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總統府的頂樓,有一間豪華的浴池。內裏被裝飾得金碧輝煌、富麗堂皇。

有專門的人看守在浴池的房間外。他們見到高俊來了,立時給他讓了路。

高俊進門時,正巧有兩個女傭從隔着外間與浴池的紅色幔帳裏出來。高俊讓她們先出去,等聽到吩咐了再進來。

高俊不急着進去。站在幔帳外,他輕輕掀開了條縫往裏看。

幔帳的後面,是霧蒙蒙的一片。

浴池被稱為液體黃金的巴爾薩克紅酒灌滿。酒池之上,漂浮了厚厚的一層保加利亞的紅玫瑰。

浸在池子裏的蘇妲己,胳膊肘枕在池邊,睡眼惺忪,臉頰微醺得紅。高俊望着她,不經意地失了神。他想起大學剛畢業那會兒,與林辰租了個簡陋的房子。房子的衛生間有浴缸,雖然陳舊,但很幹淨。有的時候,他會摟着林辰一起在裏面泡澡。

恍惚地,高俊仿佛又看見浮着泡沫的浴缸裏,林辰趴在他身上,親昵地給他刮胡子。他們凝視着彼此。想不起來,是誰先親了對方。接着,他們忘情地擁吻起來。浴缸裏的水潑灑出來,濺得地面、牆上,水漬一片。

半夢半醒間,蘇妲己聽見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睜開眼,先看見一雙男人的皮鞋。接着,她擡起頭,正對上高俊若有所思的臉。

蘇妲己只看了高俊一眼,便将視線收了回去,繼續閉目養神。

高俊單腿蹲下,挨着蘇妲己,坐在池邊。

“傳說這裏一千年前是個宮殿,”高俊悠悠地說道,“皇後喜歡金子,皇帝為了讨她的歡心,命令這裏所有的物品都必須要黃金所制。”

蘇妲己不做聲,高俊看了她眼,繼續說道:“過去我不明白這種人。可現在我懂了。”

說到這兒,高俊握上了蘇妲己的手,深情地說道:“如果是為了你,我也願意這樣。”

蘇妲己瞥了高俊一眼,将手從他掌心裏抽回來,她眼睛也不睜,輕笑道:“還記得嗎?這樣的話,過去的年月裏,你曾對我說了無數次。到後來,你還不是娶了別人。”

蘇妲己的話,高俊無言以對。他只好任蘇妲己的手從自己的掌心裏抽走。倏地一下,他就再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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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俊嘆了口氣道:“你該記得,我們是有過不少快樂日子的。”

“只可惜,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你怎麽決絕地抛棄我。”蘇妲己冷笑道。她的腦海裏,閃過一幕幕來自于林辰對高俊的記憶。林辰哭着求高俊留下。她一廂情願地親吻他,可換來的,只有高俊冷冰冰的無動于衷。

高俊略低下頭,嘴角一揚,輕笑道:“看來我真是錯得太厲害了。”

說着,他拿出大四方的藍絨首飾盒,打開在蘇妲己面前。首飾盒裏裝的是條項鏈,項鏈之上是18顆拇指大的粉鑽,粉鑽的邊緣皆鑲了滿滿的一圈碎鑽。這項鏈上的任何一顆鑽石,都是價值連城。

高俊柔聲對蘇妲己說道:“你知道嗎?我在得到它的那瞬間,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它送給你。”

蘇妲己掃了項鏈一眼。她滿不在乎地笑道:“你以為我會為這個而感動嗎?”

蘇妲己一臉的不屑,高俊早有所料。他随手從首飾盒裏拎起項鏈,笑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它也沒什麽價值了。”

說罷,高俊将項鏈輕輕一甩,璀璨奪目的項鏈即刻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徑直落入不遠處的池水中,沉入酒紅色的池底。

整個過程裏,蘇妲己沒多看項鏈一眼,高俊也沒有露出半分不舍的樣子。

“喬庭深真就那麽好?”高俊轉而玩味地問蘇妲己道。

“他有很多是你比不上的。”蘇妲己偏了下頭,戲谑高俊道。

高俊嘴上的笑仍淡淡的,但眼睛裏閃過一絲冷冽的光。驀地,他伸手将蘇妲己從池水裏拉出來。蘇妲己出/水的一剎那,高俊摟住了她的腰,強讓她貼靠着自己,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蘇妲己從未與高俊如此地接近。由于被高俊所迫,他們的上身幾乎貼在一起。高俊起伏的胸膛,和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她全感受得真切。

在蘇妲己耳邊,高俊壞笑地呵氣道:“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說着,高俊從領口起,一個接着一個解開襯衫的扣子。過程中,他輕吻蘇妲己帶了酒香的頸項、臉頰。斷斷續續的,他喘着粗氣說道:“我比他年輕,比他了解你,也更能滿足你。”

高俊的襯衫漸漸地敞開了,露出了裏面結實的胸膛與緊實的腹部。到了非洲這些日子,他原先瓷白的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蘇妲己身上的酒漬,沾了他一身。醇香的酒氣,引得他愈加得興奮。

長達六年的朝夕相處,讓高俊對蘇妲己(林辰)的身體輕車熟路。有意無意間,他挑逗着蘇妲己身上的每一個敏感點。

當高俊一手解開襯衫下擺的最後一粒紐扣,他另一手摟得蘇妲己更緊了些。緊跟着的,一陣金屬搭扣被解開的聲音後,他抽出了皮帶。

“還是那個問題,”高俊正激動地忘情,蘇妲己忽的推開了他,前所未有的,她柔情地問高俊道,“如果将來再讓你選,我和你擁有的金錢權利,你選哪一個?”

高俊明白,這是一個蘇妲己要他必須真誠回答的問題。他猶豫了,一時間,片刻前的旖旎香豔全被這問題驅散了幹幹淨淨。

高俊興致全無,松開了懷裏的蘇妲己。蘇妲己早料到他是這個答案,對他的冷笑中,盡是嘲諷。

蘇妲己站起身來,大方地走到一邊,撿起浴衣穿上。在這一刻,高俊竟有一種錯覺。仿佛此時此地,赤/身/裸/體的其實是他自己。

高俊低下了頭,久久沒有說出半句話。當他回過神來時,蘇妲己已經沒了蹤影,原來是早已離去了。

高俊沮喪的坐在浴池邊,心裏一陣悵惘。忽然,有一只纖細的女人的手,摩挲着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擡眼看去,一個棕發膚白的異國美人正站在身後,看他的眼神裏盡是赤/裸/裸的勾引。想來,這是那些雇傭兵從外面找來的妓/女。

高俊嘴角一揚,笑中帶着邪氣。女人看他的眼裏閃過道暴戾的光芒,不禁心裏一寒。

一個多小時後,有人來告訴高俊,地下室裏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

高俊穿好衣褲,臉上又恢複了常時的雲淡風輕。趴在他腳邊的妓/女渾身淤青,雪白的皮膚上滿是血紅的鞭痕。他掏出一沓美金,冷冷地甩在女人身上,沒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俊趕到地下室時,下面已經被炸出了條通道。在通道之內,一箱箱密封的大木箱被挖了出來。在箱子中,是比鑽石黃金都要值錢的鈾礦石,多用在一種新型的化學武器裏。

箱子剛被擡出的時候,衆人的頭頂上炮擊不斷。又有人來告訴高俊,政府軍又攻了回來,已經進了城,現直往總統府來。

“這麽快?”政府軍當晚就又打了回來,讓高俊吃驚不小。

“除了政府軍外,”通報的人又加了句道,“還有一夥兒火力很強的雇傭軍。他們看來是有目的性的,進城就往我們這裏來了。”

“雇傭軍?”高俊忽的了然了,他笑道,“來的還真是快。”

高俊當即下命令道,留原先雇傭軍首領手下的人在上面抵抗。剩下的人,跟他先從地道走。

命令下達後,高俊快步回到地上,徑直往蘇妲己睡的房間走去。

蘇妲己在紅酒裏泡得醉醺醺的,如同醉了酒一般。她頭一沾上枕頭,就沉沉地睡去了。任外面炮火連天,都沒有醒來。

高俊柔聲喚蘇妲己的名字。蘇妲己昏昏沉沉的,嘤聲喊了句“庭深”,迷迷糊糊地就摟住了高俊的脖子。

聽到喬庭深的名字,高俊心裏顫了一下。他停頓了幾秒,又再輕柔地喚了蘇妲己一次。

蘇妲己沒有回應。高俊便用毛毯裹了蘇妲己的身子,抱起她,急趕着往地道走下去。

地道之中,黑魆魆的一片,看不見盡頭。唯有的亮光,只有高俊身邊人的手裏亮着的電筒。

急行軍一般,他們腳步不停地朝出口走去,與地上的政府軍競争時間,要在那些人攻下來前,坐上他們事先等在出口的車子離開。

蘇妲己醉把高俊當成了喬庭深。她嬌聲地喃喃着喬庭深的名字,不時的,親昵地蹭着吻他的脖頸,額頭擦着他的臉頰,耳鬓厮磨地撩撥着他的心弦。

高俊的心,如同不斷被掀起的浪潮,一波波地拍打上來,又一波波地退去。浪翻上來時,是引得頭皮陣陣發麻的愉悅。浪退下去時,是難以掩映的錐心刺骨的疼痛。因為他清楚,方才那片刻的愉悅,是蘇妲己給予另一個男人的。

出地道口,高俊抱着蘇妲己上了一輛吉普車。他們的車子在車隊的中間,前面是雇傭軍所乘的車輛。後面是裝載了木箱的卡車。一切就緒後,車隊立時就往首都邊的一個小城開去。那裏有一處他們預先準備的撤退點。

在颠簸的車上,高俊抱着蘇妲己的同時,還緊握着她的手。他舍不得放。回想起往日親熱溫馨的種種,他甚至會情不自禁地親吻蘇妲己的臉頰,哪怕懷裏的她正把他當成另一個男人。就是這片刻的滿足,高俊竟也心甘情願地沉醉其中。

蘇妲己醒來時,天剛蒙蒙亮。她從高俊的懷裏掙出來。高俊寵溺地依着她,不強求她。只是當蘇妲己最後将手從他掌心裏抽出時,高俊戀戀不舍,遲遲不願完全松開,渴望能再擁有蘇妲己片刻。

“這裏真漂亮!”蘇妲己驚嘆眼前車外的風景。一片廣袤無垠的蔥綠草原上,有一處沉靜的水泊上波光粼粼,映着初升的紅日。一群豔麗的火烈鳥正從水泊上騰空飛起,霎時間,遠遠望去,好似被風吹散的豔紅花朵一般,漫天飛揚。

蘇妲己看着窗外出神。

高俊吩咐司機道:“停車,等一會兒再走。”

司機緊張地回頭對高俊說道:“他們會追上來的,耽誤在這裏不好吧。”

“告訴車隊,全部停下來,讓她多看一會兒!”高俊柔情地看了眼蘇妲己後,轉頭冷言對司機說道,聲音裏透着不容反駁的威嚴。

就這樣,逃命的路上,本該極速前進的車隊,就此停了下來。而在距離他們數十公裏的首都城內,總統府已經被黑狐雇傭軍團與政府軍攻破。在旁人的保護下,喬庭深親自下到總統府的地下室內。有人告訴他,那裏面發現了一條密道以及被深挖出來的大坑。

“看來傳聞是真的,”看見人工挖鑿的深坑,喬庭深不禁在心裏推測道,“總統府的下面有鈾礦石。那夥人的目的是趁兩邊人交火時,把這批鈾石運走。”

小程在旁告訴喬庭深道,總統府裏抵抗的人裏,有不少見過蘇妲己的。并且,在攻下總統府後,搜索了上下,到處都沒有蘇妲己的蹤影。

對蘇妲己,喬庭深擔心得厲害。他極力保持冷靜,就着眼下的線索繼續推測道:“他們帶着那麽多的鈾礦石,走陸路顯然太危險。如果空運的話……”

喬庭深馬上吩咐小程道:“告訴他們,炸掉附近反/政/府/武裝所占領城市的機場,總之,一切能升降飛機的地方,必須炸掉。”

“可是,”小程擔心地說道,“他們會擔心錢……”

“就說,”喬庭深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們與反/政/府/武裝的戰争上,我可以資金支持他們。但是,他們要把全國的金礦開采權開放出來。”

聽了喬庭深的吩咐,小程立時往外去傳達。他剛一轉身,喬庭深又叫住了他。

“另外,”不知怎的,喬庭深有種預感,他對小程說道,“把高俊的照片拿給那些人看,問有沒有誰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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