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桓煊目光一凝, 随即面露焦急之色,問那中官道:“傷在何處?”

中官道:“傷在後背上。”

桓煊對醫官道:“鄭奉禦去少陽院吧。”

鄭奉禦道:“殿下的傷……飛霜殿還有兩名侍禦醫,老夫叫人請他們來給殿下醫治……”

桓煊道無礙, 看了眼給他打下手的年輕醫官:“這位司醫留下便是。”

又對那中官道;“你們先去少陽院, 孤稍後便到。”

太子受傷,他這個胞弟但凡沒有下不來床, 總是要去露個臉的。

醫官替他檢查左脅的傷口,他傷得不算重,但因為一直在奔走,傷口幾度崩裂, 又沒及時敷藥,傷口便有些紅腫。

醫官替他清洗了傷口,敷上傷藥,重新包紮, 末了叮囑道:“殿下這幾日請小心靜養, 以利愈合。”

桓煊命內侍賞了他財帛,将他送出殿外。

醫官走後, 桓煊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了身衣裳, 在随随床邊坐下。

她背上有傷,只能側躺着,顯然睡得不太安穩, 雙眉緊蹙, 睫毛不時輕輕顫動,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沁出來。

桓煊叫人換了熱水來,絞帕子替她擦拭額頭上的汗,将她鬓發掠到耳後, 用手指撫她眉頭,可剛展平,立即又皺了起來。

高邁在一旁等了半晌,終于走上前來,欲言又止道:“殿下,少陽院那邊……”

桓煊颔首:“孤知道。”

他握了握随随的手:“我要離開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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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在睡夢中回握了他一下,喃喃地喚了一聲“殿下”。

桓煊心尖一顫:“很快就回來陪你。”

到得少陽院,皇帝、大公主和一幹皇子都在。

皇帝見了他道:“三郎也受傷了,傷勢如何?”

桓煊道:“只是些許皮肉傷,已無大礙。二哥傷勢如何?”

皇帝朝琉璃屏風內望了眼:“沒有性命之危,鄭奉禦正替他上藥,我們進去看看。”

桓煊随父親繞過屏風走到榻前,只見太子趴在榻上,鄭奉禦正替他清理傷口,阮月微坐在榻前握着太子的手,見到桓煊,不自覺地松開夫君的手,随即才回過神來,起身向皇帝斂衽行禮,又對桓煊道:“三弟來了……”

桓煊微一颔首:“二哥怎麽樣?”

阮月微哽咽道:“殿下為尋我遭賊人伏擊,叫賊人砍傷後背,失了許多血……”

桓煊看了看太子背上的傷口。

他的傷勢比預料中更嚴重,一條斜斜的刀傷橫過後背,深處幾乎見骨,中衣後背已被全血浸透了。

他故意受傷以避嫌疑,也算是下了血本。

桓煊向他行禮:“二哥,弟弟來遲了。”

太子緩緩睜開眼睛,氣若游絲道:“是三郎來了……”

沖他勾了勾嘴角:“你也有傷,不躺着靜養,來這裏做什麽?”

桓煊道:“只是些許小傷,二哥受了這麽重的傷,理當來探望。二哥眼下怎麽樣?”

太子道:“皮肉傷罷了,不值得大驚小怪。”

頓了頓,目光動了動:“多謝你把阿阮平安帶回來,只是連累你也受了傷……”

他這麽一說,那些死士的目标便成了他自己,而桓煊只是因為越俎代庖去救太子妃,這才落入埋伏受牽連——畢竟阮月微是太子妃,用她作餌理所當然是為了謀害太子,誰也說不出個不是。

可即便猜到他心思,桓煊也不可能對阮月微坐視不理,太子便是算準了這一點。

桓煊道:“二哥不必見外,這是弟弟分所應當之事。”

頓了頓道:“二哥是在哪裏遇伏的?”

太子道:“在行宮西北三十多裏,出了圍場地界……”

“刺客有多少人?”桓煊問道。

“黑夜裏看不清,總有好幾十人吧……”太子想了想道,“我帶去百來個随從和羽林衛,折了一大半在那裏。待天明叫侍衛去清點屍體。”

頓了頓道:“幸而捉到兩個活口。”

桓煊目光微動:“可問出刺客來歷?”

太子道:“已将人交給沈将軍去審問了。”

右千牛衛大将軍沈南山是皇帝親信,太子既然敢把人交給他去審,自然是準備了萬全之策。

話音甫落,便有內侍在屏風外禀道:“啓禀陛下,沈将軍求見。”

皇帝道:“請他在殿外稍待片刻。”

等鄭奉禦幫太子包紮完傷口,皇帝這才屏退了醫官、內侍和宮人,又和顏悅色地向阮月微道;“阿阮也累了,先去內殿歇息吧。”

阮月微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便即斂衽一禮,退至內殿。

桓煊也行禮道:“兒子告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道:“三郎不是外人,留在這裏一起商議。”

桓煊道是。

皇帝便向中官道:“請沈将軍進來。”

沈南山走進殿中,行過禮,對皇帝道:“啓禀陛下,那兩個刺客已經招供了。”

皇帝道:“是受了何人指使?”

沈南山道:“他們招認是受淮西節度使指使,來刺殺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連桓煊都有些訝異,他以為太子可能會順勢賊喊捉賊,他卻比他料想的更老謀深算,将皇帝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淮西藩鎮雖然只有三州之地,卻地處大雍的腹心,扼南北漕運之咽喉,如今的節度使郭仲宣貪得無厭,朝廷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稅錢安撫,是皇帝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比河朔更危險。

皇帝一直有征淮西的念頭,只是朝臣中有不少反對的聲音,遂舉棋不定至今。将行刺一事推到淮西節度使身上,無異于給皇帝遞了刀柄。

而衆所周知太子是主戰的一派,淮西節度使想要除掉他也說得過去。

即便皇帝心知肚明其中有太子的手筆,也會趁此機會堵上朝臣的嘴,發兵征讨郭仲宣。

且皇帝讓太子與三子互相制衡,若是廢除太子,齊王順利成章立為太子,到時候即便卸了他的兵權,他在神翼軍中的威信卻是一時半會兒不能消除的,對皇帝來說難免是種威脅。何況朝廷缺少将才,征讨淮西他是最适合的将領。

桓煊不由對這二兄刮目相看,若是栽贓嫁禍給他,皇帝不可能相信,定要命人追查,再周密的部署也經不起細查,而他這一招禍水東引,卻正合皇帝的心意。

卻是他低估了太子。

果然,皇帝勃然作色:“郭賊好大膽子,竟敢謀害儲君,傷我二子,是朕這些年對淮西太過姑息了。”

他走到太子榻前,俯身溫言道:“二郎放心,阿耶定然給你個交代。”

又對桓煊道:“三郎這段時日便留在行宮中将養,此處離兵營也近,待你養好傷便加緊練兵,早日替朕将那郭賊碎屍萬段!”

桓煊知道父親對淮西志在必得,他雖不主張用兵,但也只能道:“兒子遵命。”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歇息吧。”

桓煊向父兄行罷禮,出了太子的寝殿,正要登辇,忽聽有人叫:“三郎留步。”

他轉頭一看,卻是長姊提着裙子追出來。

桓煊道:“阿姊何事?”

大公主歉然道:“聽說我府上的侍衛裏混入了細作,傷了你那個……都怪我選人的時候粗心大意……”

那侍衛容貌出衆,身世也清白,是以入府雖只有半年,她在挑人随行時一眼便挑中了他。

桓煊雖不至于遷怒她,也沒什麽好臉色:“阿姊往後謹慎些便是。”

說着便要上步辇。

大公主拉住他道:“那小娘子傷得重麽?”

桓煊臉色一沉:“托長姊之福,萬幸沒死。”

大公主吃了一驚,她這三弟性子冷,自小與她不親近,但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客氣疏離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發脾氣,可見他待這侍妾很不一般。

可這麽喜歡,為什麽不給個正經名分接進府裏呢?雖說娶妃前府裏有個貴妾說出去不好聽,可養着外宅也不是什麽好名聲。

她想了想道:“害她受傷我也過意不去,總得想個法子補償才能心安。她跟着你,財帛肯定是不缺的,你替我想想……”

桓煊正想說不必,忽有一個念頭閃過,改口道:“阿姊有心,既如此,弟弟便不同你見外了。”

他的态度一下子拐了個大彎:“不如就勞煩阿姊向阿耶陳情,替她請一個封號吧。”

大公主吃驚地張了張嘴,這小子還真是不同她見外:“這……”

桓煊道:“若非她奮不顧身替我擋了一箭,眼下性命垂危的就是我了。我這條命,怎麽說也值個鄉君封號吧?”

頓了頓,冷了臉色:“阿姊若覺為難便罷了。”

大公主一想,如果沒有這女子擋下這一箭,受傷的便是桓煊,若再有個好歹,便是她的疏忽害死了自己親弟弟。

且不說父母會怎麽追究,她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心安了。

這麽一想,鹿氏簡直是她的恩人。

她忙道:“不為難不為難,一個鄉君罷了,我去同阿耶說,你放心。”

桓煊這才緩頰,向她一揖:“那便多謝阿姊了。”

大公主雖有些粗枝大葉,人卻不傻,知道他替那女子請封,自然不只是為了給她一個出身。

那女子出身雖貧苦,至少是良籍,進王府做個孺人已夠了。他替她讨封號,這是要納她作側妃?

這倒是令她始料未及。

他尚未娶妃,府裏有一兩個貴妾沒什麽大礙,可側妃先于王妃進門可就是大事了。

這些事本該由母親過問的,奈何皇後對三子不聞不問,連婚事都不管,只能她這做長姊的多操心了。

大公主欲言又止道:“三郎,這鹿娘子替你擋箭,你看重她些無可厚非,但恩寵太過于她未必是好事……”

桓煊颔首:“我知道。”卻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大公主暗暗嘆了口氣:“阿姊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阿耶替你相中了阮家六娘子,你究竟意下如何?”

桓煊一聽她提起這事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上汜那日我便同阿耶說過無意娶妃,遑論阮氏女。”

大公主一時也有些鬧不明白了,他因為放不下阮月微才找了個肖似她的替身,那阮六娘分明是她堂姊的翻版,他卻偏偏不要。

“可你總是要娶王妃的,到時候新婦進門,你叫鹿氏怎麽自處?”

“不娶就是了。”桓煊毫不猶豫道。

大公主一噎:“你……難道就一輩子守着個妾室過了?”

桓煊敷衍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有勞阿姊先替她請封吧。”

“我省得,”大公主道,“可你婚事總是拖着,阿耶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桓煊道:“阿姊放心,這一年半載阿耶不會催我。”

大公主詫異道:“出了什麽事?”

皇帝信賴長女,朝政之事也常叫上她一起讨論,桓煊也不瞞她,直言道:“阿耶打算對淮西用兵,不出意外是我領兵。沒幾日就該定下來了。”

至多四五個月,待糧草調集,他便要出征淮西,皇帝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催他娶妃。若能打下淮西,将三州重新納入朝廷治下,到時候他提什麽要求父親都不好拒絕,娶平民女子為妃雖然驚世駭俗,但他執掌重兵,皇帝私心裏并不希望他娶個高門世家的女子為妃,到時候他多求幾次,父親多半就半推半就地允了。

桓煊自然不會把這些打算告訴長姊。

大公主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打的是這主意,只是詫異道:“怎麽突然就要發兵……”

她知道朝廷上下為了淮西問題争了兩三年,一直沒吵出個結果,她家驸馬便是禦史,為此不知打了多少嘴仗了。

突然就決定下來,必定有什麽緣故。

她立即想到今晚之事:“莫非……”

桓煊點點頭。

“難怪……”大公主撫着下颌若有所思。

桓煊道:“弟弟先告辭了,阿姊別忘了請封的事。”

大公主嗤笑一聲,乜了弟弟一眼:“知道了,我答應了你自會辦到的,你阿姊還沒老,不必一直念一直念。”

……

衆人都離去後,阮月微沐浴更衣出來,回到太子床前,見夫君昏昏欲睡,便跪坐在榻邊,将臉貼在他手臂上,輕輕道:“郎君疼得厲害麽?”

太子驀地抽出胳膊,牽動背上傷口,頓時疼地直抽冷氣。

阮月微唬了一跳,忙道:“郎君怎麽了?”

一邊從袖中取出帕子替他掖額頭的冷汗。

太子咬了咬牙道:“無事……”

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方才擡起手撫了撫她臉頰:“你也受了驚吓,早點就寝吧,不必在這裏陪我。”

阮月微雖未受什麽傷,但臉上身上難免被樹枝草木蹭到,她皮膚細嫩,便留下了一道道紅痕,又哭腫了眼睛,顯得越發楚楚可憐。

“妾不累,只想陪着郎君。”阮月微道。

恰在這時,宮人端了藥進來,阮月微接過藥碗道:“妾侍奉郎君服藥。”

太子道:“這些事讓宮人做便是。”

阮月微道:“妾想伺候郎君。”

太子冷冷道:“孤說了,讓宮人伺候。”

阮月微正用玉匙調着藥湯,手一顫,将藥湯潑在了地上,紅着眼眶道:“郎君,妾可是做錯了什麽事?”

太子不理會她,向侍立在一旁的宮人道:“太子妃累了,扶她回房歇息。”

話音未落,阮月微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太子卻懶得再看她一眼,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宮人扶起阮月微:“娘娘請吧。”

翌日晌午,太子方醒,便有內侍來禀,道右衛率求見。

右衛率孟誠是東宮侍衛統領,亦是太子的腹心。

太子立即道:“叫他進來。”

孟誠走進殿中,卻是一臉憂心忡忡。

太子臉色微變,立即屏退了宮人內侍。

孟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無能,請殿下責罰。”

太子臉色一白,低聲道:“出什麽事了?你先起來再說。”

孟誠膝行上前,附在太子耳邊道:“屬下奉殿下之命清剿餘孽,清點屍首,卻發現少了兩人……”

“只是少了兩個人罷了,”太子松了一口氣,“或許數漏了,山林這麽大,遺漏一兩個也是常事,不必大驚小怪。”

孟誠的聲音幾不可聞:“可是失蹤這兩人卻都是與屬下打過照面的……”

他們這回部署在山中的死士有三百人,知道內情,與孟誠接洽過的,卻只有寥寥數人,偏偏少的兩個都在其中,實在不像是巧合。

太子一聽這話,冷汗頓時涔涔而下:“你确定?”

孟誠道:“屬下各處都派人搜遍了,仍是少了這兩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太子皺着眉道;“羽林衛那邊打探過嗎?”

孟誠道:“屬下打探過,暫且沒什麽消息。”

若是人真的落到了禁衛手裏,也就是到了皇帝手裏。

他心裏明白,這次的事父親未必不會起疑,只不過因為淮西之事合了他的心意,因而睜只眼閉只眼,但若是有切實的人證落到他手裏,他會如何處置就難說了。

更壞的結果是那兩人落在了桓煊手裏。

無論如何,這兩個人一日找不到,便是遺患無窮。

孟誠猜到太子心中所想,安慰道:“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要活捉他們沒那麽容易,齊王随駕的侍衛不多,應當不至于落到他手裏。”

可這樣的事最怕的就是百密一疏,太子道:“再去找,就是把骊山翻過來也要将那兩人找出來。”

孟誠忙道“遵命”。

太子道:“退下吧。”

他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布了那麽久的局,折了他上百個侍衛進去,那小子竟然死裏逃生,連那賤婦也是毫發無傷。

正思忖着,便聽帷幄外傳來阮月微的聲音:“郎君醒了麽?”

太子眼中閃過陰鸷之色:“誰叫你進來的?”

阮月微如遭雷擊,她在東宮中一向可以随意行走,便是到太子的書房中都無需通禀,前些時日太子待她簡直如春風細雨一般,怎麽一夜之間就天翻地覆了?

她忙跪倒在地,啜泣道:“妾做錯了什麽,請殿下明示。”

太子定了定神,想到他那岳丈雖無用,寧遠侯府到底有些根基,多少算是他的助力。

況且他先前對阮月微百般體貼,态度突然轉變,難免叫人看出端倪,便強忍着放緩了聲氣:“是孤的不是,受了傷身上難受,脾氣急躁起來。你過來,讓孤瞧瞧。”

阮月微心裏的石頭這才落地,走過去伏在太子榻邊低泣起來:“妾還以為郎君厭棄了妾……”

太子擡手撫了撫她後腦勺,然後緩緩往下移,握住她的後頸輕而緩慢地摩挲,柔聲道:“說什麽傻話,孤怎麽會厭棄你,孤疼你還來不及。你胳膊上是不是也受傷了?給孤看看。”

阮月微擡起頭,破涕為笑,撩起袖子,指着上面樹枝劃出的紅痕道:“可疼了,皮都破了呢,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若是留下疤痕,郎君真要厭棄妾了。”

太子笑着刮了刮她鼻子:“孩子話,無論如何孤都不會厭棄你。不過這麽漂亮的肌膚留了疤甚是可惜,孤叫人去尚藥局取藥膏,你記得吩咐宮人替你塗。”

阮月微眼中滿是柔情,拉起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頰上:“郎君也要快點養好傷。”

太子輕笑道:“怎麽,急着要給孤生個小皇孫?”

阮月微紅了臉道:“郎君又拿妾說笑。”

太子道:“你不急孤急,孤的第一個兒子只能你來生。”

……

随随整整昏睡了三日方才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着帳頂上晃動的日影,一時以為自己還在魏博家中,半晌才想起這是骊山溫泉宮,受傷那一晚的記憶漸漸清晰,後背和胳膊上的傷也疼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清晨寒冷的空氣進入她的肺腑,雀鳥在窗外啁啾,微風輕拂秋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她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那個光風霁月的身影,那些美好的期冀,那些多年放不下的執念,似乎随着這一場傷病慢慢消逝,猶如一場漫長的幻夢。

一只溫暖幹燥的手掌輕輕落在她額頭上,随随看向床邊的男人,他看着有些憔悴,眼窩凹陷,雙眼中布滿血絲。

“醒了?”他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随随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神漸漸清明。

她點點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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