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要試試嗎? 為什麽不嘗試下抱抱我?……
教師節前夜, 顧小文和梁惠在順寧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館見面。
比起上次的樸素和溫柔,這一次梁惠穿得很好,但卻是不适合她的溫柔氣質, 也不像她會喜歡的紅色紗裙。
她的表情也沒了之前和孩子們生活在那個小屋子裏面時候的鮮活, 整個人都泛着一股僵,在某種程度上, 和湯顏麗看上去竟然有點相似。
顧小文一進門,梁惠立刻站起來,她為了不讓服務員中途打擾,早早就把一桌子菜點好了, 現在基本上都冷得差不多了。
顧小文進門之後,梁惠直接把包房的門鎖上了,然後坐到顧小文的身邊,壓低聲音問她, “你真的有辦法幫我?!”
顧小文笑了笑, “當然,我難道專門半夜找你開玩笑的?”
“我……我能拿到監控。”梁惠猛咽口口水, 唇上的口紅被她抹花了,她看上去哆嗦的比江容發病還厲害, 這是由內而外的恐懼所致。
“我沒有看過,不知道都拍了些什麽,”梁惠說, “但是這三個月, 這三個月肯定會拍到一些東西,我……”
她慌亂無比的看向顧小文,“要怎麽做?!”
顧小文早就把一切都拿在手裏,但是梁惠來找她提出自己能拿到監控的事情, 還是讓顧小文很欣慰。
至少她不算沒有腦子,至少她還有抵抗的膽量和意識。
顧小文從自己的随身小包裏面,摸出了一盒煙,這小包是孫建波晚上才給她的,說是白康城送的。
顧小文抽出一根細細的煙,從包裏摸出打火機點着,然後慢條斯理地把包給合上。
地攤貨似的,扣子不太好使,扣了好幾下,不過顧小文很喜歡,喜歡這包送給她的時候,裏面那張數額不小的支票。
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在缭繞的煙霧中看向梁惠的驚懼模樣,顧小文突然間笑出聲,“梁老師,你慌什麽?”
顧小文說,“多簡單點事兒,向衆人披露他的真面目,甚至不用你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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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文說,“看過電視劇嗎,裏面有個很經典也很好用的橋段,什麽婚上大屏幕不放婚紗照放出軌視頻什麽的……”
纖細嬌嫩的手指夾着煙,隔空點了點,說道,“教師節是個好日子,宴會是個絕佳布置的好場景啊。”
梁惠腦子都快不會轉了,但是也很快明白了顧小文的意思。
“可,可明天就要開始宴會,承辦宴會的人是簡文找的……”梁惠反複去別自己耳邊不存在的碎發。
顧小文伸手按住她的手,“你太激動了,激動恐懼都會做這個姿勢,簡文肯定很熟悉你這樣子,你要克制住,不能讓他看出什麽。”
顧小文說,“他找的人又怎麽樣,這世界上錢辦不到的事情在少數,他平時控制你花錢嗎?”
“不……”簡文從來不控制梁惠花錢,甚至每次打她之後,還會給她轉很多錢作為補償,梁惠自己有一張卡,從來沒有動過,裏面應該有很多錢。
“那就自己去嘗試下金錢的力量。”顧小文朝着梁惠臉上吹了一口迷魂煙,“我想承辦派對的人很樂意聽你說,你要給你丈夫個驚喜,播放一個關于驚喜的視頻,為此還能多收錢,你說對不對?”
梁惠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嗆咳了一聲,卻嘴角抽搐的勾了起來。
“可宴會那天那麽多人,都是跟他很要好的,”梁惠說,“要是他看到的視頻,他發瘋怎麽辦?”
梁惠真得怕死了,一想到那個冰冷的地下室,她簡直骨頭縫都滲透出寒意。
顧小文就吸兩口立刻碾滅,側頭手肘撐在桌子上看着梁惠惶恐地去推測各種各樣的可能。
最後在梁惠求助地看她的時候,才嘆口氣開口,“發瘋不是更好嗎?那不是更加證明了他是個瘋子變态嗎?”
顧小文說,“你要讓他發瘋,就算他不發瘋你也要刺激他,只要他敢在人前動手,就證實了一切,那是比視頻還有力量的佐證。”
梁惠整張臉,不對,連手指都吓得泛白。
顧小文抓住她的手指,果然冰冷。
“梁老師,你想結束噩夢,就要先沉溺進去,會有一些危險,但是你可以事先做好準備,例如找幾個服務人員,還能端茶遞水,但主要專門保護你和孩子。”
“你不用怕他的那些交好的朋友會為他出頭,”顧小文說,“你所知道的那個圈子裏,雖然相互之間幫忙能夠做成很大的事情,例如逼迫你一個弱女子生不如死。”
“但是你高估了他們之間的友情,”顧小文哼笑,“或者說他們之間只有利益沒有友情,簡文不會做生意,他在吃父母留下的老本,他就是個衣冠楚楚的窩囊廢,你怕那些所謂的朋友不在他落地的時候找急忙慌的來踩一腳,好讓他手上那點茍延殘喘的生意徹底被瓜分嗎?”
梁惠雖然怕得要死,但是認認真真地聽着顧小文的所有分析,她被變态控制,但她從小腦子就聰明。
要不是因為又聰明又漂亮,她也不會被簡文盯上。
聰明的人做事情總是不用格外費心,顧小文說了一些,剩下的都是梁惠舉一反三,甚至想到了許許多多的細節。
畢竟她在那個家裏待了那麽久,那裏是她的地獄,也将是她必勝的戰場。
“你是通過我們家的保姆知道的這些嗎?”梁惠說到最後已經鎮定下來,雖然還是臉煞白,總算不抖了。
也在克制着她老是想要別頭發的動作。
“那個保姆是簡文從小就在的,簡文跟她比跟親媽還親,你是怎麽讓她說出這些的?”梁惠忘不了那個保姆在她每次受傷崩潰的時候,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重複要她忍,要她體諒簡文,要她去想簡文的好。
顧小文聞言笑起來,“當然不是買通的,那個老太太不稀罕錢,沒有子女,把簡文那個禽獸當親兒子的。”
“但是我有個比她還厲害的保姆,”顧小文說,“能把人放個屁都吃什麽給聞出來的人才。”
梁惠居然被顧小文給逗笑了,不過兩個人沒有聊很久,因為梁惠今晚是借口和一個同學的家長見面出來的,在規定的時間必須回去。
顧小文在她和門口分手,拍了拍梁惠的肩膀說,“梁老師,再忍一忍。”
忍過這一晚上,明天,你就再也不用擔心孩子,還有你自己。
梁惠眼圈紅透,但是沒有再哭,這麽多年,她也确實哭夠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回家不會危險,因為簡文不會在教師節之前對她動手,那會毀了他的“完美家庭”。
甚至為了防止梁惠不配合,他甚至恢複到了當初追求梁惠那個時候的樣子,彬彬有禮,溫柔深情。
梁惠回到家,簡文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門口,笑着迎接她。
梁惠控制着自己的手抖和去別耳邊碎發的欲望,冷淡地對簡文說,“你說好的,就明天一天,之後我還是要帶孩子回去的。”
簡文站在那裏,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壓迫感十足,他真的十分人模狗樣,梁惠曾經也被他的外表所迷惑過,一度以為自己嫁的是個白馬王子。
縱使過去這麽多年,簡文的模樣始終沒有變,卻在梁惠心裏變成了可怖至極的惡魔。
見他走近,梁惠尖叫道,“你說了不打擾我!”
她是真的害怕,但也正是這份害怕和崩潰,讓簡文打消了最後的疑慮。
“好好好,我不會對你怎樣,你別怕。”簡文笑得像個紳士。“小慧,我給你買了件禮服,你……”
梁惠迅速跑回了客卧并且鎖上了門。
簡文站在客廳裏,看着客卧的門神色陰沉至極,但是很快他又輕笑起來,一切盡在掌握般地獨自喝起了酒。
第二天梁惠借口身體不适沒有去學校,簡文知道她一吓着就要鬧毛病,絲毫不意外,縱着她待在家裏,反正有保姆看着她。
但是不巧的是今天要準備晚上的宴會,保姆被謝萍約着上街了,謝萍使出了渾身解數哄着這老太太到處走,跟她講哪裏的東西更便宜,最後兩個人還一起去看了二人轉。
等到快天黑了才回來,院子裏承辦宴會的人已經來了,簡文也就快下班,教師們還有簡文請的一些圈子裏比較要好的朋友,都會跟着一起過來。
梁惠今天格外的美,氣色也格外地好,她乖乖地穿上簡文給她準備的禮服,這一次居然是十分符合她柔美的外表,顯得楚楚動人。
簡文帶着一些朋友進門的時候,有些擔心梁惠要鬧別扭,但看到她溫柔美麗的樣子,恍惚間看到當年她還是個新入職小老師的樣子。
活潑美麗,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簡文摟過了她的腰,向衆人介紹了她是自己的妻子。
梁惠難得溫順地窩在他的懷裏,并且用幾乎撒嬌的語氣,告訴簡文,“孩子們去同學家寫作業了,今晚會晚一些回來。”
簡文本來想要介紹孩子,聞言面色微沉,但是梁惠親了一下他的面頰。
多少年了,從簡文婚後第一次忍不住對梁惠動手,她就沒有主動親吻過自己。
簡文瞪着眼睛看着她,眼睛裏面燃起了讓梁惠恐懼的火,但是梁惠這一次沒有退縮求饒,而是直視着簡文。
簡文好容易才忍住了自己的失态。
宴會開始,賓客先後到場,整個場地布置得美輪美奂,只是今天的工作人員似乎格外地多,但是這也只是讓簡文疑惑了片刻而已。
好戲要上演,梁惠笑的美麗極了,眼中的水光和燈光一樣的明亮,一如當初什麽也不懂,一腳踏入狼窩的那時,簡文簡直為她今晚的模樣癡迷。
而與此同時,顧小文和江容正在帶孩子。
兩個孩子都被弄到了白家,很乖很聽話地寫作業,但是江容對于突然出現在他們家的小孩子十分不安。
顧小文要一直吸引江容的注意力,才能确保他不會發病,兩個小孩似乎看懂了江容的不尋常,也不靠近他,幾個人在客廳裏楚河漢界的待着,艱難地維持着和平。
沒一會,江容暴躁地把拼不成樣子的小汽車給打碎了,起身朝着二樓走去,顧小文連忙跟上去,到了江容的娛樂室,好聲好氣地安撫了他好一陣子,江容才開始畫畫。
顧小文粗略看了眼輪廓,江容畫的好像是一只耳,但是輪廓先畫腦袋,分明是兩只耳朵。
“忍一下容容,明天我們就把一只耳接回來。”顧小文說,“今天這兩個小女孩如果不躲一躲,很容易出事的,她們很乖不是麽,都不出聲。”
“我不,不喜歡。”江容頭也不回地說,“不喜歡家裏,有別人。”
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白康城經常會帶其他人,下屬,助理,甚至連汪蓮華也會帶姐妹來家裏坐坐的。
但是江容都沒有感覺,但現在他就是暴躁的不行,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怎麽表達。
顧小文繼續說,“她們就待一會兒,很快的,”她說,“江容,你……”
“不!”
“不想!”
“不想!不想!”
“你……”
江容突然站起來,毫無預兆的抱着頭開始尖叫,他很少尖叫,顧小文都被他給吓到了。
連畫板都因為他的動作倒地,顧小文上前去抓江容的手,被江容甩開,江容指着門口,居然攆顧小文,“出去。”
“你出去!”
“出去!”
“出去!”
“出去不要,不要在這裏!”
“你出……”
顧小文突然向前抱住了江容,江容整個人一僵,朝後躲,一步步退,一直退到了牆邊上。
但是顧小文還是沒有松開他。
他無法适應和人這麽大面積的肢體親近,但是顧小文摟着他的腰不放手,江容想要彎腰都做不到。
“別生別氣了,”顧小文說着,在他懷中仰起頭。
“江容,你抱過人嗎?你抱抱試一試。”
江容推開顧小文,抱着自己蹲下,不理顧小文。
顧小文也蹲下,碰了下江容的肩膀,他猛地向後縮了下。
但是沒有起身跑掉。
顧小文對江容說,“你可以試試抱抱我。”
“張開雙臂,抱緊一個人,那種感覺,就是擁有。”
“你不喜歡我的注意力在別人的身上,那你可以感受一下,擁有我的感覺。”
顧小文循循善誘,“你抱住我的時候,我肯定沒法去注意別人。”
“要試試嗎?”顧小文湊近江容,抓住他環着自己膝蓋的手。
“和別人親近沒有那麽糟糕的,我們這樣拉着手,就是感受彼此。”
“體溫,脈搏,”顧小文把江容的手撐起來,五指嵌入他的指縫,“掌紋相合。”
她的語氣很慢,很溫柔,“這就是和另一個人産生聯系,你習慣這個,為什麽不嘗試下抱抱我?”
江容擡起頭,看着顧小文,他的眼神很專注,眼中清澈的如一望見底的池水。
他似乎冷靜下來了,他的五指還和顧小文交握。
他靠在牆邊,退無可退,前面是對他微笑等着他擁抱的顧小文。
“你不是說,要跟我像一家人一樣生活嗎?”顧小文說,“一家人就是在對方難過的時候,給對方擁抱來安慰,對不對?”
江容掙開顧小文的手,手指重重地摳着自己的手心,顧小文對他張開雙臂,等着他。
但是就在江容身體做出前傾姿勢的時候,樓下傳來汪阿姨的聲音,“小文,小文你快來,兩個孩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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