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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随随身上的傷, 桓煊索性在溫泉宮住了下來,這裏地處京畿,也方便他去營中練兵。
大公主仍是有些過意不去, 叫人送了一大堆藥材補品、绫羅綢緞來, 連随随都覺得有些太過,桓煊卻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怕什麽, 你不收她還不心安。”
桓明珪也在行宮,去少陽院探望了太子,便繞了個彎來星辰殿看望齊王。
桓煊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對随随始終不曾死心, 哪裏肯讓他見,收了他的禮三言兩語便将人打發了。
桓明珪無法,只能悻悻地回自己院子泡熱湯。
随随的傷情略穩定一些,桓煊便将高嬷嬷和春條、小桐等人叫來溫泉行宮陪她。高嬷嬷等人聽說随随在骊山受傷, 個個心急如焚, 高嬷嬷只怪自己佛經念得不夠多,這不, 兩件裘衣招來了血光之災。
到得溫泉宮,高嬷嬷得知随随受傷是為着替他們家殿下擋箭, 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揩着眼淚,索性同桓煊把話挑明:“老奴只求殿下一件事, 他日若是王妃進府容不下鹿娘子, 老奴便求殿下恩典,放老奴出去與鹿娘子做一分人家,求殿下念她今日的節義,來日善待她幾分。”
桓煊無可奈何:“嬷嬷眼裏孤是這種人?”
高嬷嬷努了努嘴:“殿下自然不是這種人。”他是她帶大的孩子, 她當然不情願說他不是,但她還記着上元節後鹿随随受的冷落,在男女之事上,她對齊王還真沒什麽信心。
桓煊道:“長姊替她向陛下請封鄉君,過陣子封诰就該下來了。”
高嬷嬷聽了非但沒有驚喜,反而大驚失色,臉色煞白,喃喃道:“阿彌陀佛,老奴得去念經了。”這得念幾遍才算夠啊?嘴皮子都得磨破了。
春條趴在随随床邊如喪考妣地哭了一場,随随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只能不住地安慰她:“沒事了,一點小傷罷了。”
春條哭得更兇:“娘子可不能丢下奴婢……”
說者無心,随随心裏卻是一動,她本來打算養好傷找個時機離開長安,自是沒準備帶任何人,不過春條與她算是相依為命過來的,若是留在王府,将來在王妃手下讨生活,也不知會不會受氣,倒不如想個辦法帶她一起走。
她暗暗打定了主意,便笑着安慰她道:“放心,丢下誰也不會丢下春條姊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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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與齊王秋狝遇襲一事在朝野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朝堂上反對出兵的聲音小了許多,恰在這時,淮西傳來消息,郭仲宣因不滿朝廷削減節錢,起兵叛亂,劫掠周圍州縣,征讨淮西遂成定局,統兵之責毫無疑問落在齊王身上。
随随躺在溫泉宮裏養傷,心思卻沒閑着,淮西叛亂這樣的大事自然會傳到她耳朵裏。這時機不可謂不巧,淮西叛亂更坐實了郭仲宣狼子野心、膽大包天,刺殺儲君确有其事。
随随不相信世上有這麽巧的事,太子一定暗中與淮西節度使府中的某人達成了協議,這才能對淮西局勢了如指掌,設局時因勢利導。不得不說太子這場戲演得好,不在于演得像,而是演到了皇帝的心裏,這倒是出乎随随的預料。
太子之前下過幾次昏着,還因此丢了監國之權,這回卻将皇帝的心意揣摩得分毫不差。或許是前幾回的教訓讓他明白,皇帝怕的不是兒子們争權奪利,而是一家獨大,威脅到他的禦座。
随随一向以為太子志大才疏,目光短淺,雖然懷疑他謀害了桓烨,卻從未将之視為對手,這回才發現他并不如她料想的那麽好對付。
不過她也沒指望靠着一次刺殺便将太子扳倒,皇帝并非不知道兩個兒子兄弟阋牆,卻一直睜只眼閉只眼,提防着太子,卻沒有廢儲另立的意思,比起手握兵權、桀骜不馴的三子,或許唯唯諾諾、仰人鼻息的二子更合他的意。
她這次只需取得太子設局的證據,将把柄捏在手裏,在形勢有利的時候發難,一擊必中,叫他再不能翻身,只有在奪回河朔的兵權之後,她才有足夠的籌碼。
随随在溫泉宮休養,不能出星辰殿,由于太子和齊王遇刺一事,溫泉行宮加強了守備,星辰殿外也有披甲執銳的羽林衛守着,她的屬下不能冒險往這裏遞消息,她也只能耐心等待。
有桓煊陪着,日子倒也過得很快。他不去兵營的時候,便在床邊陪着她,教她認字,打棋譜給她看,跟她說說長安城裏近來發生的趣聞轶事,他不善言辭,能把趣聞轶事講得味同嚼蠟,還一本正經地納悶,盯着随随:“你為什麽不笑?孤講得不好笑?”
随随總是因他的神情忍俊不禁,笑得差點把傷口崩裂。
桓煊還包攬了喂藥一職,耐心地用小湯匙一勺一勺地喂她藥湯,随随忍了幾次,終于苦得受不了,搶過碗一飲而盡。
齊王殿下沒了用武之地,老大不高興,便開始給她喂粥喂羹,每天捏她臉和腰,檢查喂下去的粥羹有沒有變成肉。也不知道這事有什麽樂趣可言,他卻樂此不疲,不去兵營的時候,一天得喂她五六頓。
在骊山養傷,随随豐潤了不少,桓煊因着行宮、兵營、朝堂三處奔波,倒是瘦了些。
三個月後,随随的傷口已沒什麽大礙,她的封诰也下來了。
雖是大公主出面,但随随知道定是出自桓煊的授意,不由大為驚愕。她替桓煊擋了那一箭,她知道一定會有賞賜,卻不想他會替她要個封诰——雖說不是實封,但以她如今的身份已是相當出格了。
桓煊只當她是受寵若驚,輕描淡寫道:“少見多怪,一個鄉君罷了,有了出身,将來可以入府做個側室,免得你成天胡思亂想。”
他有心娶她之事卻放在心裏沒說,畢竟如今只是他的打算,待拿下淮西,與父親将事情定下,有了十成的把握再告訴她不遲。
随随受了封诰,自要入宮謝恩,皇後不理事,如今是德妃掌着後宮大小事務,德妃見了她的容貌暗自詫異了一回,倒是絲毫沒對她的身份起疑,賞了她一支金釵并一些宮錦,便即打發她出去了。
從宮裏出來,桓煊便将她送回了山池院,他自己卻馬不停蹄地回了兵營——糧草快整備完畢,一個月後大軍便要開拔,他已沒有時間再回山池院陪伴她了。
回到山池院,傳遞消息便容易多了,随随回去不出三日便接到了部下送進來的密信,他們扣下了兩個知道內情的刺客,暫且關押在靈花寺佛塔下的地牢裏,只等着派用場時提出來便是。
此外還有兩個消息,一是朝廷派往河朔的中官監軍果然引起将士極大不滿,蕭同安雖然終于換得盼望已久的朝廷敕封,成為名正言順的三鎮節度使,但在軍中的威信越發岌岌可危,以至于到了出行都要數百親兵護衛的地步。
随随估計要不了半年,薛郅就會按捺不住向蕭同安下手。朝廷本來就不把蕭同安這個傀儡放在心上,又發重兵征讨淮西,哪裏顧得上河朔,蕭同安在同意朝廷派中官監軍的那一刻,便給自己掘好了墳墓。
河朔的形勢在她意料之中,可另一個消息卻叫她怔了怔。
他們在江南找到了一個曾經在皇後宮中當差的內侍,或許知道些先太子暴薨的內情,因為這些私隐與她有關,部下不好審問,便将人送到了靈花寺中,等她親自審問。
聽說她剛回來又要去城外寺廟裏禮佛,高嬷嬷自是竭力阻攔——她還記得上回鹿随随去青龍寺染上風寒差點丢命的事,哪裏敢再放她出去。
随随好說歹說,最後只能扯出齊王這面大旗:“殿下就要出征了,我只想去求佛祖保佑他打了勝仗平安歸來。”
高嬷嬷這才踟蹰起來:“娘子身子還未将養好,老奴代娘子去便是。”
随随道:“求佛怎麽能叫人代求,萬一佛祖覺着我心不誠怎麽辦?”
頓了頓道:“我中了一箭能死裏逃生,全賴佛祖保佑,也該自己去道個謝。”
高嬷嬷聽她說得入情入理,不由動搖起來:“娘子千萬早去早回。”
随随滿口的答應:“我省得的,嬷嬷放心。”
老嬷嬷唠唠叨叨地叮咛了半天,又囑咐春條照顧好娘子,這才不情不願地去安排車馬。
出山池院不久,随随便感覺到他們被人跟蹤了。
什麽人會跟蹤齊王的一個外宅?莫非是因她得了個封诰,有人以為她在齊王心裏有分量,想從她這裏下手?
她佯裝不覺,到青龍寺拜了佛,添了香油錢,給桓煊和山池院的衆人求了平安符,便即去了靈花寺。
靈花寺附近人煙稀少,寺裏香客寥寥無幾,那鬼鬼祟祟跟着他們的人沒法子藏形匿跡,只能在山門外找了個地方停下,佯裝歇馬。
随随到得寺中,與春條用了點素齋便稱疲累,去禪房中歇下,春條本來強打精神忍着不睡,見主人睡熟,百無聊賴下合衣躺在榻上,想着只是眯會兒眼,卻不知不覺酣睡過去。
她一睡着,随随便悄無聲息地起了床,跟着知客僧繞到一處僻靜的僧房中。
“人就在裏面。”知客僧小聲道。
随随點點頭推開禪院的木門,只見空落落的禪房裏坐着個中年人,剃了渡,滿面風霜,穿着件破舊僧衣,禪杖倚在牆上,俨然就是個駐錫的外來僧侶。
随随不以為怪,要把一個大活人千裏迢迢從江南送往京城,經過那麽多道關卡,要瞞過那麽多守衛的眼睛不容易,以游方僧人的身份行走,最不易令人起疑。
那僧人見到随随,眼中閃過愕然,接着他便扶着牆站起身,向她合十一禮;“檀越有禮。”
随随注意到他臉色灰敗,雙腿打顫,整個人瘦骨嶙峋,顯然身有重疾。
她向他點了點頭,開門見山道:“我有些事想問問阿師。”
那人道:“檀越請問,貧僧知無不言。”
随随道:“聽說阿師曾在皇後宮中侍奉?”
那人微微蹙眉,臉上現出痛苦之色:“是。”
随随道:“緣何出宮?”
那人臉上痛苦之色更甚,握嘴咳嗽了幾聲道:“因貧僧聽了不該聽的話,見了不該見的事,那日在殿中伺候的宮人內侍全被主人賜服毒藥,一條草席裹着扔出了宮外。”
他回憶着,眼中沁出淚來:“不知貧僧命大還是藥服得不夠多,竟在亂葬崗中醒轉過來。因身上蓋的土薄,貧僧扒開覆土,便爬了出來,手腳并用地爬了一整日,爬到山道旁,幸得一個過路僧人救治,撿回了一條賤命,貧僧便認他做了師父,侍奉着他游歷到江南,只不過餘毒大約是清不幹淨,便成了這副半殘的模樣。”
随随這才知道他這身僧衣并非僞裝。
“你聽了什麽不該聽的,見了什麽不該見的?”她問道。
那人皺了皺眉,回憶道:“那是先太子殿下剛從西北回來時的事。殿下來找皇後娘娘,說有事相商,娘娘便将貧僧等人屏退至殿外。他們在裏頭說話,起初聲音低,外頭聽不見,但漸漸的娘娘的聲音便高起來,貧僧依稀聽見幾句,大意是殿下要娶什麽女子,皇後娘娘不同意,兩人争執起來。”
随随颔首:“就這些?”
桓烨要讓出儲君之位來西北找他,可想而知帝後肯定會反對,這算不得什麽私隐,皇後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為着這幾句話滅口。
那人搖搖頭:“皇後娘娘馭下雖嚴,也不苛待人,不至于為這兩句話毒殺那麽多奴仆。是後來的事。”
随随靜靜聽着。
那人接着道:“那日太子殿下與皇後娘娘鬧得不歡而散,太子離開後,皇後娘娘便以淚洗面,口中直道自己生了個逆子。娘娘發怒,下人們連高聲喘氣都不敢,那陣子衆人都縮着脖子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後來太子又來了幾回,每回都要鬧一場,貧僧也漸漸聽明白了,原來是殿下為了娶河朔節度使府上的蕭娘子,竟連太子都不要做了,要把儲位讓給二皇子。”
頓了頓道:“太子殿下這麽胡鬧,莫說皇後娘娘,陛下自然也不能應允。這樣僵持了約莫兩三個月,太子殿下不知怎麽說動了陛下,皇後娘娘得知消息将殿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太子殿下又來懇求,在階下跪了兩個時辰。皇後娘娘便道,‘你想清楚了,若是執意要去西北,便當沒有我這阿娘’。”
随随聽着一個陌生人說起關于桓烨的往事,仿佛有只手攥着她的心髒,一點點地揪緊。
“請阿師繼續說。”她平靜道。
“太子殿下聽了這句話,便向皇後娘娘重重地磕了九個頭,然後起身離去了,”僧人繼續道,“殿下走後,皇後娘娘又痛哭了一場,沒用晚膳便早早地就寝了。就是那天夜裏出了事。”
那人嘴唇開始打顫,眼中淚光閃動:“那天是小葉他們在殿中值夜……”
他哽咽得說不下去。
随随知道他對那個叫做“小葉”的宮人定有很深的感情。
她默默地遞了塊帕子給他。
那僧人合十一禮,接過帕子揩了揩淚,這才接着道:“在榻邊值夜的供宮人聽見‘撲落’一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帳子裏掉出來,落在了床前的地衣上。他們用燈一照,卻是把匕首,刃上還沾着血。”
他頓了頓道:“他們吓得半死,趕緊去撩床帷,就見皇後娘娘閉眼躺在床上,手腕子用刀割了幾道,血已淌了半床。所有人都吓壞了,趕緊給她止住血,分頭去請醫官、禀告陛下和太子殿下。”
随随目光動了動:“除了皇帝、先太子和醫官,沒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那人道:“這樣的事自不能傳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日當值的下人除了皇後娘娘兩個從娘家帶來的親信侍婢,沒能見着第二天的太陽,當夜就被賜了砒霜。”
随随道:“後來呢?”
“好在醫官來得及時,娘娘雖失了不少血,到底沒有性命之虞,陛下來了之後發了一通火,太子殿下從東宮趕過來,到得最晚,那時皇後娘娘已經醒了,他跪在娘娘床前請罪,皇後娘娘半天不理他,許久才開口,問他還要不要去西北,說若是他執意要娶那蕭氏女,便等三年孝期滿了再娶吧。”
僧人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只見她臉上血色褪盡,漂亮的眼睛裏像是起了寒霧,透着說不出的茫然和悲哀。
随随嘴唇動了動,想問什麽,卻覺問什麽都已沒了必要。
親生母親以死相逼,桓烨不可能真為了娶她讓母親去死。他從來不忍心傷害任何人,何況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她也終于明白桓熔為什麽一定要置桓烨于死地——或許本來他不曾期待過儲君之位,得知長兄要讓位于他,這才生出了貪念,巨大的期望瞬間落空,以他這樣偏狹的性子當然不會甘心。
那僧人不知道她已得到了長久以來想要的答案,接着說道:“太子殿下對那蕭娘子再怎麽癡心一片,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母親去死,他哭着應承了皇後娘娘,往後絕口不提與蕭娘子的婚事,只求親自前往河朔,向蕭娘子說明此事……”
随随木然地點點頭,打斷他道:“我知道了,多謝阿師。”
頓了頓道:“今日這番話,還請阿師莫要說出去。”
那僧人看着她,眼中有慈悲之意:“請檀越放心,貧僧遁入空門,便已斷絕了一切塵緣,這些便如前生之事,只是給檀越一個交代罷了。貧僧只求念經誦佛,安安靜靜了卻餘生。”
随随道:“阿師便安心駐錫此地,飲食醫藥自有人供奉。”
僧人合十一禮:“多謝檀越成全。”
随随點了點頭,默默走出禪院,回頭望了望,只見冬日的斜陽照在屋脊上,連陽光也透着股慘淡蕭索,黃昏尚未來臨,暮鴉已開始叫了。
她慢慢往回走,到得春條所在的小院門前,忽然想起件事,頓住腳步,轉頭對那知客僧道:“今日一出常安坊便有人跟着我的馬車,一直跟到了山門外,你們查查那人的來歷。”
知客僧道:“屬下即刻命人去查,盡快給大将軍答複。”
随随點點頭:“有勞。另外你去脂粉鋪傳個話,我打算待神翼軍開拔後便離京,叫他們預備一下。”
回到山池院已是夜晚。
馬車行至棠梨院外,她便察覺有些不對勁,一想,原是院子裏的燈點得格外比平日多,比平日亮。
她猜到是桓煊來了。
下了馬車,穿過樹葉已落光的楓林小徑,推開院門,小桐沖她眨眨眼:“娘子終于回來啦。”
随随用下巴點點春條手裏的竹籃:“從山寺裏帶了柿餅回來,你們分着吃。”
說着褰簾進了房中。
“什麽柿餅那麽好吃?值當你大老遠地跑到城外去?”男人着寝衣靠在她的床榻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殿下要不要嘗一個?”随随道。
桓煊挑了挑下巴,嫌棄道:“孤不吃。”
随随笑道:“真不吃?殿下不是愛吃甜的麽?這柿餅霜多,格外甜。”
她洗淨手,拈了一塊給他。
桓煊也就就坡下驢地接過,咬了一口,冷哼了一聲:“不過爾爾。”
随随知道他別扭,也不理會,只是問道:“殿下不是在兵營麽?怎麽突然回來了?”
桓煊垂着眼眸佯裝看書:“得空回來瞧瞧你,誰知道你在家裏一日也呆不住。”
說着撩起眼皮乜她一眼:“東西呢?”
“什麽?”随随愣愣地道。
桓煊沒好氣道:“沒有算了。”
随随想了想,半晌才想到他說的大概是平安符,遂從袖中掏出個青灰色的錦囊:“這是民女去青龍寺求的平安符。”
桓煊道:“灰撲撲的,真醜。”
随随抿唇微笑:“配不上殿下,民女收起來。”
桓煊一把奪過來;“孤又沒說不要,将就着佩一佩吧,你替孤系上。”
随随将錦囊系在他腰帶上,拿起他的玉帶一看,卻發現那只繡海棠的舊香囊不見了蹤影,她似乎有段時日沒見到那只香囊了,卻回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桓煊放下書,拍拍床榻:“仗着傷略好些就亂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躺下來。”
随随道:“民女還未沐浴呢。”
桓煊挑挑眉:“孤何嘗嫌你臭了?”
随随只得脫了外裳,在他身邊躺下。
桓煊将她撈在懷裏,卻小心翼翼地不觸及她的傷口,只是把臉埋在她頸間輕嗅着。
随随見他半晌沒有動靜,轉過頭一看,卻見他已經睡着了。
她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他的長睫毛,沉沉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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