵了:“怎麽了老婆,做噩夢了嗎?”

“別裝傻。”席真生龍活虎地跳下地,扯起祁渡衣領惡狠狠地道:“除了你還能是誰,剛才是什麽高科技手段……”

話到一半,他後知後覺地一愣,對了,他不是得了信息素依賴症嗎,怎麽現在這麽清醒有力?雖然還是能感覺到對祁渡的依戀,但程度尚在能夠控制的範圍內,屬于結合過的AO的正常生理現象。

難道已經治好了?

他正納悶,祁渡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關切地問:“老婆,你沒事吧?”

席真一聽這稱呼就上頭:“別叫我老婆。”

“媳婦。”

“你他媽……”

“真真。”

“疊詞也不行!”

“真哥。”

“……”

祁渡坐在床邊,憂心忡忡:“真哥,信息素依賴症是怎麽回事?”

“我剛剛說了嗎?”

“說了。”

“你真不知道?”

“啊,我該知道嗎?”

席真皺着眉,起身四顧,發現自己并不在那幢豪華別墅,而是在一間一百多平的商品房裏。

他轉頭,試探地問:“祁遠叢和祁遠钊呢?”

祁渡沉吟兩秒:“不是說丁克嗎?”

怎麽突然連名字都取好了?還一取就取倆。

想到生孩子,不知怎麽的,祁渡流了點鼻血。

他起身拿了些紙,擦幹淨。

席真無意識地撫摸小腹,皺眉追問:“那你現在多大?”

祁渡:“……明天過三十歲生日。真哥,咱們說好了一起過的。”

又是這個時間……難道……

席真連忙走到浴室照鏡子,鏡子裏确實是他長大後的臉。但脖子上沒戴頸環,穿的睡衣也是他沒見過的款式。

……是平行宇宙?

只能是平行宇宙了。

好不容易那個宇宙的三十歲席真出來接管,又出現一個禽獸?!

為了方便記憶,暫且将這個宇宙稱為二號宇宙,先前那個便是一號。

二號宇宙看起來比一號宇宙好太多,沒有兩個小屁孩,也沒有肚子裏的孩子……等等,這個問題還是要去醫院先确認一下,他可不想再承受tt破了的後果。

他回到卧室,指揮祁渡找出病歷本,開車送自己去醫院。

天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熟練自然地使喚人家。

祁渡倒是任勞任怨,陪着席真挂號,體檢,做B超。

醫生拿着一堆檢查結果陷入沉思。

席真想問又不敢問,快緊張死了,祁渡還在他耳邊嘀咕:“一直都做好措施了,不要擔心……啊!”

Omega一擡肘,拍飛甜甜蜜蜜貼過來的Alpha。

“果然。”醫生猛地擡頭。

席真瞳孔地震:“什麽?!”

醫生:“果然像結果顯示的一樣,席先生,您的體格比牛還要強壯,并不在妊娠狀态。”

席真:“……”

席真懷疑醫生在諷刺他,但沒有證據,只能悻悻地跟着祁渡回了家。

祁渡吃了點紅棗補血。

席真總覺得這貨有點OOC,祁渡長大後還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為什麽蜜汁沙雕?

可能是每個宇宙人設不太一樣吧。

席真沒有多想,有意無意地套起了祁渡的話,他覺得他肯定還能穿回2016,那麽,多收集一些情報就很有必要了。

祁渡像是一點沒發現自家伴侶的異常,毫無防備地将兩人相知相愛的過程交代了個幹淨。

“說起來還應該感謝顧超,多虧他送我們兩支很像情侶用的水筆,而且每次學習小組一起學習的時間,不是有事就是生病。”

“方老師有次想起來抽查,跟我們開視頻,看到只有我們兩個一起寫作業,還用情侶款,吓得趕緊通知肖老師,兩個老師商量怎麽勸我們不要早戀,卻被方朝默這個大嘴巴聽見,之後的一整個學期,整個班都知道我們在早戀,除了我們自己。”

席真神色古怪,他猜得到接下來的發展,無非是兩個人一起出現,又或者老師點其中一個答題發言,全班都會哄笑,怪叫,當事主角要麽嬌羞臉紅,要麽惱羞成怒,本來清清白白兩個人,再看對方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一有點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碰個手摸個臉也搞得暧昧橫生,時間一長,假的也成了真。

小言套路,他懂。

祁渡說下去,果然和席真的猜測相去不遠。

席真暗暗下定決心。

回去就把顧超送的筆丢家裏,以後再也不用。

祁渡講完兩人光輝的早戀史,憶往昔憶上了瘾,又拉着席真一件件欣賞他們的定情信物:捏泥人、號碼牌、機器人、貼紙……

席真已經在一號宇宙看過一遍,現在再看依然覺得辣眼睛。這都什麽啊,又是玩泥巴又是貼紋身,搞得他很幼稚一樣。

他肉眼可見的心不在焉,祁渡說着說着聲音小下去,戳戳他的臉頰:“怎麽啦,還是不舒服嗎?”

席真反應過激地避開:“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

祁渡沒說些“你是我老婆我為什麽不能碰你”之類的話,只“哦”了一聲,起身收拾那些愛情信物。

這下反而是席真開始不好意思,他看着祁渡收好東西,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手機,思考要不要去跟他解釋一下,他是從過去穿越來的,這具殼子裏已經不是他老婆了。

但想到一號宇宙裏坦白後的下場,他在心裏搖了搖頭。不能說。雖然兩個成年版祁渡性格不一樣,但都是Alpha,事關自己的Omega,恐怕都會暴走。

他不想再得一次信息素依賴症,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太可怕。

所以,要逃嗎?還是等等看。穩住祁渡,不标記,不困覺,虛與委蛇一兩個月,也不是不行。

席真在這裏胡思亂想,祁渡那裏也沒閑着。相戀一十四載,同床整整七年,他自然能發現枕邊人不對勁。

他們最近的生活平淡幸福,沒有什麽能造成妻子性情大變的契機。可要說是什麽陌生人穿到妻子身上,那也絕對不可能。冥冥之中他能感覺到,這具身軀裏的靈魂是與他相愛的那一個。

那麽會不會是失憶?妻子一沒車禍,二沒有精神方面的毛病,怎麽想也不可能突然丢了十幾年的記憶。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他的妻子,在他生日前的這一天,因為不知名原因,被十四年前剛和他認識不久的少年席真穿了。

被席真套話時,祁渡假裝毫無察覺,細細地講了他們相愛的經過,不動聲色地觀察席真的反應。

最後他沮喪地得出結論,這個席真,确實是那個年少輕狂、還沒有愛上他的席真。

十六歲的祁渡可以和十六歲的席真早戀,三十歲的祁渡卻不可以誘拐未成年。

即使祁渡非常清楚他老婆的喜好,想攻略這家夥堪稱手到擒來。

但……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誰能想到,有一天和自己老婆睡一張床,都要受到道德譴責呢?

祁渡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将那股“不,晚上我一定要跟我的Omega困覺”的不甘壓了下去,将家裏的客房收拾出來,主動找了個借口說:“我最近工作忙,晚上可能要加班,暫時分房睡吧。”

席真正愁這事,沒想到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頓時喜上眉梢:“好啊。”

祁渡:“……”

席真:“……”

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席真忙擠出些悲傷:“那你辛苦了。”

祁渡看他兩秒,他心虛地轉移視線。

這家夥可真是……祁渡被氣得牙癢,靈光一閃,在席真對面坐下:“對了,你不是明天要做一個彙報嗎?準備得怎麽樣了?”

席真茫然:“什麽彙報……”

“你不會忘了吧。”祁渡故意驚訝,“昨天還看你又過了一遍ppt,項目中期驗收,你作為負責人,要向大Boss報告工作進展……”

席真瞳孔地震,是啊,他怎麽忘了,成年人都要工作的。

他口舌發幹:“怎、怎麽會忘,這麽重要的事……我再看一遍ppt吧。”

“那我不打擾了。”祁渡貼心地把席真的筆記本找給他,幫他點開了早已準備好的ppt。

然後好整以暇地泡了杯紅茶,坐沙發上讀書,餘光看席真對着電腦屏表演變臉絕活。

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十分好看。

席真對着複雜的報表發呆。

他雖然對成年席真和祁渡戀愛結婚的選擇非常不滿,但他一點也不想搞砸成年席真的工作。

那不是顯得他很遜嗎?他不要。

可這些報表他真的看不懂,天知道他怎麽會學經濟學。

把ppt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抓狂了好一陣,席真頹然醒悟,靠他自己,真的不行。

必須尋求場外援助。

他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祁渡身上。

祁渡低着頭,捧着一本《量子力學的數學基礎》在看。

感覺到頭頂熾熱的目光,他擡起頭,茫然無辜地問:“怎麽了?要喝水嗎?”

席真搖頭,為難地看了眼電腦屏,突然靈機一動,道:“我算了幾遍,結果都不太一樣,要不你幫我驗算一下?”

祁渡專業是數學,并不是經濟學,但沒關系,數學是一切學科的基礎。

他走到席真身旁,拿了張草稿紙,驗算一遍,道:“沒有問題,報表是對的。”

席真忙道:“那你怎麽算的?我看看思路和我一不一樣。”

他覺得自己十分聰明,用這個方法巧妙地掩蓋了自己啥也不會的事實。正沾沾自喜,卻見祁渡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感到一陣熟悉的心虛,心想難道祁渡真的看出什麽了?

但祁渡好像只是單純地看看他,說了聲“可以”,就開始仔細地講解計算步驟了。

這是工作了四五年的老員工幹的活,就算是大學生一時半會兒也跟不上,更何況席真這個高一萌新。

沒一會兒他就懵了。

祁渡耐心地說:“那些領導可不會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們只需要結果。不要再糾結這些算式了,還是再理一遍講稿吧。”

席真:“嗯……”

祁渡起身,去書房把打印好的講稿拿來,放在席真手邊:“要不我們一起看看,我應該可以提一些有效的建議。”

席真:“好的……”

怎麽說呢,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身處其中,又是一回事。

明明很懂小言套路的席真,在無法完成工作的危機前,面對有條不紊、快速指導他上手、順利完成任務的可靠成年男子,無法控制地、可恥地,心跳加速了那麽一秒。

只有一秒。

第二天席真勉強度過了難關。彙報結束時,大Boss提出了一些問題和建議,要不是祁渡猜題成功,提前和席真讨論過這些問題,席真一準兒被當場問住。

總算沒在一會議室人面前出糗。

下了班,席真跑到蛋糕店,認認真真挑選了一個小巧精致的六寸草莓蛋糕。

然後還去玩具店買了套樂高作為生日禮物。

他可不想回家被祁渡問:“沒有我的生日禮物嗎?不要緊,把你自己送給我吧。”

天啊,太災難了。

席真打了個哆嗦。

晚飯是祁渡燒的,簡單樸素但好吃的中餐。

然後就到了吃蛋糕的環節。當然要先插上蠟燭許願。

祁渡閉上眼睛,從未如此真誠地祈求神明:讓這個小鬼快回到他原來的世界線吧,老婆,你在哪……

這願望席真自然不得而知,神明似乎也有事在忙,無暇搭理信徒。

總之,之後的一個月,席真都沒走。

祁渡:……

講道理,席真一直以為,學習已經是件頂痛苦的事,直到他頂替大人席真開始工作。

神啊,請放他回去學習,他一定珍惜校園時光,再也不抱怨。

隔三差五的加班,勾心鬥角的同事,笑裏藏刀的老板,都讓席真焦頭爛額,只想高歌一曲《不想長大》。

要不是祁渡一直開導他,幫他分析、處理、解決那些枝橫蔓生的技術問題、人際關系問題、老板pua問題……他一定會患上抑郁症。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這個問題同樣在席真心中翻騰。

就這麽不知不覺,又到了席真休生理假的時間。

席真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或許,可以買些抑制劑?發情期不是簡簡單單靠意志力就能熬過去的。就好像人不喝水,時間長了會死。發情期一直不和Alpha結合,也不采取任何措施,幹挺着,也會死。

但直接打抑制劑會不會太不給Alpha面子?得想個借口騙過祁渡……

席真還沒想好怎麽跟祁渡說,就見祁渡主動買了最好的抑制劑回家,抱歉地表示,上一次發情期他已經被榨幹,這一次實在力不從心,只能委屈席真用抑制劑。

席真:“……”

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祁渡當然也不想擔上“不行”的污名,但他能怎麽辦?Alpha生來就應該肩負責任,席真的糾結他看在眼裏,自然應該挺身而出。

席真心情複雜地注射了抑制劑,謹遵醫囑地上床躺好,做個早睡早起的乖寶寶。

祁渡則在他對面的房間挑燈夜讀。Alpha的五感何其敏銳,即使打了抑制劑,依然能嗅到那股似有若無的Omega甜香。往日耳鬓厮磨的愛人,近在眼前卻不能動,這是何等的煎熬。

漫漫長夜,祁渡只能推一推哥德巴赫猜想,聊以打發時光。

兩個人都以為這次生理假會平平無奇地度過,不料時至夜半,席真渾身滾燙,滿身是汗地驚醒,房間裏盈滿香甜的桃香,仿佛一夜之間,拔地而起一片桃花林,鮮嫩多汁的蜜桃挂在枝頭搖搖欲墜,誘人采撷。

發情期來勢兇猛,區區一支抑制劑無法滿足習慣了标記的身體。

祁渡站在門口,拿着一盒抑制劑,卻不敢上前。

他的眼睛已經因為過度隐忍通紅一片。

席真卻熱得無法忍受,他眼前一片熱氣蒸騰的霧氣,什麽都看不清,卻堅強地翻身而起,循着本能朝那片廣闊的海洋跌跌撞撞地走去。

然後他就惱火地發現,海竟然在退潮。每靠近一步,浪便往後縮一步。明明直覺告訴他,只要撲進這片海,就能快活舒爽,海卻拼命地遠離,清涼的風擦過燥熱的指尖,撩撥似的,一觸即走。

“別退了啊。”他煩躁地大叫,模模糊糊地聽到海的主人說了些話,什麽“抑制劑給你,別再靠過來了,我也快忍不住了”之類的。

忍不住就別忍啊。

憤怒給了席真力量,他顧不上發熱造成的全身無力,提起一口氣,猛地沖到感知裏海洋氣息最濃郁的區域,深深嗅了一口,全身酥麻到指尖。

爽,太爽了。

幹涸的身體得到了灌溉,席真貪婪地汲取漫天遍野的Alpha信息素,狂亂的欲.望平複幾秒,又氣勢洶洶地反撲。

不夠,還想要更多,怎麽辦?

他委屈地嘟哝了幾句,福至心靈地往前伸長脖子:“禽獸,快咬我一口……”

咕嘟。

似乎是海洋深處冒了個氣泡,某種深海生物小心翼翼地探出觸手,輕輕點在他燒灼熾熱的腺體中央:“可以嗎?”

他連忙點頭,欣喜若狂,那觸手卻立刻又收了回去,小聲搖頭道:“不行。”

“……”席真勃然大怒,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眼前的男生,想要直接霸王硬上弓。

卻被對方毫不留情地用力推開。

席真差點摔地上,茫然地擡起頭,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逐漸清醒。

坐在病床上的祁渡松開繃緊的咬肌,嗤笑一聲:“席真,你的睡相也太差了吧?”

席真刷地從臉紅到腳後跟。

他都幹了什麽啊。

他起身想走,轉念一想就這麽走開豈不是坐實自己是個變态,強撐着坐下,粗聲粗氣地道:“做個噩夢而已,大驚小怪。”

祁渡:“強迫別人咬自己的噩夢?”

我他媽……席真原地爆炸:啊!

祁渡也不是那麽刻薄的人,讓席真尴尬完,就不再多說什麽,等護士過來拔掉點滴針頭,就叫上席真出院了。

——這種狀态下的席真,自然發現不了他臉上的異樣。小觸手差一點就伸到了席真腺體上,最後關頭才被他拽回去。

席真走到一半,才想起祁渡為什麽來的醫院,穿來穿去真的快把他腦子攪炸了。

這下他更是臉上發熱,人家剛幫完他,他就去霸王硬上弓。

禽獸竟是我自己?

席真讷讷地叫住祁渡,想道個歉,走在前面的祁渡卻一把捂住他嘴,把他拖進旁邊黑乎乎的更衣室。

“……”席真不禁沉思:他的行為還沒惡劣到要殺人滅口的程度吧?

他試着掙紮了一下,被祁渡鉗住,湊在耳邊輕聲說:“噓,麻煩來了。”

熱氣呼在席真耳廓上,癢癢的。好長幾秒席真壓根沒反應過來祁渡在說什麽,全身感知都集中在耳朵上。直到噠噠的高跟鞋聲和女人尖銳的喊叫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他才緩慢地理解了祁渡的意思。

“席真!”他大伯母的聲音在走廊裏回響,“你哥哥被你害得關起來了!你良心被狗吃了!你敢不敢出來見我!”

席真哪受得了這激将法,當即就要出去和大伯母對峙。

祁渡阻攔他,他心頭火起,一肘擡起,想頂開這家夥,卻被順勢反剪了雙手。

兩人的姿勢無意間變得十分暧昧,稍矮一些的栗發男生被捂住嘴,箍在黑發男生懷裏。

為防止外面人聽見,祁渡低頭,在席真耳邊輕輕地道:“不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女人擺明了是要撒潑,欺負小孩子臉皮薄,想在衆目睽睽之下,裹挾輿情,逼迫席真就範。

也就席真這個笨蛋會上當。

他皺眉捂緊笨蛋的嘴巴,笨蛋卻不安分,不停地掙紮,柔軟的嘴唇在他手心亂蹭。

他又嗅到香味,淡淡的,卻勾出人心底的饞意。

他低下頭,看向香味的來源,男生柔軟白皙的後頸上,長着小巧可愛的腺體。

這是個alpha。

祁渡在心裏警告自己。

席真毫無察覺地繼續掙紮,大伯母還在外頭罵娘,他不受這委屈,他要去回噴。

他不知道,祁渡那一心阻止他犯傻的正直無私的心上,已經被掙紮出了一些無法忽視的瑕疵。

作者有話要說:三合一!超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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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