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原V(6)
持起她受傷的柔荑,放至唇邊輕輕呵疼,眼裏的心疼卻沒有道出口。
“蕭禦琛,你笨蛋嗎?我這點傷算什麽,你背上的傷才是傷!”水潋星見他這麽幼稚的行為,立馬把手抽了回來,要他先下去處理傷口。
蕭禦琛多想什麽也不顧的将她扯入懷中狠狠抱住,可是他不能……
舉起的手最終僵在了半空中,而後輕撫她額前的發髻,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的離去……
骨肉分離
聽聞頤和宮這邊出大事了,太皇太後正在鞭打安逸王,顧婉婉剛回到宮裏還沒坐下,一聽到消息立馬趕了過來。愛嫒詪鲭雠
穿過曲徑,顧婉婉正好與從頤和宮出來的男人碰上,他孤身一人,步履堅穩,挺直的背脊滿是血痕,将他素來愛穿的銀白錦袍染得怵目驚心。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他與自己擦肩而過,她滿目擔憂,他視而不見,仿佛他受傷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不在乎旁人是否會傷心難過。
他就是這麽,這麽無情,連一絲希望都不會留給別人,溫和的同時卻又冷淡得讓人寒心。
太皇太後是嗎渥?
那老妖婆顯然是活夠了!三番四次傷害他,就不怕招報應!
顧婉婉癡癡的望着那抹銀白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手上握着的錦帕發狠的緊攥在掌心裏,明亮的眸中閃過陰狠之色……
纜·
整個禦藥房的禦醫全部都聚齊在頤和宮,水潋星十分憂心的伫立在旁邊看着他們一個個上前診脈施針,而站在她面前的蕭鳳遙背手而立,凝肅着臉,一雙陰厲冷銳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禦醫們的每一個動作,站在他身後她都覺得毛骨悚然,天知道他的眼神極有可能會讓禦醫們施錯針。
時間一點點消逝,為太皇太後施針的禦醫們個個皆已滿額大汗,醫治越久,太皇太後越不見醒,他們就越是提心吊膽,若救不醒太皇太後他們所有人的腦袋都得搬家。
太皇太後屬于皇上這世上最親的人,上次就因為太皇太後身子骨抱恙無人禀明他,他已經大發雷霆了一次,這次若太皇太後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只怕沒上次那麽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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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太皇太後醒了!”
倏然,已年過半百的方全瞧見太皇太後緩緩睜開了雙眼,欣喜若狂的報喜,聲音裏含着梗咽。
禦醫們如釋重負的退開,讓身後緊迫盯人的帝王上前。
蕭鳳遙一上來就握住太皇太後的手,冷若冰霜的臉上滿是擔憂,“皇祖母……”
“遙兒,那逆子可走了?”太皇太後醒來第一句話問的竟是确定惹她盛怒的人的去留。
“回皇祖母,朕已經讓皇叔先行回去了。以後,朕不會再讓皇叔進來叨擾您,您大可安心養好身子。”發生了今日這樣的事,他想,無論如何再也不能姑息了。
水潋星站在他們的身後愧疚得不敢上前,要不是她那麽沖動,相信太皇太後也不會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事後想想,蕭鳳遙用那樣不諒解的眼神瞪她是應該的。她知道,太皇太後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最親的人,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壓根容不得有半點差池。而她也不願意看到那樣慈祥的老人家受到任何傷害,若是太皇太後真的再也醒不來,只怕她這輩子良心難安了。
“舒畫……孩子……”
虛弱蒼老的嗓音接連喊了兩聲,水潋星才回過神來,擡頭,首先對上那冷漠未褪的眸光,而後看到太皇太後朝她招手。
她笑着扯出讓人看了舒心的笑容,将手遞上去,坐到蕭鳳遙方才坐的位置,扁着嘴道歉,“太皇太後,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考慮周全,是我害你身子不舒服的。”
被她擠到一邊的蕭鳳遙擺手讓所有人悄聲無息的退下,緊蹙的眉總算漸漸舒展開來。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是我這身子骨不争氣。來,把手給我看看,是否傷到了。”太皇太後此時已經理智清醒,想起自己有弄傷她的手背,于是趕忙關心道。
水潋星把那只被刮出淡淡血痕的手縮向身後,然後一撈,把某人的手抓了上來,放到太後手裏,笑得憨憨的。
太皇太後不禁被她逗笑了,滿心的氣郁消散了大半,她把兩人的手疊放在一起,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笑而不語。
水潋星臉上使勁擠出來的笑頓時僵住了,她覺得倍兒怪異,扭頭看了看高高在在她身邊的男人,想把手抽回卻被他一把反握在手心裏,滾燙的溫度包裹着她的,她的手開始有冒細汗的嫌疑。
“皇祖母,您剛醒來不宜勞心傷神,朕與舒妃晚些再來看您,您放寬心好好歇息。”
蕭鳳遙說罷,給水潋星使了個臉色,水潋星頭腦靈活自然心領神會了,她重揚笑顏,“是啊,太皇太後,您老人家安心養病,把身體養得杠杠的我們才好陪你玩啊。”
“好好好!”太皇太後接連說了三個好,笑得合不攏嘴,而後抛下一句讓他們毫無心理準備的話:
“不看到你們伉俪情深、如膠似漆,老婆子我是不會撒手人寰的。我還要等抱上小曾孫才能瞑目!”
水潋星的臉瞬間擺成囧狀。
小曾孫……比她家21世紀還遙遠吶!
親眼看着太皇太後躺下,阖上眼,蕭鳳遙又吩咐方全好好照顧太皇太後之後,兩人這才出了頤和宮。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誰也沒有說話,跟在身後的小玄子不敢跟得太近,因為他知道兩位主子肯定有話要說,雖然誰都沒開口。
水潋星跟在他身後一路悶頭走着,只想盡快到分岔路口,兩人分道揚镳。哪知她好不容易盼到了回瑤安宮的路,腳尖剛轉彎,手陡然被抓住了。
“告訴朕,你出手的理由!”
冷森森的嗓音宛若霜降,把這禦花園覆蓋得死寂般沉靜。
他給她解釋的機會,只因不想造成他們之間一丁點的誤會。
出手的理由?
水潋星回身,抿唇沉思了下,道,“為了太皇太後的身體着想。”
“撒謊!”他立即否決她的回答。
水潋星在那樣銳利如刃的眸光下無所遁形,撇撇嘴,只好從實招來,“一半是因為太皇太後,一般是因為不忍心看到蕭禦……安逸王挨打!”
在他面前,她可不敢再直呼蕭禦琛的名諱。
說來也怪了,他和蕭禦琛不是基友嗎?怎麽一丁點關心的意思都沒有?
難道……
水潋星在心裏做了個大膽的猜測,不禁瞪大了雙瞳。
該不會太皇太後屢次勃然大怒,對蕭禦琛恨之入骨的原因是因為——他勾.引蕭鳳遙吧?!
唔唔唔……不可能!事情的真相沒那麽猥瑣!上次在安逸王府,蕭禦琛已經親口跟她澄清過了,他跟蕭鳳遙僅是叔侄關系,如此簡單而已。
水潋星連忙搖頭甩掉冒出心尖的那種讓人雞皮疙瘩全起的畫面。然而,她的頭還沒搖停,下颔已經被大掌箍住。
當然,她不會認為他是怕她搖壞了頭,貼心的幫她停止動作。看他森冷滲人的眼神就知道了。
“不忍心即是心疼?”蕭鳳遙俯首兩人鼻息可聞的盯着她,語調詭異得水潋星心裏發慌。
她從兩人的距離中間舉起手扳開他的手,氣呼呼的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要你當時在場你忍心袖手旁觀?!”
他憑毛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好像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了一樣,看得人老不爽的。
“別無其他?”他手勁松了些,語調也輕了許多,正常了不少。
“好奇算不算?”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天知道她的胃口都快被吊得餓死了。
下一刻,她整個人被狠狠摁入那寬闊的胸膛,強壯的雙臂緊緊擁着她不放,仿佛越用力就能把她融入他體內似的。炙熱的呼吸撲灑在她頭頂上,他身上的味道和氣息清晰可問。
他吻着她的發香,低聲說,“你的心若裝不下朕,朕寧可它空着,別的男人休想進駐,懂?”
心,如同平地炸起一聲雷,轟隆跳動。
“我的心太小了裝不下你的!”水潋星從他懷裏擡頭,澄澈透亮的水眸怔怔的直視他,語氣中帶着連她都意識不到的果決。
“無妨!對于朕想要的朕絕不會委屈了自己,朕希望你明白!”
明白個鬼!他兩句話裏都是警告她不要對別的男人動心,他會不會管太多了啊!
·
安逸王府
“王爺,屬下去把那個老妖婆給殺了,讨個痛快也值得!”
蕭禦琛回來後,景陌見到他背上怵目驚心的鞭痕,看着老太醫顫着手給他上藥,他再也忍不住拿起劍就要沖出門去。
“景陌,別讓本王覺得自己這麽多年來看錯人了。”溫潤低磁的嗓音在空中平和的做低空飛行。
“王爺,那老妖婆欺人太甚!王爺忍得下這口氣屬下實在咽不下!”景陌仿佛隐忍多年的怒氣終于爆發。
他打小就跟着王爺出生入死,眼睜睜看着王爺如何被那老妖婆和皇帝擠兌,王爺到底做錯了什麽?
如果有,那也不過是他投錯了胎!如果有,那也是老天待他不公,賜給他這麽一張容顏的同時卻又安排了禍水給他。
“再怎麽說是本王的錯,本王不該再去糾纏,若太皇太後今日有什麽閃失,本王難辭其咎。”蕭禦琛淡淡的說。
“王爺,你何錯之有!”景陌雙膝跪地,仿似要昭日月似的大聲喝止,“王爺,作為父母親想見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你何錯之有?只是那老妖婆太無情罷了!試問骨肉分離誰不思,誰不痛!”
“錯就錯在是本王讓他來到這世上的。”蕭禦琛寂然的嘆息。
時至今日,他應當已經快八歲了吧。
“王爺……”景陌見不得他總是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還想要再勸阻,蕭禦琛卻擺手,“景陌,樹欲靜而風不止,本王懂你的意思,下去吧。”
這時,老太醫也上好了藥,連同景陌憂心忡忡的出了屋子。
“爹,王爺他……”
“景陌,王爺與我們不同,我們只需要一片忠心,而王爺則需顧慮周全,你要試着站在王爺的位置上着想。”
老太醫正是景陌的父親,父子倆一直跟随蕭禦琛,是覺得蕭禦琛是個值得追随的人。直到當年還是太子的皇上鋒芒蓋過了蕭禦琛,再到後來發生了那件所不齒的事,他就像天空上最燦爛的星星一夕之間隕落,沉寂至今。
“爹,孩兒明白了,孩兒方才是氣壞了才會那樣說。”景陌低頭承認自己的沖動,比起王爺,他真的太沉不住氣了。
屋裏,蕭禦琛只着了件長褲,健碩的上身肌理分明,他的肌膚比較白,符合了他溫潤如玉的表面,好似天生就是一個受不了苦的公子哥,偏偏,他這一生卻受盡了苦頭。
“吱吱……”
腳邊,小狐貍輕咬着他的褲腳,引起他的注意。蕭禦琛扯唇一笑,硬是忍着痛艱難的彎下腰把它給抱了起來。
再直起腰他可以肯定背上好不容易剛凝結的血液又滲出來了。
“吱吱……”小家夥往他懷裏蹭,伸出舌頭輕舔他的手心,好似在做安慰。
“小家夥,這些年來虧得有你陪在我身邊。”蕭禦琛撫着坐在他腿上的銀狐,淡淡的眸中全是複雜的傷痕。
“吱吱……”
小家夥又叫了幾聲作為回應,而後縮着身子一動不動的待在主人腿上靜靜的伴着主人,聆聽主人的語調裏的哀傷……
·
唉!唉!唉!
水潋星已經不知道這是今天嘆的第N次氣了,她從來沒那麽郁悶過,距離上次在禦花園說的話也過好幾天了,為毛她的心裏還是慎得慌。
她很想過濾掉他那些信誓旦旦的話,可卻總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是否每個皇帝都有皇帝該有的通病?自私、霸道、占有欲強烈,容不得自認為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沾染分毫。
哼!他認為她是他的,可她還不願承認呢!
正想着出神,倏然,敏銳的感官發現有人在靠近,她心神一凜,身子立即是一級備戰狀态。
明明是陽光微暖,在那腳步聲逐漸靠攏過來時,她倏然覺得空氣急劇下降,陰森如影。
來人出手,她眼角一瞥,勾唇嗤笑,一個轉身,精致的繡鞋已經量上了來人的臉。
“舒妃,你好大的膽子,看清楚本宮是誰!”
“是你?”水潋星把腳拿開,訝異出聲。
這夜妤不是應該還在冷宮裏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一身華貴,頭戴鳳釵,耀眼奪目,她全然恢複了昔日風光。
“沒錯!本宮出來了!而且還是皇上親自下的旨!”夜妤陰笑一聲,頗為得意。
“廢話!”水潋星哼了聲,也只有蕭鳳遙的旨意才有權釋放她吧。
只是奇怪,她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跟蕭鳳遙提起要放了她,怎麽她今日已經在她面前炫耀了?
“不妨告訴你,本宮今日前來是想給你提個醒,本宮如何被打入的冷宮,日後本宮雙倍奉還!”在冷宮的每一刻她心裏想的都是如何将這女人千刀萬剮,她所受的屈辱她要她數倍償還!
她會讓所有人知道今日的夜妤已非昨日!
“正愁着沒事做,有本事放馬過來,姐姐我陪你玩!”
水潋星絲毫一點也不把她放眼裏,嗷嗷,現在不嚣張何時才嚣張!
不過……這女人似乎與初見不一樣,眼中雖然還是那般盛氣淩人,卻多了一絲隐忍,難不成進了一趟冷宮,打怪升級了?
“那就等着瞧!”夜妤眼一橫,看向桌上那盆快枯萎了的花,不禁譏笑,“喲!聽聞這花是你第一次侍寝時皇上賜的?你怎麽能把皇上親口賜的花給照顧成這樣了呢?”
說着伸手就要撥掉它。
“想再進一次冷宮你就碰!”
水潋星翹起二郎腿,吹着口哨,好心的奉告。
果然,夜妤快要碰到花盆的手停了下來,冷宮二字是她如今最害怕的,再看舒妃一派自得的模樣,她想:該不是這花也如皇上親臨吧?
不管怎樣,如今,她必須學會沉住氣。
“不過一盆快死的花,碰它還髒了本宮的手!”
還真懂得給自己找臺階下!
水潋星眼角一撇,心裏嗤笑了聲。說實在,相對于顧婉婉,她還是喜歡和夜妤鬥,至少她夠直接,要開鬥之前還不忘來告知一下,起碼懂得尊重對手了。哪像顧婉婉,也不争寵也不招搖,壓根就不曉得她到底想要做什麽,有些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說,顧婉婉比較适合宮鬥,夜妤?也許進一次冷宮她真的不一樣了吧。
唉!不得不說,她這回是自找麻煩了。
“聖旨到!”
夜妤耀武揚威完畢正打算離開,倏然,小玄子公公的嗓音由遠而近,不一會兒,一行人已經進了瑤安宮。
聖旨一到,就連夜妤等也得乖乖跪下,唯一人還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
“舒妃娘娘接旨!”小玄子拔尖了嗓門道。
“喲!上回是口谕,這回是聖旨,不錯啊,大方了!起碼這下我有得收藏了!”水潋星一蹦而起,走到言表嚴肅的小玄子面前伸手就要拿聖旨。
“娘娘,按禮,您該跪着接旨。”小玄子小小聲的提醒,雖然知道這不太可能。
“小玄子,我今兒個膝關節犯了,要跪也只能這麽着了。”說罷走到夜妤面前,擡起膝蓋往人家背上一放,可憐兮兮的笑道,“妤姐姐,借您接一下聖旨,聖旨耽擱不得。”
“你……”
“妤姐姐,皇上的聖旨如朕親臨喔,暫時委屈你了。”跟她下馬威,姐姐放你出來是讓你吃草,不是讓你咬人的!
夜妤無話可說,聖旨猶如天威,她咬牙切齒的忍下這口氣,也想盡快知道皇上這聖旨到底說的是什麽。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日有舒妃替妤貴妃求情一事,足見舒妃以德報怨,心性純良,朕頗為欣然,特此賞動物園一座,欽此!”
“等等!小玄子,是我聽錯還是你念錯了?我何時……”
“娘娘,皇上知曉您心性善良,請娘娘接旨吧!”小玄子意識到妤貴妃在場,及時打住了她的話,不然皇上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水潋星一頭霧水的接過聖旨,她什麽時候跟他開口為夜妤求情了?雖然有這個打算,可一直沒找到機會啊!
為嘛他會以她的名義放夜妤離開冷宮,恢複原來身份?
還有……什麽動物園?他知道動物園是怎樣的概況嗎?
寵冠六宮朝野
“是你替我求的情?!”夜妤起身,看着水潋星不敢置信的問道。愛嫒詪鲭雠今晨皇上下旨讓她恢複貴妃的身份,她以為是爹和姑姑在背後推波助瀾,皇上才不得不妥協,怎麽也料不到居然是她!
“不用太感謝我,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玩玩’而已。”水潋星聳肩若無其事的笑,卻被夜妤看成了是施舍般的笑。
“我不會把你當恩人看待,相反的,我會讓你後悔今日的施舍!”
“啊,原來那叫施舍啊!”水潋星故作恍然大悟狀,随後看向小玄子道,“走吧,帶我去看看皇上賜給我的動物園!”
“是,娘娘請随奴才來。”小玄子躬身點頭,按禮對夜妤做了個揖,帶着瑤安宮的主人離去渥。
秦舒畫,本宮就不信鬥不過你一個亡國公主!
在他們身後走出瑤安宮拱門的夜妤,撚帕望着離去的人群目露兇狠……
喈·
“小玄子,你該不是要告訴我,皇上把動物園開到盛華宮來了吧?”
距離上次在盛華宮的浴池傷了他後,她就沒踏入這裏了,現在昂頭望着這巍峨的宮殿,那張瘋狂的俊龐映入腦海,不免心有餘悸。
“娘娘進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水潋星總覺得小玄子的笑不懷好意,可又好奇得不得了。她沒再多想,踏着利落的步伐進了盛華宮。
反正再怎樣兇猛的動物她也能成為朋友,哪怕是絕跡恐龍她都有辦法跟它握手,怕啥!
“來了?”
聽到熟悉的輕盈腳步走進來,蕭鳳遙放下批閱奏折的筆,擡眸看她。一襲淡紫羅裙,傾城絕色的容顏,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像個頑皮的小精靈誤闖了他的世界,對一切感到好奇和新鮮。
“傳說中的動物園就是禦書房?而動物園裏唯一的動物就是你?噗……”
水潋星把四周環顧了個遍,和她上次來的沒有什麽變化,想到他就是任她觀賞的動物,不禁失笑了起來。
他确實屬于動物,龍!
“閉上眼睛!”蕭鳳遙起身來到她跟前。
“有驚喜?”水潋星雙瞳發亮的眨一眨。
“閉上!”蕭鳳遙有些惱她的聰明,一手覆蓋住她的雙眼,另一大手強硬的牽上她的,往簾幔後移動。
“可以睜開了。”
低沉的嗓音帶着他慣有的語調冷冷響起,水潋星先是俏皮的睜開了只眼,瞄了瞄他,确定他沒不懷好意後,才徹底睜開雙眸。
簾幔後設有一個軟榻,專門供皇帝辦公累了歇息用,所以,水潋星在金絲楠木的桌子上發現了一樣神秘的東西,用金黃色的布蓋着。
“給我的?”她好不扭捏,直截了當的問。
蕭鳳遙只是懶懶“嗯”了一聲,示意她掀開黃布來看。
水潋星狐疑的看了眼,暗自猜測黃布下的東西。總不該是金銀珠寶吧?若是的話那他上次何必把那些錢分給其他女人,直接給她不就好了。據說,那是侍寝夜的遣散費,這男銀還真是懂得傷女人的心啊,這後宮裏哪一個女人進宮來不是為了伺候他的,他倒好,把她精心為他安排的侍寝夜全都推掉了。
皇上出馬,誰敢不服!嗯,所以說她這幾天基本是安然度日的,沒人上門找茬,起初剛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能好好大顯身手一番呢!
唉!皇帝心思最難猜,總不能告訴她這占據了小小方寸之地的東東就是他說要送給她的那座動物園吧!
咻……
水潋星還是掀開了黃布,事情往往這樣,你越是不願意去相信的事,它偏偏就那麽發生了。
黃布下還真是一座動物園,而且是一座精雕細琢的動物園,老虎、獅子、還有麒麟、狐貍靈獸,反正所有能叫得出口的動物踩在各自的領域上,密密麻麻的,差點沒閃花她的眼,每一只都雕得栩栩如生,且用的全都是名貴的沉香木雕刻而成。
這座動物園比現代任何一座動物園都珍貴啊,完全可以拿到博物館去展覽了。
蕭鳳遙一直在等她驚嘆的聲音,瞧她看得發直想必是很喜歡,可她卻毫無動作,只是抿着唇沉思。終于,他等得好久了她才出聲。
“哪裏買來的?”
蕭鳳遙真有想動手拍她腦袋的沖動,可是想想還是算了。
“請人雕的。”他冷冷不悅的道。
“是麽?哪位師傅雕的,我要見!”這樣鬼斧神工她真好奇啊。
沒辦法,骨子裏的藝術細胞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看到人家畫畫畫得好看,她也想學,看到人家雕東西雕得好看,她更想學。
“你自個玩吧,朕還有奏折要批閱。”蕭鳳遙明擺着不想回答她,淡淡的撂下話,轉身就出去了。
“小氣鬼!”
走出去的男人聽到了她的話,側眸回望過去,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一個人已經沉浸入那些動物木偶裏了。這小虎貓很容易滿足,明明心裏有萬般的好奇,卻知分寸,什麽也不問,也懂得随遇而安,相信就算把她扔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她也有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拿下她,不管她願不願意,他都要定了她!
一個專心致志的批閱奏章,一個在簾幔後玩得不亦樂乎,不時傳出悅耳的嬉笑聲,如此簡單安逸,誰也沒有打擾誰,卻又都陪着彼此共度時光。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直至小玄子進來打破了這片安逸。
“啓禀皇上,兩位欽差大人來信了。”小玄子把信呈上。
“信中說了什麽?”蕭鳳遙依舊振筆疾書。
“回皇上,信上說左布政使李颙身子抱恙,恐明日會告假在家養病。”
“啪!”
手中的毫筆被捏斷,蕭鳳遙嘴角勾起陰鸷的笑弧,“昨兒個是大理寺卿,今兒個是右侍郎,明兒個左布政使,看來他們對朕給的俸祿頗有微言啊!”
“非也!非也!”在簾幔後聽到他們談話的水潋星翩然走了出來,撩撩垂落在胸前的發絲,一個箭步湊上前去,挑眉壞笑,“皇上,要不讓我玩玩?”
“娘娘,那可不是跟玩木偶那麽簡單。”小玄子驚悚的出聲道,那些大臣可都是太傅的黨派,如今太傅被罰去洗一個月的馬廄,估計這裝病也是太傅指使的吧
“你還連木偶都不會玩呢!”水潋星瞪了眼不識相的小玄子,而後賊兮兮的看向某人,“怎樣?如果我玩出禍來了,我随你處置如何?”
“朕允你就是了,不過……朕想對你如何用得着賭嗎?”瞧見她,蕭鳳遙臉上駭人的陰鸷立即消散了大半,。
“是,皇上您是這個!”水潋星撇撇嘴,對他豎起大拇指。這男人一天不提他的權利就難受是麽?
小玄子見兩位打情罵俏了起來,識趣的悄聲無息退下了。
蕭鳳遙伸手想要握住她豎起的拇指,她卻先一步把手收了回去。他眉心微蹙,起身繞過禦案,走到她身邊。
“玩了大半日玩出什麽來了?”
“自己進去看不就知道了!”幾乎是本能的,他一靠近水潋星就會悄悄拉開彼此的距離。
“陪朕用晚膳!”蕭鳳遙撇了眼紗簾後的那座動物園,強行攬上她的香肩往外走去。
他給她接受他的期限不會是永遠,若哪日他的耐心真的用盡了,她只有讨饒的份!
·
翌日,落霞宮
“妹妹,你要想八皇子登上皇位,當下首先要除掉舒妃那個女人!她壞我們太多事了!若再讓她這麽鬧下去,保不準皇上會做出什麽事來!”
“皇上這麽多年來都沉得住氣,總不能為一個女人而與哀家撕破臉吧,再受寵也不過是一朝一夕的事,帝王不都圖個新鮮,新鮮勁過了不就什麽事也沒了。”燕太妃淡定的道。
可夜承寬可不這麽認為。
“你知不知道裝病的那些大臣今兒個個個都上早朝了,就是因為舒妃那女人在外散播謠言說皇上私底下封的那兩個欽差暗訪大理寺卿,你說所有人都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不怕被抖出來!”皇上居然把各大臣讓她玩,這樣的寵法也太史無前有了。
“哀家早就說過不能意氣用事,在臨兒弱冠大典舉行之前你可別給哀家鬧出什麽事!再說,你女兒此次能從冷宮出來全靠舒妃,你是不是該好好‘酬謝’一下人家?”
“哼!弱冠大典,那妹妹你可知道你兒子在宮外做了什麽事?!”夜承寬一臉難成大器的憤怒。
“噢!臨兒得罪你了?”燕太妃眉心微蹙,這臨兒雖耽于逸樂,卻懂得輕重。
“何止得罪!咱們辛辛苦苦攢的那批金銀珠寶就是他幫舒妃那個女人搶走的!”說到這,夜承寬就越是難以壓下憤怒之火。
“砰!”的一聲,燕太妃臉色驟然肅殺,“臨兒居然瞞着哀家幹出這等事!”說罷,沉下臉色好似又想起了什麽,“難怪……難怪臨兒這幾日老念叨着一名叫‘星星’的女子,莫不是舒妃拿個假名忽悠了我家皇兒?”
“那妹妹接下來的打算是?”夜承寬知道她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相信她比他更不願意看到辛苦培養的兒子被一個女人毀于一旦。
“在弱冠大典舉行前,絕不能再讓臨兒見到那女人!若有機會把她除掉吧,宮裏哀家會看着辦!”
盡管她是孩子的生母,可這快二十年來,這孩子還是讓她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依舊覺得抓不住他,仿佛只要旁人稍微煽風點火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會分崩離析。
所以,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一個女人牽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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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使用了一個小小的心理戰術,完成了任務,水潋星很得意的提出要求要在宮外玩兩天,而蕭鳳遙居然二話不說就應允了。要知道她每次一有出宮的念頭,或者表現在眼神裏,他那雙比殺豬刀還鋒利的眼睛就狠狠的剜來,然後掐着她的腰警告:不許私自出宮!
此時,水潋星站在去軒雪樓和安逸王府的交叉路口不确定該往哪去。她想去問蕭禦琛和太後之間的恩怨,可以又怕涉及人家的心傷,沒辦法,誰讓她怎麽問方全也問不出半個字來,那方全是鐵了心不說,她怎麽威逼利誘都不成。
“小心!”
想曹操曹操到!
一聲熟悉的溫和嗓音帶着驚慌在水潋星身後響起,水潋星一個回身,一道道寒光朝她劈來。
糟糕!
她大意了!夜承寬那老賊怎麽會輕易放過她!
她利落的一個翻身,快速抽出束在腰間當配飾的銀鏈迎敵。倏然,銀白色的身影躍入她的視線,在她面前替她擋去所有的刀劍。
刀劍交鋒,寒光迸發。
水潋星從來不知道原來溫和的男人耍起劍來是這麽的美,暈染的采光下,他在刀光劍影中帶來一場驚心動魄的劍舞。
他招招應對自如,不顯吃力,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陰柔,卻又肅殺并存。鐵甲人雖然不是他的對手,可人多勢衆,裝備刀劍不入,在這上面他們已經占了下風,再打下去更加不利于他們。
兩人心有靈犀似的對上視線,而後點頭明了的擊退圍繞上來的鐵甲人。咻……的一聲,幾枚暗器淩厲的隔空穿梭過來,蕭禦琛亦猜到是誰出手相救,抱着水潋星迅速飛身離去。
“啧啧……想不到這舒妃還能讓安逸王拼死相救,雪兒,宮裏的那位要糟糕了,跟自己的皇叔搶皇位也就算了,現在還得搶女人!嗯,死後不下地獄也上不了天堂啊。”
“你的嘴還想不想要了!”柏雪手裏多了枚暗箭抵在他淡色的唇上,剛才那幾枚暗器就是從他手裏發出去的。
“沒有嘴怎麽親你!”蒼軒邪笑一聲,拉着她的衣角小鳥依人的撒嬌了起來。
日月星辰看得臉紅心熱,正不知道該如何打斷他們,倏然又一抹人影躍入視線。
“又是他?”
兩人異口同聲,皆因為闖入鐵甲人中間的男子就是上次在蓮若寺與他們并肩作戰過的男子,好像叫鳳臨!
鳳臨,鳳臨,總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
“星星呢!你們把我的星星藏哪去了?!”鳳臨依舊是一身流蘇褲,華貴長袍,沖上來抓住一個鐵甲人就問。
他方才明明在對面街看到她了,可是追到這裏卻只見到這些人,心想:一定是這些人把她抓走了!
鐵甲人不說話,抖肩推開他,不予理會。
“想走!沒那麽容易!”鳳臨抓住他們,又是一場打鬥。
“啧,舒妃本事真大,不該惹的全都惹上了,這下宮裏的那位連天堂地獄都進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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