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鳳姐兒離心好姑媽
這日,金钏兒來雪晗院,只見林臻玉的二等丫鬟寧安和幾個才留了頭的小丫頭坐在廊下納涼,見金钏兒來了,便知王夫人有事兒,忙笑着請她略站站,便進去回話。
金钏兒皺皺眉頭,平日去寶玉院裏都是直接就進去,除了老太太那兒,還不曾有人叫她站在大太陽底下等着呢。
“二太太有什麽吩咐?”
金钏兒一進內室便覺涼爽,見林大爺拿着本書,林小爺伏在桌上描紅,便知是在讀書,當下不免想起寶玉來深覺這林家大爺無趣,只面上笑道:“姑娘們和寶玉都在太太處頑兒,太太讓請林大爺、林二爺也去。”
林臻玉看看弟弟已寫了數張大字,書也背過了,小娃娃還是要多玩玩才好麽,雖然王夫人那兒不是什麽好去處,只做消遣罷了,遂叫金钏兒先去。
初雪抓了一把大錢塞給她送她出了院子,金钏兒喜盈盈的去了。
林臻玉牽着弟弟進來,果然一屋子的女孩子在說笑,賈寶玉湊在薛寶釵身邊兒,不時向妹妹那裏瞟上幾眼,方嬷嬷肅着一張布滿褶子的臉像樁門神似的和晴空、長歌站在黛玉身後。臻玉在心裏笑笑,就該這麽着。
偏薛寶釵眼尖,臻玉一進去她便笑道:“林大哥哥來了,人可是來全了,姨媽正盼着呢。”
臻玉眉頭一動,這王夫人又整什麽幺蛾子呢,怕是少不了這位薛家大姑娘的敲邊鼓罷。不過尋些事兒也好,正是搬回家現成的借口麽!
方嬷嬷冷眼瞅着,對薛寶釵言行很是不滿,這薛家姑娘也太不莊重了!縱使沾點子親戚,可眼見着都十二歲的大姑娘了,爺們兒來了就是不回避也該三緘其口才是,哪有這樣大的姑娘對外男這般不忌諱的?
又見那賈寶玉賊眉鼠眼老往姑娘這兒瞟,方嬷嬷本就冷肅的臉黑沉一片,瞅着甚是吓人。
臻玉、馥玉見過了王夫人,閑談陣子,王夫人道:“上些冰湃過的果子來,實在有些熱的心慌。”
不一會兒玉钏兒進來回道:“冰有些不夠了,今日的份例卻是用完了。”王夫人皺眉道:“不是還有一盆子的例麽?”
“府裏窖藏的冰已不多了,太太事兒忙許是忘了,前兒來旺家的向太太回過,太太就叫把各房份例縮減下,好對付過這酷暑去。”
王夫人聞言笑道:“是有這麽回事,一時倒忘了。只是這大熱的天兒,窖冰不夠我倒還使得,只是姑娘們和寶玉禀性素弱,怕是……”
見無人應聲,王夫人臉色沉了沉,又溫聲笑問:“臻哥兒,聽說你前些日子買了不少冰,有這門路也好幫咱們家買些來罷?”一面又一疊聲的讓人去告知鳳姐兒,又道:“臻哥兒只管在你鳳嫂子那兒支銀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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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恐怕這銀子會先欠到賬上罷,到時一句孝心就抹了去或者更甚者不聲不響就沒了,真當誰家都是你的銀袋子呢?臻玉笑笑,溫聲道:“二太太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份例忽然減下去,黛兒和馥玉不耐熱,甥兒求到好友處才得來一車冰,如今只望這伏天快些過去才好。”
王夫人臉瞬時沉了下來,道:“這點子事兒林大爺都不想給府裏做麽?”
一時廳內靜寂下來,黛玉和馥玉都心急,有些要說幾句,卻聽哥哥不急不忙道:“二太太可冤枉外甥了!今夏酷暑多少家冰都沒貯夠,外頭更是益發難尋。聽說薛姨太太家有個大冰鋪子,若是二太太不信可問問薛姑娘。”
王夫人臉色緩下來,卻不接話茬,只道:“是我心急了,原是擔心你弟弟妹妹們不耐酷暑,卻不知你那朋友是什麽來歷,倘或你向他買些?好歹挨過去這個暑天。”
林臻玉卻已有些不耐,這王氏也忒膩味了,笑道:“二太太此言岔了,我那朋友是父親故交之子,出身不低,就是手底下有些田莊鋪子也是下人在管,哪個世家子弟會親去做這些商賈之事?平白沒了身份!”真當爺是你府裏的買辦下人使喚呢!
此話一出,原本端坐着微笑的薛寶釵白了臉,王夫人一股氣噎在胸口,不由怒道:“臻哥兒這話也太無理了!原是親戚骨肉,找你幫些忙,又不是白幫,卻來意琳庑?”
黛玉聽了這話立刻氣白了臉,待要說話,被哥哥用眼神止住,生生壓住氣惱且看哥哥應對,小馥玉被她拉在身邊,也不教說話。
臻玉聽了,卻不動怒,垂下眼角低聲道:“二太太要訓我,自是不敢不聽的,只是有些話不得不說!二太太要我去買冰,可朋友給我的冰也是他家份例上省儉出來的,我承他的情才得的,又是哪個大家子會賣自家冰窖子裏貯藏的冰?!二太太要我找路子買冰,難道偌大的國公府找不出個能幹的買辦,倒叫我這客居的少爺去買?怎麽說外甥好歹也是有功名的,倒叫我以後怎麽出仕呢?”又緩緩道:“今日是外甥不懂事,惹得二太太生氣,只是太太所說,委實不能從命。”
臻玉所言,合情合理,廳裏廊外各姑娘少爺的丫鬟婆子聽見,又見林大爺眼角緋紅,不免心下有些同情。
倒是方嬷嬷嘴角微勾,自家大爺好快的心思,這王夫人只叫大爺買冰,這事兒交給下人去辦就是,哪個要大爺親自去買賣,也并不會辱沒大爺的身份,可大爺幾句話就将這王夫人的意思扭彎了,生生成了王夫人要大爺這個舉人去行商事,還要拖着大爺的友人下水,可不就是欺悔到林家來了麽。
直把個王夫人氣的頭腦嗡嗡作響,薛寶釵見狀,委屈道:“林大哥哥,這事兒原是姨媽為了姐妹們的一片好意,你不願意就罷了,何苦說這般傷人的話?!”
黛玉冷笑道:“寶姐姐這話說的,本就是親戚間幫忙的小事兒,二太太說了,只我哥哥力有未逮做不來罷了,也恭敬向二太太說了因由,縱是因事關故交語氣急了些,也情有可原,焉有寶姑娘說的不敬傷人之罪?!”
馥玉眨眨大眼睛,疑惑道:“方才不是說寶姐姐家有間大冰鋪子麽?怎的不向姐姐家買,多便(bian)宜啊?”
無人應答他,臻玉垂目向弟弟遞了個贊許的眼神,馥玉見了,十分滿足,也不管其他,兀自取了顆紫紅的葡萄細細撕皮嘗嘗,唔,真酸。
王夫人只覺他們一唱一和,再也持不住慈和的神态,也管不了寶玉三春并一衆丫鬟婆子俱在,冷笑道:“叫你辦些小事就這般推三阻四,拉拉雜雜說這麽些,大家子?!哼,琏兒難道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如今在府裏料理家務,可曾辱沒了他?還不是時常為老爺跑腿買辦!”
三春聽着王夫人說的越發不像,忙低下頭不作聲,倒是賈寶玉有些驚詫的看着他母親。
臻玉站起身來,肅穆道:“今日原是外甥的不是,引得二太太肝氣疼,甥兒先退下,改日再來與舅母賠罪。”不待王夫人說話,揖了一禮,垂着頭慢慢向外走了,黛玉和馥玉忙跟上,滿屋子的丫鬟婆子瞧見平日裏笑容滿面的林大爺低頭蕭索的走出去,都頗有些心酸。
誰知臻玉剛走出門來,迎面站着一人,卻是王熙鳳,臻玉匆匆向鳳姐兒道個禮,依舊不停。這鳳姐兒卻也不在意,蹙着柳眉掃了眼王夫人內廳,轉身就急急離去了。
卻說這鳳姐兒原是被王夫人派來的婆子一會兒說支賬買冰一會兒又說先記上不用支錢,弄得一頭霧水,怕誤了王夫人的事才急忙趕來。不想正聽見王夫人和林家臻哥兒語氣不大對,她也是個人精,并不進去,索性等平緩了再去讨乖賣好,卻冷不丁聽見自己的姑母掰扯出自家二爺來,看那說的什麽話!
本來自家二爺幫持家務就已經有失身份,不過是看在這個榮國府将來是要他繼承的份上,現在他們兩口子一主內一主外把握住大權以後也好接手,可如今聽二太太這麽一說,倒像是自家琏二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就該跑腿兒為二老爺做奴才似的。
王熙鳳常日裏親近自家姑母以立足掌權的心思忽的清明起來――自己的好姑母顯是将榮國府當成她家的了!襲爵的可是自己公公,可二太太這言行卻不像這麽一回事兒,是啊,如今住在正房榮禧堂的可不是她一家麽!
手裏使勁兒攥住帕子,王熙鳳用盡力氣才壓下火氣,自己是被豬油蒙住了心,一嫁進門來就被自己的好姑母花言巧語拉攏過去,放着大房敞亮的大屋子大奶奶不做,巴巴在這邊夾道後頭的窄屋子裏去住,又為着她的吩咐和賈琏吵了多少次嘴,為着公中補貼了多少嫁妝,反倒落了個刻薄的名聲,這是拿自己當靶子呢!自己的慈姑媽可一直把着內庫的鑰匙不放呢!
鳳姐兒霎時恨得咬牙切齒。
人就是這般,一葉障目,太平的時候時常想不到許多,可一旦很堅固的關系上有一個小豁口小裂痕,往日裏的事兒就都清明了,甚至會将些不相幹的禍事也算到那人頭上。鳳姐就是這般,想通了許多事,一時就将王夫人恨上了,又想起那個因操勞過度生生流掉的男胎,不禁悲從中來,自己掏心掏肺這麽些年得着什麽!
倚在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上,鳳姐臉色灰白,眼睛卻極厲極亮,把進門來的平兒唬了一跳,“奶奶,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兒。”鳳姐勉強一笑,她想到的這些是不會跟平兒說的,平兒再好也是個丫頭,有些話她只能對賈琏說,她也想明白了,如今自己公公只會跟侍妾胡鬧,大太太是個拎不清的,老太太又偏心二房,将來這榮國府到底落到誰手裏還不一定呢。雖然舍不得大權可她再管下去除了平白往裏頭填銀子擔惡名還能得着什麽?
現下還是把賈琏的心籠絡回來是正經,再生個嫡子,憑自個兒的手段和賈琏的人面,她們兩口子過的未必就比現在差,還不用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不過這些年被人當槍使的仇她可不會這麽忘了!哼!都是王家的女兒誰比誰少什麽不成?好姑媽,您就等着罷。
“平兒!前兒我與你說的事兒還沒做罷?!”鳳姐忽的支起身子,眼睛直盯着平兒急問道。
平兒一驚,忙回道:“是……利錢那事?還沒,剛來旺家的來回話說開頭兒不好做,得等幾天。”說完有些惴惴的看鳳姐。
王熙鳳松了口氣,擺擺手道:“叫來旺不必做了,把預備的賬本子拿來燒掉!把月錢拿回來趕緊發下去!”
平兒一怔,見鳳姐頗為不耐煩,忙将疑惑壓在心裏轉身出去找來旺家的了。
鳳姐兒重重地靠回引枕上,腦門上密麻麻出了一層汗,用月錢放貸是前些日子自己那好姑媽打着體諒自己的旗號給出的主意,當時她還感恩戴德只覺多了一條財路,對那些陰司地獄報應一說絲毫不在意,還逞強說:“我從來不信什麽陰司地獄報應的,憑什麽事,我說行就行!”現在想來真是後怕,若是真是不妨事,自己的好姑媽為何不做,反倒叫自己占了六成的利?那慈二太太的貪財是連她都吃驚的,金陵的田地被賣的還少麽,那是宗族的根,可賣了之後的銀子她在公中的賬上沒看見一文,還不是都進了二太太的私庫!
熙鳳冷笑,這麽下去不出幾年榮國府就會變成一個空殼子罷,銀錢都被劃拉到好姑媽的私庫裏,這樣的地兒她要來幹什麽,賠着嫁妝養這一群罵她心狠刻薄的人?
……
王夫人這幾天過的頗不順心,先是向林家小子要冰不成反被氣的肝疼,想起這個她就有些惱怒薛寶釵,原是她說現下冰價日長,有的是達官貴人來買,若是将府裏貯藏的在她家店鋪裏賣了能得好些銀兩,縱使府裏不夠使還有林家得來的好些,借些便是。她想着是這個理兒,索性将府裏的賣了大半,果然暴利,這樣一來她便不想去借林家的了,倒叫他回回買來才好,這樣她又有冰源府裏也不會缺了冰去,她想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只叫賬上先欠着林家便是,他還能真來讨要不成?不想這林家小子忒難纏,幾句話便将要處繞到別處去了,一番說辭下來硬是讓她沒理了,恁得沒臉。
為着府裏用冰她忙的焦頭爛額,正想借口身體不适将事情推到鳳姐兒身上去,卻不料這節骨眼鳳姐就病的下不來床了,王夫人倒不懷疑鳳姐裝病,她可是了解自己這個侄女絕對舍不得管家大權這塊香饽饽的。
王夫人将管家事務接過來,只待鳳姐好些就推回去,不想還沒一日,賈琏就求到老太太那兒,說是鳳姐身子虧損太過,為子嗣計要好生養着不可勞累,那老婆子正對要冰那事不痛快當即就答應了,讓她措手不及,只能心中暗恨。
出了這樣的事,饒是她也有些吃不消,趙姨娘那個賤人更是在老爺跟前埋怨半盆子冰的份例都沒了,只能吃井水湃過的果子消暑,連老爺歇在她屋裏都遭罪,惹得老爺大怒,斥責她苛待妾室庶子!王夫人眼神森寒,早晚騰出手來收拾掉那個賤人和小賤坯子!
更令她牙根癢癢的是林家三個小崽子從那日起就稱病不出院子也不見客,連賈母派鴛鴦去探病也只瞅見身邊的大丫鬟,阖府都傳是二太太讓舉人林大爺給府裏去做買辦們才做的事兒把林大爺氣病了!讓她想找個機會緩和一下關系都不得,她還想着要讓林家為這事出些銀子呢!
要說這林家兄妹十分會做人,來府裏幾個月,不管誰給他們做些個大事小事的都會有賞錢,那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也是笑眯眯的,有禮的很。賈府的丫頭、婆子們都看在眼裏,幫林家做事那可是肥差,平日裏撈個跑腿的活兒也好哇!再說人家當日給了萬兩銀子作花銷,滿府上下無人不曉,可是這幾個月不僅他們帶來的仆從沒拿過府裏的月例,連府裏撥過去人的月例銀子都是人家給發,且不說人家三兄妹的吃食物件都是人家林府的買辦置的!
府裏的人都精明着呢,這林家是個富貴的,輕易可不能得罪,看林大爺就知道,人家雖然尊敬長輩,仍能駁了太太的吩咐去,還有不知道從哪個旮旯犄角傳出來的話,說是林姑老爺十分得聖心,比得二老爺還尊貴十分呢!王夫人聽說後,大怒了一場,命人嚴查嚼舌根子的:“等我閑一閑,先揭了這些人的皮!”
王夫人這邊兒整日哎哎叫頭疼,叫了李纨來,把管家的事先交給她。卻不想這李纨偏不是個乖覺的,凡事皆按鳳姐兒的舊例,雖說是管家卻丁點兒的事物不做主,有事就叫周瑞家的按例去吩咐,來支銀子的就讓去王夫人那裏去回話,結果來回話請示的人十分多,王夫人比管家時還忙累。
屋子外頭鬧哄哄的,賈政來了正院兩次看到這情景轉身就去了趙姨娘房裏,将王夫人氣的真頭痛起來,一陣陣天旋地轉。把李纨叫來斥罵了幾回,可李纨只聽着,回頭還是這麽着,王夫人倒不敢過于苛責,畢竟李纨是個節婦她還得要慈和的名聲呢,沒法子王夫人只好自己又接手了管家事務。
為這王夫人還特地把王熙鳳叫來賞了些藥材,旁敲側擊的要鳳姐兒再管家。王熙鳳只管拿好話搪塞她,卻始終不曾答應,出了榮禧堂轉身就去了大房,雖然大太太糊塗往日她看不上,可到底是正牌上的婆婆,她還是要哄得回轉過來才好。
只是管家這事瑣碎太多,二太太管了沒幾日便老态了許多,賈政嘴上不說可來的越發少了。王夫人撐不住,索性将府裏大部分事務都交給周瑞家的、吳新登家的等人去管,倒是輕省了許多,可是這些賊精的老婆子卻不會為了面子像鳳姐似的拿嫁妝去填家裏的無底洞!
王夫人最是個吝啬的,拿到她手裏的銀錢讓她再吐出來是絕無可能的,不得已王夫人指使周瑞家的拿月例去放貸,這事兒就交給了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去辦,這冷子興有幾分才幹,吃到甜頭的王夫人胃口大開,又拿了自己的私房教他去弄來。這樣一來,不僅公中的花銷有了,王夫人月月還能拿到千把兩銀子的利錢,一時十分得意。
鳳姐兒聽說,諷刺的冷笑,她這好姑媽真真鑽到錢眼子裏去了,這種傷陰鸷的事兒她真敢自己親手去做!卻說前些日子她在賈琏面前做小伏低,極盡溫柔之能事,好歹讓賈琏回心轉意了些,兩人好時她把這事一說,唬的賈琏直接從榻上摔了下去,厲聲罵她無知!這種事做了損陰德不說,還會禍延子孫,那每一個銅板的利錢上可都沾滿血淚怨恨!
鳳姐柳眉微揚,好姑媽,你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咱們且看将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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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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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